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高中同学,两人关系很铁,自然会帮他。倪扬问:“他的毒有办法戒掉吗?”
江其杉摇摇头:“没有好办法,只能在毒发的时候绑起来,不让他接触毒品。”
倪扬没说话,江其杉又问:“倪扬,你还回国外吗?”
倪扬看着注射完镇定剂,安然睡去的那张脸,摇摇头说:“不回去了,那边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江其杉是GAY,再加上与倪扬很熟,倪扬的事他知道很多。他试探地问:“你以前提的那个人,就是他?”
倪扬点点头:“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没可能,谁知道还有机会。”
倪扬抱起二叔,对江其杉说:“我先回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第四章:为谁
二叔睡着的时候仍旧紧皱着眉头,倪扬细心地帮他抚平,可没一会,二叔又皱起来。倪扬倚在床头,看着他自言自语:“跟我说,你在想什么?”
二叔什么也听不见,他在做梦,梦里的一些事又像梦。倪扬躺在他身边,胳膊支在枕头上,用另一只手去抚摸二叔的脸。倪扬说:“你知道我想现在想了多少年吗?”
倪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身体虚撑在二叔的身体上。他俯下头亲吻二叔的嘴唇,二叔的嘴唇很薄,都说薄唇的男人寡情,他是不是也这样?倪扬扯开二叔穿着的睡衣,他不厌其烦地亲吻那些伤口,可为什么会这样,他说不清。再早几年,在不懂得控制情欲的年纪,他每次自渎,幻想对象都是二叔,他想狠狠的干他,干的他求饶,干的他臣服在自己的身体之下。
可现在,他却觉得亲吻比肉体上的愉悦更令人留恋。
二叔被他的动作弄醒了,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倪扬注意到那眼神了,里面写着惶恐与排斥。倪扬亲亲他的耳朵,低声说:“我们是情侣,我才会这样对你,你不必害怕。”
二叔还是想推开他:“以前的事,我记不得了……”
倪扬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说:“你不必记得,你只记得我就好了,我叫倪扬。”
二叔顿时不安起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记不得我们怎么认识的,你让我想想……”
倪扬抱紧他,将头埋在二叔的脖颈处,低声说:“我会对你好,你如果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倪扬说着开始脱二叔的睡衣睡裤,二叔急忙抓住他的手,“我头晕,不想做……”
倪扬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吻吻他的唇角,说:“好。”然后耐心地帮他系上睡衣的扣子,躺到一边:“你累了,睡吧。”
二叔磕磕巴巴地说:“你……也睡这?……”
倪扬说:“我们本来就是情侣,睡在一张床上很正常。”
二叔没再说话,他不习惯倪扬离他太近。倪扬一靠近他,他就潜意识地往外挪点。倪扬在心里叹口气,他把二叔拉进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二叔一开始还有些反抗与排斥,等确定倪扬不会伤害他之后,心里的防备放松了些。倪扬的胸膛宽大温暖,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混着烟草的气息,格外宁神。
二叔由于精神太紧张,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怀里的身体真瘦,倪扬的手停在二叔单薄的背上,能清晰地摸到骨骼的走向。
纷纷扰扰的梦,半夜打雷,二叔被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正好有闪电,将房间里映的明亮,瞬间又暗下去。二叔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就像压着一只怪物。他觉得四肢冰凉,就像穿着夏衣在冰天雪地里走过一遭。但他又一点也想不起前因后果,脑袋里一片空白。
倪扬被二叔的动静弄醒,他拍拍他的背,下床去给他倒水。倪扬尝了尝水温,将杯子递到他手里。二叔不接,倪扬只好坐在床边上耐心地喂他喝水。倪扬问:“做恶梦了吗?跟我说梦到了什么。”
二叔喝过几口水,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他摇头,自言自语:“不记得了,梦里的人都没有脸。”
倪扬揉揉他的头发,安慰道:“你得了场大病,精神不太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病。”
二叔突然问:“你这有糖吗?我嘴里很苦。”
倪扬说:“你躺在床上等我会。”他迅速地穿好衣服,下楼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糖。倪扬买了各种各样的糖,如果这些糖能医治他心里的苦,就算把糖厂买下来,他也心甘情愿。
倪扬回来的时候,二叔跟他走前的姿式一样。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动也没动。
倪扬将糖纸剥开,把糖放到他嘴边。二叔机械地张开嘴,将糖含进嘴里。倪扬问:“甜吗?”二叔点点头:“甜。”
倪扬又问:“你喜欢吃糖吗?”
二叔说:“喜欢,糖甜。”
这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割在倪扬的心口上,钝钝的痛,如同那些相闻不相见的岁月。这种疼比激烈的创楚来的更猛烈,倪扬介入不了他以前的故事,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那样不堪的往事。而‘听说’这个词,好残忍。
咯嘣咯嘣嚼碎水果硬糖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二叔很快将那块糖吃完。他的目光又移到倪扬手里的糖纸上,倪扬问:“还想吃?”
二叔点头,倪扬耐心地帮他剥糖,然后放进他嘴里。这次二叔说了句谢谢。
倪扬说:“总吃糖不好,容易得蛀牙。”
二叔说:“糖甜……”
昨晚折腾了半夜,倪扬明显觉得二叔精神状态不好,总恍恍惚惚的。第二天倪扬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便没有了人。倪扬急慌慌地从床上爬起来,连压皱的睡衣都来不及整理。
等他打开房门,看到二叔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时,松了一口气。倪扬故作平静地走到二叔身边坐下,问他:“怎么醒这么早?不多睡会?”
二叔转头看他一眼,说:“我在想事情,想不起来,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倪扬问他:“那你想起来了没?其实,过去也没那么重要。”
二叔说:“没想起来,如果没有过去,那人活着不就像行尸走肉吗?”
倪扬抬起胳膊搭到他肩上,将他拥入怀里。二叔顺从地枕到他肩膀上,倪扬说:“你记不起来我们的过去没关系,只要记得以后会幸福就好。”
二叔问他:“我们怎么认识的呢?你比我小很多的样子。”
倪扬笑着亲亲他的额头:“爱情不分年龄,性别,相遇地点,只看是不是对的人。”
二叔问:“那我们是对的人吗?”
倪扬反问:“如果不是对的人,现在又怎么会在一起?”二叔沉默,没再主动与倪扬说话。
倪扬穿着睡衣去做早餐,二叔抱着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倪扬的手机来了条短信,在沙发的角落里震动。二叔伸手拿过来,入目便是自己的照片,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
倪扬在厨房里问他:“你爱吃煎蛋吗?还是吃煎的火腿?”
二叔将手机放到一边,说:“随便。”
倪扬端着两份煎蛋出来,又去拿了些烤好的面包。二叔吃的很慢,倪扬问:“不好吃吗?”
二叔摇头,过了许久才问:“我们以前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倪扬没有回答,只是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
二叔低下头,他吃饭的动作很慢,倪扬都喝完一杯牛奶,他才将煎蛋吃光。
倪扬去洗餐具,二叔又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倪扬整理完厨房后回到客厅,他随意地坐在二叔身边。二叔却有些抗拒,往旁边挪了挪。
倪扬看着他问:“你怕我?”
二叔没有否认,他只是绞紧了手指。他从昨天半夜想到现在,都想不起这是什么人。陌生的,完全陌生的。
倪扬叹口气,说:“你怕我,为什么?”
二叔仿佛酝酿了许久勇气,才肯说出来:“我……我不认识你。”
倪扬听完苦笑,他想去抓二叔的手,二叔却将手缩到一边。倪扬的手愣在半空中,许久后才收回来。他说:“既然不记得,就从现在开始认识我。并且,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认识我。”
这句话里虽然没有任何的恐吓字眼,但倪扬身上冰冷强势的气场,令二叔不敢说“不”字。倪扬丝毫不顾二叔的挣扎与反抗,将他抵进沙发角里,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任舌头在他口腔里肆意掠夺。
二叔使劲推开他,却被倪扬将双手霸道地按在沙发上。他终于离开二叔的唇,二叔正在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倪扬说:“你现在最好别乱动,再动就不是接个吻能了事的了。”
二叔紧锁着眉看他,倪扬将他嘴角接吻时留下的银丝抹去,对上他惊慌的眸子:“我说过我爱你,你也得试着爱上我,知道吗?”
二叔刚要说话,倪扬又覆上去吻他的唇。一吻结束,倪扬舔舔他嘴角的水痕,漫不经心地说:“别在我面前说不字,你知道拒绝的另外一层意思吗?”
二叔惊慌地摇头,倪扬说:“拒绝的另外一种意思就是,期待被更强烈地侵占。”
二叔那一天没再主动跟倪扬说一句话。二叔晚上洗澡的时候,倪扬站在门口问他:“用我帮你洗吗?”二叔忙摇头,后来又意识到摇头倪扬看不见,这才朝门口说:“不用!”
谁料话音未落,倪扬便已经进来,吓的二叔赶紧蹲在角落里。倪扬停在门口并未进来,而是无声地关上门。二叔好大会才敢站起来,将身上的泡沫冲掉。
倪扬看到二叔纤白瘦弱的身体时,某处就已经有了反应。如果不是努力克制住,他真想把他按在地上,看看他后面被很多人干过的穴口是什么颜色。那滚滚冲向分身的热流,是他积攒了许多年的暗恋肖想。
当晚,倪扬没再主动跟二叔靠近,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强干了他。谁知半夜的时候,二叔竟然主动钻进他的怀里。倪扬猛然醒来,按开床头灯,借着暗黄的灯光看到二叔额头薄薄的汗,原来是做梦了。
二叔透着此许红意的脸,霎时让倪扬心底和身体蓄满烈火。那火用冰水灭不去,必须用肉体的碰撞才能将它熄灭。
倪扬再也顾不上二叔是不是睡着,他像饥饿的野兽一般,将二叔紧紧地压在身下。二叔被他惊醒,挣扎着喊道:“不要……不要!”
晚了,一切都晚了!倪扬将二叔身上的睡衣粗暴地剥落,丢到地上。他啃咬他的背,在他脖子上留下引人遐思的红痕。二叔越是乱动,他动作就越猛烈。
倪扬炽热的气息烧红了二叔的耳朵,他趴在二叔耳朵旁低声吼道:“现在我能控制着不进去……你再动,我就操的你明天下不了床!……”
二叔果然不动了,倪扬分开他纤细的大腿根,将自己坚石硬的欲望放进去,指挥道:“将腿夹紧。”
二叔机械地照做,耳朵根被倪扬又啃又咬,阵阵麻意袭上神经。二叔大腿处的皮肤白净细嫩,倪扬粗暴地耸动,将那处变得越来越火热。
二叔呻吟出声:“啊……啊!不要了……不要了!”
这求饶的声音将倪扬刺激的快燃爆了,幻想了多少年,他终于能将他压在身下了。哪还用肉体上的动作,光是想想,便能爆发出来。倪扬将白色的米青液身寸满二叔的大腿,他伏在他身上喘着粗气,伸手摸摸二叔的脸,却触到一手冰凉的泪。
倪扬探过身去舔二叔的泪,嘴里留下了绵长的咸味,他说:“别哭,我爱你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我爱你才会想用自己填满你的身体。”
第五章:伤心总是难免的
二叔的睡眠不太好,有时候睡着睡着就会猛然惊醒。倪扬问他梦到了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长的没有尽头的沉默。这时候倪扬就会问他:“以前的事,你想起来了吗?”
倪扬看不清二叔脸上的表情,二叔机械麻木地摇摇头,不肯将心底的半分情绪透露。倪扬会把他抱在怀里,喃喃自语:“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在一起吗?”
二叔僵硬地躺在倪扬怀里,不说话。倪扬说:“因为我迷恋了你很多年。”他说完苦笑:“我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有多少年了。”
在这种时刻,倪扬会觉得自己和二叔是同一个类型的人。二叔这些年来的起起伏伏在许多人眼里是个笑话,而自己这见不得人的情愫,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在不同的生活际遇中,各自悲哀着,还未靠近,便早已被自己的梦魇吓的远离。
倪扬分外迷恋二叔的肉体,喜欢将他全身剥光搂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更近些。近到哪?纵然耳边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亦不会觉得快乐,心底堆满的只有困苦。
除了去医院外,倪扬和二叔其他的时间都不出门。二叔总喜欢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将双手拘谨地叠在膝盖上。而倪扬习惯坐在二叔脚下的地毯上,将头埋在他的腿上。
每天中午,倪扬问二叔吃什么,二叔会回答:“白糖拌饭。”
每天晚上,倪扬问二叔吃什么,二叔会回答:“白糖拌饭。”
前几天倪扬总按他的吩咐去做,但后来发现,二叔吃什么表情都一样。他整个人的思想,整个人的意识,就像全被掏空。他不需要别人的探访,也不需要发自自我的回馈。
有许多个晚上,倪扬已经睡完一觉醒来,二叔却还是睁着眼。倪扬叫他,他从来不搭理,他眼睛直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倪扬说:“其实,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被实实在在的东西折磨,比被无形的东西折磨要好许多。”每个人不是死在自己的少年梦里,就是一生被之折磨,被各种各样的不满足折磨。
白天的时候,倪扬教二叔下跳棋,不管多好的棋路,二叔一次只会跳一步。虽然这样,倪扬的棋走的并不会快许多,因为很多路都被二叔占着,他无处可走。等倪扬的棋快全走到对面的时候,二叔总会落到那里两三个玻璃珠,倪扬只能守在外面,等他离开。
可等来等去,二叔都不会离开。他喜欢自己给自己搭桥,然后慢吞吞地走着。这种方式,在多数人眼里看起来十分笨拙。倪扬看不明白,他到底在以这种方式表达什么?二叔身上那些显性的东西,正是不少人隐性痛楚的所在。
倪扬将跳棋收起来,亲昵地搂住二叔,低声问他:“明天带你去玩,好不好?”
二叔说:“去哪?”在二叔确定倪扬对他无害时,便时不时开口对他说话。
倪扬说:“去我们最早认识的地方。”他说完又问:“以前的事,你想起来了吗?”
等待倪扬的是漫长的沉默,二叔从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倪扬不知道他是否记得从前的痛苦,就像他不知道二叔会以怎样的方式承受或逃离。
天未亮,两人便先后醒来。倪扬支着胳膊问二叔:“再睡会,还是现在就动身?”
隔夜的气息喷到二叔脸上,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如果再早十年遇见,我们大概都不会成为如今的彼此。二叔翻个身,留下削瘦单薄的背影对着倪扬。断山断水断过往,断不了沉默中的此消彼长。
最后倪扬决定此时就动身,趁着未亮的天色出发。晨曦的街道上只有洒水车与晨练的老人,二叔盯着洒水车看,直到那玩意完全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