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庭顺势坐下,神色有些疲累“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有点想你了。”
“你最近怎么总是去外地。”
谢满庭皱了皱眉头“现在世道乱,生意也难做。”
“要不要去泡个澡解乏。”
谢满庭拉着牧香远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又亲了一口道“还是香远对我好。”
牧香远唾了一口谢满庭,还是让人打了水进来。自己则伺候谢满庭进了浴桶站在后面帮他捏肩,谢满庭躺在木桶里享受
了一会,突然转身把还穿着衣服的牧香远拽了进去。牧香远黑着一张脸从浴桶里面站了起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
上。谢满庭看着牧香远的狼狈相,咧着嘴笑的猖狂,牧香远气的用力把谢满庭压进了桶里,自己也钻进了水下。
谢满庭突然被按进水里只能憋着气挣扎,唇边感到一抹柔软,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眼睛,水下有些昏暗看不清楚。牧香远
的脸离的很进,甚至还用舌头撬开了谢满庭的嘴巴,舌头伸进去搅动了起来。谢满庭也是不是个吃素的主,吸着牧香远
的舌尖就是不让离开,甚至还伸手扯起了牧香远的衣服。
牧香远复仇不成反倒又被欺负了,他努力了半天扯回了自己的舌头,谢满庭又顺势跟着探进了他嘴里,用舌头舔了起来
,牙齿牙根一处都不放过。过了好一会两个人差点给憋死在水里,才一起钻出了水面,齐齐的喘着粗气。
谢满庭的舌尖被咬的有点麻麻的,牧香远的下唇也被含的肿了起来。此刻牧香远的衣服已经被扒的差不多了身上只有一
条亵裤还没被脱掉,他扶着浴桶边瞪着眼前的人。
谢满庭这个泼皮无赖还一脸的坏笑还伸手拉他胳膊,想要带入怀里搂着再温存一会。才碰到牧香远,就引来一声惊呼,
吓的谢满庭连忙松了手,凑了上去。牧香远刚刚被碰到的地方,恰巧是下午伤的地方,刚刚闹了一通烫伤药已经全部被
洗掉了,伤口红通通肿成了粒粒小包,有些还脱了皮。
谢满庭抱着牧香远问“又被老鸨打了?”
牧香远满不在乎的说“鸨妈都好久没动过我了。”
“那这伤口怎么来了。”
“艳阳今天发了疯,打良辰的时候碰着的。”
谢满庭眼中有些愤然,没再说什么,抱着牧香远跨出了浴桶,把他擦干净了放在了床上。牧香远像个大爷似地,四仰八
叉的享受着。谢满庭自己也不急着擦身,又在牧香远房里翻箱倒柜一通乱找。
牧香远躺在床上埋怨道“找什么呢,别乱翻我的东西。”
“上次我给你那盒薄荷膏呢。”
“那个啊,可能弄丢了吧。”牧香远玩着自己的头发答道。
谢满庭走到床前狠命的捏了捏牧香远的鼻子“我回去帮你拿一盒去。”
牧香远吃痛的挥开他的手说:“好,那你下次来的时候带给我。”
“乖乖等我,别再碰着伤口了。”
“你穿衣服干吗?”牧香远还没反应过来,谢满庭已经转身开始穿衣服了。
谢满庭也不答话,手下套衣服的速度倒是快,他是想现在就去拿药。
“现在外面下着雨呢。”等牧香远反应过来,踩着拖鞋下床追过去的时候,谢满庭已经推着门出去了。门外的大雨还在
下着,豆子一般的雨点淅沥沥哗啦啦,砸的木隔板叫的凄厉。牧香远望着这些满庭的背影骂道'听风就是雨',而后一声
不吭的关上了房门。
阴雨天总是让人昏昏沉沉的,牧香远下午本来就没休息,现在只能强忍着瞌睡等谢满庭回来,攒了一肚子的脏话伺候他
。
谢满庭拿了药膏再回到点春堂,已经算的上是深更半夜了,还以为牧香远已经睡了没想到他房间还是亮着灯,橘色的灯
光映在楼里显得很暖。谢满庭把手里的洋伞仍在了楼下便上了楼。
牧香远听见楼梯上那堆破木头被踩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噌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猛的开了门。谢满庭已经走到了门口
,显然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条。
谢满庭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浑身水淋淋的,胸口以下都潮了个通透,脚下还积了一滩小水。看见他这副摸样,牧香远
一肚子的气都瘪了下去,直想笑。
谢满庭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摸了半天,从衣服胸襟那里摸出个药膏,举到了牧香远的面前一脸的邀功相。牧香远对着
他翻了个白眼,把人拉进了屋。谢满庭的手凉凉的,牧香远的手暖暖的,两个人紧了紧交握的手没了话。
谢满庭拉着牧香远到桌边先帮他涂了药膏,而后把一身湿衣服脱了下来,牧香远出去忙着提热水给他洗澡,又跑去洗房
拿了干净宽大的衣服衣来,几趟下来累的个半死,谢满庭身上才暖和了点。两个人抱着睡下的时候,牧香远不禁想到,
算来还是亏了。
几场雨以后天气渐渐转凉,有了些许秋意,街上总是乱哄哄的,谢满庭那天之后又不知道钻去了哪个地缝,好久不见踪
影,牧香远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日了,堂子里的生活若说度日如年不如说是数年如一日,每日都是那样呆板而没有生趣
从来不曾有什么变化,牧香远从不去数这日子到底是过到哪一天了,只有谢满庭来的时候会帮他撕了日历,理顺时间,
让日子生动起来。
第九章:夕双燕
傍晚大家都靠在门边揽客的时候,鸨妈突然来了前面,对着凤春花和牧香远说:“你们随我进来一下”
鸨妈平常都恨不得让这群人每天接客,一个时辰都不要停,今天突然跑了打断赛牧二人揽客,十分的稀奇。牧香远一头
雾水看向了凤春花,凤春花也是不解的对牧香远摇了摇头,两个人只好跟了上去,看看鸨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鸨妈的房间比妓姐的大了三倍也不止,绕过屏风就是一张香木榻,上面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个刻画铜盘,铜盘托放着烟膏
盒,烟枪、烟灯这些东西。鸨妈往卧榻上面一坐,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牧,赛两人,也没有让他们坐下的意思。
牧香远也不去理她那张板成死人的脸,随手拉过一张高脚板凳坐到了圆桌子旁边对着鸨妈说:“八大奶奶真翻脸比翻书
还快,我一没偷懒,二妹逃跑,这又怎么惹着您了。”
鸨妈望着牧香远表情缓了缓说:“你们现在还时常去后院?”
凤春花也不隐瞒:“是时常去看看。”
鸨妈叹了口气说:“本来也是要找你们说的,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咱们都指望她能好起来的,可惜这都大半年了。”
牧香远玩着桌上的茶杯:“反正治病的钱都是夕姐以前的金货押的,加上凤娘也给了好多。八大奶奶又不用操什么心。
”
鸨妈一听,蒲扇往木榻上一丢:“双燕得的病可不简单,现在世道不太平,要是给妓良所查到了咱们点春堂也不用开了
。”
“妈妈就这么没耐心?”凤春花黑着一张脸对着鸨妈说:“夕姐的病要是治好了凭她的姿色和手段,点春堂说不得会火
成什么样子。”
鸨妈看着凤春花冷哼:“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说不定她还没治好点春堂都被妓良所踏平了。”
凤春花还想争辩什么。
鸨妈打断凤春花:“别以为我不出这个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这里不是善堂,你们也不是善人,当初牌子叫的可不是夕
双燕,她在去的路上给人害了,还不知道是做了谁的替罪羊。”又转头盯着牧香远道:“咱们这行本来就没谁是谁非这
一说,过去的事情计较了也没意思,可要是今天还没个结果,那我八大这个鸨妈也就白做了。”
凤春花和牧香远对视着,都想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个人只是乖顺的听着鸨妈在那里唠叨,全然没有平常的气
势。直到鸨妈拿着烟杆敲的铜盘铛铛直响,两个人仿佛才被震的清醒了些。
牧香远面无表情悠悠的先开了口:“外人都以为夕姐不在了,索性送走算了。”
凤春花抬头看着牧香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鸨妈听了这话,拿起别在侧襟上面手帕哀叹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
凤春花咬着下唇愤恨的盯着鸨妈。
牧香远也不答话,只是玩起了眼前的杯子。
鸨妈嚎了一会,也没半滴眼泪。收了帕子对牧香远说:“啊远你也别在这里耗了,喊上银宝去后院收拾收拾吧。”
牧香远抱怨:“我也真是什么的活都摊上了,晚上劳碌不说,白天还要干这个。”随后拖拖拉拉的离开了老鸨的房间,
凤春花一直都没说话。
鸨妈的意思也算清楚了,牧香远出了房间就喊上银宝交代了一番,看着银宝到了后院。
牧香远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个手臂爬上了二楼站在高处望着,恰巧可以看见后面的情景,一脸的平静。心里很平静,
像是在看戏而这出戏本来就是该这么演的,演到这里只剩了解脱。银宝喊了几个粗手过来,用白布把夕双燕裹了起来,
众人看见夕双燕脸上均是一阵厌恶,裹完了就仍在凉席上从后门抬了出去,白布下面还有微弱的呼吸,牧香远一直盯着
直到几个人关上后门什么也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回了门口。
陆良玉还没巷子,就远远的看见了牧香远靠在门边,冲着他指了指楼上,若是往日牧香远最喜欢的客人便是这个陆先生
了。又不用床第间的伺候,还能听到许多坊间最新的杂话,但此刻牧香远却是感到疲累,只想一个人静静。可今天陆先
生兴致高昂的很,看见牧香远倦怠的神情,还是跑来拉着牧香远拖上了楼。牧香远无奈,只能领着陆良玉进了自己的房
。
牧香远此刻的不高兴是写在脸上的,陆良玉倒是不在意,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香远生气的样子最像我那个未过
门的未婚妻了。”
牧香远瞟了他一眼:“你未婚妻是妖怪变的,怎么人人都像她。”
陆良玉也不生气岔开了话题:“我来的时候看见艳阳正在吃鸦片,这么小就染上了这个嗜好?”
牧香远眯着眼睛道:“点春堂几乎都有爱这个。”
陆良玉抿了口茶问:“香远倒是不吃这个?”
“我身体不好,平常的卷烟也就罢了,这个东西太劲我受不起。”
“那到是的,这个东西比毒药还毒,先是腐蚀肉体接着是人心,心没了。只剩下行尸走肉,非得靠这个才能活了。香远
千万碰不得。”
“你到是知道多。”
陆良玉还是温温的笑着:“我以前听人说起过,大杂院夏天有人在院子里面生火做饭,一个不注意烟鬼就能偷跑过来,
把火给你倒掉,炉子搬走,去小押店当了,拿去买鸦片。”
牧香远点着头应和到:“以前带我的是夕双燕,她也是个可怜人。因为夫家吃这个,所以被逼着做了暗娼,后来又被转
手卖来点春堂的。虽然我跟着她的时候也没少受打骂,不过她倒是时常叮嘱让我不要沾染这个东西。有几次逼我去过烟
馆后面,吓的我做了好几夜噩梦。”
“这个夕双燕到是个通透的人,你做了她的小奴也算幸事。她现在还在堂子里吗?”
牧香远想到刚刚那一幕,闭上眼睛谈谈的说“她去年被个殷厚的商人赎走,嫁去南边了。”
陆良玉摇着扇子说:“倘若能嫁个殷厚的人也是个不错的结果。近来的世道乱的出奇。”
牧香远平了平心境问道“陆先生又从哪里听来些消息了?”
“我也是听同僚说起的,城里多了许多日本人,开了些白面房子,只要进去吃了的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比鸦片烟要毒
上万倍。”
“陆先生竟也会打听这个?你又不去沾染这些东西。”
“我每日的钱总是花个精光的,哪里有钱供这些爱好。”
“陆先生没听过一句话叫。穷有穷抽,富有富抽。哪怕是没有烟杆用个广告纸卷起来一样都能享受。”
“嘿,你也别挤兑我了。再说这世道哪怕不染这些,也未必能活的自在。谢家的四爷不是香远的熟客嘛,他们那种有钱
人家,这几日估计也是焦头烂额的。”
牧香远抬起头盯着陆良玉半响“怎么又扯到这些人身上了。”
“政府说是在西郊建了一个西郊监狱,前几日关了好几个商贾旺族的当家进去,定的是走私罪,要拿着巨款才能赎回来
。”陆良玉捧了个茶杯悠悠的开口道:“走私与否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个西郊却压根就没有监狱。”
牧香远有些不解的看着陆良玉。
陆良玉指了指下面到:“那些人都关到下面去了。”
楼下传来一阵嬉闹,是有小班子拿着曲牌来。牧香远只觉得有些晕眩,不得不承认,此刻他心里是在担心谢满庭的。
陆良玉走到窗边回头对牧香远说,“咱们叫个上来,听个小曲吧。”
牧香远冷着脸的问:“有什么可高兴的。”
陆良玉说:“也是,你我都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那我们就为那个远嫁南方的夕双燕高兴一把。”
牧香远盯着陆良玉端正的脸瞧了半天,没有回答他刚刚的提议,反倒是说道:“陆先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倘若这个城
里再发生什么大事可要记得来和我说道说道。”
陆良玉点头道:“倘若有什么,我必定会来通知你。”
牧香远脸上一派淡然,声音却是颤颤的:“君子之约。”
陆良玉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转了身推开窗户,楼下热闹的很,有个流班的班主领着好几个小孩在院子里面依依呀呀的
开场。陆良玉喊了个上来,那是个小女孩,提着个二胡低眉顺眼的,虽然看不出多大不过那身形看上去和良辰他们差不
了多少,陆良玉点了个曲目,那小孩就拉着二胡,声音稚嫩的唱着些什么,听不真切。
第十章:艳阳泣
近来寒凉了许多,日子不知道是否过到了暮秋。只知道这样的天气懒在床上总是惬意的,不过牧香远都起的很早,这全
是拜隔壁所赐。
楼上扣床板声又响起的时候,牧香远正蹲在天井里玩花。过了一会艳阳在楼上叫到“多多死哪里去了。”
最近艳阳总是吵的要死。
可能多多还在偷懒没起,良辰从后面跑出来,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赶。
一阵噼噼啪啪砸杯子的声音过后,良辰又急急忙忙的跑下来,拿了烟膏送上去。
牧香远蹲着玩了一会花草,觉得腿有些酸胀,索性站了起来。他平常不怎么运动,又是个懒骨头,大部分时候都是死摊
在椅子上面。所以站也站不久,蹲也蹲不久。楼上还在闹着,摔东西的声音吵的旁边小屋的尤蝎月也出来了。尤蝎月这
个人喜欢洋货,穿着的睡衣也是一个丝面的高腰裙,头发剪得短短的十分爽利,如果走在外面别人肯定以为她是学堂里
面的小姐。
尤蝎月踩着拖鞋下了楼,走到了牧香远的身边,神情也是十分疲倦,看来是给刚刚的声音吵醒了。
“艳阳这边又闹什么。”
“可能是想吃大烟了。”
尤蝎月皱着眉头说“住他隔壁真是受罪,还好客人都不在这里过夜。”
在点春堂,像谢满庭那样会在小倌屋里过夜的是绝无仅有。牧香远想到每次谢满庭他在自己面前都是做小伏低的摸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