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梦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托着的下巴也越发沉重了,最后索性眯瞪了起来。不过,没有一刻,华胥梦却被房顶上
的微不可闻的踩踏声给惊醒了。
“谁?”华胥梦警惕地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
华胥梦以王怜清宝宝的安慰为重,没有贸然出门,只待得那脚步声消失。
翌日,总兵府邸书房。
“什么,你说有贼人入我总兵府?”钱然乍闻此事,跳了起来。这还了得,他一个武将,府邸让人自由来去尚无人知晓,若是
贼人武功高强还说得过去,若贼人不过宵小,那他钱然当真面上无光。
“然然,不会是家贼吧?”王怜清宝宝随便说着。
钱然又是一跳,家贼?若是家贼,此举,是何意?是专门针对华胥梦还是在提醒自己什么?钱然皱着眉头,深思了半天也没个
头绪。
华胥梦淡淡道:“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请君入瓮。”
“胥梦这是何意?”
“这几日我总觉得心绪不宁,昨日方知缘由,原来是被人盯着。这人武功当是不错,若不是昨日假寐尚不得发现。此人来意不
明,我怕伤了宝宝故未能追过去。若安之你能够帮我,我当擒此莫名之人。”
“好!”钱然也想弄明白缘由。
自商议后,华胥梦每日晚都会如那日一般在房中小坐,可恨那人竟然不出现了。华胥梦再想莫非打草惊蛇了。可心中不甘,所
以坚持着。又过了三日,华胥梦索性放了书本,提着钱然的剑去了院子中,月下美人舞剑,风景煞是好看。
舞着舞着,华胥梦的思绪就飘远了。想去很久以前,自己曾在一片花海中独自舞剑,有个人走过来,嘴角噙着笑容,模样俊逸
还带着一分佯装的轻佻。那人说华胥梦舞剑舞的好看,让他以为遇见了花神。华胥梦却指剑向地,花瓣圈成涟漪,朝着那人尽
数打了过去,那人却只是站着不避,碎落的花瓣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华胥梦嬉笑着说他比他更似花神。那人却说花神当是美
的不染纤尘的,他,不配。
思绪放远,华胥梦舞得更随性,仿佛那烂漫的桃花飘满了周身,仿佛那样的景致就在眼前。可,华胥梦也知道,他再也回不到
那个时候,那人,相见也许不如不见。因为,终究,他华胥梦也不是花神。因为,太过美好的事物总是稍纵即逝,太过短暂,
只能存在于回忆。
剑走偏锋,寒光一闪。华胥梦的剑冷冽了起来。
越上房顶,果然有一个人。华胥梦觉得好笑,于是,收起了剑。
“你是谁?若是做贼的,未免也太不专业了,这一身的白当人都是瞎子吗?”华胥梦觉得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我在这府邸都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了,也就是你发现了。要说瞎子,这一府的人岂不都成了瞎子了。”那人逆着光,又站在上
风处,华胥梦自是看得模糊。那人并未遮掩相貌,对自己倒是自信得很。
华胥梦听他这么一说,止不住笑了起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得很好看。”
华胥梦一听,顿时愣住,此人是何意,这算是称赞?亦或是调戏?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世上的人就是听不得真心话。你若不想听,就自动忽略吧!反正话以出口覆水难收。”那人似乎失望,
口气变得淡了。
“你到底是谁?来此作甚?”
那人却犯难了,只是避开华胥梦的目光,有些傻气地摸了摸头发。
“我若说我想结识你,和你做朋友,你信吗?”
华胥梦看着他有小半刻,而后,转过身去,呢喃道:“我梦游了,该回去睡觉了。”说罢,就落身下地,朝着屋子里走。
那人也有想过华胥梦的反应,却没有料到是如此,目瞪口呆地站在房顶,只是瓦片不是平的,所以,他很没有形象地哎呀一声
滑落,要不是反应及时,就那样四仰八叉蛤蟆状爬地上了。
那人一抬眼,眼睛所及是一双小鞋,再抬眼,就是个熟悉的身形了。
“虽然如今天气很暖了,但是早晚温差还是大的。你不要卧地上了,爹爹让你进屋呢!”
奶声奶气地,那人听着心里觉得舒服,会过意来,才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实在有损形象,遂立马起身,拍拍衣衫,随着王怜清
宝宝进屋来。
屋里亮堂,那人的眉角一下就被人看的真切。连天天对着华胥梦的钱然都要叹一声这人生的好呀!且不说挺拔修长的身材,只
是这面容就让人深刻。多一分柔媚,少一分坚毅,这人恰好少了那一分柔媚和坚毅,整个人看起来竟是飘逸的,放肆的眉角有
带着三分不羁。上挑的唇角竟生生将邪魅之色尽写。好一个绝色的人物!
王怜清宝宝看着可开心了,她生平就喜欢看美人。这人是她来此见到的第二个美人,第一个当然是她的美人爹爹啰!
“爹爹,爹爹!”王怜清手脚并用地向着华胥梦身上攀爬。
华胥梦将王怜清宝宝抱坐在身上,王怜清宝宝舒服地靠在美人怀中,好不惬意。华胥梦一旁的钱然好整以暇地等着那人开口。
“请坐!”华胥梦并未起身,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人倒是不拘小节,找了个好坐便坐下了,见着桌上有杯盏茶壶,径自倒了一杯,缓缓啜了一口,道了句好,这才正视起众人
来。
“其实,我们见过,准确的说,我见过你,而,你却未见过我。那一天在街上,你教训人来着。”
华胥梦这才恍然。
“我就在街边的楼阁上。看得出,你的身手非凡。当下,我就想结交。只是,你身份未明,又听说你乃总兵大人的朋友,故而
,我,有些迟疑。没曾想,却被你发现了,实在是有点失败呀!”那人笑着自斟自饮自顾自摇头。
“这位漂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王怜清宝宝笑得很纯良。
“我嘛,我叫解语花。”
钱然闻听皱起眉头,他觉得解语花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于是,他努力想呀想呀。
“那么,花花,你有没有觉得这茶不错呢?”
解语花刚想说不错,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感觉有些泄气,一提真气,竟然觉得四肢乏力。
“你们……”解语花抬眼望去,觉得眼前的景致都重影了。
“???”华胥梦完全茫然不解。
“一——二——三——哈哈~~~然然,给钱!”
第二十八章:防人之心
王怜清宝宝实在很淘气,她和钱然打赌,要药倒来人,钱然自然是不信的,一个小屁孩能做什么,再聪明,她年纪摆在那里呢
!所以,当王怜清宝宝要和他赌一千两银子的时候,钱然很不纯洁的就答应了。因为王怜清宝宝说了,没有钱还,她就把她爹
爹押在总兵府当银子还。钱然在美色的诱惑和驱使下,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还签字按手印了。因为王怜清宝宝说了,口说无凭
,立字为据。
钱然提供一切便利,王怜清宝宝负责捣鼓布置。
此刻看着趴在桌子上戳都戳不醒的解语花,钱然的面色着实好看的紧。当王怜清宝宝把字据拍出来的时候,钱然的嘴角都是抽
搐的。
“宝宝不许胡闹!”华胥梦很无语,这小丫头都是和谁学的,自己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他是怎么也不会明白的,这就是人与人
之间的鸿沟呀!
王怜清宝宝立马装委屈,扁着嘴巴,低着头,玩小手道:“人家想,自己还小,总是花爹爹的钱,爹爹挣钱很辛苦的,就想,
就想,尽点微薄之力,这样,爹爹就可以吃好穿好。哇~~~爹爹~~~~”
一见宝宝委屈,华胥梦立马就心软了,再听宝宝这样一说,立马就化作棉花糖了。真是,他错怪宝宝了,这样好的孩子上哪里
去找呀!
抱着宝宝的华胥梦安慰着宝宝。一旁的钱然看着温柔的华胥梦眼热呀!还要说什么,人家身世都这么可歌可泣了,他还不立马
掏银子。
华胥梦自是不要钱然的银票的,但是眼疾手快的王怜清宝宝却是拽着银票不撒手。
“爹爹,做人要言而有信。然然这样做没有错。你不该阻止呀!”
什么不该阻止,要的,要的。要知道这一千两我攒的多么辛苦。钱然心中的苦无法诉说。
“然然,你说我说的对吗?愿赌服输,大人不会骗小孩的。”
我能不愿赌服输吗?其实我真的很想忽悠。
心里活泛,但是嘴上钱然定然是不会那么说的。正色道:“当然,愿赌服输!”
王怜清笑眯眯的笑纳了一千两的银票,然后给了华胥梦,郑重其事地警告着她的美人爹爹。“爹爹可不许偷偷还给然然哦!这
可是我们未来的生活费。这是宝宝挣的,不是爹爹挣的哦!爹爹,我们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华胥梦很无奈,他只好伸出小拇指和王怜清宝宝拉钩,并朝着钱然去了个“你也看见了,对不住了”的眼神。
王怜清很满意很满意,脑袋里已经琢磨着要买什么东西了,花别人的钱绝对不心痛呀!
钱然倒是很好奇王怜清怎么会配迷药的。
“小家伙可有许多师父呢!”虽然,他一个都没有见过。
“对的,我有一个师伯是药师,还是个BT。”
“鼻涕?!”钱然茫然了。
“BT就是变态的意思。他最喜欢人体解剖实验什么的了。配迷药简直基本功呀!我曾经在他那儿呆过,那里是我见过的最恐怖
的地方了。爹爹,我觉得我没有被药师给整死,简直是一种奇迹。那人简直不是人。”想着,王怜清宝宝都觉得恐怖。
其实,华胥梦一直觉得穿越过去的时候,就没见着个人,都是神仙呀!
摸摸王怜清宝宝的小手以示安慰,王怜清宝宝继续讲着。
“那人家也不能白去一趟那么恐怖的地方吧,所以,没事我也学习学习了。那个药方其实是第一次配的。”扭捏了一下,王怜
清宝宝颇不好意思。
钱然一听,心提了起来,立马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王怜清宝宝闻言,小眼睛一翻,道:“我怎么知道。”
撇过头去,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那位,钱然为他默哀。
“谁让他觊觎爹爹。哼~~~让他吃一堑长一智。”
钱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丫头长大后必定是个小魔头,估计要找个能压制住她的人,一定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估计想要轻易的嫁
出去,那是难啰!怎么就没有继承到她美人爹爹的一点点温柔呀!
“爹爹,你有一百两吗?”
“做什么用?”
“给我一下,给我一下。”
华胥梦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来,递到了王怜清宝宝小小的手上。
王怜清宝宝朝着钱然招招手,钱然噌了过去。
“呐,这是我和爹爹日常开销费用。亲兄弟尚需明算账,你要是当爹爹是好朋友,就不要推辞哦!”王怜清宝宝可不愿她的美
人爹爹欠了别人的人情,给人落了口舌。
钱然那个尴尬呀!
“安之,你就收下吧!”其实,华胥梦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他若开口钱然必定是拒绝的。如今,王怜清宝宝来说,他自然是顺
水推舟了。
“呃……那我便收下了。”哎~~~就当安慰一下刚刚受伤的心灵吧!
说话的当口,那解语花迷迷蒙蒙的醒了。
头晕乎乎的,解语花不太记得事了。待看见眼前众人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给我下药?”语气中尽是不予置信。
“喂喂,不是我爹爹哦,是我!”
“啊?!”一个没有反应过来,解语花的表情着实有些呆滞。
王怜清宝宝可不高兴了,狠狠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哼~~~如今看来你能够被迷倒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解语花头脑渐渐清晰,他看看钱然和华胥梦,这才相信,他中了王怜清宝宝的迷药。没面子呀,真是没有面子了!
“你不用那么沮丧,相信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哈!”
闻言,解语花脸更黑了,这算什么,安慰嘛!这叫安慰嘛!被一个三岁孩童奶声奶气的安慰,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呀?!苍天呀
~~~
“宝宝不要淘气!”
“嘻嘻~~~”
“这位公子身体无恙否?”
解语花活动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华胥梦放下心来。
“却不知我如何中的招,在下自问识得一些九流暗道,还不至于如此中招。”
“宝宝,你下的药,你说说看吧!”
解语花这才真的相信,原来真的是那宝宝下的药。
“然然给准备材料,我就想若是那人来了屋子里,我定让他跑不掉,所以,我在烛火中作了手脚,添置了一些东西。后来我又
想茶水也不能放过呀,就在茶中也弄了一些。茶水和烛火中和也是一种厉害的迷药。当然了,若是这两样都不行,我还有后备
的。要知道,一个大人通常是不会对一个三岁的孩童有所防备的。所以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适用范围绝对是更宽广的。”
华胥梦终于明白前段时间王怜清宝宝瞎捣鼓东西的用意了,解语花的脸则彻底黑了。
第二十九章:君子近庖厨
解语花好奇,他自然知道,下药之人必是备了解药的,可是这么繁杂重复的下药,那得备几份解药呀!
王怜清宝宝很是骄傲,她说道:“这解药只有一种,洗衣服得时候下在水中,就像晕染一般,那么解药等于随身带着了。药性
就像消灭蚊虫一般的,不需要换来换去,再说了换来换去也麻烦。”
解语花奇道:“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敢问这位小小姐,这解药是什么?”
王怜清宝宝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把手一背,头一昂,神秘道:“佛曰,不可说!”
解语花闻言,黑了脸,心中暗道:死小孩!
华胥梦真是哭笑不得,他知道王怜清宝宝是在戏耍解语花,可他实在没有理由去帮解语花,谁让解语花一开始的行径落了下乘
了呢!
一旁的钱然总兵心中暗道,这娃儿还了得,将来必是为祸一方,没事得让她爹爹好好教导于她。还有,以后不能当她是小孩子
了,这比大人还大人呢!
解语花是真心想要交华胥梦这个朋友,就是为人太过别扭,方法用错,自己吃了亏了。解语花自我安慰: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
华胥梦还有些疑惑,你说莫名其妙来个陌生人说要和你交朋友,这能不疑惑嘛!钱然却是考虑着此人是否别有用心,于是,把
自己得罪的,没得罪的,准备得罪的,得罪过头的靠谱的人全都想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个结果来。王怜清宝宝最省心,什么都
没有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人在她头上撑着,她操的什么心呀!
解语花看众人神色,自然明白的,自己太过唐突了,为表诚意,他决定请客。
“请客呀~~~”呀着呀着,钱然总兵大人的眼神就飘忽道了华胥梦的身上。
华胥梦很干脆,说:“好呀!”
王怜清宝宝心中暗道:“吃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