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营如霍衍所料并未被安插新军,原本一百二十六人即将随新军回城外驻地,刘垣也给白虎营下了一道军令,便是从军中选
拔新人进营,将主动权交到了霍衍手里。
对于白虎营,无论是朝廷还是刘垣,皆视其为镇戎军中的重中之重,这样强悍的铁骑兵当然是越多越好,对霍衍,刘垣也是以
安抚为主,并未打压。
天气渐冷,晚饭后陆行远与众人早已不在院子里纳凉,而是在正堂里围着火炉,听李全说些市井趣闻,或是铺子的生意如何,
阿什莉如今的汉语进步不少,已经能与众人说说笑笑了。
“莉姑娘往店里一站,都不用招呼,生意自然上门,”李全笑呵呵说道:“不止姑娘家买,还有不少年轻公子趁着买东西时拐
着弯儿的跟我打听莉姑娘的事呢。”
阿什莉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只听到李全夸赞她,便在一边笑眯眯的吃起了果脯。
“让莉姑娘在店里帮忙果然没错,不止生意好了许多,招呼客人招呼的多了,她说话也越来越顺溜,”李全感叹:“这才几日
,原本的怪腔调倒是淡了,假以时日,莉姑娘说话就与咱们一般无二了。”
阿什莉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客人多,每日我不停的说话,学的可快了!”
商仕贤不明所以的看向阿什莉,不理解为何去铺子里帮忙她还会变的高兴,陌生人多的地方他其实是厌恶的。
“公子,霍大人来了。”
松子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众人一愣,纷纷与走进屋的霍衍打招呼,随即不约而同的找借口各自回了房,不过片刻,屋子里就
剩三人了。
商仕贤不会看眼色,依旧是那副懵懂的样子,松子儿扒着门边,急的够呛。
“少爷,”清了清嗓子,松子儿在门口小心翼翼道:“那跳棋已经做好了,颜色也染好了,咱俩回去玩玩可好?”边说边觑着
霍衍的脸色。
其实对众人的识时务陆行远很是无奈,霍衍那张脸冷惯了,额角又带着个刀疤,难免有凶神恶煞之嫌,不过大家每次见了霍衍
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也太过拘谨,忘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了。
商仕贤对霍衍却是不怕,他看了看在一边端坐着的霍衍,没有理会松子儿,而是难得的开了口,道:“你每晚在我大哥屋里睡
,为什么?”
陆行远一愣,随即被商仕贤单纯的眼神弄的有些羞愧,只好转头盯着霍衍,警告他别乱说话。
“你大哥怕黑,从前在军营里也是我陪着他睡。”霍衍一脸严肃的回答,看不出有何异样。
“不对,”商仕贤摇头,坚定道:“我大哥不怕黑,他什么都不怕。”
见商仕贤如此肯定,霍衍眼神柔和下来,解释道:“因为他是你大哥,所以在你面前什么都不怕,不过在我这里他是弟弟,所
以他也有怕的东西。”
商仕贤好像有些明白了,迟疑道:“当大哥不会怕,当弟弟就会怕?”
霍衍点头,又道:“你有怕的东西吗?”
商仕贤眨了眨眼,皱眉道:“我怕黑,也怕蛇,从前采药时被它咬到了腿,很疼。”
“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霍衍沉声道:“不过等哪天你也变成了大哥,就不会再怕这些东西。”
见商仕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生怕他再问出什么,陆行远赶紧道:“那跳棋你不是惦记了许久吗?现在做好了,你跟松子儿回
房试着玩玩,等你玩的通了,就找阿什莉,你们三个一起玩。”
“对对!”松子儿在门口搭话,道:“少爷赶紧的吧,我可等好久了,早就想跟你比比了!”
商仕贤这才被勾起兴致,不再干坐着,而是跟松子儿回了房,陆行远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廊角,松了口气,回头问道:“吃
点东西?”
霍衍摇头,道:“有酒吗?”
“有倒是有,”陆行远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过都是些女儿家喝的果子酒,没有烈酒。”
“无妨,拿来一坛,”霍衍道:“今日陪我喝些酒吧。”
陆行远点头,道:“你回屋等着吧。”说完转身便去了厨房。
酒封开启,一阵混着果香的酒味便充斥整间屋子,霍衍给陆行远斟了一小杯,自己则直接用坛子喝了起来。
陆行远默默喝了几口,等着霍衍开口。
“明日白虎营随军出城,”半晌,霍衍开了口,道:“回原本的驻地扎营。”
果然如此,陆行远苦笑,道:“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能在城里再呆些日子。”
深深看了陆行远一眼,霍衍摇摇头,低声道:“早些回去也好。”
“也对,”陆行远道:“得有人在城外守着,百姓才能安心。”
只是这样,他们便就此分别,如今刘垣对霍衍尚有忌惮,短期内霍衍也不便回城,想到这里,陆行远难免想起了那个已经形同
虚设的一年之约。
坛子不大,又是温性酒,霍衍没几下便将酒喝完,之后便看向桌上的烛火,神色不明,见他如此,陆行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我……回白虎营可好?还当总管?”
霍衍一顿,随即看向陆行远,一双鹰眸闪过光芒,最后还是摇头,道:“不必,你在府里妥当些。”
“府里有李全照看,铺子里的生意过的去而已,算不上红火,平日也不用操心,我去白虎营后每月也能回府一次……”
话未说完,陆行远便被霍衍一把抱起,放到了桌上,霍衍微微低头,凝视着陆行远,眼里有火光跳动。
被霍衍充满意味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陆行远扶着霍衍双臂的手动了动,突然有些气闷,色厉内荏道:“干什么?!”
霍衍被吼的一愣,随即唇角有了笑意,凑到陆行远耳边,低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算起来,这还是霍衍第一次主动求欢,陆行远咳了咳,应了一声。
得了同意,霍衍伸手将陆行远束发的木簪取下,一头黑发顿时倾泻而下,凭空添了分惑人的气息,霍衍眸色暗了暗,开始褪去
陆行远的衣物。
半晌,陆行远等的不耐烦,开口道:“你磨蹭什么?当我是大姑娘啊?”还玩轻解罗衫那套?!
陆行远伸手,没几下便把霍衍的上身扒了个精光,随即在桌子上挑眉看向霍衍,一双长腿也在桌边荡来荡去。
此时的陆行远身上还穿着内衫,霍衍顿了顿,继而退在一边,将自己的腰带解下,然后是长裤长靴,直至不着寸缕,才逼近陆
行远,站在他双腿之间。
无意中看了出猛男脱衣秀,陆行远刚刚的厚脸皮没了踪影,此时按着霍衍的手,低声道:“把烛火熄了。”
霍衍盯着陆行远的脸,摇了摇头。
陆行远瞪大眼,惊愕道:“你什么意思?哪有不熄灯就办事的?!”
他没这么厚的脸皮好吧!
霍衍不理陆行远,将他拉到怀里,扒光了他最后蔽体的衣物,然后在陆行远的抗议声中堵住了他的嘴。
感觉到霍衍的手指在身体里缓缓进出,陆行远想到了什么,开始躲避霍衍的吻,呜呜出声,拍打霍衍的后背,不料一向稳重的
霍衍却突然急躁起来,一手将陆行远紧紧按在怀里,另一只手猛的抽出手指,挺身而入。
陆行远因疼痛倒吸一口气,指尖不经意的在霍衍背后留下几道血痕,霍衍不为所动,动作凶猛起来,陆行远无从反抗,只能将
腿盘在霍衍的腰上,尽量放松身子跟随他的节奏起伏。
片刻后,霍衍终于离开陆行远的唇舌,大手安抚似的摩擦他的背,身下的动作却不见温柔,陆行远身后被顶的有些麻木,只好
求饶般开口:“霍衍……”
见陆行远神色间难掩痛苦,霍衍动作一顿,恢复了些许理智,就着相连的姿势将陆行远一把抱起,大步向床榻走去。
终于躺到了床榻上,陆行远微微动了动腰,却听见霍衍的喘息粗重了几分,怕霍衍再这么折腾,陆行远赶紧开口道:“等一下
!”
说完便伸出一只手,费力的将自己的枕头拉扯过来,喘息道:“把里头的瓷盒拿出来。”
霍衍依言将竹枕的盖子打开,取出了里头的瓷盒,待打开盒盖,一阵清香传来,霍衍顿时明白了此物的用处。
缓缓从陆行远身体里退出,霍衍挖了些药膏给陆行远涂抹,原本还有些干涩的甬道抹上药膏后变得湿润软滑,霍衍不再隐忍,
再次冲了进去,动作间是不曾有过的急躁与狠戾,像是在跟陆行远传达他某些难以诉说的情绪。
陆行远双手交握在霍衍的后颈处,半阖着的双眼与霍衍的鹰眸紧紧交缠,霍衍的汗水顺着鬓角流过紧绷的下颚,滴在陆行远的
面颊,如火烧一般的热度,烫伤了陆行远的理智。
承受着对方狠命的撞击,陆行远渐渐感受到了霍衍的挣扎与不舍,此刻说不出其它,陆行远只能随霍衍起落,在对方带来的一
波波情潮中呻-吟出声。
陆行远的纵容令霍衍欲罢不能,直至天色微亮才放过已经被他折腾的精疲力尽的人。
仔细为陆行远清理后,霍衍坐在床塌边,凝视着昏睡过去的人,久久没有动作。
……
“将军!大事不好!”
心腹手下疾步进门,将密报交给刘垣,气喘吁吁道:“今日白虎营回了驻地还没扎营便要去风狼谷练兵,军中无人敢拦,便由
着他们去了,咱的探子人心知有异便跟在了白虎营后面,不料他们行进的方向根本就不是风狼谷!探子这才急急传信回来,将
军,他们怕是要去厥人的老窝!”
刘垣随意扫了几眼便将密报放在一边,缓缓开口道:“传我的令,命探子不必再跟,撤回来。”
“白虎营根本就是无视军规!无视将军你……啊?”那手下闻言愣住,迟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刘垣一笑,道:“拦不住,就不必再跟,咱们只要耐心等待即可,既然霍都尉选了这条路,我也得成全不是?”
第六十二章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当真正看见矗立于山坡之上的霍衍时,烈丹还是心头一震,知道他今晚,怕是不得善终了。
“松绑。”
霍衍挥了挥手,手下便全部退开,山坡上只剩他与烈丹两人。
身上的绳子解开,烈丹慢慢起身,动了动双臂,直言道:“我已投降宣国。”
霍衍盯着烈丹,不语。
“你想如何?”烈丹也紧盯霍衍,沉声道:“若我猜的不错,来的只有白虎营的人吧?抚远将军不会应允你这番动作,你必是
违抗了军规,私自做的主,怎么?你想将我阿史那族赶尽杀绝?”
烈丹还想再说什么,霍衍却扔给他一把短刀。
“阿史那族人的性命从来都是掌握在你手中,今日也不例外,”霍衍缓缓拔出刀,道:“赢了我,草原里还有你阿史那族的安
家之处。”
“若是输了呢?”烈丹握紧手中的长刀,半晌不见霍衍回答,心知这一战自己必须赢,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目中一片凶光,
烈丹笑了笑,开口道:“霍衍,近身博弈,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说罢便主动袭向霍衍,招招狠戾,不留余地。
山坡上传来兵器相交的金属声,一众手下只是静静守在夜色中,对战况不甚在意,杨冲动了动手指,转头轻轻问了一句:“你
希望都尉是胜还是负?”
好半晌,旁边才传来严青山低低的回话声:“听天由命,既然选择跟随都尉前来,就不要再存有慈悲之心。”
杨冲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倒看的开,不过你说的不错。”
自此,无人再发出声响,过了一刻钟,打斗声渐缓,两刻钟后,再无声音传来,山坡下的众人依旧不动,静静伫立于夜风之中
。
左手捂住胸口,烈丹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血从胸口不断涌出,烈丹却无心理会,费力的抬起头,开口道:“霍衍,看在你有几分厥人血统的份上,请放过我族里的老弱
妇孺,可好?死在你手上的厥人已不计其数,你何必将我们赶尽杀绝?!”
站在烈丹身前,霍衍手中的短刀已被鲜血染红,对厥国大汗此时的求饶无动于衷。
半晌,霍衍总算开口说话,烈丹却愣在当场。
霍衍说的,竟是厥语!
“五十年前,阿史那族攻打一向深居简出的偔俚族时,可曾放过老弱?可曾放过妇孺?”
霍衍低头看着烈丹带着恳求与臣服的双眼,鹰眸里平静无波,缓缓道出了因果:“当年你爹以为灭了偔俚全族,殊不知偔俚公
主在机缘巧合下躲过一劫,从此却背上血海深仇,苟且偷生,奴颜媚骨,只为有朝一日能向阿史那族报此滔天血仇。”
烈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你是……”
“那偔俚公主,便是我娘。”
霍衍微微俯身,轻声道:“你说,我该不该将你们赶尽杀绝?偔俚族六百一十七条人命,我霍衍今日便要向你阿史那族全数讨
回!”
烈丹不再有说话的机会,他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霍衍挥刀砍来。
手起刀落,霍衍给了烈丹一个痛快。
这夜,霍衍给白虎营下的最后一道军令便是,无论男女老幼,格杀勿论。
陆行远整整昏睡了四日。
说是昏睡也不尽然,四日来他虽然过的迷迷糊糊,但每顿饭也没落下,不过就是在吃完后接着睡罢了。
连睡四日,受了再大的累也该缓过来了,陆行远这日早早便起身,坐在床榻上沉思,养足了精神,才有工夫规划未来。
如今大局已定,西北安定十几年不在话下,过完年再等上几个月,待春暖花开时,福佑喜鹊孙妈妈也该来了,一家人这才是真
正的团聚,从此便定居西北,既然霍衍不愿他回白虎营做总管,他便可以将心思放在府里。
等福佑一到,事先盘下的大铺子就能开张了,陆行远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开个杂货铺子,也算是超市的雏形,家里的银子不算
少,在西北这地界更是够花,开一大一小两个铺子也是让家人有个忙活的地方,他们如今只求安稳度日,不想做大。
门上传来剥啄之声,松子儿的声音随即响起:“公子?起了吗?”
“进来吧。”陆行远道。
“公子,饭菜好了,去正堂吃饭吧,”松子儿推门而入,见陆行远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禁惊呼:“公子你可算精神了,今日不会
再睡了吧?”
陆行远咳了一声,有些窘迫,道:“睡够了,当然不会再贪睡,走吧,吃饭去。”
用过早膳后,众人便忙活开来,李全一家与阿什莉去了铺子,冯大娘挎着个大篮子又出了门,商仕贤与松子儿一起抄了一会儿
书后便开始给铺子画绣样,这么一看,府里就剩陆行远一个闲人了。
在弟弟房里呆了一会儿,陆行远见自己实在多余便回了房,闲来无事,他坐在床榻上将自己的房间打量个遍,突然心生不满。
屋子够大,不过太空了,光线也不好,古代的家具美观有余实用不足,既然打算在这里定居,何不按着自己的意思重新打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