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亲非故 下——麻雀船长

作者:麻雀船长  录入:05-10

“我也很喜欢你的礼物,爱你!”夏宁远爱惜地把护膝连摸了好几遍,果断地锁上几乎从来不锁的柜门,也给齐啸云回了条短信。

宿舍里的灯早熄了,张诚和廖仕杰虽然被夏宁远突然扑到柜子那的动作吓了一跳,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顿了顿,又开始性致勃勃地谈论与女人有关的带色话题。

齐啸云那边虽然没什么响动,但手机屏幕光却亮了亮,很快就灭了。

夏宁远心里那个美,齐啸云肯定是看到短信了,估计又会脸红,可惜欣赏不到。

放在以前夏宁远简直不敢想像自己能这么肉麻,前一辈子余谨硬绑绑的,油米不进,夏宁远总怕自己说错话,甜言蜜语更是不敢了,老实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如今的齐啸云比余谨更有气场,他却欺负得乐此不疲。

或许是因为笃定齐啸云的感情,也可能是因为齐啸云只会在他面前露出柔软的那一面……

不过,也只能让他一个人欺负!

夏宁远一夜好梦。

圣诞过去很快就是期末,放假前齐啸云接到沈嫣的电话,让他今年一起过节,齐啸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

对此夏宁远感到有些忧虑。

倒不是担心齐啸云会发生什么意外,他只是联想到了无数家长可能会在此期间采取的手段——相亲!

虽说齐啸云现在还没毕业,可能性不大,但谁说得准呢?

齐啸云听了失笑不已,几乎是立即反问:“你觉得有人能和我对视三秒以上?”

夏宁远咋舌,太狂了!不过齐啸云就有这么狂的资本,要是他存心想冷落人,那么那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在霜风剑雨之中挣扎求生。

这么一想,夏宁远就平衡了,就算是有人能像他一样厚脸皮,那也得看齐啸云愿不愿意搭理啊。

夏妈妈不久之后也来了个电话,照例是问他具体哪天的车次,齐啸云今年来不来,又关心了一下余谨有没有同行。

得知齐啸云今年得回家过时,夏妈妈连说应该,但语气还是挺明显的失落许多。

最后,齐啸云接过电话,和夏妈妈聊了几句,又把夏妈妈哄得高兴了,这才收了电话。

应该说,只要齐啸云愿意,无论什么事几乎都能做得无可挑剔。

“我肯定不是亲生的。”夏宁远也不知道自己该嫉妒老妈被抢呢,还是嫉妒齐啸云居然会对老妈卖萌。

“你妈不就是我妈?”齐啸云被夏宁远的理论弄得莫名其妙。

夏宁远立刻又高兴起来,齐啸云这明显是在说自己比老妈重要嘛!

“……”齐啸云看着夏宁远一脸傻样直接把手里的书往他头上盖。

没办法,手太痒了,忍不住。

夏宁远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去搂齐啸云的腰,被齐啸云冷着脸撇开。

两人正眉来眼去地较劲,张诚跟一阵风似的闯进宿舍,前脚才踏进门,嘴里就开始嚷开了:“小远子,出大事了,萧毅的家长找到学校来了,指名要见余谨!听说闹得挺大的,吵着要让学校开除余谨……”

事实上,学校里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人早已经听说了这事,等到张诚这里都不知道转了几手,估计这会儿当事人都走了。

夏宁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心里如打鼓一般,莫名心慌——他的第一反应是,余谨和萧毅的事情被家人发现了。

沈嫣当初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警钟,敲碎了夏宁远从上一辈子保留至今的天真——同性恋对于大部份人来说,并不仅仅是事不关已的,而是需要被消灭的、畸形的、丑恶的存在。

夏宁远多少还有些眼力,他看得出无论是沈嫣还是陈思齐,都出身良好,受过高等教育,可这并不能使他们更加宽容,反而觉得同性恋的存在是个污点,若不是出于本身对齐啸云成长缺失亲情的愧疚,那天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划下句点。

那么对于更多完全不了解同性恋的人来说,这是否就直接意味着爱滋、梅毒那些恐怖的性病?

他难以想像萧毅的家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如果余谨是同性恋的事情被确认无误,那所谓的未来就毁了。

这一学期夏宁远几乎没怎么关注余谨,除了越来越自然地,把注意力更多转到齐啸云身上,更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余谨最后会成为公务员,毕业之前既无病无灾,也没有任何波折。

从暑假看到余谨对待萧毅的态度里,夏宁远甚至隐约察觉到余谨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并不需要他多余的关心。

再加上萧毅引发的同性恋事件轻易了结,更让夏宁远觉得那仅仅是蝴蝶效应造成的细微变化,他内心几乎是笃定余谨会平安度过危机,除了身边陪伴的人不再是自己,余谨的未来不会有任何变化。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当他的心偏向齐啸云开始,历史就已经缓缓发生了改变,曾经在他记忆中的未来也不再是一成不变。

只要想到这一点,夏宁远突然对未来极度恐惧起来,就像是一个耳聪目明的人忽然失去了听力与嗅觉,所有的一切必须重新适应,不得不强迫自己习惯新的一切,重生后建立的自信心在此刻变得摇摇欲坠。

他手心里直冒冷汗,神情有些慌张地追问张诚:“学校方面是什么态度?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闹着要开除余谨?”

虽然对夏宁远如此紧张有些纳闷,不过想想两人亲梅竹马的关系,张诚倒也理解:“不太清楚啊,好像是说他们平安夜去酒吧玩的事被人捅出来了,萧毅还因为余谨揍了几个人,正好那些人在社会上有点势力,之前憋着劲没发作,直接闹到萧毅家里去了……”

夏宁远听说不是因为同性恋被发现,下意识先松了口气,但越听越不对劲。

在校期间去酒吧本来就不应该,可大学生又不是小孩子,私下去的人不少,学校也有所耳闻,只是没很认真的抓,但是揍人就比较严重了,那也不到退学的地步。

萧家人这时候冲到学校里来吵着要余谨退学……说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未免没有道理。

夏宁远心中更加不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齐啸云略一思考,拍拍夏宁远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可能是萧毅家长听到了什么流言,先别紧张,我觉得萧毅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人,学校也不会因为家长的一面之词就拿自己的学生开刀。”

张诚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流言?什么一面之词?”

夏宁远心中一凛,突然意识到齐啸云的更深含义——萧毅会是和余谨一起承担压力的那种人吗?

不能怪夏宁远有偏见,他总觉得萧毅不太可能为了余谨出柜。

齐啸云的话并没有说错。

萧家里在Z市是有些身份的,儿子在酒吧打个人不算什么,但导火索是个男人就有些微妙了。

萧家起初也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儿子被人带坏了,在外头把事摆平后,这才秋后算帐。

萧家先是找回萧毅,让他离余谨远一点。

萧毅和余谨正打得火热,从小习惯了父母事事顺他,自然不肯答应,但又说不出真实的原因。

这时长辈们觉得余谨这小子有两下子,可也没往狐狸精那想,直接认定是对萧家有所图谋,没认真当回事,于是找了个会说话的特老套地带了叠现金就私下去找余谨了。

结果可想而知,余谨不仅没有被金钱所收买,远离萧毅,反而扔出个重磅炸弹,把他和萧毅之间的关系直接捅了出来。

前来谈话的长辈脸都气青了,回头一说,萧妈妈火速招来萧毅先一顿狠揍,把人关了,随后就到学校来闹。

不过这年代同性恋着实是个禁忌,哪怕萧妈妈一心认为是余谨勾引儿子,但儿子有这苗头太令她心寒。

为了面子,她到底没直接捅破那层纸,只一个劲的要学校给个交待,存了心要往大闹。

在大人们的心里,人先分开了,萧毅自然会回头,错不在自己这方,自然是把不对的那个人赶走,大不了一拍两散,气是一定得出的。

反正萧毅随时可以申请去国外深造,镀层金回来未必比现在差。

只是做为一个一线大学,校方对各方面的影响力都很大,特别在国内,教育往往与政治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萧家也曾给学校捐过款,但说实在的,只能说是个双赢合作,萧家借着学校涨声望还更多些,校方又怎么会给这个面子。

如果传出去,说校方管理层受外界影响而做出什么决定,那简直是有辱知识份子的清高。

不过出于对学生家长的负责,校方还是找了余谨去当面对质。

有意思的是,余谨还没来得及开口,萧妈妈一巴掌就把余谨的脸打肿了,要不是萧爸爸反应及时,萧妈妈只怕是恨不得在余谨身上咬块肉下来。

无论如何,先动手的人就是理亏。也亏得这一巴掌,事情最终有了缓和的余地。

余谨也不是傻冒,冷眼看了下情势,张口只说当时酒吧里有人强迫他喝酒,萧毅就跟那些人干上了,至于其他关系一个字没吐。

校方对余谨的感觉也相当复杂,如果是个烂泥就算了,偏偏余谨和萧毅都是好学生,却两回记过全搅在一起……不是没有人把这回的事和上回同性恋风波联系一块想,可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提也不承认的事,校方还没那么敏锐,于是就做好人,两边安抚。

总之,最后的处理是两边都加记了处分,退学的事还是按下了。

不过萧家人满肚子怨气,扭头就去申请国外大学,这边直接休学,另外从教育局那施了些压,把萧毅档案取走时顺便消除了所有污点。

于是之后再翻看档案的人只会见到余谨在校期间两度记过,一次是因为个人作风不够严肃,另一次则是严重违反学生纪律,和萧毅没有一点关系。

实话说,萧家人并不解气,觉得太便宜余谨,不过萧毅被关了几天,已经屈服,他们又不是什么恶人,冷静想想丑事不是一人能做下的,也就算了。

只是在这年头,撇开家庭背景不说,学校的推荐远比个人实力重要,许多企业尤其是政府机关更是重视学生履历,光凭这两次记过,余谨想考公务员已经彻底没戏。

第三十四章:微妙

整件事情涉及到一些不方便诉诸于口的关系纠葛,学生们所知有限,其中大部份情况是夏宁远从张导师那打听来的。

他从来没想过要借着张导师大开方便之门,若不是齐啸云的提醒,他恐怕只能干着急。

夏宁远不爱麻烦别人,自小受夏妈妈的影响,他习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给人方便是行善,麻烦别人就最好不要,因此,联系张导师的时候,语气听着挺冷静,实际上害臊得不像话,脸全程都红着。

这时期的老师都挺有能耐,正如一句话所说的:上头有人,一切好办!

张导师还以为什么大事,听夏宁远说只是了解一下事情的严重程度,连说很简单,让夏宁远安心等消息。

也确实是小事,张导师一个电话,校方知道多少,他也知道了多少,转头就一五一十全告诉给夏宁远了。

余谨的事情校方也挺愁,都已经记了两次过,要是再犯什么错,就真的只能退学了,好在余谨从始至终没动过手,往轻了处理不是不行,只看校领导什么想法。

人与人之间或许就是个投缘,张导师喜欢夏宁远,自然愿意做顺手人情,他随口帮衬了两句,记过就变成了警告。

关于这一点张导师也如实说了,不过他倒没讨要人情的意思:“小远,如果不是萧毅休学,余谨记过是不可能消的,现在虽然没记在个人档案里,校方还是有留底。”

夏宁远明白张导师的意思,表面上是从轻处理,可校方对余谨也惦记上了,影响仍然在,只不过在最大程度上有所缓解。

“学生啊,学习还是第一要紧的。先说好了,你要是也出这些妖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张导师半是警告半是训诫,主要想敲打敲打夏宁远。

都说物以类聚,虽说看夏宁远不像是那样的人,但这种事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夏宁远也不是青春期小孩了,他听得出张导师的关怀,不由得对这位长辈更是感激,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学习,又把期末考的复习情况报备了一番,再说了说下学期的学习计划,这才擦着汗把电话挂了。

有人重视是好事,但被赋予厚望,就有点压力了。

齐啸云看夏宁远一副惶恐的样子有些失笑:“看起来张老真的挺喜欢你。”

夏宁远苦着脸没应话,如果他说宁可不要未免显得太白眼狼了,他还做不出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齐啸云忍不住摸了摸夏宁远的脑袋,此刻在他眼里的夏宁远像极了一只耷拉着脑袋的大型犬,好可爱。

夏宁远差点炸毛,男人头顶摸不得懂不?正要抱怨,看到齐啸云微勾的嘴角,又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傻笑着往齐啸云手里蹭。

不过,想到余谨,夏宁远忍不住长叹:“说实话,我想再劝劝余谨,可是他不见得能听进我的话。”

齐啸云放在夏宁远头顶抚摸的手一顿:“想做就做吧,他不接受是他的事,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夏宁远打心里同意齐啸云的看法,不由得“嗯”了一声。

齐啸云又微微笑开:“我陪你一起。”

“谢谢。”夏宁远喜欢看齐啸云笑起来的样子,那是只有他才能享受到的特别的温柔。

虽然有了想法,但毕竟是快要期末考了,夏宁远各种忙碌,几天后才找到时间和余谨碰面。

就这几天时间,余谨整个人都憔悴了,眼睛下泛着淡淡的青,唇色苍白,走起路来魂不守舍,就像一阵风也能吹跑。

他看到夏宁远的时候,眼睛一亮,就像是一个渴极饿极的人看到了食物和水,又像是绝望之中抓到了救生草,但看到夏宁远身边站着齐啸云时,那亮光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夏宁远没本事从一个人的眼睛里读出什么丰富含义,所以注意不到。

宿舍里的人都识趣地避开,给他们三人留出谈话的空间,但余谨整个人却像是全副武装起来的刺猬,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紧绷着,似乎在时刻防备着。

夏宁远看着余谨沉默抗拒的样子,心中觉得痛惜,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突然理解了原来余谨看不起自己的原因——或许执着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根本就是个错误,只是自已作贱自己。

他相信齐啸云的眼光,萧毅或许真的喜欢余谨,但也仅此而已。

“余谨,忘记萧毅吧,你们不太合适。”夏宁远觉得有些残忍,就算当初有人告诉自己,他和余谨不合适,恐怕他也听不进去,只会执拗地相信人定胜天。

人是不是都会如此,不撞南墙心不死?

余谨肩膀一动,似乎被夏宁远的话戳疼了一般,许久才哑声轻笑:“我不像你,我做不到……”

齐啸云一边眉毛瞬间挑了起来。

夏宁远先是困惑,随即他感到错愕愤怒,有种憋屈感将他的胸腔塞满,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什么叫做“我不像你”?

夏宁远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他感激自己有重生的机会,他认为这一世的余谨何其无辜,他做不出复仇这样的傻事,天真的希望每个人各得其所……

原来在余谨的眼里,这些只是他移情别恋,意志不坚,又或者在余谨的心里,自己是有了齐啸云这条退路,才故作大方的放手?

夏宁远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得知未来被改变的无力感再一次袭来,他觉得悲哀:难道死过一回还不够?

可这是他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他只能再一次劝说自己,余谨什么也不知道。

“余谨,路是自己选的,没有人欠你。”齐啸云温声道,只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意,宛如实质,就连夏宁远这么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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