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话响了第四声,穗高来接电话。
“是。”
“啊……是我,樱井。”
“是你吗?”
听着穗高的声音,透也不禁脸红起来。
那是多么低迷引人的声音。也是可以抚慰透也心灵的声音。
“有什么事?”
“啊……我只是……有些无聊……”
透也比真正与他面对面时,敢说出自己的内心话。
透也也不知道这么表现是否适切?
他真的很恐惧会突然在某天,失去穗高。
“你无聊吗?那你为何不来我这儿?还是你没有下班?”
“啊。我现在是在家里……我的意思是……”
透也未把话说完,就停顿下来。
他要的是穗高的心呀!
穗高在叶山曾明确说过——如果透也想要他的心就夺过去的话。
难道穗高的心,生来就是属于透也的吗?
穗高会接受透也对他撒娇与要求吗?
透也没有自信可以完整表达自己的感情。
“那我可以抚慰你,让你不至于这么无聊。”
透也听了呵呵笑着。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其实就这么简单,透也的心情跟着好起来。
透也所奢求的就是这么与穗高谈心,并籍着言语的交流,确认穗高是否也爱他?
“你要怎么抚慰?”
“你可别想成是让你睡大头觉喔!”
透也听到穗高在说着话时,还对着话筒啧啧有声表示吻他。
这么一个小动作,透也的心头就发热起来。
透也把这种行为看作是爱的表现。
“老师……原来是这么浪漫的人。”
“这样不好吗?”
穗高的声音很可爱。
穗高时而戏噱,时而也在言行中表露其稚气的一面。
“不会……我很开心。”
“你的这个地方,正是你的优点。”
穗高在电话那端笑笑。
“你在睡前,要我安慰你吗?”
“怎么安慰……?”
“你一个人睡也是很寂寞吧?——那我就来说几句煽情的话,让你好睡。”
透也终于听出穗高话中的意思。
此时,透也的心脏就咚咚地跳动着。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自慰的?”
“老师,你不要说笑。”
“透也,我只是想听听你可爱的声音呀!”
耳边被穗高细语呢喃,透也的心早已醉了。
透也就在对方的撩拨下,身体渐渐发热。
“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的柔顺有多么讨人喜欢?”
“啊。”
透也听着穗高的话,逐渐有快乐的情绪。
“你就去抚摸自己,看看身体是否有了反应?”
透也的心跳得更快更剧烈——他可以听任穗高这么摆布吗?
透也设法让自己说些话。
“我……今天是想和老师谈些事情。”
“谈事情?”
穗高有些不耐烦。
“如果你肯听我的话照做,我就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可是我如果听老师说的做,就谈不了事情。而且,我今天也不想作那种事。”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任何男人的肉棒,你都可以含着吗?”
起初,透也还会不过穗高说的话意。
但在他会意后,就坚决否定道。
“怎么可能?”
“因为你很淫乱,我不信任你!”
听到穗高对自己没信心的话,透也很难过。
透也才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他只能接受穗高,也只爱他。
能让平淡的生活改变为绚烂的,是因为有穗高的存在啊!
如果没有他,生活是一片黑白。
透也试图转达此意,却拙于言辞。
透也不仅想得到穗高的肉体,也想拥有他的心。否则这种速食爱情又有何意义?
“……我们别再聊下去,因为时间已不早,抱歉打扰了你。”
透也说了这句话后,就赶快把电话挂断。
“啊,啊……”
这和吵架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总是会演出相同的戏码来?
很显然的,穗高根本无法体会透也的孤寂感。
透也希望穗高偶尔也会关心他一下。
这样子的情况,虽满足了肉体的欢愉,心里仍很空虚。穗高应该也很明白,只是他却不让透也完全占有他。
所以,才会导致透也总怀着一份不安。也许有第三者献上肉体,穗高亦不会拒绝对方。
就是二人之间如此不稳定的肉体关系,使透也难以安定。
而且透也也为自己的困窘状况摇头、颤抖。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自己应该更提升素质,做个与穗高匹配的人才对。
透也知道自己的素养不如穗高。
自小透也便有贫血症衰弱体质,他也知道羸弱的身体,对家人造成极大的负荷,所以他就尽量好自为之,但对德高到底
要怎么拿捏,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本质上,透也便与傲慢支使人的穗高有天壤之别。
“樱井先生,你有传真。”
听佳美叫着,透也才仰起头。
今天一早就下着小雨,所以办公室充满着湿气。
“唔……好像是天野阳传来的。”
“是吗?”
透出马上大声叫出来,并接过佳美手上的一团纸。
“哇哇……呼我一跳……”
佳美对透也有些急躁的动作,有些意外。
透也只有对她苦笑。
“对不起,是我心里一直在等待,才会这么慌!”
“嘿!樱井先生最在意的不是穗高先生吗?”
被佳美一说,透也就有些自责地回答她。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作家,我都很看重。”
“是没错,但对穗高棹是更特别吧?”
透也不置可否地用苦笑回应。
送来的传真,是天野的故事大纲。
当然有作家传故事大纲来的现象,天野因为是个新人,又是初次与透也合作,自然不敢怠慢。
看完好几张的故事大纲,透出把唇抿得紧紧的。
……故事大纲益趣横生。
虽然未按故事大纲方式所写,但也相当有趣。尤其角色深具其独创性,就算故事的构成,在有些地方略显粗糙,但只要
给予提醒,应该可以改善。
透也忍不住问了坐他隔壁的吉川“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什么事?”
“这是这次委托新人写的故事大纲,想听听你看了后,有什么宝贵的意见?”
“OK!我来看看。”
吉川说着,便看着第一张。
透也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时,仍不忘偷偷瞄瞄吉川,后者的表情愈来愈神采。
看完了故事大纲的吉川抬起他的头。
“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让我很想看到全文!这是最棒的企划书哦!”
吉川毕竟是编辑界的老手。
“可以进行下去吗?”
“这很有可看性,当然可以进行,而且势必受到十几或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喜爱。我们公司目前就缺这一方面的作家!
一定要好好抓住他!”
“实在太感激了!你的谏言!”
透也说着,并请吉川“你可以替我拿去给棋原先生看一下吗?”
果然,天野的故事大纲受到编辑部内同仁的肯定。
除了有同事外出之外,不论是任何人在看过故事大纲之后,均赞不绝口。
透也怀着欣喜若狂的心情,打电话给天野。
“我是天野。”
“我是苍山书房的樱井,你是天野老师吗?”
“啊!樱井先生!”
天野一听,几乎跳了起来,马上就问道——“我的故事大纲怎么样?”
“我们编辑部的同事都看过,他们都认为很不错,希望看看这个故事。”
“是真的吗?”
透出可以想像话筒彼端的帅哥会有什么表情。
“是的,所以希望你能把书写出来。”
“啊,是吗?”
只是对方突然停顿未说下去。
“你有什么顾虑?是和你那边的编辑部有什么问题?”
“不,那倒没有,我已取得前辈的允许……”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已下笔写了五十页。而且是照你上次告诉我的方式写的。”
“咦?”
透也禁不住叫出来。他并未正式请他,天野就下笔。
“对不起,可能故事大纲还有要修正的地方,我是不是太猴急了?”
“也不是!那你就把写完的给我看看!”
“真的要看吗?”
“是的。如果你不嫌烦,可以用邮件方式传过来吗?”
“可以。但我又还没有写完,也没有修正、润稿过。”
“没关系。”
“好吧。”
天野答应挂断电话后,就传送过来。
当然故事大纲亦有待商榷之处,但透也仍怀着兴奋之情,想要一睹自己所负责的作家会有什么令人称奇的作品产生。
所以,即使才完成五十页的内容,透也亦迫不及待想看。只要能抓住天野所设定的目标及文体,文章的修改就会轻易得
多。
就在透也操作着电脑时,又有二个邮件进来。一封是穗高的,而另一封则是天野。
透也想先印出天野的原稿成为小说的模式,但公司的终端机塞车,他只好等待。
在等待的时间,透也去看穗高的邮件,原来他是想约透也今晚一起用餐。
这是穗高许久以来的邀约。
邮件上注明七点在六本木相见。透也盘算一下,他现在不可能在三十分钟内离开公司,何况他还要下载天野的故事,不
可能依穗高的时间准确抵达。
穗高的约会来的真不是时候。因为透也必须把天野传过来的原稿尽速看完。
而且,透也对穗高仍存着些芥蒂。
透也是不该那么晚还打电话给穗高,不能任穗高逞其性欲,透也觉得很懊恼。
或者透也应该与穗高保持些距离为宜。
透也敲着键盘,想传给穗高他今天不能赴约的邮件。
“天野老师!”
于约定前五分钟到达柜台的透也,一见到天野出现在酒吧的身影,便即刻出声向对方打招呼。
在昏暗的酒吧内,只有一位调酒师。
店内的装潢气氛高雅,能让人产生安心的情绪。
这虽非所谓的“文坛酒吧”,而且是一般性的客人居多,然而经营者很喜爱悬疑小说,也常写书评,在出版界的人面很
广。受其影响的作家时常眷顾他的店,他的店在这一带享有盛名。
“晚安,你好像有点紧张。”
坐在透也隔壁的天野显得有些紧张,事实上今天并没有看来似作家的客人。不过透也也认识不了几位作家,所以他一点
也不敢放肆。
“天野老师来这种地方,就会紧张吗?”
“我倒不是因为这种酒吧会紧张……只是被你约出来,要谈谈对作品的感想,可是我又还没有写完,觉得很不好意思。
”
对于看过天野的原稿后的透也,说什么也想对天野表示他所写的作品颇具趣味性。所以在工作告一段落后,就坚决向天
野说“我想见你一次”——而约在这个酒吧。
“你要喝些什么?”
“那我就叫巴本酒。”
透也也绝不是酒量不好,可是他实在不喜欢那种
蒸馏酒的味道,所以他只会叫像威士忌或巴本酒之类的来品啜几口。
“还要些什么小菜?”
“唔……蔬菜牛排和乳酪烤盘。”
“好。”
透也则叫了一份热狗,一边伸手去拿附送的核桃,面向天野说道——“我看了你的作品了。”
正好把核桃放入嘴里的天野忽然听到透也这句话时,就不由自己地轻咳了几声。
“对不起!我无意吓你!”
“啊……是我感到不好意思,是不是还可以?”
“很有趣。虽然只有五十页,我却一字不漏地看完了。”
天野听了,自我解嘲说“是不是有两把刷子?”
那可能是天野特有的遮羞方式吧?
“樱井先生一向都是这么称赞作家吗?”
“那倒是未必。我一向是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很直接地说出来。”
“那我真的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而且也觉得很值得。”
实际上天野的作品因为跳脱世俗的窠臼才会有其趣味性。
透也看着天野在描写书中人物的生花妙笔后,就渐渐受其作品的吸引而欲罢不能。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想问?”
“有。主角的雅弘与知也,他们的典型很相似。二个人都属于知识份子,对话也妙趣横生,充份凸显角色的个性,所以
才会吸引人。”
“唔……是吗?”
“如果把这种方式做些改变,会不会有什么困难?”
当然,出版社得尊重作家的原意,并不能对他们作太无理的要求。
听到透也委婉而拐弯抹角的问话后,天野却表现的很豪爽地摇摇头,说。
“并不会,而且我自己也有些迷惘。这二位主角很相仿,双方都是在感情方面很坚持的人。”
当然,天野也未必需要完全听任透也的意思。但能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来参考也无妨。
在两人喝了酒后,他们的话题在不知不觉中,从作品渐次转移至工作及私事,最后是谈起天野学生时代的事。
“天野老师平时有在打工兼差吗?”
“有。我在唱片店打工。”
摇着酒杯的天野,视线对准透也。透也在不敢正视那对眼眸下移开了他的双眼。
“唱片店?是什么?”
“唔,就是卖旧唱片的店。”
“我真的不懂,是什么唱片?”
“在写《出现》时,就需要用到旧唱片,只是实在很难找得到。”
结果在四处找唱片店时,就发现到一家旧唱片店。结果天野和那位老板谈话很投机。
“那是一种音乐吗?”
“很像又并不是,你可以再想想看吗?”
“这个……实在很难猜。是摇滚或是庞克?”
透也随口这么说出来,天野一听便摇摇头。
“不,是相声。”
“相声?”
连冷静的透也也感到讶然。天野含着笑往四周瞧瞧,再把视线拉回来。
“是的。我对相声有偏爱。那时正好听到相声的MD,在店里就爆笑出来。”
听到这件事.的确令透也相当意外。
“很有趣哩。就这么因缘际会打起工来了吗?”
“唔,结果也很有用。樱井先生你如果有需要什么资料或唱片,可以到我们的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