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困难。他杀了我也好,终究是我伤他太深,死了也便两清了。
我闭上眼,申邪却又缓缓把手松开。他的指尖摩挲着我的脸,“朕舍不得。”
接着,他一把把我抱上了床,粗暴地撕开了我的衣襟,那蓝色眸子中怒火再次燃烧,“这次又是谁?你又把身子给了谁?!”
我拢好衣襟,沉默不语。
“是不是上官清玄?”他紧紧盯着我。
“不是他。”我摇摇头。
“不是?哼,”他冷笑一声,“上官持月啊上官持月,三天了,你和他在一起整整三天,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说完,击掌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从门外进来两个侍卫,单膝跪地。
“上官清玄私自掳走朕的妃子,坏其清白,朕令尔等将此罪大恶极之徒就地正法!”申邪毫不留情地从口中吐出这些字句,不
留半分余地。
“是。”二人退了出去。
申邪把头转向我,“如何?这就是他的下场,你可称心?”
“不!!!”我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我求你放过他!求你!都是我的错!我就只有清玄这一个弟弟,我求你放过他,你要我
做什么我都愿意!”
“现在知道求我了?”申邪挑起我的下巴,“可惜……晚了!”他的眼中全然是报复的快意,接着把手移开,反手狠狠地甩了
我一耳光,“你就是贱!朕如此待你,你却总是无视朕的好意,一次又一次地伤朕的心,你以为朕是案板上的面团儿,可以任
你搓扁揉圆吗?!现在知道错了,你以为朕就会轻易原谅你吗?告诉你,上官清玄的人头,朕今日是要定了!!!”
他语气中透露出的那股狠辣决绝,令我全身如坠冰窟。
约摸一刻钟的工夫,“启禀陛下,上官清玄人头带到。”一个侍卫端了一方木匣子进来,“陛下请看。”说着打开了匣子。
那匣子中,上官清玄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愤怒与不甘,透露出奇异的灰白色,嘴角尚有血迹未干。
申邪冷笑着,接过那木匣子,放在我面前,“这就是你的宝贝弟弟。如今,他是你的了。”
我的双手颤抖着,把清玄脸上的血迹擦干,泪如雨下。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这么生生从口中喷了出来。
“清玄,都是哥的错,是哥害了你。你等着,哥这就去找你,哥这就去找你!”我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朝脖子上抹去。没有意料
之中的疼痛与鲜血飞溅。申邪的手抓住了我的匕首,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仿佛细小的红色溪流。
我愣了愣,申邪趁机从我手中夺走匕首,扔了出去,他抓住我的手腕,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上官持月,朕说过,你要为
你所作之事付出代价!”接着转过头对那两个侍卫道:“看好他,若有什么闪失,尔等自行提头来见朕!”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直直地跪在那儿,怀里抱着那木匣子,一动不动。
回到宫中,申邪把我软禁了起来,我开始不断伤害自己。绝食、上吊、割腕……有哪一样我没试过,可是都死不了。申邪不让
我死,他要我活着,一点一点地折磨我。
爹得知清玄被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去了。爹一死,娘受不了这双重打击,拔出爹的随身匕首往脖子上一抹,也跟着
去了。
而我身为人子,却连爹娘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及至爹娘下葬,我甚至不能为二老烧一张纸钱燃一炷香,只能苟活。
申邪,你毁了我的家和我的人生,那么,我便会不择手段地让你以百倍偿还!
窗外,大雨滂沱。
第十七章
当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的面容,蓝发蓝眼,眼中布满血丝,仿佛几天都没有合过眼的样子。他说:“你醒了?
”
“你是谁?”我疑惑地看着他,“我爹和我娘呢?清玄呢?我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一觉醒来竟连朕是谁都不认识了吗?”那男人笑道,可眼中却是满满的惊慌。
“我没见过你啊,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我说完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看你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想不到竟会干出这
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哼,坏人,你把我爹娘和清玄怎么了?”我愤愤道。
“上官持月,你不要在朕的面前耍花招,朕不吃你这一套!”
“郑什么郑啊,你直接说你姓郑不就好了。”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持月,是我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这男人已经不说“朕”了,改说“我”了,声音近乎哀求。
“那你把我放回去吧,大不了我叫爹娘给你一些银子,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啊,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
“太医!太医!”男人转过头去急促地叫唤着,一会儿,一个白胡子老头就小跑着进来,“参见陛下!”
男人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免礼。”接着指着我说:“快看看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朕都认不出来……”语气到后半句已
是全然的苦涩。
老头的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没多久回过头对男人说:“陛下,上官公子并无大碍。不过那日公子在凤月宫外淋了一宿的雨,受
了风寒,又高烧不退,这……只怕是得了失魂症……”
“失魂症?”男人微微眯起了双眼。
“陛下,得此症者,彷如失去魂魄,记不起昔日种种,更有甚者,连自己姓甚名谁也会忘记。上官公子这样,已经算是轻的了
。”
“忘记了?他真的忘记了过去种种?”男人顿了顿,“也就是说,我和他可以重新开始?难道是上天怜我?”欣喜若狂。
“正是如此,陛下。”
“你下去吧。”男人摆了摆手,老者低头退了下去。
他盯着我,目光炯炯,“持月,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这回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我低着头,数着手指,沉默以对。
男人说他叫申邪,是当今皇上。他说他爱我,可我却负了他。我的爹娘和清玄因疫病已经去世,而我由于之前被他带回了皇宫
,因此逃过一劫。我由于伤心过度,在外淋了一宿的雨,高烧不退,醒来就得了这失魂症,把他给忘了。
他说他有三个妃子,一个是德妃,常州东门家的千金;一个是贤妃,宁州尉迟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淑妃,镇国将军的掌上明珠
。
“那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问。
“你是皇后,朕唯一的皇后。”申邪深情款款道。
“皇后?可我不是男人吗?男人也能当皇后?”
“皇后未必是女人,但一定是与朕厮守一生之人。”他眼中一片温柔。
申邪要封我为后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看我,宫女们也改口叫我“娘娘”了,让人好生不自在。
“德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门外的小太监高声喊着,我却是充耳不闻。来者何人,与我何干?
“呦,这上官公子好大的气派,见本宫来了也不出来迎接,这难道是上官家特有的待客之道吗?”人还未到,这声音却先到了
。
“尉迟姐姐何必与一个小小的男宠计较,传出去岂不是有失姐姐您的身份吗?”另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早就听闻陛下喜好男色,本宫今日倒要看看,这小小男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这女人……真直接,想
必是将军的女儿——淑妃了。
真是的,这三个女人,都把瓷缸里的金鱼给惊了。我微微皱了眉。
“哼,倒果真是个妖孽!”听这声音,是为首之人,尉迟家的千金——贤妃。
我逗弄着金鱼,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淡淡问道:“有事么?”
“大胆!一个小小的男宠,居然敢这么对本宫说话,来人,给我掌嘴!”贤妃怒道。
“娘娘,这要是打了上官公子,恐怕陛下会责怪娘娘。”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哼,别说他现在没名没分,就是有名有分了,本宫也无须惧他!掌嘴!”贤妃说着,同时向我投以不屑的眼神。
“是。”贤妃身后的侍女走上前来,“上官公子,对不住了。”说着扬起手便要朝我脸上招呼过来。
“你敢?!”我一眼瞪过去,那侍女微微缩了缩身子。
“没用的东西!退下!让本宫亲自来教训教训你这个小贱人!”贤妃恨恨道,说完走上前。
我冷冷盯着她,“你要是敢碰我分毫,我剁了你的手!”
贤妃有些迟疑,她十指青葱,要是真被砍了下来,那……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冷战。
“姐姐,怕什么,说说而已,我就不信他敢!”德妃见贤妃面有惧色,便在一旁怂恿。她倒是真想看到贤妃的手被砍掉的样子
,虽然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可暗地里对这“姐姐”有多咬牙切齿,这就不用多说了。
淑妃沉默不语,打算看一出好戏。
贤妃显然是被说动了,朝着我高高扬起了巴掌,狠狠甩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拦住她的手,顺手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小
刀,朝着她的手腕狠狠划了下去!
女子的尖叫声充斥着宫殿。贤妃的手在这一刀下虽然未断,可那道伤口却是深可见骨,鲜血不断地向外涌出。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听,怨不得我。”我收回小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一旁的侍女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动手,不然此时只怕也和贤妃娘娘一样了。德妃吓得花容失色,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淑妃也是面色苍白。该说将军的女儿定力真不错吗?我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们可以走了吗?我累了。”
如获大赦。这起先耀武扬威的一群人忙不迭地离开,那个德妃居然是手脚并用爬出大门的,哼,什么千金大小姐,笑死人了。
御书房。
“陛下,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的手,臣妾的手差一点儿就被那个小贱人给砍断了呀!”贤妃哭闹着,模样好不凄惨。
申邪本就为立后的事烦心,从下了早朝他就没清净过,这会儿女人的哭闹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不由大吼一声:“闭嘴!”
这一吼果然有效,贤妃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淑德二妃气势汹汹地跑去持月的凤月宫兴师问罪,还‘掌嘴’,亏你说得出口!谁
不知道你宫里那些侍女下手有多狠,如今你自己受到教训,不知反省,还敢来朕的面前哭哭啼啼,简直与市井泼妇无异!回你
的落英殿去,给朕闭门思过一个月!”申邪一番话让贤妃哑口无言。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申邪眼风一扫,“还不走,莫非是
要朕让人把你拖下去么?!”
“臣妾,臣妾告退。”贤妃赶紧退了下去。
申邪叹了一口气,把尉迟家给得罪了,这往后的日子别想安生了。持月啊持月,你还真会给朕惹事儿。
第十八章
册封大典,我一袭明黄华服,受了皇后封号。
朝野哗然。这明黄历来只有皇帝才能穿,如今怎么皇后也穿了?何况这皇后还是个男人,皇上此举莫非是要与这上官皇后共分
天下?一国怎能有二主,忠臣岂能侍二君?这分明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啊!
申邪牵着我的手,勾起唇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持月,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对着他微笑。
申邪呆呆看着我的笑容,竟是痴了。
宁州尉迟家果然不是吃素的,尉迟大人为了爱女之手,亲赴京师,气势汹汹地要讨个说法。常州东门家也闻风而动,嚷嚷着要
讨回公道。将军府则毫无动静,可谁又知道那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金銮殿。申邪坐在龙椅上,我坐在他旁边的凤座上,下面是臣子,黑压压的一片。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一旁的太监总管尖声唱道。
“臣有本奏!”只见两个手持玉版的大臣同时从行列中站出,叩首。
“哦,尉迟卿、东门卿有何事启奏?”申邪漫不经心地问道。
“陛下,老臣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小女。”尉迟阙德道。
“哦?”申邪挑眉,“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陛下,小女之手,伤口深可见骨,而陛下却纵容此等心狠手辣之人逍遥法外,那我朝律例岂不成了一纸空文?臣请陛下严惩
此人,勿让儿女私情毁了陛下您的一世英名!”尉迟阙德这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掷地有声,已经有不少臣子在议论纷纷了。
“那么,”申邪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东门大人,“东门卿又是为了何事?”
“启禀陛下,臣以为,尉迟大人所说之人实为凶残成性,试问其有何德何能能够成为我朝皇后?望陛下废后另行择品行端庄之
人以母仪天下啊!”东门大人这么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我。
“皇后岂可说换就换?东门卿未免太儿戏了。况且,朕意已决,朕的皇后,”他顿了顿,把脸转向我,“只有持月一个。”
“陛下,这男人纵是再好,他也无法为陛下您诞下皇子啊!陛下您若是执意如此,那便是弃江山于不顾啊!”东门大人又发话
了,一脸的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哼,若是说子嗣,贤淑德三妃有哪一个为朕诞下子嗣了?竟然这女人不能为朕产下子嗣,那又与男人何异?再退一步讲,这
是朕的家事,干卿底事?!有这个闲心在朕面前说三道四,怎么不见你们关心自己的大好前途?!宁州今年大旱,常州今年闹
蝗灾,百姓们的死活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不管,反倒像市井无知小民一样来管朕的家事,好,真好!朕留你们这些只会食君之禄
不会分君之忧的蛀虫有何用?!”申邪说着拍案而起,“不如通通斩了!!!”
“陛下息怒!”台下众臣通通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生怕申邪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哼,退朝!”申邪说完,拉着我,拂袖而去。
凤月宫。门外的小太监通传:“尉迟大人求见!”
申邪仍带了三分怒气,“让他给朕滚进来!”
“参见陛下”尉迟阙德做了个揖,道:“陛下打算如何给老臣一个交待?”
“尉迟卿希望朕如何交待?”
“臣要陛下严惩上官持月!”
“若朕说‘不’呢?”二人对视,暗流汹涌。
“那老臣唯有……”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尉迟大人可是要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