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のKISS——飞田もえ

「我看家好了。」
「那我也要和茜留着看家。」
雄大很干脆地做了决定，然后就站起身，打开冷冻库，把头伸了进去。
「妈，我可以吃冰吗？」
「还不可以，等到三点再吃。那么，茜，雄大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星期日晚上我们就会回来了。」
「没问题，煮饭和做家事都是我拿手的。」
听到茜这么说，婶婶露出微笑：「那拜托你了。」
「妈，可以喝果汁吗？」
「真是的，不是才刚吃完早餐吗？也帮茜倒一杯吧！」
听着雄大和婶婶极为平常的对话，让茜不禁有种错觉，好像他和武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似的。
从前的暑假都是和武一起过的，两个人一起吃早餐，聊些无关紧要的事，讨论暑假的计画，抱怨夏天的阳光，一起去游泳。
不同的是，武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即使情境是那么的相似。
但武的确不在他身边了。
茜也知道，他和武都会长大，都会有自己必须追求、必须去做的事，但这一天实在来得太快，让茜有些无法接受。
市民游泳池大概骑脚踏车十五分钟可以到达，里头有一个水道二十五公尺的大人用泳池，一个水深到膝盖的儿童用泳池，没有漂漂池和滑水道，以日币两百一十元的门票价格当然不可能有这些设备。
会到这里来的大部分是住附近的小孩和妈妈，很少有认真在大人泳池里游泳的人。
「最近的小孩真是花钱。」
茜明明也是小孩，却用大人的口气这么说着。
他穿着小学时的深蓝色泳裤，上面还写着学校和姓名，但现在似乎没有人穿成这样了，连雄大的泳裤都是迷彩图案的。
「奇怪，你们学校没有规定要穿这种泳裤吗？」茜疑惑地问雄大。
「有啊，但是哪有人在校外还穿那么俗的泳裤啊？」
「这样喔……」
原来这样很俗……茜有些恍神地回想着，自己不管在哪游都穿着这条泳裤，连第一次和女生去海边玩也是……
难怪……
雄大在水里玩了一会儿，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他跟茜说「我去那里一下」，就跑开了。
茜通常都在大人池中往返游着二十五公尺长的水道，来回一次之后，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游，这样重复几次，累了就在泳池边晒晒太阳。
如同往常来回游了几趟以后，茜爬上岸边，躺到泳池旁的长椅上，看着和朋友一起玩球的雄大，阳光照射在冰冷的肩膀和腹部，感觉非常舒服。
茜懒懒地随意看向四周，视线停在从更衣室走出的男人身上。
男人茶色的头发以及华丽的泳裤，和这个普通的游泳池完全不搭嘎，连坐在泳池旁的年轻主妇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
「伊势崎！」
茜不觉站起身叫着。
「咦？小茜？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势崎听到茜的叫声，便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才是呢！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伊势崎会出现在这个平凡无奇的地方真是奇怪，他应该要在饭店的泳池和有夫之妇幽会才正常。
「我女友的家在这附近，我昨天住她家。」
「昨天……住她家……」
「我女友是上班族，她把我留在家里，自己去上班了，你也一个人吗？」
伊势崎若无其事说着令茜感到不可思议的话，虽然他知道伊势崎有很多女人，但是当伊势崎亲口告诉他的时候，反而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我和雄大一起来的。」茜指着泳池的方向。
因为那里有很多年龄相仿的小孩玩在一起，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哪个才是真正的雄大。
「喔，武二号啊？」
伊势崎笑了笑，把头探往游泳池的方向找寻雄大的身影。
「那，武没来吗？」
茜听到武的名字，不觉楞了一下。
等不到茜的回答，伊势崎疑惑地转头回来看向茜。
「武……武没来。」
茜慌乱的回答让伊势崎感到十分讶异。
「发生什么事了吗？」
茜不擅长说谎，他一看到伊势崎询问的表情，就开始「这个那个」的胡言乱语起来，这下连白痴都知道他在掩饰着什么了。
「你们该不会还没有和好吧？」
「我们和好了，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因为武说他想集中精神读书，所以我才搬到雄大家里住。」
茜试图把很复杂的事用简单的话语一笔带过。
「你住在雄大家？那武现在是一个人罗？他不要紧吧？那家伙一个人应该什么事都不会做吧？」
伊势崎一下子丢出一堆问句。
「这是他练习独自生活的好机会……满好的呀……」
茜努力装出开心的表情。
「当然啦，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就好了。」伊势崎难得用认真的声音和表情说话。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耶……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们一起生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要好好珍惜吧……」
听到伊势崎的一番话，茜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把真相全部告诉他，也许伊势崎能了解他的感受也说不定。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武他……」
茜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两人同时回头一看，全身湿透的雄大就站在那里。
「我刚才一直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雄大看到伊势崎坐在茜的旁边，便摆出不高兴的表情，嘴巴也嘟了起来。
「哟！雄大！你看来不错嘛！」
伊势崎不在意地对雄大笑了笑，还亲切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雄大斜眼看着他，硬是挤进两人之间狭窄的空位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是故意的吗？」
「你和武同年级吧，难道不用读书吗？」
雄大挑衅意味浓厚的问话完全没有影响到伊势崎。
他伸手想整理雄大额前凌乱的头发，却被雄大一手拨开。
「你在担心我吗？」
伊势崎又露出招牌笑容。
「才没有！」

不愧是武的朋友，伊势崎立刻展开和雄大之间的缠斗，而且越玩越过火，他索性一把抱起雄大，雄大发出「呀~~」的尖叫声。
「放开我，你这个人妖！」
「不准说我是人妖……」
雄大挣扎着从伊势崎这个「危险份子」的身上滑下来，躲到茜的另一边去，只露出二只眼睛瞪着伊势崎。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茜显得有些无奈，虽然要跟伊势崎说的话被打断，但他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每当发生不好的事情，茜总是想靠别人帮他解决，但这次的问题不能再麻烦任何人了，他应该要自己想想该怎么做才好……
没一会儿，雄大又被同学呼唤过去。伊势崎看了看回头对他扮鬼脸的雄大，恢复正经的表情对茜说：
「你还是赶快和武合好吧！」
他随即又摆出苦瓜脸，可怜兮兮地抱怨着。
「你们不和好，武都把我当成出气筒……」
这让茜不禁笑了出来。
出了游泳也，在回家的路上，伊势崎和雄大仍然不停斗着嘴。
由于伊势崎是走路到游泳池的，所以虽然茜和雄大有脚踏车，还是得陪伊势崎一起走，这让雄大非常非常不高兴。
「雄大的家离这里近吗？」
「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虽然雄大仍是气呼呼的，但茜却对伊势崎详细地说明了雄大家的位置。
「我会去你家玩的。」
明知道雄大听了会生气，伊势崎故意这么说。
「不、准、你、来！」
雄大大声吼着，然后狠狠瞪了伊势崎一眼。
「我是要去找小茜的，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行！」
「你心胸真狭窄，小茜说过他喜欢像我这样心胸宽大的人喔~~」
伊势崎看起来还真的非常得意洋洋。
「真的吗？」雄大问茜。
「我没说过这种话。」
「小茜你真冷漠，我们明明感情很好，还会互相拥抱耶！」
雄大又再一次问：「真的吗？」
「伊势崎……求求你别再说了……」
茜摆出求饶的姿势。
可能是三人笑笑闹闹的缘帮，茜感到心情开朗许多，原本他一直觉得有些郁闷，也许是因为今晚要打电话给武吧。
伊势崎说他还要回女友家，便先离开了。
「雄大。」
「嗯？什么事？」
茜骑着脚踏车，后面载着雄大，缓慢地在路上前进着。
「如果武同意的话，我想回我家住。」
坐在后座的雄大发出不满的声音。
「为什么？你说过你要一直待在我家的，怎么突然又要变卦了？是不是伊势崎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和伊势崎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回去……」
雄大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抱着茜的腰，把脸靠在茜的背上。
「那你和我约好要去游泳的事呢？你不是也答应我要一起玩游戏、一起破关的吗？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我会和你一起去游泳，也会和你一起玩游戏，我又不是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你不要担心嘛……」
「但是~~」
雄大带着哭音还想继续说，但茜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我和武住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想留在他身边。」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为了怕被叔叔婶婶知道自己和武吵架，茜选择在大家睡着之后，才拿着电话的子机到厨房角落拨号。
在黑暗的厨房中，茜不断重复着按键、切断的动作，想要赶快听到武的声音，又有些害怕。
他担心武会断然拒绝他。
过了好一段时间，茜终于完整地按完所有的号码，他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默默祈祷武还醒着。
不知道武现在正在冷气过强的房间里睡觉，还是在看电视，说不定是在念书呢！
他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回去，现在家里应该乱得可以吧？就在他回想武的事情时，电话被接起来了。
「哪位？」武低沉的声音传来，让茜的胸口一阵紧缩。
「抱歉这么晚才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嗯」的声音，要从这种回答判断武的心情好坏未免也太难了。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武没有回答，冷凝的气氛让茜几乎忘光早已想好的台词。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拿着电话沉默着。
「武。」
茜从没想过要和武好好讲个话，竟会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他有些分神地想着，若是能看见武的表情，就不会这么令人不安了吧？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武，有的时候武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实际上并没有在生气，或是挤出满脸笑容，其实怒意正在蔓延……
这些都只有茜才看得出来。
「武。」
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又叫了武的名字。
武仍旧没回答，在长长的静默中，茜只能用力握住听筒，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最后武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有没有给叔叔和婶婶添麻烦？」
武的声音非常温柔，茜高兴地不停点头又摇头，虽然他看不到武的表情，但他可能感觉到武正微微地笑着。
「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谈吧！」
「好。」
茜乖乖地答应了。
虽然他很想告诉武，自己非常想见他，但一时间他实在开不了口。
而武的声音虽然和平常一样，但茜总觉得那透露出些微的寂寞，武的声音让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觉胸口一紧。
「我后天的星期六有空。」
为了准备大学考试，武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两人约好在车站前的速食店见面，见完面后武就可以直接搭电车到东京去补习。
「那就约星期六。」
武又重复了一次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就把电话挂断了。
武也想见到自己，这让茜感到莫名的高兴。
两人之间的问题绝对不是靠逃避就能解决的，茜虽然并不讨厌武，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感觉好好和武谈一谈，他相信武一定可以理解的。
茜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他们说话的时间大概只有他刚才烦恼时间的一半不到。
他想起武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问他「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这让他心中充满着暖暖的空气。
呼~~茜深深呼了一口气，从厨房的地板站了起来。
他伸手到门边，打算回到房间的时候，门打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眼惺松的雄大站在那里，疑惑地看着茜。
「我、我口渴，你怎么了？」茜有些不自然地藏起电话。
「我要上厕所。」
要是茜决定要回家，雄大一定会闹脾气吧？
茜看着雄大走进厕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武来说，茜的存在似乎只会让他感到痛苦，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以前到现在，武一直都很痛苦吧？
想到这里，茜的胸口不禁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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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就麻烦你们看家了。」
星期六中午，叔叔和婶婶说完这句话就出门了。茜在玄关目送他们离开，站在一旁的雄大看来有些落寞而没精神。
「吃完午餐我们去游泳吧？回家的时候到超市去买晚餐的材料，要吃什么才好呢？咖哩饭还是猪肉味汤？」
婶婶他们星期日才会回来，所以今天的晚餐得要自力救济。
「我今天得写作业，所以不去了。」
雄大低声地说。
茜看着噘着嘴雄大，心想他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不习惯和父母分开，所以才会闷闷不乐吧？
茜和武约好傍晚五点见面，从这里到车站，就算慢慢走也不用十五分钟。
虽然茜并不想欺骗雄大，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雄大要和武见面的事，毕竟若是自己真的搬回去和武住，就等于违背了当初和雄大的约定。
「那我们一起读书吧。」
茜抱起雄大，回到了客厅。
「不去游泳也没关系，不过还是要想想晚餐要吃什么。婶婶说可以吃比萨，还是你想吃些别的？」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要去做功课了。」
雄大说着便走上楼梯。
「咦？等等，喂！雄大。」
那天从游泳池回来之后，雄大就一直没什么精神，今天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些。
茜没有继续追问雄大心情不好的理由，而是打开了冷气，舒服地躺在客厅沙发上。
距离和武约定的时间还很久，为了打发时间，茜起身开始玩游戏，但就算是在玩游戏，他脑中想的还是武的事。
玩了一阵子之后，茜把摇控器丢到一旁再度躺下。虽然距离傍晚只有几个小时，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等茜叫雄大下来吃午餐时，已经超过两点了。
雄大好像没什么食欲，一直用叉子玩着意大利面，却一口也不吃。
「雄大，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吃意大利面吗？」
雄大摇摇头。
茜把视线转向雄大大眼睛，雄大立刻避开他询问的眼神，低下头。
「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怪怪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茜放下叉子，走到雄大的身边，蹲下身看着低头的雄大。
雄大立刻把头转开，当茜再度靠近，雄大便索性将整个身体都背向茜。
「雄大。」
茜抓住椅子把雄大转往自己的方向，只见雄大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想跟我說話也沒關係!但是你不吃飯我會擔心，夾，吃一點點就好……」
「我……肚子痛。」
雄大小聲地說。
「肚子?肚子痛嗎?哪裡？」
看見雄大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讓茜十分擔心。
「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呢？從什麼時候開始痛的?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在痛?」
「不要紧，我睡一下就好了。」
「藥放在哪裡?要不要去醫院?我部是去市民醫院，不過今天是星期六，只有急允矣虚_。」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茜考虑了一下，说：
「如果又更痛了，一定要赶快告诉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