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来被真正爱恋的男人拒绝,可是却跟他那眼角神似的弟弟结了不解之缘的齐田,脑筋倒是转得很快。
“难不成是千里2号……”
“这个嘛……”
“唔,看起来好像比千里更棘手,简直就像真空无菌室里培养出来的生物。”
“不劳您操心,总之……”
“不准对他出手,对不对?”
“没错。”
“……你跟他玩真的?”
“要你管……”
隆对自己的心情迷乱到不是这种含糊的回答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先体验过肉体上的快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经验过“恋爱”的滋味。
齐田很能了解隆的内心世界。但是,他没有那种义务去帮他。
“他耳朵上的耳环是你让他戴的?”
“……那个嘛……”
“只戴右耳的单只耳环不就是同性恋‘寻找爱人’的讯号吗?”
隆垂下了眼睛,他当然是明知如此却又怂恿裕也戴上的。当时他纯粹只是抱着玩弄他的心态,后来就没有修正的机会了。
“你听好,别让那么可爱的小裕戴着那种东西四处闲晃。”
齐田用不怀好意的语气说道,隆狠狠地瞪着他。正想说些什么话时,裕也急急地跑同来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大概是因为也起找来了急救箱。
“毛巾。”
裕也一脸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的表情,把湿毛巾递过去。
“哦。”
“THANK YOU!”
裕也带着战战兢兢的笑容,问分别接过毛巾的两人“重修旧好了吗?”
“这只是一种BODY TALK。对不对,隆?”
“嗯。”
裕也松了一口气,垮下了肩,随即眼里又闪起了光芒。
“我第一次看人家打架,很早就想看看真正的打架是什么样子了。”
齐田吃吃地笑了。
“那么,你有什么感想?”
裕也很正经地皱起了眉头。
“好像很痛的样子。”
齐田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用手肘顶了顶隆的侧腹。
(这小子实在太有趣了。)
隆也顶了回去。
(跟你没关系!)
一记横扫正中齐田的肝脏部位。
“唔!”
“齐…齐田先生?”
齐田倏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大叫的裕也,用自己的嘴堵住正要说话的裕也,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舌头深深地探进裕也的嘴里……
“混帐……放手!”
隆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痛苦沙哑,甚至带点杀气,因为隆非常清楚,齐田那带有巨大威力的深吻工夫,一定会让裕也细瘦的身体承受不住地打着哆嗦!那种自己昨晚才体验过的快感。
隆用一只手压住痛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的侧腹,作势要抓向齐田。可是就在他还没够到齐田之前,齐田就倏地放开了裕也,然后信心十足地笑着。
“以后有空再玩罗,小裕。”
说完,他便迈着大步走出了房间。在玄关处又回头说道:
“你可得好好地…慢慢地教他成人的游戏哦!”
齐田灵巧地闪过隆丢过来的湿毛巾,很帅气地挥挥手走了。
麻烦的任务
“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啊!”
说这句话的是高大的金发日本少年,真木隆,十六岁。
而听到这句话,顿时垮下肩的则是个子比隆小上两号的同年级学生藤本裕也。
隆正在教裕也打撞球,两人所在的地方是离闹市稍远的某餐饮店二楼。这是一家开店超过四十年的小酒吧。
“哪,让你看看撞球是怎么打的。”
隆从裕也手中抢过球杆,往撞球台一摆。他锁定白色的母球,轻轻推杆,白球便按照既定的途径弹中红球。
“怎么样,很简单吧?只要擦过球的正中央,就可以笔直地滚动了,哪,你试试看吧!”
裕也接过球杆,呼地叹了一口气。隆轻松一推,球总是可以笔直地滚动,可是,让裕也打的话……
“你这个人啊……明明有读全学年第一名的聪明头脑,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推杆都打不好?”
“……这也是我想问的哪!”
裕也落寞地喃喃说着,隆则好像满腹怨恨地,粗暴地搓着他的头说道。
“回家吧!”
“……嗯。”
“你根本没有打撞球的细胞,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对不起……”
隆好像卖弄自己那被运动衣裹着的运动万能的高人身躯似地,嗯~~~~地伸了个懒腰,丢下一句“去付钱吧”就走出店门了。
裕也到柜台买了单便急急追着隆跑。门外看不到人,跑下楼去看,也不见人影。
“……难不成他被我烦透了……”
裕也带着勉强挤出来的一丝苦笑落寞地说道,一边掩饰自己失望的情绪,一边蹒跚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才跟他交上朋友,让他答应带我玩电动玩具、打保龄球、撞球等,偏偏我做什么都不行。打电动玩具就创下最快结束游戏的记录,打保龄球也创下连续洗沟和最低分记录,打撞球更惨,理论上是已经搞懂了规则、得分法和怎么推、怎么滚球的技巧,可是真正打起来,却又像大白痴一样。
这种情形跟学校的课业模式是一模一样的。纸上测验是难不倒我,可是一接触到美术或体育等讲求“实际技巧”的课程时,我就一筹莫展了。
“我宁愿要灵活的手和快速的腿,也不要功课第一的金头脑。”
裕也拖着隆帮他选购的,完全没有机会踏上真正篮球场的CONVERSE走着,来到闹街上。他朝着回家的巴士站走去,正要穿过拱门大道时,有人看到了他。
“喂,那个不是藤本吗?”
“藤本?”
“那个啊!就是考全校第一的那个啊!”
“你是那种会去看名次表的人吗?”
“去看看自己有没有排进前一百名嘛!”
一家在休假日放下百叶窗不做生意的店门前,有五个人站着吃东西,他们跟裕也一样,都是绿丘高中的学生,也是隆的玩伴。
“对了,要不要叫他?”
“叫他?”
“逼他玩玩吧!”
一个看似带头的,将头发整个往后梳的少年抬抬下巴,要那个看到藤本的短发同伴采取行动。
“去把他带来!”
“咦?你是藤本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藤本不禁回过头来。
他看过这个人,是隆的同伴。
“你好。”说着,裕也就要走开。
对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真的是藤本?”
“是的。”
“哟……”
短发少年抓住裕也,回头大叫。
“果然是藤本耶!你们看他这个头!果然就像真木说的一样!”
看到原本只见过面的四个人好奇地凑上来,裕也不禁红了脸。
“我…我知道不适合我。”
他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他那因为崇拜隆的金发而去脱色成栗色的头发,掩住了他那张困惑的美丽容貌。
“哟!很适合呀!”
“是……是吗?”
“看起来多可爱呀!”
“这是什么东西啊?”
“跟在学校时完全不一样嘛!这就叫心境上的变化是吗?”
“唔……那个……”
“哟!全身上下都不一样了耶!”
“没这回事。”
“约会吗?”
“没有。”
“找女孩搭讪?”
“……”
“笨蛋!学生会的副会长怎么会做出勾引女孩子的不良行为呢?”
“啊,是吗?这么说是约会罗?”
“这还用说吗?是不是?”
被这一群依个人喜好而极尽打扮之能事的少年们,超越一般玩笑甚至到了欺负程度的折腾,裕也的脸越来越红了。脸红通通的藤本裕也看起来就像一个第一次和男孩子交谈的娇羞女孩一样。
最先跟裕也搭讪的短发少年以眼神向头发往后梳的头头示意。
(今天就拿这家伙来寻开心吧?)
(就这么决定了?)
“对了,你要去哪里?”
“啊?你会打保龄球吧?”
裕也闻言不禁肩膀僵硬,头发往后梳的少年对他微微一笑。他已经从隆那边听到不少事情了。
“那么,跟我们一起去吧!”
少年搭住裕也的肩。
(把他架去打球,让他创下全新的洗沟记录,再好好讥笑他一顿!)
(OK!)
众人推着裕也的肩,催他往前走。这时……
“啊!你穿耳洞啦?”
“唔,嗯……”
“天啊?在哪里?在哪里?”
“哇!好酷!”
“什么?只有右耳?啊…危险啊~~~~!”
“你是同性恋?”
“不…不是!”
“算了!算了!有什么关系?很适合你啊!简直是酷毙了!帅呆了!”
“是……是吗?”
看到裕也又害羞又高兴地低下头来,头发往后梳的小林忙不迭地对同伴猛挤眼。
(今天的玩物就非这家伙莫属了。)
(OK!OK!)
一行人簇拥着裕也正要走进有保龄球馆的欧里翁大楼时,短发少年北野又有新发现了。
“喂!真木!”
好似一脸不高兴地从电动玩具场出来的隆,看到裕也混在自己的同伴当中,不禁不悦地皱起眉头。
“要不要去打保龄球?藤本说他要请客。”
裕也闻言一头雾水,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的,可是又不好开口说什么。
“哦?”隆笑道。
“出手很阔绰嘛!”
说着,便走过来环住裕也的肩。
“可是这家伙打得够烂的。”
隆说道,小林回答道:
“这是当然罗!不过越打会越好嘛!对不对,藤本?”
“唔……嗯……”
裕也并没有看到那一瞬间,隆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于是一群人分成了两组,进行团体对抗的总得分大战,七个人分成三对四两组。
裕也和隆处于敌对的双方,隆在三人组那边。
众人占用了因为暑假而几乎爆满的保龄球馆的一角,展开了一场厮杀。
裕也的三个队友小林、米田、立花分别拿下了分数。隆那一队则因为隆和北野击出了全倒而士气大振。
接下来轮到裕也了。第一球很干脆地洗了沟,第三球也只倒了三支瓶。
“呀呵!打中了!”
“帅啊!”
在众人的鼓噪下,裕也显得很难为情。
“……哪里帅?才不过倒三支而已。”
可是,后来每当轮到裕也打球时,敌对的三人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洗沟时就大吼大叫,打倒球瓶就夸张地鼓噪。
不久之后,裕也也知道自己被耍了。然后开始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感。在课业方面虽然品学兼优,可是在实用技巧方面却老是远远落于人后。上体育或美术课时,裕也的表现总是跟他的测验成绩大相迳庭,而这些在分数上嬴不过他的人便在这时候偷偷地嘲笑他,言谈之间也不免透出尖酸刻薄的味道。裕也知道自己是这样被嘲弄的。
而现在,他正受到大家当面的嘲讽。
每当裕也洗沟,或者那慢吞吞滚动的球只打倒几支球瓶的时候,小林等人就捧腹大笑。也正因为当面这样被嘲弄,裕也根本无处可逃。明知受到委屈,他却只能继续扮演小丑的角色。
一股悲凄的情绪涌上心头,几度让裕也泫然欲泣。可是,如果被人家发现他的悲哀情绪的话,只会惹来更无情的讪笑。
再加上现场还有隆在。每当他们视线相对时,隆只会送他个冷笑或者干脆视若无睹。他肯定在心中狠狠骂道(笨蛋!)
(谁叫你这种运动白痴竟然妄想当我们的玩伴。不想被嘲笑就赶快逃,回家去念你最擅长的书吧!)
所以,裕也不能逃。他紧紧地咬住嘴唇,勉强挤出笑容自我解嘲著“啊!又是零分。”
可是,原本只是单纯地嘲笑裕也的这几个家伙,也开始对这种游戏感到厌烦了,他们的态度渐渐由嘲弄变成欺凌了。
“你就是没办法把球直直地丢出去吗?”
“去吧!你这个洗沟大王!”
“不要扭着屁服丢球!”
“哇哈哈哈哈!真是大白痴啊!”
这些嘲讽的话里也都带着刺,明明白白地刺向裕也。他们不只是笑,笑声里面彷佛都涂了恶意的毒药似的。他们更会视裕也面对这些嘲讽的反应来攻击他,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打完两局,得分最高的是隆,二0五分,最低分的当然是裕也,只有五二分。
“喂!去付钱吧!”
“哦……嗯。”
“谁叫你要我们陪你玩呢?”
“……嗯。”
结果裕也被迫付了所有人的费用,就在他要收起找零的时候。
“哟!有钱人嘛!借一点花花怎么样啊?”
“啊?那个……可以啊!”
“ THANK YOU!”
裕也原以为他们顶多不过拿个一、二千圆,没想到整个荷包都被抢走,同时他也被迫跟着到电动游乐场去。小林等人用裕也的钱尽情地玩,而裕也在拿不回荷包的情况下,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小林他们玩。裕也脸上露出懦弱的和气笑容,可是却又极度地厌恶只有这条路可走的自己。
拿回荷包时,里面只剩下十圆和五圆硬币,然后众人说了声“bye bye”就丢下裕也不管了。
“喂!接下来到哪里?”
“我肚子饿了。”
“现在几点了?”
“嗯……七点多了。”
“到麦当劳吃东西吧?”
隆也夹在一哄而散的人当中,可是他却连头也不回,也不招呼裕也一声。
在保龄球馆或电动游乐场中,隆虽然没有跟那些同伴一鼻孔出气,可是却也无意维护裕也。他没有为裕也说过任何一句公道的话。
在电动玩具的噪音当中,裕也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像傻瓜一样。
他感到自卑、羞耻、无所依靠、凄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用的家伙”这句话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反覆出现,让裕也的耳朵羞得一片鲜红。
齐田有一家叫“JUST.IN”的公司。
从名称来看,似乎跟电影、戏剧、广播或唱片的制作等都扯得上关系,但是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则是万事包的企划工作。之所以会成立公司是因为他高中时代的学园祭里参与了“企划.营运”的工作,从中获得了乐趣,再加上他具备有激发独特创意的头脑,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动力,后来也从事充满叛逆性的摇滚音乐会的策划工作及某些幕后工作等,一步一步建立起企划公司的基础。大学时代,他找了几个同伴,成立自己的制作公司,靠着企划和营运一些舞会、联谊活动赚了一些小钱,同时也建立起演艺圈和夜生活方面的人脉,现在,他已经是专业的长才,可以推动大型、巨资的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