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出书版)+番外 BY 十世

作者:  录入:05-08

柳冥道:「不用着急,他找不到我们。可惜白净云不在,不然我真想让他也尝尝无韧骨的滋味。」

风情好奇道:「无韧骨?那是什么?」

他觉得几个月不见,柳冥似乎出落得越发出尘,举止间淡雅从容,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高贵,气质与从前大不一样。

「旧卫皇室的一种毒药,无色无味,使人彷佛失去了骨头和韧带,行动无法自主,没有解药的话要过七八天才能恢复,内力也无法使用。」

风情眸中精光一闪,笑道:「这么厉害的毒药你是怎么搞到的?瑞王看管你那么严,你藏在哪里了?」

柳冥平淡地道:「不用藏。皇宫里有的是。」

风情想起那一片废墟的「皇宫」,不由一阵无语。谁会找得到啊!

这次他快马加鞭地赶到芜城,早已查知柳冥和瑞王就住在旧宫唯一一座还矗立的废宫里,本以为见到他不太容易,谁知柳冥竟然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去逛街了。

瑞王派人跟得紧,不过白净云不在,其它人风情还不看在眼里。于是他偷偷联络上了柳冥,本以为带他离开要费些力气,谁知柳冥与他约定好时间和地点后,如此轻松地便走出来了,风情都替瑞王感到哭笑不得。

「你既然早就能离开,为何不走?莫非是在等我?」风情嘴角含笑,长眉斜挑,漂亮诱人的眉宇间带着一丝艳丽的魅惑。

柳冥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道:「当然是在等你。」

风情突然心口急跳,原本不正经的表情也不由微微一变,有些紧张却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你真的在等我?」

「你不来,我如何去找师兄呢。」

彷佛一盆冷水陡然淋下,风情浑身湿透,寒冷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

「哦……」他有些苦涩地道:「是啊。你根本不用我救,之所以没走是等着我来找你,好带你去找你师兄是吧。我要是不来呢?你就一直和瑞王耗下去?他可不是吃素的,能逃你都不逃,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柳冥顿了顿,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风情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一阵冷一阵暖的,有些酸又有些甜,他已经完全被柳冥牵制住了心神,想问为什么,又不敢问出口。

过了半晌,风情道:「你放心……柳逸舟很好,孩子已经生了,父子平安,就是身体都有些虚弱,我留了人照顾他们。」

「嗯。多谢你了!」

柳冥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风情却宁愿没有看到。

「我们现在去哪里?」

风情抬头见天色降明,淡淡的白雾中有暗光从东方透出,声音有点冷:「去神冥教总舵。我帮了你,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柳冥对此并无异议,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风情揉揉额角,道:「还差一点。」

「那我是该叫你风情,还是风天翼?」

风情顿了一下,道:「还是叫我风情吧。」

柳冥虽然无意探究神冥教的秘闻,可毕竟有些好奇心。当初他与风天翼确确实实有过肌肤之亲,虽然风天翼偶尔有些粗暴,但总的来说对他不错。细算起来,反而是柳冥私下里和风蔚合作,背叛了风天翼。

这次神冥教出事,柳冥猜测应是风蔚搞的鬼。那样一个善于隐忍又心计深沉的人,必然不甘心长久雌伏于人下。而且风天翼被人下毒散功肯定不是风蔚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必然还有其它帮手。

柳冥实在不想掺和到神冥教的那烂摊子里去,可风情救了柳逸舟,于他有大恩,且柳冥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心里对风天翼愧疚,这才同意帮他一把。

风情在芜城后山早已备好车马,带着柳冥出了山便上了马车,一路向神冥教总舵所在之地奔去。

马车不大,风情和柳冥都是身量高挑的男子,坐在里面便有些局促。风情总忍不住去看柳冥,但心里却对自己的这种情不自禁十分恼怒,最后干脆闭上双眼养精蓄锐。谁知柳冥却主动说话了。

「那个……孩子出生时可还顺利?有几斤重?我师兄遭罪了吗?」

风情心里不舒服,闷闷地道:「生的还算顺利吧。我把教里神医圣手叫来给柳逸舟接生。虽是早产,但好歹父子平安。孩子几斤我不知道,你回去自己看吧。」

柳冥低低哦了一声,见风情面色不豫,便转换话题道:「你的身体如何?把手给我,我帮你诊脉。」

风情顿了一下,伸过手去。

柳冥细细把脉了一番,道:「毒已经清了,但内力紊乱,散功之状还没有完全恢复。」

风情随手摸了摸自己半灰半白的头发,道:「我神冥教的《逆风大法》乃是举世无双的神功。只要练至高层,一头黑发便会变成银丝。这两个月我虽努力修炼,但功力只回来了五六分,始终无法完全恢复。」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柳冥很识时务,一颗玲珑心,不用点都是透的,很是自觉地问道。

风情道:「也不难。你既然能帮我解毒,自然也能做到。我必须在短时间内恢复全部功力,这需要一个精通医术之人以金针引气法帮我疏导全身经脉,并且内力深厚,可以配合调息。」

柳冥微微蹙眉:「以金针帮你引气这个没问题,但我内力不够深厚,所学武功与你不同,只怕有些困难。」

风情道:「金针引气法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非十分信任之人不能胜任。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救过我,而我又帮过你。内力不够没关系,我将本教的《静心诀》传给你,以它为辅就不会有问题了。」

柳冥一愣,不由暗自苦笑。当初他为了《静心诀》不惜献身给风天翼做男宠,谁知现在却这么容易从风情手中得到了。果然世事无常啊。

《静心诀》并不是一门武功,而是一门心法,一共五重,一重练气,二重练经,三重练武,自第四重开始才是练功。前三重并不难练,之前柳冥为了给柳逸舟治疗失神后遗症早就研究过,因此练起来十分容易。

他们一路走风情一路处理些事务,有些避开柳冥,有些却不忌讳他。最后二人商定在进入神冥教总舵前先去一个地方,帮助风情彻底恢复功力。

进入神冥教范围后,风情让赶车的心腹先离开,自己亲自驾驶马车绕进山中。

柳冥见只有他们二人,忍不住问道:「风情和风天翼,哪个才是你的真名?」

他敏锐地察觉出风情似乎比风天翼更好说话,性格也随和许多,就像一个人有两种性格似的。

风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面具。那是和风天翼脸上戴的一模一样的面具,只是风情一直拿在手里,不曾戴上。他闻言顿了顿,道:「其实这在教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天翼』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风情』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

他看着柳冥,忽然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表情,倾身靠近他,食指抵着下唇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教的《逆风大法》虽然天下无双,却有一大缺点,便是不能亲近女色,否则便会走火入魔,武功尽废!」

柳冥原本因为风情的靠近而微微僵硬,正在犹豫是否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却听到这话,不由愣住,忘记躲避。

他想起风天翼那满院子的男宠,想起自己从师父那里偷来的神冥教令牌,以及风天翼不只一次说过与灵隐谷有交情,又误以为自己是摩耶人而将他留下做男宠……

这一瞬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神冥教代代都是父子相传,教主两百年来一直姓风,如果镇教武功《逆风大法》不能亲近女色,那些教主的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原来神冥教与灵隐谷的关系果然十分密切。

风情嘻嘻一笑,道:「你明白了吧?神冥教的教主从来只近男色,为了生育后代,便只有与摩耶男子结合才可以。你以为以灵隐谷那般隐世的风格是如何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没有我神冥教的保驾护航,灵隐谷怎能数百年来一直如此隐秘平静?」

「原来如此。」神冥教和灵隐谷是互惠互助的合作关系,一切答案都迎刃而解,不过柳冥却更加好奇,道:「那你怎么会有母亲?」

风情道:「神冥教每代教主一旦《逆风大法》练至第八层,便可去灵隐谷中选一男性伴侣。当年我父亲去了灵隐谷,谁知却没看上任何男人,而是爱上了我的母亲,一位摩耶少女。」

他忽然笑了一下,神情冷漠中带着一股嘲讽:「我父亲为了爱情,放弃了修炼多年的《逆风大法》,娶了我的母亲后生下了我。也许他天生便喜欢女人多于男人,一旦解禁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对我母亲的情意只维持了两年,很快便移情别恋,在外面养了私宅,甚至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柳冥心中一动,立刻想起了风蔚。

风情道:「我幼时父母都叫我『情儿』,以彰显彼此之间的心意,当真是好笑。

「一直到我十四岁那年,母亲才知道父亲在外面另有侧室和儿子,那儿子竟然都有十二岁了。当时母亲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闻讯此事大受打击,竟然流产了,身子也因此大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因为这件事,灵隐谷当时的族长慈安上人非常恼怒,与我父亲断绝了关系。」

柳冥突然听到师父的名字,不由暗吃一惊。

风情却没有留意。他压在心底的私密一旦开始吐露,就彷佛山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只想说个痛快。

原来他当年痛失母亲与未出世的弟妹,恨极了父亲,知道他废去了《逆风大法》转而改练别的武功,但体内仍残存着《逆风大法》的部分反噬,便趁他在密室练功时偷袭,引他走火入魔。

原本风情只是想藉此困住父亲,自己接掌神冥教大权,然后好好地报复那对外室母子。谁知他父亲走火入魔后性情癫狂,竟在密室中放火把自己烧死了。风情虽然不是直接弑父,然父亲的死毕竟与他大有干系,不由心中也是惊悔,这股子恨意便都转移到风蔚母子身上去了。

之后的事风情没有多说,柳冥却猜得出来。他给风蔚之母下了毒,以其性命挟持风蔚,逼他做了自己的男宠。

那时候风情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风情,而是神冥教主风天翼了。他在父母双亡后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做事不留余地,手段更是狠辣。他逼奸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乃是天理不容的乱伦丑闻,然他却并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刻意隐瞒风蔚的身世,肆意妄为,邪性得厉害。

由于风情在父亲去世前《逆风大法》尚未练到第八层,母亲也很少和他说灵隐谷的事,因此竟不得知联系灵隐谷的方法。且他母亲去世后慈安上人恼怒之下与神冥教断了联系,因此等风天翼掌控住了神冥教,大权牢固且神功大成后想到传宗接代这件事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无法找到灵隐谷。

风天翼的母亲是摩耶女子,生育的子女都有很大的机率会继承摩耶人血统。不过风天翼却不清楚这件事。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自己去为别的男人生孩子。

灵隐谷的禁忌非常强大,历代神冥教主入谷寻找伴侣前都会被迫发下重誓,不到时机成熟时,不会向下一代继承人透露太多灵隐谷和摩耶人的情况。因此风天翼当初才会缺乏摩耶人的常识,以为是个摩耶男人就会生育,却不知要动情受孕方可。也是因此他才会自以为是地把柳冥收下做男宠。

风情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痛快了许多,神情上带着一种轻松。只是想起当年事仍然让他郁郁不欢,突然沉默下来。

柳冥可没想打听这种神冥教的秘辛,但风情一古脑说出来,着实让他后悔。自己没事好奇什么啊?现在知道了这等隐秘,总觉得和风情更加撕掳不开了。

他见风情突然不说话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不会安慰人,此时更觉得尴尬,便也闭口不言。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风情道:「之后的路不能坐车了。下来,我们走进去。」

他早已把入山的东西准备好。二人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身后,扔下马车进了山。

柳冥对神冥教的地界并不熟悉。当初也是拿着令牌在山脚下的小镇中找到神冥教的分舵,被人蒙着脸带进去的。此时进了这座深山,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他跟着风情一路东拐西走,攀高爬低,在山里行走了大半日。直到来到群山某处的一座半山腰后,那里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风情熟悉地拨开山洞外遮掩的树枝杂草,弯腰率先走了进去。柳冥跟着他行了一段,里面似乎布有阵法,风情每走一段便要停下来解阵。

柳冥跟在他身后,如此走走停停,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狭窄幽长的山洞突然豁然开朗,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是一个小山谷。山谷尽头有瀑布,瀑布下方形成一个小湖,湖旁有座精美的二层竹楼。

二人进了竹楼,发现里面满是灰尘,屋顶有大片的蜘蛛网。

风情喃喃自语道:「好多年没来了,没想到变成这样了。」

柳冥见里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打扫一下?」

风情把包袱随便往满是灰尘的地上一丢,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把这里打扫干净。」说完很不负责任地走了。

柳冥抽了抽嘴角,打量了一下四周,无奈地去找清扫的东西了。

好在小楼后面便有旧水缸、扫帚等物,旁边就是清澈的小湖,因而等月上柳梢,风情踏着月色慢悠悠地回来时,柳冥已经累死累活地把小楼打扫一清了。

风情手中拎了只肥大的野山兔,先四周打量赞了一声:「好干净啊。」接着把兔子尸体往竹木桌上一扔,道:「可以开饭了。」

柳冥奇怪以前自己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大少爷的派头?想风情刚失忆那会儿跟在自己身后,乖巧得很啊,一点都看不出这么会使唤人。看来是风天翼的作风在慢慢回归了。

他取过那只野兔,问道:「你想怎么吃?炖了还是烤了?」

风情道:「肚子饿了,还是去外面把它烤了吧,这样快点。」

「好。」

二人出了竹楼,风情去拾柴,柳冥把兔子剥了皮收拾好,等风情回来就点起火,把兔肉插在尖锐的树枝上烤了起来。

他们带来的包袱里有盐和调料等物,柳冥坐在湖边的大石上,一边洒盐一边转着兔肉。风情回了竹楼一趟,过了一会儿,拿了两个酒坛子出来。

柳冥奇道:「哪里来的?我刚才打扫时没看见。」

风情淡淡道:「埋在后面地下的。」说着扔给柳冥一坛,道:「尝尝吧。酿了十几年,味道应该不错。」

坛封一打开,酒香扑鼻,饶是柳冥这个不常饮酒的人也不由赞了一句:「好酒!」

风情很高兴,带着些得意和炫耀道:「这是我娘亲手酿的,是她最拿手的青梅酒,清冽醇香,还有梅子的酸味呢。」

柳冥喝了一口,温辣的酒气充斥在喉间,酒香之后果然有股淡淡的酸甜。

「好酒!」他用力地又赞了一声。

风情非常高兴,举起自己手里的酒坛和他撞了一下,道:「来!干!」

月色下,小湖边,有酒有肉有个应该能算谈得来的朋友,柳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道:「干!」

兔子肉烤熟了,二人一人一条肥兔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竟是十分痛快!

那青梅酒喝着似乎不烈,其实后劲挺大,又酿了十来年,酒劲就更加醇厚了。柳冥不太善于饮酒,半坛下肚就晕晕乎乎起来。

「这、这个地方不、不错……和我家很像。」柳冥大着舌头道。

风情道:「你家?是在灵隐谷吗?」

「嗯!」柳冥大力点头:「是我和师兄住的地方,叫、叫拂柳轩。就在湖、湖边。」

「拂柳轩……拂柳轩……」风情喃喃念了两遍,忽然盯着柳冥问道:「以后有机会,你会请我去你家吗?」

柳冥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好、好呀。」

柳冥的脸庞染上红色的酒晕,月光下,清秀的容貌竟展现出一种艳丽的风情,让风情不由看直了眼睛。

他挪到了柳冥身旁,紧紧挨着他,低声道:「我恍惚记得,我们似乎曾经有很亲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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