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原因,我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以后抚养阿洛打兄弟俩,虽然我给不了他们一个正常的家庭,但是我会让
他们生活地衣食无忧,等支教结束,我会带他们回城市,尽量让他们忘记这里的一切,毕竟,那些记忆并不是那么美好……”
女人震惊地瞪起一双泪眼,颤声,“你会抚养他们?”
吴迪郑重地点头,“我会让他们过优质的生活,接受高等教育,将他们当成我亲生的孩子来对待。”
“是上天开眼!”女人情绪激动起来,双手合十对天祷告,“是上天开眼,我可怜的孩子……”
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病房门被推开,阿洛打冲了进来,“妈妈!”
女人坐在病床上,张开双手抱住阿洛打,急切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
章白随后领着小孩走进来,见状将孩子抱到床上,让他靠近妈妈,女人看到两个孩子都在身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不停地抚摸
亲吻着孩子。
吴迪悄悄离开病房,去找来医生,回来看到章白的眼睛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来,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傻白白
。”
“傻迪!”章白不甘示弱,带着浓重的鼻音顶嘴,依偎进他的怀里,小声道,“你跟她说过要抚养阿洛打?”
“是啊,”吴迪看向围着母亲哭泣的两个孩子,觉得心脏柔软起来,“你那么喜欢孩子,我却给不了你,这是上天安排的,是
你和孩子们的缘分。”
医生为女人做了检查,摇摇头,确定只是回光返照。
女人缠绵病榻太长时间,对生死早已看透,见状也没有纠缠过多,揽着孩子们用方言说了很多,然后抬头对吴迪道,“拜托你
了。”
吴迪感激地看着她,“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他们的,请相信我。”
回光返照使得机体残存的能量加速消耗,两个多小时后,女人就撒手人寰了,刚才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孩子们顿时扑在母亲的遗
体上痛哭出声,稚童尖细的哭声让章白立即落泪,吴迪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之后的丧事办得非常简单,村里不肯出力,整个过程全部由吴迪和章白处理,女人这辈子嫁过三个男人,谁家都不愿接受她进
入祖坟,最后只得将骨灰葬在了山里。
下葬的时候也没有其他人来帮忙,阿洛打是长子,披麻戴孝地为母亲下葬,单薄的小身板让章白看着就忍不住落泪。
弟弟太小,根本就不懂得死亡的意思,只知道妈妈突然没有了,再也找不到了,看到哥哥哭,也跟着哭,看到哥哥下跪,也跟
着下跪,看到哥哥磕头,也跟着磕头。
阿洛打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明亮得令人心惊。
吴迪和章白将孩子们接到学校宿舍里住,找木匠新打了一张床,给兄弟俩睡,本来两个人住还挺宽敞的房间,一下子多了两个
孩子,顿时就显得拥挤起来,并且还带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他们无法过性生活了。
和孩子们住在一个房间,连亲亲摸摸都要躲着藏着,让吴迪无比的憋屈。
但是章白养孩子养得十分来劲,本来他们两个人吃饭,是什么好吃就吃什么,现在有了孩子,便开始注意起来,变成了什么有
营养吃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小孩晚上闹着找妈妈,幸而有懂事的阿洛打,虽然对什么都是一副抵触的样子,但是对弟弟,确实照顾得无微
不至。
但是也许是失去母亲的悲痛太过强烈,办完丧事阿洛打就病倒了,明明是很简单的感冒,却反反复复不见好,夜里经常会起高
烧。
章白晚上睡不到一个小时就会醒过来,爬起来去小床上试他的体温,发现还在发烧就用湿毛巾放在额头降温。
一直表现的很坚强的阿洛打生病后脆弱得露出了孩子的天性,在睡梦中不停地流泪,感觉到章白的体温就往他的怀里钻,手指
紧紧抓着章白睡衣的衣角,喃喃道,“妈妈,妈妈……”
脆弱的样子让章白心疼不已,将孩子搂进怀里,柔声,“好孩子,不怕,不怕啊,妈妈在,妈妈在的……”
吴迪在旁边,微笑着看这两个人,小声道,“你啊,被他激发出母性了。”
章白破天荒没有反驳他,抿了下嘴唇,平静道,“其实我也是个孤儿,我五岁的时候才被爸爸领养,已经有记忆了,所以我知
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他的话没有什么起伏,却让吴迪心里骤疼起来,拉住章白的手,轻轻地亲吻着,“白啊,你已经不是孤儿了,你有那么疼你的
爸爸,还有温柔的妈妈,你还有我,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章白笑起来,“是啊,我现在是这么幸福,我有疼我的父母,有爱我的爱人,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以后阿洛打也会这么幸
福的,有我们在,不会让他再成为孤儿……”
等阿洛打病好的时候已经到五月份了,山中终于转暖,吴迪去镇上买来一个大浴盆,晚上,在浴盆上挂上可以保暖的浴帘,在
外间烧水,给两个孩子洗澡。
山里人没有经常洗澡的习惯,孩子们衣服一脱下来,章白就黑线了,一个孩子脑门敲一下,“不讲卫生!”
阿洛打不习惯跟人亲热,被章白扒了衣服按在浴盆里,窘迫得小耳朵都红了,用手遮住小身体,“我……我自己来……”
“怕什么?”章白瞪眼,“你自己能擦到后背?”
“我……”阿洛打无法反驳,害羞地一直别扭着。
章白恶趣味发作,偏要去撩拨他,手拿搓澡巾在他的两腿间擦来擦去,讥笑,“哎呀,好可爱啊,粉嫩嫩的……”
吴迪听到他的笑声,从外间好奇地探头,看到粉红色的半透明浴帘里,章白穿着条白色的小内裤,蹲在浴盆里不厚道的调戏阿
洛打,忍不住笑起来,“白啊,别欺负地太狠了啊。”
“我知道,”章白高声应道,拉开阿洛打的手,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着他小巧的小分身,笑道,“小鸡啄米,小鸡啄米,笃~笃
~”
阿洛打羞得几乎要自燃,拼命想要遮住那个羞人的地方,抓狂大叫,“不要碰啦!”
章白哈哈大笑,放过他的那里,抬手刮一下他的鼻子,“喏,就应该这样,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们都是你
的亲人,我们爱你的,懂吗?”
阿洛打终于从他的魔爪下救出了自己的小分身,连忙用毛巾挡住,局促地点头,“懂……懂,我懂。”
给大儿子洗完澡,章白用大毛巾将他裹住,拍拍屁股,“乖乖去被窝里躺着吧,让你弟弟过来。”
小孩子心思简单,很快就忘记了悲伤,跟章白和吴迪亲昵得不得了,此时到了浴盆里,像个小水猴子一样,扑腾着水跟章白打
成了一团,嘻嘻哈哈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终于让两个孩子都洗完澡,锅炉工吴迪看着搓澡工章白,满脸期待,“夫人,为夫伺候你?”
“算了吧,”章白斜他一眼,“我怕你不是只有洗澡那么简单。”
吴迪悲伤地大哭,“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爱爱了。”
章白十分为难,“当着孩子呢,你想教坏他们?”
“性教育应该从小抓起,”吴迪一本正经。
“少来,”章白拒绝得十分干脆,“我要洗澡了,你不许偷看啊!”
吴迪郁闷地以头撞墙。
章白哈哈大笑,等他从浴盆里出来,看到吴迪正在孩子们的小床上,逗小儿子管自己叫爸爸,得到了阿洛打的一脸鄙视。
“男人想当爸爸是天性啊,”吴迪辩解,“难道你不想有个孩子管你叫爸爸?”
章白摸摸下巴,“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想。”
“所以说嘛,”吴迪逗小孩,指着章白对他笑道,“叫妈妈,叫妈妈。”
章白大怒,“我也是男人!”
吴迪笑得十分欠扁,手掌在他的腰上摸来摸去,“摸了这么多次,我当然知道。”
小孩蹒跚着爬起来,抱住章白的腰,细声细气,“妈妈,我饿了。”
“不要叫我妈妈!”章白炸毛,但是又心疼小孩,只得郁闷地去给孩子拿饼干。
一转身,看到阿洛打站在自己的身后,吓了一跳,“你一声不吭站我后面干嘛,吓唬人啊?”
阿洛打面无表情,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分钟后,突然张口,“妈妈。”
第六十七章:新名字
被小不点叫妈妈就算了,居然还被阿洛打叫了妈妈,章白跳脚,直接爆栗敲上了阿洛打的脑门,指着吴迪嚷嚷,“管他叫妈妈
去,咱家衣服是他洗的,饭是他做的,他才是妈妈!”
看到他崩溃的样子,吴迪搂着孩子笑抽了。
章白从柜子里拿了饼干出来,是特意托袁哲从N城寄过来的,当初刚刚收养了孩子们的时候,两个人去镇上买东西时特意看了看
饼干,发现都是当地小作坊产出的劣质食品,成年人吃也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孩子的食品需要特别注意,毕竟都在长身体,
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再调了两杯奶粉端过来,一杯递给阿洛打,一杯泡着饼干喂小孩吃下去,章白坐在床沿,一边给孩子喂着饼干,一边对吴迪道
,“咱们还有一个多月就回N城了,到时孩子们的户口该怎么办?”
“唔,这个可能要麻烦一点,”吴迪说道,“我查了点资料,收养孩子要求年龄过三十岁,我们俩现在都只有二十八,这一点
比较难办,上回托青鸟给打听打听能不能宽限一下年龄,他也没下文了,我再催催。”
章白点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过要在八月份之前办好啊,不然阿洛打上不了户口,没办法给他办入学手续的,哎,是不
是得改名?”
“这要问孩子们啊,”吴迪转身看阿洛打,“小子,想不想要个汉人名字?”
阿洛打抿了下嘴唇,轻声问,“可以么?”
“哪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啊?”吴迪笑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了,想跟我们姓的话是天经地义啊,当然,如果你想保留你
现在的姓氏也没有问题……”
“我要改!”阿洛打抢着说,“我要改名字。”
章白看着他急切的神情,微微有些心酸,他知道“阿洛打”三个字是当地方言“诅咒”的意思,想必这个孩子当初也承担了母
亲相当大的怨念,遂笑道,“好啊,傻迪,让孩子们跟你的姓吧,也算满足了咱爸咱妈想抱孙子的愿望。”
“跟我姓的话,该叫什么好呢……”吴迪苦苦思索,突然灵光一闪,“叫吴邪好不好?”
章白当场翻脸,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你想死啊,难道另一个要叫章起灵?”
吴迪囧。
章白摸着阿洛打的头发,笑道,“其实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阿洛打改名叫吴洛,也算保留了对她亲生母亲的纪念,怎么样
?”
“嗯,不错,”吴迪想了想,点头,直起身子从床头的一张破课桌上摸过来一个本子,用笔在上面写了个工整的“吴洛”,指
着那个名字对阿洛打解释道,“洛书,阴阳错综,五行逆运,有为变化之道,代表着无穷的智慧,嗯嗯,你妈这名字取得不错
。”
章白怒了,坐在床上小腿一伸,用力踹在他的屁股上,“你去死啦!”
吴迪被踹了也不恼,咧着嘴呵呵地笑,戳戳缩在章白怀里的小儿子,“那这个小子的名字就由我来取好了,叫章希,表示是我
们家的稀世珍宝,在未来有着巨大的希望,怎么样?”
阿洛打跪坐在床头,看着那个本子上两个靠在一起的名字,咬住嘴唇,拿起笔,在下面工工整整地临摹了一边,然后细细地端
详着两个名字,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最后剩下的一个月过得飞快,一切手续都办好之后,确定了回N城的时间。
后面的几天,一直有学生来找吴迪和章白,希望他们不要走,有的女孩子甚至哭花了小脸,章白也十分舍不得,但是这毕竟不
是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回城的时间一拖再拖,最后还是不得不启程了。
回城的前一晚,小洛披着夜色从外面跑回房中,吴迪正在收拾行李,看到小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作势要敲他,“瞎跑什么?
万一摔倒了咋办?”
小洛抿紧嘴唇坐在床沿不说话,一双眼睛亮亮的,十分精神。
很少见到这个孩子这么有精神的样子,章白觉得新奇,“怎么了?你刚干嘛去了?”
“没事,”小洛摇摇头不肯说,从书包中拿出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章白宠溺地笑了:这个小屁孩!
第二天一早,李书记派了车来送他们一家去机场,看到跟在章白身后衣冠整齐的小洛后,眼中流露出深究的神色。
吴迪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眼神,小声问,“怎么了?”
“昨天晚上,”李书记慢慢说,“阴师家被烧了。”
“啊?”章白把小希抱到车上,让他坐在哥哥旁边,下车来,看着站在一起小声说话的两个人,凑过去皱着眉头问,“那怎么
样,有没有伤到人?”
“人跑出来了,但是,放在草屋里的粮食全被烧了。”
“天哪,”在这里待了半年,知道粮食对他们来说有多宝贵,章白惊讶地张大嘴巴,“怎么会起火?现在的天又不是很干,做
饭的时候崩出了火星子?”
李书记重重地叹气,“估计是有人放火。”
“这……谁会跟阴师过不去?”章白猜测。
知道阴师是当地村寨中号称能够通阴阳的巫婆,她们的话通常都非常具有权威性,在村里威望极高,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去她们
家中放火。
吴迪拍拍章白的肩膀,示意他上车,对李书记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点去机场,告辞了。”
李书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疲倦地摆摆手,让司机开车。
破旧的吉普车缓缓开出学校,在拐到出村子的路上时,突然停住了,只见一群半大孩子拦在路上,有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珠。
章白和吴迪下了车,看到来送他们的孩子,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章老师吴老师你们不要走……”孩子们哭着拉住他们的手,“你们不要我们了吗?”
章白最见不得别人哭,跟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半年来,虽然生活很清苦,可是却有无数的欢乐,山
里的孩子简单质朴,没有太多花花肠子,是在外面城市里感受不到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