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少女的犬齿发达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不过老板只是拼命的盯着少女看,仿佛要把她的倩影狠狠吮吸进瞳孔深处似的,一面语无伦次的嘀咕了一大堆废话。
少女一直笑而不语,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行于一堆堆木板封皮的中世纪古书或用雕绘着花饰的摩洛哥皮作书面的书之间,
用一只形状美丽的纤手轻抚着额头,好像正在从脑海深处搜索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名字。
“呵……美丽的小姐,您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书呐?骑士小说?历史书?剑术?……还是……艳情小说呢?”
“呃……”
她用力想了好久。
“啊!我只能记起这几个……请您原谅!Asclemandres?Disertazioni sopra le apprarizioni de’ spiriti e
diavoli?De origine, moribus et rebus gestis Satanae?莱昂纳多?菲奥拉凡缇的Compendi dei secreti?路德维
奇奥的De Daemonialitate et Incubus et Sucubus?……先这些吧,能给我包起来吗?”
且不论这些早已绝版的书有多珍贵难寻,老板只意识到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的主题:魔鬼。
德布西老板的脸一下子沈了下来。少女的美貌没能再发挥它耀眼的吸引力。“小姐,您知道吗?”他颤抖着摘下单片眼
镜,好让自己看她的脸孔不那么清楚,“您知道您要的都是什么书吗?”
“当然是──魔法书啊!难道您这里居然没有吗?不会吧!Delomelanicon也没有吗?您到底是怎么开古书店的呀!!
”
听少女嗔怪的语气,仿佛公开售卖那些早就被宗教裁判所禁止了的黑魔术书籍倒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德布西先生涨红了
脸,上前一步正欲大声对少女呵斥──
他突然踩到了一片黏糊糊的液体,差点儿摔个趔趄。
是血。
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重的血腥味……
而源头正是面前娇笑着的少女。
她手中提着的鸟笼,正从底部不断向下滴落着殷红的液体……
啪嗒
啪嗒。从她进来的门口到现在所站之处,被画出了一条鲜血的轨迹。
“您……您拿着的是……什么?”德布西老板颤巍巍地向后退去。
“呃……抱歉……”她举起鸟笼看了看,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我没想到死了还会有这么多血……抱歉
弄脏了您的地板!不过我会负责赔偿清洗费的喔。您说一个双面皮斯托尔够吗?”
“那是……什么!!……”
推开美丽少女递过金币的小手,德布西老板仍然恐惧地盯着少女手中的鸟笼,正如他刚才目不转睛地垂涎少女的美貌一
般。
“这个?您该不会想要这个吧……呃……”
少女抬高手臂把鸟笼一直杵到老板面前。
“这个不能给你啊……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假如今天拿不回去的话我也许就见不到我最喜欢的路易了喔……不过啦
,只是看看的话倒是没有关系!”
她猛地揭开盖布……
里面是一团灰白的带有血丝的不明物质,像肉团,又像是什么表面布满沟壑的恶心的软体生物。在这团东西下面,是一
汪正在凝固变黑的血,在鸟笼浅浅的底盘上像池塘表面似的荡漾着。好些还未凝固的血滴被她的动作弄得飞溅到了老板
脸上。
人脑。
德布西脚一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他开始念诵经文、划十字。
少女却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用轻快的嗓音逼近老板骇然地变形了的脸笑道:“怎么?难道您对这个感到害怕不成?!
可是,它和您一样都是人类啊,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是你……你是魔鬼……魔女!!你这吃人的魔女!不要靠近我!!”
少女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你叫我……什么?魔女?喂喂,这也太失礼了吧!我可是吸血鬼喔!!这么失礼的话可要接受惩罚才行喔”
她嘟着嘴伸出右手,纤小的指甲一下子变成五根闪着寒光的、白银似的利爪,向抖得筛糠也似的德布西先生扎下去……
“安吉尔大人……求求您快住手吧!”
少女突然被一个男人拽了开去,重重地丢到地上。不过可怜的德布西先生早已晕了过去。还不幸地失禁了。男人看了看
德布西先生,又看了看爪牙毕露的安吉尔和差点儿被甩烂的脑,心疼的跪下去把那个鸟笼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安吉尔大人啊,我跟您说过这个脑保存的时间不长!不新鲜的话可就没法让食脑鬼读取资料了啊……”
“谁管那个破玩意儿啊!我要杀了那个人!他居然敢叫我魔女!喂喂,杀了他,加斯帕!”
少女坐在地上,气鼓鼓地扭动双腿,用白白的食指戳着昏过去的老板说道。
终于寻找到安吉尔气息寻踪而来的加斯帕,这次可算是及时赶到了。
刚才没有成功阻止嗜血的安吉尔杀死贡戈已经失算了一次,假如这次再把作为重要资料的贡戈的脑给弄坏了,没法成功
读取那个占卜师的情报的话……
加斯帕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可是知道“魔术师”罗亚尔的惩罚手段有多厉害。
来不及多想,他赶紧拦腰抱起大声撒起娇来的安吉尔,把他小小的身体扛在肩上小跑着离开了书店。临走前还不忘丢下
一把金币算是对老板的精神赔偿。
德布西老板醒来以后,摸了摸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立刻一面感谢着圣母隆恩,一面大呼小叫地将这件传奇事件转告街坊
四邻去了。
不过,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德布西老板只是看书太多昏了头而已。而那些血迹无疑是鼻血。
“哪里会有什么大白天提着脑子走进旧书店买黑魔法书的美女啊!德布西先生,您是看多了色情小说吧!哈哈哈!”
“呦,诸位在说什么故事?有什么奇怪的美女吗?”
仿佛是碰巧经过的一个绿眼睛年轻人饶有兴味地搭话道。他全身湿透,像是被刚才突降的大雷雨淋到了。某个大嘴巴的
街坊忍住笑对他重复了一遍,而此时惊魂未定的德布西先生已经被大家嘲笑得也有点心虚起来,一面一小步一小步往后
挪着,一面小心重复着“我才不是胡说”一类的话,终于挪到自己的店门口如释重负的钻了进去。他凝神看着地上。
啊!
地上还残留着那条鲜血的线……
不是做梦……!
他打开门打算叫邻居们都来参观,不料却跟正好走进来的年轻人撞个满怀。
“晚安!”年轻人彬彬有礼地对他欠了欠身,用不容置疑的口气继续道:
“可敬的先生,我希望您能够多告诉我一些关于刚才那位神秘美女的事情。”
年轻人那双绿眼睛实在是绿得出奇──德布西先生竟有点儿看呆了。他不自觉地开始向年轻人重复起那个故事……
27.荆棘之城1(双性H慎)
Chateau Throns
Comme tu me plairais, ô; nuit! 夜晚 你是多么地令我愉悦
Car je cherche le vide, et le noir, et le nu 因为我追寻 虚无 赤裸和黑暗
八月十八日,巴黎。圣德尼。
“请暂时止步。”
圣德尼门的守卫队长手持一盏灯笼,带着十几个人阻住了一辆正欲进城的马车。四匹黑色烈马老大不情愿地收住脚步,
一面顿蹄一面呼哧呼哧打着响鼻。队长还从没见过如此高大、漆黑、外形健硕到令人想到某些野兽的奇特马匹。因此他
认定了能够有资格拥有它们的肯定不是平凡人。于是他在脸上堆出笑来说:“仅仅是正常的盘查,无须担心,先生们。
”
赶车人招呼他走近马车。他面色黝黑,脸部特征像是个摩尔人。
“您认得这是谁的马车吗?”
“不认得。”
“再仔细看看纹章。”
队长照办了,将提灯移近车厢前照了照:蓝地上三朵金色百合花,被一条红色绶带贯穿着。
“喔!……这是……大亲王先生的纹章!”
他身后的士兵们立刻小声骚动起来。
“大亲王殿下!他刚从朗斯回来吗?咱们太幸运啦!”
“真想见他本人啊!”
“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啊!”
队长费力的吞下一口口水,壮着胆子问道:“请问……是殿下本人吗?可否允许我们向尊贵的殿下致以敬意……?”
“大亲王殿下连夜从朗斯回来,正疲劳得很呢!”
赶车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可是……”
“没关系。”车内忽然传出一个安静而柔和的声音,“我身为军队的高级统帅,而他们只是遵守礼节向我致敬而已。难
道我能够如此自私地公然违反规章制度吗?”
说着,绣金的窗帘敞开了一角,现出大亲王的脸孔来。
他微笑着,显得不可思议地年轻而美貌,一张精致的面孔被反射着灯火微光的金色长发所环绕,而黑丝绒般的眼睛里则
不时闪烁出铸金般的光芒。
士兵们楞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天才将领竟然是如此的美丽。
直到有人惊呼一声:“是大亲王殿下!”士兵们这才纷纷撇下队长拥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年轻亲王大败德国人
和西班牙人的崇拜和感谢。孔代亲王与每个人握手、询问他们的名字并倾听他们结结巴巴的赞美,唇边一直挂着与其他
王族完全不同的亲切微笑,让这些下层士兵几乎飘飘然起来,仿佛在离自己并不遥远的地方看到了一大堆战功和勋章一
般。
“亲王殿下──别忘记罗亚尔大人在等您。“
赶车的摩尔人忽然有点妒忌的撇下这么一句。但亲王像没听到似的,直到与每个人都交谈完才令摩尔人再次驱车前行。
他礼貌地向他们告了别并祝他们晚安。
“这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人啊!简直比助理主教大人还要可敬!”
一个士兵看着自己被大亲王握过的手,舍不得那触感似的边摇头边充满幸福地赞叹道。
28.荆棘之城2(双性H慎)
四匹纯黑马拉着的马车在黎塞留大道上飞奔着。
“你好像很讨厌听到罗亚尔的名字?”
亲王放下车帘,问坐在对面的梅菲斯特。
“……无所谓‘讨厌’。”
那个着一身黑的青年用毫无抑扬起伏的声音答道,“我不会讨厌任何事情,也不会喜欢任何事情。”
“那为什么还要呆在我身边?”
“因为你和‘他’一模一样。”梅菲斯特漠然道。
亲王早已知道他会如此回答。他已经习惯于这样询问梅菲斯特来拨开自己心上的伤口,以此作为对自己“罪行”的惩罚
,次数甚至多到他自以为再也不会被这回答伤害到的地步──可是,每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令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你错了,我们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他咬着嘴唇喃喃地说。
梅菲斯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表明他对这句话有所反应。但他从不深究亲王所说的话。或是说,不屑深究。因为他只要
能够看着这副美丽的躯壳就够了,而对方对他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习惯于作为亲王的性玩具、摄取最低限度的养分、保持最低限度的自尊而活着。这就足够。
因为他既不敢,也不愿再次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了。
亲王忽然狠狠拧着他的下巴把他拖到自己身边,强迫他张开嘴接受自己的舌头,搓弄他插入银针的手腕,直到他忍受不
住开始挣扎。
我最讨厌你这种装聋作哑的态度,梅菲。”亲王傲慢地抬手擦去唇边梅菲斯特留下的一点痕迹,继续捏着他的手腕让他
面对自己,“真想把你再弄坏掉几次……那时候你就没有气力继续装腔作势了吧!”
虽然忍着疼痛,吸血鬼青年仍然面无表情。
仅只是这种程度的痛苦还远不能融化他刻意冰封起来的美貌。意识到这一点,亲王带着明显的厌恶推开了他。
都是被之前的不知道多少男人训练出来的……习惯了被灌下媚药、被使用各种玩具百般刺激那个已经破破烂烂的肉洞…
…然后很快就恢复原本的样子,在接受下一次疼爱。
这具身体简直肮脏得令人作呕。
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罗亚尔先生的马车到了。”赶车人打开车门道。
梅菲斯特默默地起身下车,将自己的手递给亲王。但亲王却毫不理会地转向摩尔人。
“苏莱曼。”
“是的!“摩尔人兴高采烈地紧紧握住亲王纤细的手指,用修长而肌肉鼓胀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肢,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似
的将他扶下车来。在这样做的时候苏莱曼的眼睛一直充满轻蔑地盯着梅菲斯特,仿佛在嘲笑:像你这样的下贱东西才没
有资格触碰殿下呢!
相反地,梅菲斯特冰冷的目光里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对面一辆毫无装饰的朴素马车里,走下一位一头红发的娇小少年。
说他是“少年”也许不太合适。十岁?十一岁?也许他还要更小一些,因为他走路时的身体动作甚至还透着一股不协调
的稚气,并不像大人一般流畅自如。如此小巧的身形和可爱的外表让他看上去活像个会走动的、真人大小的娃娃。
“路易!”红发男孩发出一声快活的大叫,飞奔过来拉住亲王一只手,仰视着他,“我已经等不及要看见您啦!所以就
要他们驾车来接您!……结果还是来晚啦。对了,祝贺您打了胜仗!您怎么样?身体健康吗?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吧!”
等不及亲王回答,他已经一头扑进亲王怀里,撒娇地拼命蹭着亲王的胸口。好容易等他蹭够了抬起头来,那张小脸儿已
经被眼泪鼻涕弄得一塌糊涂了。亲王的衣服也是一样。
“我好想您呜呜……”
他死死拽着亲王的袖口打算擦鼻涕。亲王及时地将他一把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臂弯上。
“不要在担心啦。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温柔地拍拍男孩挂满泪珠的粉红色小脸颊,那动作使得苏莱曼投来一束含义不明的目光。男孩唔了一声,一下子抱紧
了亲王的颈子,伏在他肩上又是一通狠蹭,连亲王漂亮的金发也被蹭的乱成一团。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亲王露出绝望的表情抱着他走向自己的马车。
男孩却忽然支起身子。
“好臭喔!”
他嗤笑道,充满敌意地看着亲王的座驾。
“路易……您的马车上有死尸的臭气喔!我才不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