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游戏 番外三、四——秋月透

“喂，你的枕头来了。”
“嗯……叶？止痛药的药效过了……”
冲也连忙抬头观察真木。难道他一直在硬撑！？
“要去医务室吗？”
“……我讨厌担架。”
“我抱你去。”
“那更讨厌。”
“我去叫医生好了。”
冲也起身离开。隐约中他听到了齐田和真木的对话。
“江崎为什么要当你的跟班？”
“人家做事认真嘛！”
真木的回答让江崎的脸红到了耳根。
不论是昨天的口也好，今天的真木也罢，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庇护自己？口就算了，应该憎恶自己的真木为何那么宽容？
此时冲也的耳中传来了真木的一句话。
“口要他向我学生吹烫的功夫。”
啊啊……冲也暗想。这些人的世界以“工作”为第一优先，个人的情绪又算什么……这就是敬业精神吗……虽然明白，但是实践起来……
冲也忍住脱口而出的冲动，连忙去请医师过来。
如果齐田可以揍自己几拳，心里或许会好过一点。总之，先忍到戏拍完了再说吧！
明了内情的医生特地脱掉了醒目的医生制服，随着冲也到了休息室。看到齐田借膝盖给真木当枕头的样子，两个人不禁脸红了起来。
眼前的画面充满了安心感和浓情蜜意，和公车上那些动作火热的情侣截然不同……
医生却对齐田提出意外的问题。
“哎呀呀，你想惹口大人生气吗？”
“那不干我的事。”
齐田回嘴。
“你别进来搅和就行了。”
医师道。
“以后都不准他接电视台的工作。”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最后这句话是真木说的。已经清醒的他接着以冲也从来没听过的辛辣口吻继续说道：
“我要接什么工作用不着经过你的同意吧！”
齐田提心吊胆地继续上诉。
“可是、”
真木才不理他。
“你想当保母的话，尽管去找别人。”
“可是、你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口面前强硬无比的男人，此刻却狼狈似地想要辩解什么。
“那件事已经够了。”
挖苦的回答封住了齐田的嘴。
“我决定了，身体痊愈以后就要去学习防身术。所以你别再说了。”
不是任性，而是身为男人的尊严。
“好啦，我什么都不说。”
可是，真木还不饶他。
“还有，像这样的多管闲事也不要再有第二次。”
借个膝盖当枕头也没什么嘛，冲也心中忖道。没想到齐田却乖乖地点头答应。
“知道了。其它还有什么？”
“……你根本没听进去。”
帮真木打针的医生吹了声口哨。冲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糟了”，他赶紧低下头。
口和齐田两人之间的关系，齐田无疑占了上风。
但齐田和真木之间可就不是了。齐田故意退让，为的就是消真木的火气。真木也明白这点，却还不服输地强力主张自我。换句话说，就是撒娇啦！
就算是情侣拌嘴，两个人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冲也突然发现齐田是口的前任情人，而真木是齐田的现任情人。
妄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了了。在齐田怀中娇喘的真木……
和口亲热的一幕幕画面，全都换成了真木的容颜。（停止！）冲也在心中狂喊，没想到思绪偏不顺着主人的心意。
如果口那副下流的痴态换成真木的话……那张脸发出的喘息声……“快进来”之类的哀求……
“时间到了。”
齐出的声音唤醒了沉没在春梦中的冲也。他不禁冷汗涔涔。
“舒服一点了吗？”
“嗯嗯。这该不会是鸦片吧？太有效了。”
真木千里也有说出黑色笑话的时候。
重新起身的他整理歪掉的领带，再度回到工作时的严谨表情。好美的男人……冲也心中暗想。不仅是外表，就连言行举止也都那么高雅。
淡淡古龙水的香味包围下的他是那么端正。大概想法、人生观也都一样吧……
不知道美丽这个形容用得对不对，好象没有什么词汇足以道出冲也心中的感动。不，是“凛然”吗？又好象少了点什么。
COOL这个单字出现在冲也的脑海。属于很帅的酷。
“酷……”
冲也喃喃自语。（这个吗？）很酷的发型设计师。
自己饰演的“直也”呢？镜头中的自已又是如何？
冲也拿出手机，按下了口的电话号码。
“喂，我是江崎。我想看看以前拍摄的片子。方便吗？剪接室……啊啊，嗯，我知道了。嗯，再见。”
讲究电话的冲也立刻飞奔至剪接室，一点都没注意到真木他们已经先行离开了。
虽然已经拍妥好几集，但是冲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演技。只要想到自己诠释的“直也”，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冲也甚至有了重拍的决心。电视剧中的主角如果比现实生活中的人物还逊，那可有损贩卖梦想的偶像尊严。
那天夜里，千里躺在叶的怀抱中解释江崎变成“小跟班”的事情。
“反正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没想到突然间听话起来。”
“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比较好。”
“是吗？我不认为他会耍这种心机。他那个人，心事全写在脸上。”
“那是演技吧？”
“才怪。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戏胞。”
“真严厉。别给你说中了才好。”
叶不意笑了笑。
“干嘛那么开心？”
“没有，小小的报仇一下。”
千里皱起了眉头。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叶好象发现江崎就是昨天的凶手。
“你不要到我的工作领域里头胡搅蛮缠。”
我的问题可以自己搞定。千里的话里有这个意思。
“嗯嗯，知道啦！”
叶都这么说了……却不知有几分可信度。
昨天的愤怒，可以确定全都钻到了叶的内心深处去了。在口和自己面前，叶还不至于爆发。如果有一天，叶失去了忍耐的理由……
千里忍住腹部的疼痛，起身吻了叶。
“千里？”
舌头钻入了还想发问的口中。
我爱你。你就当我被疯狗咬了一口。要是你认真生气起来，又岂是闷哼一声可以打发的？
我并没有特别包庇凶手的意思。只要你想，什么事都可以办得到。哪怕是摧毁江崎冲也的演艺事业。
可是我，就因为我，让一个人的未来满是泥沼……虽然错在他，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背负仲裁他人的这副重担。
……我还记得。不，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吧！当我还不放弃追随已逝恋人而去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的我，被那个男人侵犯了。
你为了替我报仇，让他失去了家庭、工作……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男人后来写了一封信给我。虚伪的谢罪词中，隐含了无数的怨怼。为什么要强迫我看到这些人性的丑陋？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污浊的黑流。
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经验。与其弄脏自己的双手，还不如在洒脱的笑声中原谅敌人！
所以我求你，让报仇的念头从你的脑海中消失吧！“以眼还眼”是有仇必报的你一贯的宗旨。但是我不一样！
我没有强悍到可以制裁一个人，更没有降罪于人的兴趣。一定要那样的话，当个伪善的人还比较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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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千里提早一个小时到达摄影棚。首先映入眼帘的即是争执中的口和冲也。
“不懂，我就是不懂！完完全全不懂！”
“你真的有把剧本看完！？是没看还是看不懂？还是你不懂日本字？一定是这样吧！要不然怎么会有“直也”应该更酷的解释出现！你没看人物设定对吧！”
“我已经看了！不明白的人是你！为什么“直也”不可以更酷！？现实生活中的那个人不就是那么酷吗！”
“所以我才说啊！”
口舌之争已经不能满足口，他干脆一把抓起冲也的前襟。突然他发现千里的到来。
“你来得正好！”
口对千里招招手。
“你有看过“直也”的人物设定吗？”
“有……分发的资料我都看过了。”
“依你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考验着千里的脑袋。
“和后母之间的乱伦纠缠，让他有强烈的排他性和自虐倾向……是这样吧？他希望获救，又期待罪的惩罚。更进一步分析，别人的帮助只会阻碍他的成长……吧？”
“旁观者可能会认为这样的人好酷……啊、不。人物设定当中，他曾经自杀失败过。你能不能分析一下他当时的心理状态？”
“这个嘛……”
千里不自觉摸了一下手上的伤疤。
“现在的他既斩不掉和后母的关系，又对“纯子”的魅力十分着迷。与其说他期待“纯子”的救赎……倒不如说他希望“纯子”可以改变自己。没想到最后还是得依靠别人的力量……自杀只不过是他逃避的手段罢了。大概就是这样。对不起，我会不会太严苛了？”
“不会。对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经口一说，千里才猛然发觉了自己的动作。
“问这个似乎太没礼貌了。”
“我不介意。”
千里微笑。
口明明就知道原因！？啊啊，他是替江崎问的。
“我的恋人因为意外而去世。头七那一天，我自杀失败了。就这样。”
“重新振作没那么容易吧？”
唉，口到底想知道什么？
“……等到一切有如过眼云烟，已经是六年以后的事情了。”
“为了遗忘这段感情，你浪费了六年的时间？”
千里已经有了口会穷追猛打的心理准备。事情攸关“直也”的人物设定，为了让江崎心服口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一直没放弃要随他而去。我是认真的，和他在那头相会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惜，弟弟和朋友拼命阻挠，总是不能如愿。时间不停流逝，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往日的激情已不复见……第七年的忌日，我头一回拜访他的老家。那一天，我决定要活下去。我也曾怀疑这是不是背叛。整整六年的空白，已经一点一滴蚀去了我的灵魂。可那家伙说不是。当时我没死成，就是逝去恋人给我的礼物。我应该会有第二次的幸福……啊，那家伙就是嘴巴甜。”
“这是爱的花言巧语吧！”
“可是很有说服力。”
苦笑中的千里突然发现江崎的视线，禁不住羞红了双颊。
“我好象说了很可耻的话。”
千里喃喃道。
“这对江崎先生的演出没有帮助，请你全部忘了吧！”
“不，很有用。”
口对着冲也说道：
“真木和直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现在你知道了吧！还有任何疑问吗？”
“没有。”
一直保持沉默的冲也摇摇头。
“的确，真木先生的酷和“直也”不同。那家伙根本没自己做过选择。为什么要让这么瘪脚的人当男主角？”
“嗯嗯。我不是说过了吗，之后才是全剧的关键。最后一场高潮戏就是他计划自杀的画面。演员赋予的戏剧张力就是这档戏的成败关键。你理想中的直也，应该用在这个地方。阁下都清楚了吧？”
“啊啊……啊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江崎兴冲冲地离去了，现场只剩口和千里。
“抱歉。让你的隐私曝光了。”
看着口一脸歉意，千里笑了。
“他总算是认真起来了吧！”
“大概吧！”
口也笑了。
接着，到了SATh服装秀的前一天。
上午工作人员忙着讨论最后一次的秀前会议。千里领军的化妆团队当然也全员到齐。
“以上就是正式的时间表。还有问题吗？”
千叶经理主持会议的步调相当快速。细节部分其实都已经决定妥当，现在的讨论不过是最后的总检查而已。千叶先将注意事项交代各组总监，之后总监们再下传给自己的组员。因此，会议进行得相当顺利。
“别忘了下午一点开始彩排。现在大家各自用餐去吧！”
千叶宣布团体会议结束。不过，小组讨论现在才要开始。
千里请组员领完便当以后就地集合。包括比千里更资深的化妆师在内，他们这一组总共有十人。填饱肚子的同时，会议也如火如荼地展开。
“到明天秀场正式结束之前，大家都不可以有丝毫松懈。”
千里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特别是SATT的秀。托某位高桥艺术家的福，他们的秀向来有“搞疯幕后人员”的异色风评。”
一群人纷纷笑了开来。看来高桥的机车人尽皆知。
“既然接下了这件案子，我们就必须克服所有的问题。可能会有一些刁难的事情发生，希望大家不会轻易就投降了。而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大家，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千里团队有三名男性，其余全是女性。其中有五个人曾经和千里合作过。
“这句话可能有点多余，不过我还是不厌其烦地重述一次。服装秀最重要的就是和时间竞赛。今天的彩排我会特别盯着这一点。觉得自己时间太紧的人，请马上提出来。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一名女性化妆师举起了手。她的名字叫做牛山和子，年约三十上下，眼神相当锐利。
“副总监一职由谁来担任呢？”
她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有副总监。”
千里回答。根据以往的经验，由一人统整似乎比较适合。
“是吗？”
和子的脸上略有不服。千里的脑中闪过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惹出什么风波吧！？
“如果有模特儿突然发噱怎么办？多一个人管事不是比较保险吗？”
“如果需要这样一一顾虑的话，我看工作都甭做啦！”
一名男性化妆师耸耸肩，说出了他的看法。
“大家说的都对，模特儿也有很难缠的。所以有问题一定要马上提出来。”
“千里老师才是呢！你的责任感太强了啦！”
千里对着说出这句话的人笑了笑。
“田中小姐，“老师”这两个字就可以免了。我也才比妳大两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