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去搜集证据。我阮良玉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被如此栽赃冤枉过。”
苏云朗看他说的光明磊落,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阮良玉又说:“苏老弟,血冥帮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不如我俩联手给他们点教训。”
“呃,这个当然好,不过我武功极差,你要不嫌弃我我也乐意给你帮忙。”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阮良玉拔下一根糖葫芦塞到苏云朗手里,“从今日起,我俩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事情办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云朗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又挑不出什么错。
“阮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据我所知,李府算是血冥帮在扬州城内的据点,他们将官银藏在哪里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可是血冥帮高手众多,恐怕不好对付啊。”
“哎,怕什么,只要那西域妖僧不来,其他人都不足为惧。”
“那个什么僧是谁啊?”
“你不知道?他是肖金娘的师傅,三石林一战以一敌十甚为凶恶,三大高手都拿他没辙。”
苏云朗心中慨叹。
阮良玉啃完一根糖葫芦拍拍苏云朗的肩膀:“既然你跟了我,也应该有件像样的兵器才行。”
“我有。”苏云朗说着举起肋下宝剑。
阮良玉抽出宝剑掂量掂量,两根手指夹住剑身一用力,只听“咔吧”一声宝剑应声断成两截。
苏云朗瞪大双眼,憋了半响说:“你夹断了我用啥?”
阮良玉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兵刃如何上得了战场?这样吧,我带你去借一把。”
……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出现在一豪门大宅的墙头之上。
苏云朗咽了咽口水道:“我说阮兄,我们为何不走正门?”
“阮某借东西从来不走正门。”
苏云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怀疑自己和他联手的决定是否正确。
两人避开守卫来到一处大铁门的房屋前。阮良玉确定周围没人,从怀里摸出把匕首,两三下撬开锁。
原来此处是间兵器仓库,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样样都有。阮良玉在里面挑挑拣拣拿起把双刀。
“龙凤双斩,是个好东西。”
“呃,可是我不会使刀啊。”苏云朗摸摸鼻子道。
阮良玉又在香案上拿起把剑:“这个也不错,适合你,接着。”说着扔给苏云朗。
苏云朗手忙脚乱接住它,就见此剑通体泛白,上面雕龙刻凤十分精致。抽出剑身,隐隐感觉一道寒意扑面而来。
“这……我要是拿走了恐怕不太好吧。”
“怕什么,只是借用一下而已。”
“可是……”
“不要可是了,拿好兵刃我们赶紧走了。当心一会儿人回来了。”
苏云朗得了兵器,心里十分不安,走到哪儿都怕被人认出来。阮良玉就十分坦然,主动请客去城里最大的饭馆吃饭。
席间阮良玉问:“姓段那小子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苏云朗眼神一黯道:“他跟师傅回山上疗伤去了。”
阮良玉瞟了他一眼:“你对他的感情好像很不一般啊。”
“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苏云朗情绪低落的搅着汤勺。
“莫非是……他拒绝了你?”
“他……他让我回家当少爷去。”苏云朗想起来就几欲哭泣。
阮良玉嘴角一抽:“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老弟你也别太伤心。”
苏云朗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想笑就笑吧,这样憋得面具都出褶子了。”
阮良玉:“……”
22.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云朗这些天跟着阮良玉四处探查,也不着家,苏知府很是担忧,将他叫来问话,苏云朗只是说最近在调查官银失踪案,估计过几天还要出动官兵,让他爹做好心理准备。
苏知府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儿子何时还会查案了?这不是胡闹吗,于是勒令苏云朗不许再外出。可苏二少如今已今非昔比,家里的门锁和围墙又岂能拦得住他。
今天他又急三火四赶到约定地点,只见一小胡子先生站在那里摇着纸扇。
苏云朗沉默一阵道:“阮兄,你这样天天换模样我可吃不消啊,万一在大街上认错了人岂不要闹笑话?”
阮良玉捋捋胡子故作深沉道:“那你喜欢我哪个模样,我就在你面前用哪个好了。”
苏云朗想了想说:“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阮良玉啪的一下合上扇子,斜睨着他道:“这世上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
苏云朗不觉一抖:“我是开玩笑的。”
阮良玉:“我也是。”
苏云朗:“……”
“来,闲话少说,把昨天的剑法再练一遍给我瞧瞧。”阮良玉将宝剑扔给他,自己找了块空地坐下。
前几日苏云朗想拜阮良玉为师学习武艺,被阮良玉以平生未收过徒弟为由拒绝了。于是苏云朗天天缠着他磨,磨的阮良玉闹心巴拉的,最后只好同意给他指点几招,但还是不肯收他为徒。
苏云朗运了一口丹田之气,摆开架势唰唰唰练了一套剑法。收招之后,阮良玉已经积攒了一手的瓜子皮。
“阮兄,这次如何?”苏云朗擦擦头上的汗问。
“还凑合吧。”阮良玉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习武在于平时的积累,不可急于求成。晚上我们再去一趟李府,据说今天有‘贵客’要登门。”
……
晚间华灯初上时,一辆土黄色帘子的马车悄悄停靠在李府后门。随后帘子一掀,里面下来名矮个子男人。那男人长着一张细长脸,一双眼睛虽小但目光阴冷,向外射出尖锐的光。
他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跟随管家进了宅子。
主屋房顶低低的趴着两人人,阮良玉轻声道:“飞天耗子连青荣。”
苏云朗蹙眉看向他。
“血冥帮的副帮主,轻功了得。”阮良玉嘴角弯起一丝冷笑,“善使暗器。”
苏云朗了然状,见对方一行人进了主屋,连忙拉上面罩屏气凝神,生怕被人发现。
连青荣与在座的几位寒暄过后,众人便开始商议。屋顶二人从移走的瓦片空隙中往下看,听到他们对话的内容大致是说这几天就要把银子运走,不能再耽搁了。之后连青荣拿出一张纸,众人传阅后开始议论纷纷。
苏云朗眼睛一亮,心知那张纸十分重要,要是能拿到就好了。
正想着,连青荣忽然抬眼朝棚顶望了一眼,苏云朗心虚,身子不由得一抖。阮良玉按住他的手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连青荣低下头又跟各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人走出屋子,来到院中央。他从背后抽出一只峨眉刺,随即一抖腕子,兵刃直奔房顶。只听铛的一声,峨眉刺在屋顶砸了个空。
连青荣飞身上房,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拔出峨眉刺,冷哼一声。
屋内众人纷纷出来。天煞抬头道:“副帮主,有刺客?”
“小蟊贼而已,我去收拾。”说完连青荣已窜出屋顶。
幽暗的街道上,阮良玉拎着苏云朗的衣领,脚不沾地飕飕飕跑的飞快。
苏云朗偷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刚才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你不是以为真的没被发现吧?”
“啊?”
两人掠进一片小树林,阮良玉停住脚步松开苏云朗,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苏云朗见他摆出了架势,连忙把自己的剑也抽出来。
阮良玉将他踢到一边:“你快走,这里我顶着。”
“这怎么行!”
“别废话。”
苏云朗假模假式的跑出几步,在一处灌木丛中躲好。
远处一道黑影飞快掠了过来,连青荣手持峨眉刺大喝道:“前方何人,为甚偷听我们谈话!”
阮良玉未言语,挥剑便刺。两人擦肩而过,打斗在一处。
那连青荣一双兵刃使得呼呼挂风,一招一式都分外阴狠,专挑那要害之处去。苏云朗躲在暗处,手中紧握宝剑,紧张的关注着两人,伺机上去给阮良玉帮忙。
两人打斗多时,连青荣左手一抬,袖子中射出两道寒光直奔阮良玉。阮良玉剑锋一旋,通数挡下。连青荣额头上不禁冒了汗,心中暗道这蒙面人武功甚高,恐怕自己一人对付不了他,于是就想撤退。
他虚晃一招向下一哈腰,后衣领竟窜出一条铁锁链,前方三只利爪正对准阮良玉面门。苏云朗一惊,大喊一声:“小心!”
阮良玉也不是吃素的,心知这家伙惯使阴招,早有准备,一个旱地拔葱窜起两丈多高。紧接着在空中一换腰,软剑夹着风凌空刺下。
连青荣大惊来不及换招,只好举兵刃硬挡。就见空中火花四溅,连青荣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阮良玉顺势又给了他一脚,连青荣彻底倒地不起。
苏云朗大喜过望,一溜小跑出来:“厉害厉害,师傅功夫果然了得。”
阮良玉一摆手:“不准叫我师傅!”
“好,不叫。”苏云朗围着连青荣转了一圈,“我们怎么处理这家伙?”
阮良玉蹲下身在连青荣身上搜了一圈,找出刚才那张纸。借着月光一看,上面写的都是些人名,阮良玉蹙眉思考起来。
苏云朗这辈子还没打过胜仗,虽然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但也情不自禁的得意起来。
“我们把他交给官府吧。”苏云朗道。
“我又有了新的主意。”阮良玉摸着下巴坏笑道。
……
苏知府半夜三更被叫醒,得知他家儿子捕获了江湖恶徒飞天耗子,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苏知府对张捕头说:“你掐我一下。”
张捕头嘴角抽搐,干笑道:“大人,确实是飞天耗子连青荣,我跟师爷和几位捕快都确认过了。”
苏云朗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品着茶水,悠然道:“爹,我前日跟你说的事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如今儿子也是能办大事的人了。”
苏知府捋着胡子说:“我说,这不是你抓的吧?肯定还有其他帮手,说,是哪位大侠?”
苏云朗气闷的放下杯子:“既然你都说了人家是大侠,当然是做好事,不留名。人虽然不是我抓的,但好歹我也帮了忙。”例如把人扛回来……
“好吧……这飞天耗子身上背了不少人命,你也算是立大功一件。”
“爹你知道就好,不过此事千万别对外公布。”
“为何?”
“血冥帮牵涉盗取官银一案,其党羽甚多,为了将他们一举抓获,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
与此同时在李府,血冥帮其他人正在大厅内等候,这时门外走进一人。天煞见了忙站起身道:“副帮主,刺客可抓到了?”
连青荣摸了摸鬓角点点头:“是龙虎帮派来的,已经被我灭了口,你们大可安心。”
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称赞副帮主武艺超群。
面具后的阮良玉眼中带笑,微微弯起嘴角。
23.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云朗坐立不安的等待了三天,终于等来了阮良玉的消息。一张小纸条,上面说明了时间地点。苏云朗微微松了口气,立刻召集巡捕房在指定之处设好陷阱,挑那隐蔽的地方埋伏好。
巳时三刻,打远处果然来了一小队人赶着马车。
苏云朗看准时机启动机关,原本平整的草地霎时间塌陷下去。打头那辆马车连人带马一起翻下陷阱。血冥帮众人大惊,刚想抽兵刃不料迎头撒下一张大网连带着许多石灰粉,众人猝不及防被迷了眼一时间马鸣人吼乱成一团。
巡捕房趁机飞扑而上将他们制服,之后五花大绑捉拿归案。有几人未落入陷阱想趁乱逃跑,也被阮良玉一一抓回。
张捕头带着人搜查马车上的货物,那些看似棉花杂物实际混着许多木箱,撬开之后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竖排银锭,上面都刻着朝廷文印。看来血冥帮盗取官银一事实属不假。
一行人押运着犯人回到衙门,苏云朗此次立了大功,走起路来也是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张捕头问他:“你之前说在他们之中卧底的那位大侠,怎么不见他露面?”
苏云朗四周张望了一番,果然不见阮良玉的身影。
……
日落西山之后,苏云朗来到往常练功之地,仰头在树上寻找一番道:“阮兄,今日为何提前走了?我爹还想要感谢你呢。”
阮良玉靠着树枝,一条腿伸出去悠闲的打着晃:“我做的这些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况且要按盗窃治罪,我得第一个进大牢,何必自找麻烦?”
苏云朗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又笑嘻嘻问道:“既然你报了仇,那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阮良玉从树上跳下来,道:“自然是去跟同盟会的人汇合。”
“同盟会是什么?”
“武林各大门派联合起来讨伐血冥帮结成的同盟,你不知道?”
苏云朗瞪大眼睛:“从未听说过。”
阮良玉挠挠脑袋纳闷:“我没跟你讲过?”
“没有!”
“哦,那就是我忘了。”
苏云朗拉住他的袖子:“同盟何时结成的?已经拟定好了宣战日期了?都有谁啊?”
“上个月刚刚结成,主力是五大门派,由林彦之和云海那老头一同主持。老弟我知道你想问姓段那小子的事,可是我也不清楚。”
苏云朗目光一黯,想了想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老弟,这次讨伐可跟上回不同,入了同盟会就是公开与血冥帮为敌,随时都可能遇袭丧命的。”
“我知道。”苏云朗难得严肃道:“虽然我功夫差,但也想为武林正义出一份力,阮兄你就带我去吧。”
阮良玉盯着他的面孔,叹气道:“好吧,不过今后在外你要多加小心,我跟姓段那小子不同,不会时时刻刻保护你的。”
苏云朗脸上一红:“我知道,我会自己小心的,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于是翌日清晨,苏家二少又离家出走了……
渡口岸边,阮良玉招过一只小船,问船夫道:“船家,这船到不到僮阳?”
“对不住了这位公子,这些天天气不好,船都不走那条道。”
阮良玉啧了一声回到苏云朗旁边:“没法子,先找个地方挨过这几天吧。”
苏云朗点头,两人在渡口旁边的小客栈住下。小二热情的招待两位上楼,楼梯上迎面下来一个穿黄衫的青年,未等苏云朗看清他的模样,那青年忽然“哎”了一声,紧接着一阵风似的掠到他们面前道:“小玉,真是巧,我还正找你呢。”
阮良玉今天的打扮是位斯文书生的模样,他笑笑说:“匀离老弟,我正打算去跟你汇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