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路面也越来越潮湿且滑腻了,不知不觉间素言已然扶上朔夜的肩头,走地一双干净洁白的鞋子上粘满了泥土,却
因着水汽里的芬芳而乐此不疲。
穿过树林,果然就是一条溪流,然而溪水湍急,水声则更大了。
沿溪行,溪石湿滑,相携且走,九曲而十八弯,豁然开朗,飞瀑前川。
抬首四顾,却见除了来时的小径,四周均为不生寸草的绝壁,面前一个深潭,溪水沿着来时的路从坛中流出,而整个谷
中几乎就无塌足之处。想要看天,却发现水汽茵蕴,已经看不清天空,却在山壁的高处,那瀑布倾泻而下的地方,有一
片的五光十色。似云而非云,似虹又非虹。想是日光照射在这一片迷蒙的水气中所折射出来的风光。
“怎样?好看吗?”朔夜的笑容温和,“这种景色是只有这个地方才能有的,别的地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哦~”
“真的很神奇啊!你看,那些流光溢彩的水雾,越来越好看了呢!”随着素言神手指去的方向,那本来一小片的彩雾,
变幻着各种色彩,且慢慢地扩散开来。不稍时,整个小谷的上空就被温柔而迷蒙的色彩盖满了,四周的一切都因着这些
水雾颜色的改变而不停流转过各种色彩,一直到天色渐暗,才慢慢褪去。
“快走吧,天要黑了~~~~~”朔夜依旧扶着素言,从来时的路走出去,然而天黑的很快,素言走的却很慢。溪边的路依
旧很滑,虽然走得依旧很小心,但难免心中着急,稍乱了心神,就一个趔趄,一脚滑落了溪石,扭伤了~(臭隆臭隆,那
么北烂俗套的情节亏你说喜欢555555)但是周围的光线已经非常黯淡,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是因着周围的水汽,几
乎已经没有光亮了,朔夜不忍让素言拖着受伤的脚裸继续行走,于是停下了脚步,问道,我想,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是
抱你走吧,我们得乘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走出这片林子,否则会迷路的。
啊……真是不好意思,给大哥添那么大的麻烦……我为什么要介意啊
我想你很讨厌让男人抱吧朔夜心里是这样想着,口上却只是说着,那你勾住我的脖子。
素言于是照做,身体被横空抱起的时候,才忽然明白过来朔夜那句是否介意是在顾忌着什么,心下不免一阵的感动……
朔夜运足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从迷雾的树林中穿出,来到先前的悬崖前面,太阳完全的落山了,夜幕从大地涌起,远处
的金陵城已然万家灯火。
小心翼翼地将素言放回地上,扶着他继续向前走到那挂满紫藤的几棵松树下面,籍着月光可以看见前方的路途,但是森
林里面却传来野兽的吼叫。素言虽未言语,但是靠在朔夜臂弯内的身躯却微微地颤抖了。朔夜明白两个人以这种速度继
续前行可能天亮都到不了村子里头,何况夜间的山林里的确有猛兽出没……
小言。我看我们要在这里生把火露宿了……山上到了夜里都是野兽出没。我们继续走下去会有危险的……
恩……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用袍袖拂了拂泥土地面,然后让素言坐下,捡来干树枝生起一堆营火以驱夜里山间的寒气,同时也可以驱避野兽,之后
找到些小石子,在素言可以看的到的范围内打到两只野兔,在火堆上烤熟了之后填了肚子。皎洁的明月似乎就挂在苍老
遒劲的松树顶上,微微的山峰拂过,火光在眼前一跳一跳。远处的野兽低沉的吼声总让素言感到一丝寒冷和害怕。朔夜
脱下外套给素言披上,且问道,
你的脚伤,可以给我看看么
恩,好的……
脱下素言的靴子,就见到脚裸处红肿了一大块,但朔夜自然一看即明,未有伤到骨头,于是说,会疼些,你忍忍。见素
言点头了,便握住那受伤的脚裸,强行将扭错的筋骨扭回。就是那么一瞬间,之后抬首,却见咬紧嘴唇的素言额上已然
一层细密的汗珠。帮他将靴子重又穿好,才问,很疼么
还好……现在反而不疼了。
恩……你休息吧,有我在,别担心。你的脚到明天早晨便会好了。
素言缓缓闭上了双目,还是能够感觉到旁边跳动的营火的热量,还有背靠着的那个坚强的胸膛,让他十分安心的渐渐睡
去……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在风魔寨里,众兄弟看见的他们的老大眼睛里布满血丝,搀扶着素言从寨子后面回来。所有看见的人都立马
低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明显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在里头。
面对此种情况,朔夜素言对翻一下白眼,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素言不是不知道,昨天夜里头在山里朔夜一夜未曾合眼只守护着自己,对此素言除了心中感激之外更有难以名状的情绪
……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素言也不是个喜欢胡乱猜测的人,小小的休息了一会,便开始酝酿词曲,想在下次回城里的时候可以拿给那些姑娘
们……
而一夜未睡的朔夜当然困的跟个什么似的,倒入床上就找周公聊天去了。
于是直到下午朔夜醒来之前,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午后的天空依然晴朗,万里无云。山寨里的兄弟有的在堂前校场练把势,有的窝在房间里头睡觉喝酒猜拳,有的到后头
村子里面溜达着看望老娘老婆去了……三间别院的院子里头基本没什么人在,朔夜睡了个饱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到准备
晚膳的时辰,于是伸着懒腰到处晃晃,却就那么不经意地晃到了素言的窗前。
屋子里头的素言正端坐案前,提笔而书。心下想道,那些纸笔旋又莞尔,定是从帐房那里要来的……
看着他安静地端坐,专注于笔下的文章……呒……是朗朗上口的文章还是悦耳动人的曲子呢想着,不禁兴致大发,随手
在窗前的几丛竹子之间挑选了一片竹叶,抿于口中,一时间就传出了清脆悦耳的曲声,吹奏的,也就是素言前阵子刚刚
谱写的,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白发垂髫个个都耳熟能详着,朔夜自然更是熟得不能再熟……(注词牌并非柳永所创
,但是柳永将原本的小令改写成了中长调,韵律以及词格都有所不同……所以干脆就~~啦啦)
在原本只有风吹竹子的沙沙声的阳光温暖的午后,专注地写着词曲的素言,忽然之间听闻了自己熟悉的曲子,虽然以从
未耳闻过的奇妙乐器演奏出来,更别有一番意境……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词曲,走到窗旁,就看见了背对着窗户的那个熟
悉的背影,正在吹奏着什么……四下里俱极安静了,清风白云,伴随着曲声,似乎缥缈起来到许久之前,千里之外一般
……闭上双目,眼前就似乎浮现了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舞低杨柳,歌尽桃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不知船上的
女孩子们现在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知……七王爷他……回金陵城没
及至曲终,素言仍旧出神着,让朔夜连叫了他三次,这才回过神来,而神色,也就在那瞬间黯淡……
即使呆如朔夜者,也看地出来素言在思念舫上的姑娘们了……于是只有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晚上就和几个兄弟一起进
城探听一下风声吧。别太担心了……
啊……这……现在还很危险吧……
没关系的……谁叫你已经是我们的兄弟了呢哈哈~~
唉……如此……多谢了……
……
山上的空气到了夜间尤显清凉,加上推窗出去便是一带翠竹,清冷的月的光辉撒在地上,竹影彤彤,更显凄清。却不知
,十里秦淮的夜夜笙歌之中,那个为自己而以身涉险的人,现今如何更不知……那个总是平易近人的王公贵族,是否已
回到金陵……
真的……已经很多天了吧……
也不知素言独自一人在屋中怔怔呆了多久,忽闻隔壁院落之中的嘈杂,之后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却在房门口略微迟滞
了一下,才听见敲门声。
果真,是朔夜回来了。
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慌忙。脚步些微地凌乱了,急急地开了门,却见门外朔夜,除了因为赶路而略显一些疲惫之外
,并无它恙。这才稍稍放了心,但对于别的事情的担忧,让素言依旧紧张。
“船上没出事儿,七王爷昨日刚回金陵城,今日便去了秀丽舫摆宴。”
“啊!”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万般激动和许多的担忧,”那……那……”
“七王爷似乎说了,关于那个什么平南王爷的案子,谁都不准追究,听那些个赴宴的商贾们说,似乎皇上有意让七王爷
回金陵暗地里将这混蛋什么什么王的处理掉。”
“恩……。你是说……。皇上给七王爷的秘旨”
“似乎是的……听说七王爷在回金陵城之前就已经巧计收缴了那个平南王爷靡下的10万大军,但是他却把兵权全都交还
给了圣上……。”
“恩……听说那个路仁宜路家,三代之前曾坐拥岭南一带,家将数百,统领30万岭南儿郎,要不是他们的祖父主动献出
领地,解除武装以求天下一统,这个天下到现在都还在征战连连……也因此,先帝开国之后就封路家为平南王,爵位世
代沿袭。
“那么说起来,这个路家在朝在野,无论做了些什么,那皇上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罗?”
“我想是吧……那也就是为什么要七王爷来办这事情了。”素言喃喃道,双眉微蹙,“那……你有没有告诉王爷我……
”
“啊?这……我……我区区山野莽夫,哪里来的机会和王爷照面……”
……
大致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的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朔夜自然知道素言心中的想法,却不知道一种怎样的感
觉让他不愿意主动提出……
朔……朔哥……我想……素言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自己给朔夜添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实在不好意思再要求什
么但又……
只见朔夜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到,我明白的。我想办法联系一下七皇爷,他一定能帮你安全回到金陵城的。
啊!这……这……在惊喜之外更流露出十分的关心和担忧……然朔夜心下不免暗叹了口气,想到能得他如此关心,也该
满足了罢……
你今天晚上就早些休息吧……山上天气凉些,自己要注意身子……朔夜说罢,便转身欲走……
朔哥……
恩
谢谢……
……
小言……你能不能写些什么东西给我,让我可以拿给王爷去看。待到次日晨,朔夜一早来到素言居处,问到。
恩……好……我写下新做的词,王爷该能认出来是我的字迹和文章……
挥笔而落,是一首……初看之下,竟然完全不同于往日莺莺燕燕的歌曲,却别有一翻天地江山的大气在里头……
这个……朔夜未免有些犹豫。毕竟不是素言一贯的文风呢。
却见面前的素言微微一笑,道,记得上次你带我去山上玩吗站在紫金山上远眺金陵城的感觉,让我想起上次同王爷一起
上苏州等地游历时候的事情,当时就有同样的感觉,我想王爷应当会知道的罢。
啊……好的……我明白了……再一次的神色黯然……小心翼翼地收好素言的墨笺,朔夜于是离去。
转身出门的时候,却又被素言叫住,“且慢,我给再给你写个贴子,方便行事。”
于是朔夜次日进城时候,怀里揣着一封拜贴,和一张墨笺。
大白天大摇大摆地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不是说什么,当惯了山贼的朔夜只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过白天的城里,嘿,还
真挺热闹~~~
七王爷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京城好好的王府不住,偏要在金陵住什么翼苍别馆。好在那别馆虽然不大,却很有名,在街
上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怎么走拉。真的走到别馆门口,这才叫想不通唉~他堂堂王爷,当今皇上最亲近的弟弟,住的竟然
是这么小的地方?金陵城里随便一个富商的院子就比这间别馆大许多。
不过别院虽小,但是青石的墙却一点都不低,想要翻进去,光天化日之下可大有问题。
左右溜哒了一圈,决定干脆还是将那张拜贴递进去。
扣响门环,稍息,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探出一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怎么看怎么不起眼的朔夜,最后还
斜睨了一眼,才爱理不理的问道,这里可是当今的七王爷府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朔夜心下虽然有气,但是也不想和一个小厮计较,于是递上拜贴,道,我受要人之托来见你们王爷,麻烦这位小哥把帖
子递进去。一边还赛了些银子……
那小厮这才懒洋洋地接了贴子和银子,道,我帮你递,可王爷他老人家见不见你,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多谢小哥了……
过了不多时,却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小厮来到门口,将朔夜引入别馆。
别馆之内,先是一个前后十步左右的小园子,也就种着一些寻常人家的柳树榆树,却也亭亭如盖了,穿过小园子就是不
大的前厅,厅内挂有一副水墨画,看不出是谁的手笔,没有对联。牌匾上只书有翼苍别馆四个字,是行楷。那中年男子
看起来是个管事的,只招呼了朔夜坐下,就退了出去,换上一个青衣小婢端了碗茶来,也离开了。
朔夜刚刚端起那茶碗,却见一个身着黑色锦缎绣长袍,气宇非凡的人从内堂走出,不是别人,正是那七皇爷。
朔夜心下虽然一惊,但表明上并未慌忙,只是起身一揖,在下朔夜,参见王爷
待要拜倒却被那七皇爷扶住,不用多礼,先告诉我小言现在怎么样了
啊……想必王爷从那贴子上辨认出是素兄的笔迹罢……
确是如此,小言现在何处
王爷请放心,素兄现下正在我的居处,一切安好。这是他托我交给王爷您的东西。说罢递上素言那封纸笺。王爷阅毕,
知素言现下平安,放下心来才又问道,那这位侠士来此
素兄弟托我来找王爷您商量上次那路仁宜的事情……
这个事情……我已经找了替死鬼了……何况那路仁宜本就该死……王爷说着,眼中不由露出凶狠的目光,虽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