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钱观涛的想法,没那么复杂。
跑去跟富小商告白,说不求富小商同意绝对违心。但绝大部分原因是想求个了结。历史遗留问题解决好,才能踏实坦然,轻装前进面对新问题。站在跟自己情投意合(钱观涛认为)的大美人面前,才不觉得亏心。
可能由于缺乏感情经验(别怀疑,钱观涛同志动心真就这么两次),在处理先来后到的关系上出了乱子。
出乱子不怕,拨乱返正嘛!
关键得让大美人看见他这颗比较真诚的心。让大美人知道,在他心里,大美人早就不是备胎,是他满心期待花开满园的美好第二春。
尽管这个第二春,正赶上每年停止供暖后的料峭倒春寒。= =bbb
可,再怎么寒,总归是春天来了,天气暖了,河开草绿树发芽。该烂漫的春花,怎么都逃不过烂漫这一遭。
“我要脸,所以不敢说跟富小抠告白是全是为了你,或者咱俩。坦白说,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没遗憾,也为了能有个没有拖泥带水的新开端。你理解,我高兴;不理解,我明白。反正,我现在真心实意,一心一意想跟你处朋友。你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较不过劲,没关系,我等。根据那十年的经验总结,理论上,我这人挺有耐心法儿。”话痨到最后秉承习惯,抬高一下自己的形象。
完事,钱观涛长舒口气,左看,右看,揣摩大美人平静无波的表情,想从里头揪出点水波纹,证明自己刚才拉拉杂杂那一大堆没白白浪费。
大美人抬眼,扫视过墙上跟央视新闻联播对准时间的挂钟,单手撑台面,跃出收银台,往店门口一站,冷眼一翻,下逐客令。
“该打烊了。”
“我刚才说的全是真心话,你听没听进去,好歹给我个回话儿呗。”
“你走不走?买盒烟泡一晚上,你当我们店是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我这不泡你呢么。”钱观涛的优点就是实话实说。
“我对当方便面没兴趣,你还是省下这点时间,该泡谁泡谁去。”
“你这是拒绝我了呗?”
“明白就快滚,以后再别来碍我的眼。”
“觉得我碍眼,说明你没少偷看我呗。”钱观涛扯出大大的笑容,满脸赖皮的往大美人身边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刚好是晚上,做梦的好时候。”大美人冷嗤,把钱观涛往店外扒拉。
“鸾,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准备气多久,给我个心理准备?”钱观涛趁机抓住大美人的手,努力向无孔不入靠拢。
“请你别再自作多情,成么?”大美人彬彬有礼的跟钱观涛打商量,自由的那只手用力想把钱观涛的手扒开。
“你敢否认你不是一开始就喜欢我?然后,越来越喜欢我。喜欢到愿意偶尔让我压……呃……”
钱观涛以为大美人的眼神已经冷到极致,万万想不到,还有降温的余地。刹那间,错觉被大美人踢到南极,而且正赶上极端最低温度。呼出口气就冻成冰屑,砸在地上全是坑儿。
“我、我不是说了是偶尔?绝大多数还是你压我。没事儿,你只管压,随便压,谁让我喜欢你呢?我乐意让你压。”
“说白了你是屁股痒痒,想让人操。”
“就算是我屁股痒痒,也只是对你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已经对你没有半点儿性趣。”
“鸾,咱不说气话,成不成?”
“你马上滚,成不成?”
“你别瞪眼,成不成?我走就是。明儿再来。”
“再也别来。”大美人长腿一蹬,总算把钱观涛蹬出店外。
拉下卷帘门,锁店门。打烊,下班,睡大觉。
钱观涛向卷帘门行注目礼,觉得今天很有收获——至少跟大美人有了肢体接触,大美人也愿意拿脚踹他了。
对不?/(ㄒoㄒ)/~~
钱观涛同志心理上能发挥耐心,生理上的耐心就差了点儿意思。终于还是没能压制住欲望的狼性,强啃了大美人。
后果……不言自明。= =bbb
钱观涛哼哼唧唧,鼻青脸肿的跟地上爬起来,哀怨连连,可怜巴巴的扭曲自己金毛猎犬的健美形象,硬装成吉娃娃。扑扇着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望着大美人,尽心竭力博同情。
大美人不是东郭先生,深谙饿狼本质。对可恨到令人发指的所谓可怜之人掏不出一钱半两同情心,没打死饿狼,拖后院埋尸,已是千万分的仁慈。
“滚出去!”
“鸾……你看,我根本管不住渔色本性。必须有你管制才行。为了不让我犯更大的作风错误,麻烦你看在我一片的真心,消消气,继续跟我相亲相爱呗。”
“你的真心不过就是床上少了伴儿,舍不得我这一身美色而已。”
“你血口喷人!我钱观涛床上会少伴儿?我他妈为谁这么守身如玉?我他妈缺你这点儿美色?光为了美色,我大可以每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手工,大可以找十个二十个小妖精回家里乱搞,犯得着每天跟你这儿耗时间?”
“谁请你跟我这儿耗时间了么?”
“你!”
大美人美丽的眼睛骤然瞪大,又骤然眯紧,深深呼出闷气一口,回自己小屋。休息的好心情全让钱观涛破坏个底儿掉。
“鸾!你了解我的行情,也了解我的劣性,要不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跟你好好交往,你觉得我会跟你这么死耗着么?”钱观涛追进屋,又让大美人威胁的拳头吓回院子。
“你想证明真心,是不是?”大美人站在屋门口,冲钱观涛问道。
钱观涛重重点头。
“脱光了衣服跟院子里站着。”
“啊?现、现在?光天化日的,光着站院子里?”
“不敢?”大美人轻蔑冷笑。
钱观涛咂咂牙花子,狠心,跺脚,昂首挺胸,拼了。在大美人眼皮子底下,在北京四月初的天气里,嗯……倒霉赶上四月一日愚人节,出门看黄历果然是个至关重要的环节。= =bbb
在除了几盆花,两架刚见绿的葡萄,没有任何大型遮蔽物的院子里——脱衣解裤。TAT
“内、内裤也脱?”嘛叫料峭?就是冻得上下牙打架,全身摸电门。
大美人给钱观涛一个看着办的眼神,钱观涛沉口气,哆哆嗦嗦,万分舍不得扒自己裤衩。
刚要露出酷爱逞凶斗狠的部位,大美人转身回屋了。=0=
钱观涛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定格在当场。
艰苦的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保留最后的隐私权,小小、小小的忤逆一下大美人。
再说,钱观涛坚信,大美人绝对不愿意让喜欢的人的绝妙景致,顶着随时给人撞见的危险全然暴露在外。
“鸾……站、站多久啊?”真他妈冷,谁说春天来了?春天还能把人冻成冰棍儿?分明是冬天弥留止步,死皮赖脸不肯走。
“肚子里的淫虫冻死为止。”
“啊?一辈子?你这是要我命啊?我要是死了,谁还肯为你光天化日脱光了衣服耍流氓?!”
“不愿意随时可以滚。”
“愿意,愿意。只要你能瞧见我的真心,我、我他妈豁出去……啊啊啊……阿嚏!鸾,我没事,就是鼻子痒痒打个喷嚏,你千万别心疼!”玛丽隔壁的,冻死老子,心疼死你个大冰坨子。(╰_╯)#
屋里没动静。
钱观涛又委实不客气的不加约束狠狠打了好几个打喷嚏,屋里依然没动静。
玛丽隔壁的,也太听话了吧?不让心疼,当真不心疼。他、他之所以那么说,明明就是提醒大冰坨子同志该心疼时,就得心疼嘛。/(ㄒoㄒ)/~~
一阵春风过,钱观涛同志鼻涕都给春风感动出来了。
“嘿!成啊,哥儿们,冬练三九!可这都四月份了,数九早过去了吧?您这是提前消费今年的数九寒天呢吧?”
好死不死,老板也不知道跑后院干嘛来了,有幸欣赏到现场版的美丽冻人裸体秀。
更正,没全裸,还穿着小裤衩。世界名牌的小裤衩。=V=
身材更不错,宽肩,细腰,窄臀,嗯……小裤衩保护的窄臀挺而翘,很饱满,很养眼。=V=
25.醋,不对地儿
太慌张了。= =bbb
经历过那么多次被抓奸,钱观涛都没这次给人撞见光着被罚站来得慌张。
尤其大美人听到动静出现在屋门口,凶狠的冷光朝他扑杀过来,钱观涛立马捞起衣服穿上。
钱观涛还没穿利落,就给大美人推出院门,外套丢来,成了面罩。
“赶紧滚,再敢过来丢人,我把你骨头打碎。”
钱观涛这威胁挨得挺冤枉。
让他在院子里脱光衣服耍流氓挨冻的是大美人,嫌他光溜溜丢人的还是大美人,到底他怎么着,大美人才满意?
再者说,他又没一丝不挂。最重要最宝贵的部分不还遮着呢么?(╰_╯)#
可现如今,钱观涛已顾不得讨公道,拽住大美人不撒手。
“不许进去!”
“找死!”大美人举起拳头,钱观涛连忙矮下身子躲避,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抵挡,嘴上还不闲着。
“我证明了真心,你不给个回应,我就不让你进去!打、打死我也不让!”
狠话说出来只为过瘾。钱观涛脑子还没糊涂,清楚大美人真要打死他,也就轮不着他让不让了。= =bbb
大美人收回暴力威胁,钱观涛见势壮着胆子直起身子,恢复挺胸抬头、顶天立地。
但见大美人轻扯唇角,轻轻言道:“我让你证明,不代表我会接受。”
“你……你他妈耍我?!”
大美人勾出我高兴、我乐意、你奈我何的欠扁笑容,甩开钱观涛的纠缠,踢门回院。
钱观涛不敢扁大美人,只敢对着半开的院门憋气,运气,眼看就要断气。
“啊啊啊……阿嚏!”
打个喷嚏,流了鼻涕,鼻子不通气。= =bbb
钱观涛回到家立即冲进浴室洗了热水澡,还吃了感冒药预防,结果还是未能幸免于难,于次日凌晨满身凉汗的惊醒,感觉自己头昏脑胀浑身疼,外加寒战不停——发烧了。= =bbb
没想到啊没想到,百毒不侵的躲过猪流感、羊流感,飞禽走兽、鸡鸭鱼肉、生猛海鲜各种流感,却阴沟里翻船,栽倒在四月的春风里了。
虚弱的瘫软在被窝里,忍受感冒发烧的煎熬,钱观涛连大张旗鼓郁闷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脑子里乱糟糟来回浮现的都是俊逸超群的自己孤独等死的凄苦画面。
一个人生活自由快活,就是不能生病。生了病,脆弱啊,无力啊,孤独啊,寂寞啊等等阴暗情绪就会犹如见到油腥的蟑螂,乌泱泱全来了。别提多恶心,别提多硌硬。累积到一定程度,热爱生命,热爱生活如钱观涛都忍不住生出厌世情结,自暴自弃的想干脆就这么高热着奔赴西天得了。
上了西天,到如来佛祖那儿狠狠告大美人一状,把大美人拉来当垫背的,一块儿在极乐世界消磨时光。
不知幸或不幸,钱观涛迈向西天的宏伟愿望最终未能实现。良心百年不遇回家探亲的富小商给他传来短消息,慰问他近况。钱观涛就把自己的惨状传达了出去,从而获得富小商的友情救助。
说是救助,不过就是富小商过来他家探望他死没死,象征性的问问他用不用叫急救,顺便给他熬了一锅连受发烧影响,暂时失去品尝能力的人都觉得难以下咽的含着黑黢黢锅巴的所谓的粥。 = =bbb
钱观涛自知病得不严重,只不过心情太郁卒,才把他拖累得如此凄惨。
勉强被富小商灌下一碗惨无人道的粥,吃了药,有了体力,精神也就好了许多,也有了跟富小商瞎哈啦的闲心。
“怎么混这么惨?自己一人在家病死都没人管。鸾呢?”
“要不是他我至于病趴下么?”
“啊?怎么了?”
“没啥,闹点小别扭。”
钱观涛目光游移,富小商一眼就看出他对他有所隐瞒,然后擅自推理,得出结论。“因为……我?”
“想什么呢你?我以为就我一人自恋,敢情你个富小抠自恋的病情不顶我轻。”钱观涛马上绽放笑脸,安抚富小商经历感情波折后极其易感的神经。
“我帮你跟鸾解释解释去?”
“解释毛?不是说了,跟你没关系。我跟他不是一直打打闹闹?这是我俩的情趣,你别添乱。”那家伙本来吃心的就是他对富小抠的感情,真让富小抠去解释还得了?指定得雪上加霜,越帮越忙。
“哦。那……鸾知道你生病不?”
“别让他知道,省得他着急。”让那家伙知道,指不定心里多解恨,多得意呢!(╰_╯)#
“哦。不去医院真的没问题?”
“你看我像有问题的么?再说,你舍得花钱送我去医院看病?”
“你看病,干嘛我花钱?”富小商以看拦路抢劫的歹徒的目光鄙视着钱观涛。
钱观涛仰面朝向天花板,无语问苍天。富小抠果然还是富小抠,不抠门,不成活。= =bbb
“药劲儿上来了,我睡了,你回吧。”
“我留下陪陪你吧。”
“不用,回吧。”钱观涛笑容温柔,拒绝坚定。
富小商望进钱观涛眼底,了然。
不是故意,却也耽误钱掏光太久,既然钱掏光想要切断多余的眷恋,他就应该理解配合。为情所苦有多苦,他最清楚。
富小商走后,钱观涛一睡睡到深夜,睁开眼,已经快到十一点。
一下子惊坐起来,头还是有点昏,身子还是酸疼,摇摇头重新躺回去。
这个时候过去便利店大美人也下班了。以大美人的铁石心肠,及目前对他的厌烦程度,他少去一两天大美人只会觉得心情舒畅,视野清新,压根儿不会在乎。他干嘛还委屈病体遭受这份摧残?
再说,他一个感冒带菌者,到处乱跑,不等于传播病毒么?忒没素质。
回头真要给大美人传上感冒,大美人还不得更跟他没完没了?把他宰了泄愤都有可能。就算大美人不把他咋样,他还见不得大美人忍受病痛之苦呢。
罢了,罢了。忍两天吧。
等好了再去站岗,再去解释,再去为了春天奋斗吧。
唉……
没准儿那家伙也会稍微有那么一咪咪的人性,惦记惦记他吧?
“诶,你朋友今儿咋还没来呢?”眼瞅到了十一点,每天都会报道的人没来,老板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朝店外再一次张望,故意很大声的叹息。
叹息完,斜眼睨向看上去没啥反应的大美人,又很大声的自言自语道:“该不是生病了吧?小凉风飕飕的,还跟院子里脱光了练健美,不着凉才怪。”
大美人放在数字键上的手忙不停,好像根本没听见老板的絮絮叨叨。
“石义,你去看看人家吧?人家要是真病了,和你脱不了关系。出于道义,你也不能不管不问,对不?”
“死了干脆,一了百了。”
“那可是你朋友,你不心疼?”
大美人抿紧嘴唇,敲击键盘的动作有点恶狠狠的。
“欢迎光临。”
有客来,富小商。
其实,富小商下午从钱观涛家里出来就想来找大美人谈谈。可他胆子小,对大美人凶巴巴的样子挺怵头。又怕嘴不利落,哪句话不对付,好心反给人家两口子帮倒忙。惆怅的回到家,组织语言先。好不容易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敢跑出来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