别无选择——鲁庵

和以前的几个月也没什么不同，可他心底深处仍是有些钝钝的痛在缓缓蔓延开来。

于是他很自觉地去了莫风的房间，林瀚几乎大部分时间都陪着莫风复健，他不在的时候都是齐非陪着莫风说话。其实这

也不叫说话，只能叫静坐。

莫风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只有腿上的枪伤影响了部分功能。他也算配合治疗，就是不大说话，整天像个木偶人一样发呆

，问一句才开口答上一句，否则自己一坐就是一整天。齐非有一次在他睡着时听他反复梦呓着林海和郑寒的名字，心里

不觉有些酸楚。

他回去告诉了林瀚，之后的几天都没有见林老大有一点笑意。齐非就此暗暗下定决心，一旦莫风的伤完全康复，自己就

远远离开，去非洲大陆，再也不回来了！

不料几天后的傍晚，庄之遥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郑寒。

齐非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吃了一惊，再不忍心看第二眼。

“请让我见莫风！”郑寒黑瘦了不少，眼神却更加犀利有神。

齐非看了眼庄之遥，为难道：“瀚哥在帮风哥做复健……”

话没说完，林瀚从走廊尽头出来，看到郑寒，眼神一凛，“你……怎么伤了手臂？”

“是，跑路时不小心跌下山崖，摔的。”郑寒耸耸肩，并没当作什么大事，“请让我见莫风。”

林瀚皱着眉缓缓道：“郑先生，我本来请你来，是想让你当面问问阿风的意思，可你现在受了伤，我不能放心让阿风跟

着你。”

“林先生，阿风愿不愿意接受我，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决定！”

林瀚哼了一声：“我没有看到你对阿风的诚意。”

郑寒倏地拔出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郑重道：“瀚哥，请让我见他一面，如果他赶我走，我立即把这条命给你，可以么

？”

林瀚凝视他片刻，转头吩咐道：“小非，去帮你风哥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

夕阳下，莫风坐在轮椅上，遥遥望向天边的落霞，不言也不动。郑寒跪在他身前，又疼又悔，握住他的手掌细细吻着。

“风，你还欠我一个承诺，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我们可以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四处流浪，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欧洲也好，非洲也好，我都会陪着你。”

“你不爱理睬我也不要紧，我天天给你说话就好。”

“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种花种菜……你会发现我很能干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等我们都没有牙了，都走不动了，我就陪着你坐在家门口的草地上看夕阳。”

“我现在……少了一条胳膊，以后不能抱你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郑寒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忽然听到莫风一声低低的“不会”，吃了一惊，他伸出唯一的手臂慢慢抱住他，嗓音因为紧

张而有些发颤，“阿风，你说不会，你不会嫌弃我的，是么？”

莫风闭了闭眼，默默感受着他安静而温存的拥抱，仿佛连心跳也听得清楚，抬头望着夕阳，轻轻道：“郑寒，我想，或

许，我可以试试……”

没有说出的话被郑寒堵进了嘴里，汹涌的激情混含着咸湿的泪水让两人沉浸其中，再看不到周围的景致。

齐非一直站在主楼门前看着，听到莫风这句话时，不由自主流出泪来。肩上被轻轻拍了两下，他擦了擦眼泪，回身道：

“瀚哥，风哥今后有人照顾了，我……也该走了。”

“你走了，谁来照顾我？”林瀚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齐非愣住，腿脚僵硬迈不开步子。就在他混沌纠结的时候，林瀚却忽然又开了门出来，伸臂拥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打横抱起他进了屋，轻轻放在了餐椅上，对着目瞪口呆的少年微笑道：“乖，开饭了。”

晚上，齐非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自己当日在书房把自己交给林瀚，是因为自己爱他；如今林瀚把莫风交

给了郑寒，是因为他爱莫风胜过自己。既然林瀚心里没有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可那人欠着自己的债！

不错，他欠着自己的！

齐非咬牙爬起身，轻手轻脚到了走廊的另一侧，推开林瀚的房门。林瀚正在洗澡，他舒了口气，开了灯靠在床头随便翻

着杂志。

林瀚今晚似乎心情不错，冲了澡出来，轻轻哼着歌，一眼看到齐非，有些意外，一边系着睡袍腰带一边问他：“走错房

间了么？”

齐非笑了笑：“没，我是特意认了门过来的。”

林瀚上了床，侧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额头，问：“有什么事？”

齐非脸一红，低声道：“我……今晚想和瀚哥一起……说说话……”

“好，躺下吧。”他伸手关上灯，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是，瀚哥。”齐非答应着，收好书，乖巧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躺在他的身侧。

少年柔滑的肌肤贴着自己的身体，林瀚感到微微有些燥热，他忽然想起那次齐非主动投怀送抱的情景，脸上浮起了笑意

，“今天这么老实？”

齐非向他身边靠了靠，把头枕在林瀚胳膊上：“瀚哥，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听着他平淡的声音，眼前浮现出刚才在柔和的灯光下诱人的脸庞，林瀚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被腾起的怒火淹没，他一把

扣住齐非的后脑拉近，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长久得两人都没有觉察到时间的吻。当林瀚放开他时，齐非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稍稍镇定下来，爬起来跪

在床上，伸手去解林瀚的睡衣腰带。

林瀚没有动，默默感觉着他一点点拉开自己的睡袍，跨坐在他身上，低头。温热的口腔慢慢包裹住自己的欲望，他轻轻

抽了口气，仰身向后靠去，闭上眼睛……

接着，齐非顺着林瀚致密匀称的小腹向上轻轻吻着，慢慢将自己的身体坐了上去。疼痛袭来，眼前发黑，一句话都说不

出来，他僵直着脊背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才好，心里浮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头向后仰过去，露出修长的脖颈。

林瀚低低叫了声“小非”，坐起身，一手揽住他的脖子，按住后脑，狠狠地压向自己，努力挺身向上。

“小非，你偷了我的心！”他粗声道。

齐非心里发狠，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心！我到了哪里都忘不了你！”

升腾的欲望带来莫名的绝望，他心里发狠，却使不出多少力气，一口咬下去，是一圈深深的齿痕。舌尖跟过去急切地探

索，描摹着自己的牙印，心里越发不能解恨，就更加用力地啃咬，仿佛要把男人拆吃入骨，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去，这样

自己去了哪里都会和他在一起了。

等到被林瀚的轻吻唤回知觉的时候，他心里的恨和绝望已经在一片连续绵密的齿痕中消耗得差不多了。身体不知道什么

时候被林瀚反压在了身下，感觉到林瀚吻着他，感觉到他两条手臂从腋下伸过去环抱着他，感觉到他厚实的胸膛贴着他

的胸膛，感觉到他根本就还是好端端的没有半点被自己拆吃折磨的迹象，齐非不由得一阵愤恨，一阵拳头胡乱地打在他

身上，嘴里嘟囔着：“你滚开！滚开！”全然忘记了是自己诱惑在先。

林瀚对他近乎发泄般的胡闹毫不在意，稍稍抚慰又再次挺身而入，被他软弱无力的拳头连连击打着也只当作是欢爱的情

趣。

齐非为自己的不甘和委屈被林瀚忽视而气恼，模糊的意识却像风一样飞旋，越来越快，越来越晕，在一片恐慌中，他的

眼前突然爆开一个硕大的礼花，绚烂得无以复加……

林瀚慢慢伏在他身上，轻轻道：“小非，留下来吧，其实我……我也可以试试……”

齐非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好在四周黑漆漆的，也不怕让他看见。可林瀚的唇却探索着在他眼睛周围逡巡，柔软的舌

尖很快卷走了滚下的泪滴。

“小非，我喜欢你，喜欢你陪在我身边……可我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林瀚的头一点一点靠上他的肩膀，清浅

的鼻息声渐渐平稳沉缓。

“我也是……”

许久许久，齐非缓慢地伸出双臂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背，在黑沉沉的夜色里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无声地说，“谢谢你，

瀚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