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好转,身上溃烂之处已经明显好转。”
极光脸色沉了下来,道:“于是你便让王维阳放出王念已死的消息,害我背罪,明正言顺的将我发配至边关为狼军将士
治病?”
音澈再点头。
极光抿着唇道:“如是这样,你与我明说,我自然会和你一起到边关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让我受了这么多苦,那
四十大板可是真真的打下来的!”
这么说来,他那些板子岂不是白受了?亏当时王老儿那斯还装得一脸悲痛跟真死了儿子似的。
音澈笑了起来,道:“那四十大板是我要王维阳打的,你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也极喜欢你,本不肯打,却不敢违我
的命,不情不愿的还是打了。”
咦?原来王老儿是心疼他才摆出那张脸的啊。但是,音澈又凭什么打他?
极光叫道:“那你为何还叫他打我?”
音澈眼中尽是狡黠,道:“我身为一国之君,头一次被人用自己下的召令文书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能不借机泄泄
这窝囊气?”
极光翻翻白眼,愤愤的道:“无耻!”
音澈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才正容继续道:“之所以不明着将你带到边关,其一,因为你是现下唯一有办法对付这怪病的人
,我不能让你有一丁点危险。囚犯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方便掩藏身份。其二,狼军镇守边关要地,是我飒岚国最重要的
一支军队,担负整个国家的安危,不容任何闪失。一旦让敌军探子知道狼军不能出战,定会发动全力进攻,到时飒岚将
十分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所以只有委屈你了。”
音澈说得对,他们毫不遮掩的到边关来,等于是告诉敌人狼军现时情况,并不明智。
看来灵夙月也并不好过,大半将士患病的情况下,战斗力降至最弱,还要担心敌人随时随地发动进攻,给他三天时间,
已经算是长的了。
但是,算算时间,他们一路而来,虽然赶得很急,但也花了十多天,相信娑罗军也不是笨蛋,这么长的时间里会一点消
息也不知道?
同等情况下,要是在现代,十天时间够来一场大屠杀,等他们来到这里,看到的恐怕就是一堆死人了吧。
还有,极光皱起眉道:“那些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音澈摇头,面色凝重,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会让龙竟和顾成志去查。”
“我弟弟呢?”极光想起一直跟在身边让人忍不住保护的小丐。
音澈笑道:“放心,王维阳觉得对不住你,便将小丐留在府中好好照顾着,权当报恩。说不定他比你过得更好。”
所有疑问都解开了,极光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关系到飒岚存亡的关键人物。想到这里,极光有些心慌了,不安的道:“如果我治不好那些士
兵的病,飒岚国会不会因此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音澈呆了一呆,旋即笑了,道:“你哪有这么重要,飒岚建国五百多年,什么样的风雨没有经历过,什么样强大的敌人
没有碰到过,怎会因这小小的病症而落败。”
极光怔忡的看着音澈苍白的脸,虽然他装得很像,但是眼中的担忧却抹不去,不过是在安慰他而已。
随着疑问的解开,横在中间令两人处于对立的东西没有了,两人由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模糊关系一下明朗,他与音澈
和灵夙月都是处于同一阵线上的。
这一刻,音澈那带着些微病态却依然冠世的脸是那么的值得信任。
极光起身扶音澈重新躺下,柔声的,下定决心的道:“你早点休息,我会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将士们的病治好。”
音澈点点头,轻轻闭上眼睛。
极光吹灭了灯火走了出去。
待极光转身,音澈闭着的眼睛重又睁开,看着极光走出帐外,有什么从心口处流出,暖暖的,遍及全身。
帐外,一个白影,在极光撩开帐门的刹那,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8章:立威
回到帐中,灵夙月在桌边坐下。
抬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方才在音澈帐外,他与极光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极光这个小鬼竟然是音澈使计骗来的。
哼!他依然如以前一般狡诈。
一想到他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灵夙月冷哼,若他不是飒岚国王,他早就一刀杀了他。
既然与极光有了约定,与音澈之间的帐,还是等极光医好营中将士再说。
龙竟和顾成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离了皇宫,音澈就如同离了水的鱼儿,要生要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不过,极光嘛……
灵夙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也许,他可以在他身上发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第二天极光早早就起来了。
灵夙月派给他的十个人中,有一对双胞胎。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反正叫声洛平有一个
答应了,另一个就是弟弟洛安了。
两兄弟虎头虎脑的,又是双胞胎,最重要的是年龄与他不相上下,大约十七八岁,极光一看就喜欢,打算把他们留在身
边做帮手。
营中知道极光是来治病的人不多,除了灵夙月之外,就只有这十个小兵了。当然,音澈他们不算。
小溪这边。
十个小兵排成一队,极光站在他们面前颇神气,他可是头一回有了当领导的感觉。
清了清喉咙,他指着洛平洛安两兄弟道:“你们两个留下来。剩下的八个人每两个人一组,分别负责生火,挑水,熬药
,和将大帐里那些病患们的被褥收集起来。”
洛平洛安两兄弟对看一眼,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极光不分工作给他们。
其他几个小兵在极光指手划脚分配工作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神色,基本上跟灵夙月听说他是来治病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极光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兵就尖着嗓音凉凉说了一句,“喂,小子,你这哪是治病,我看你分明就是做饭吧。”
其他人一听哄笑起来。
极光也不恼,微微一笑,等他们笑够了才气定神闲的道:“让你说对了,我就是要煮东西。你负责去溪里挑水,五十担
。我要用。”
那小兵倒抽一口冷气,道:“五十担?!你疯了!”
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
极光沉声道:“一百担。”
小兵一愣,旋即冷笑两声道:“臭小子,整老子是吧?”
极光道:“一百五十担。大将军将你调给我,我便是你的头,我的话就是军令。你若不听,我有权军法处置。”
“你……!”小兵虽不服气,但确实被极光的话震慑到。他不是怕了眼前这个小子,而是怕灵夙月。
狼军威名并非浪得。
军营生活枯燥无味,而军中又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一不小心,就会犯些情可愿的错误,比如说奸淫掳掠。
正是因为严明的军纪,加上大将军灵夙月不留情的处事手段,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边关,这样一只队伍到如今依然抱着拳
拳的赤子之心尽忠为国,没有做出任何有违军人风范的事情。
“还有人有问题吗?”扫了一遍众人,见人人都站得直直的,没有人再说半句话。活该,叫你小看人。极光心里暗笑,
脸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没有的话就照我说的去做。手脚要快,给你们一个时辰,然后到大帐前集合。”
灵夙月也起得很早。
他知道拨给极光的那些人一定不肯听从一个小鬼的指挥,所以赶过来准备看看情况。
到了极光帐子里,极光早已经起来了,待他问了人,知道极光带着人去大帐了。
到溪边时,正好看到极光杀鸡儆猴,一下子把人弄得服服帖帖,安下心来。
搞定了这些人,极光想着该要去搞定另外一些人了,挥了挥手,说了声“解散”,众人刚想动,他忽又想起了什么,道
:“等等。”
灵夙月本来也想离开了的,又停了一来。
极光瞅着眼前几个人忽然一笑,灵动的大眼闪着古灵精怪的光芒,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叫极光,不叫喂,也不叫小
子。但是我现在是你们的头,你们不许叫我的名字,以后你们都要叫我老大,知道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你眼望我眼,哭笑不得,明明就是个小鬼还硬要让别人叫他老大。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个古今通用
的真礼,谁叫人家现在是他们头呢?
苦着脸,齐齐痛苦的应道:“是,老大。”
灵夙月被他们那声痛苦的叫唤弄得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一边大摇其头的往回走去。
看来,担心他还不如担心那些手下来得快。
第19章:情动
极光背着手踩上小木桥,木桥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
双胞胎跟在他身后上了桥,那桥响得更厉害了,随时会塌了一般。
其他人都各自干活去了,只剩下了洛平洛安两兄弟没有分配任务。两兄弟对看一眼,其中一人道:“老,老大,我们做
什么?”
这声老大叫得还真是别扭。
但是极光却受用得很,眉开眼笑的回过头来,眼睛骨碌一转,道:“你是洛平还是洛安?”
“我是洛平。”
“我要怎么分你们俩?”极光嘻嘻笑道。
洛安从洛平身后探出个脑袋道:“我哥一吹耳朵就脸红。”
“洛安!”洛平回身轻斥,窘得立即就红了脸。弟弟怎么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了。一个大男人,被人一吹耳朵就脸红,
很丢人的。
极光哈哈大笑,“还没吹他耳朵脸就红了。”
洛平本就红的脸更红了,急急的道:“老大,你还没说我们俩做什么呢。”
来到大帐前,极光道:“别急嘛。你们有刀不?”
两兄弟莫名其妙,不知他的用意,但还是拍了拍身侧的配刀,道:“有。”
“好。你们去给我把所有的大帐弄都几个大窗子出来,然后把那些弄下来的布拿到溪边,用这些布支两个只留一面入口
的小棚,入口要背风,让他们在棚子里生火烧水,你们就在棚子外边用水将布打湿。懂了么?”
“知是知道怎么做了,可是,为什么要在棚子里生火?在外边生火不是快些么?”洛平不明白,外边的风多大啊,谁家
生火不是对着风生的,怎么老大却要背风生火。
洛安也不明白,道:“对啊,还有,为什么要把棚布打湿呢?”
极光翻翻白眼,道:“生火的时候会有什么?”
洛平一想,道:“有烟。”
极光又道:“烟会怎样?”
洛安道:“烟会向天上升。”
极光道:“如果你看到敌军方向突然冒起两股浓烟,会怎样?”
洛平道:“立刻派人查探。”
那不就结了。一摊手,极光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
洛安眨眨眼,良久才恍然大悟的道:“哦,你的意思是,浓烟会引来敌人,所以要将火生在棚子里。”
极光点头,俩傻蛋终于明白了。不容易啊。
洛平听完也一脸恍然,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道:“那为什么要把棚布打湿呢?”
极光忍不住翻白眼。傻蛋就是傻蛋,死了也是笨死的。
“因为湿布可以吸掉一部分烟气。”
一个声音突然从三人身后传来。
一回头,是去而复返的灵夙月。
方才他走到一半,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可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两大堆火一着,柴烟就往上冒,这烟一起,敌人必然起疑,若将此烟误认为是我军发兵的信
号,定发动进攻,那可不得了了。他立即回身飞掠,方落地,就知道他又白担心一场。
洛平洛安弯身向灵夙月一揖,“大将军。”
极光看到灵夙月,略略诧异,道:“大将军说得不错,湿布确可将大部分烟气吸掉,余下的烟即便上了天,风一吹便散
了,敌人是看不到的。将军是何时到的?”
灵夙月微微一笑,“刚到。”
灵夙月这一笑,极光的心怦怦直跳。心里暗骂自己,搞什么,这么没出息,这男人一笑就让你这么激动。
极光整了整呼吸,问了一个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道:“将军,我觉得奇怪,狼军得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若我是敌
军将领,绝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为何他们却迟迟不来进攻?”
灵夙月轻笑一下,道:“他们不敢。”
咦?
这回轮到他变傻蛋了。
灵夙月道:“自娑罗围城以来,狼军一直未动。如你所说,狼军此时不是不动,而是动弹不得,正是进攻的大好机会。
只是娑罗王太过谨慎,此次出兵他不但亲自挂帅,还出动了娑罗大半兵力,因此他不敢轻易冒险,害怕是我故意设下的
诱敌之计,于是便在城外驻营,观察我军情况。兰陵不知,正是因了他的多疑,才给了我时间布置对敌之策,也给了我
时间想办法对付这棘手的病症。”
哈?就是这样?难怪他还可以气定神闲的晃来晃去,一点也不紧张。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娑罗军也不是没有探子,怎会不派人查探?”这种事情是瞒不了的。
灵夙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将计就计,放出了好几种风声,其中也包括了狼军患病无法出兵一事,兰陵恐怕做梦也
想不到这是真的。”
在塞凡城的茶楼里,他的确听到过两种版本的流言。塞凡城的老百姓也因为流言而逃出城外去了。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家
伙放出的风声搞得人心惶惶,整座塞凡如空城一般。
但是这样一来,若两军短兵相接,老百姓的伤亡人数就会降到最底,也不失为良计。
他倒真是个带兵打仗的料。
脑子飞快转动,极光的眼睛却盯在灵夙月脸上无法移开。他一直冷漠的脸一下露出两次笑容,还是那么灿烂的笑法,使
得他的脸就像冰雪遇到了阳光,一下化了开来,说不出的明媚好看,不知不觉间,异样的热流涌了上来。
洛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咦?老大,你的耳朵怎么不用吹也红了?”
洛平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他的另外一边耳旁,叫道:“真的!这边也红了。”
极光一窘,满脸通红,用食指戳着两人的额头,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两个笨蛋还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了啊?”
洛平洛安两人被戳得嗷嗷直叫,抽刀奔向大帐。
“靠!”对着两人的背影,极光愤愤的挥了挥拳头。一回身,灵夙月已经敛去了笑容,轻轻扬着嘴角,正直勾勾的看着
他,退去的红潮刷的一声又回到了脸上,极光的脸大马猴屁股似的,通红通红。
音澈在帐子里躺得有点无聊,便在大营中走走。
他想看看夙月生活这么久的地方。
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夙月的气息,连风吹过,鼻端闻到的,也是他身上那淡淡的兰香味。
夙月恨他。他知道。
可他们那是误会。
为什么夙月总是不肯给他澄清的机会?
三年了,他再不是那个孱弱的少年,如今他有能力保护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