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撑10天,我就回来救她。你不是一直疑惑,为何我会化身厉鬼,因为我给自己身上下个死咒,只要身死殒命一定会化身
厉鬼,以天地戾气为基,有了这样的修为,我定能将师姐救出来。只是没想到,途中出了这样的差错。我真是……让她等了太久
。”
“重樾,你别这样。”熬必拉住重樾的肩膀,想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重樾却挺直了身体,他倔强的样子,让熬必的心狠狠的疼
了一下,“你别这样。”
“那我又能怎样。”重樾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这是非缘由,本事我的过错。你不会知晓。”
“我们现在就去救你师姐。”熬必拉着重樾的手臂,轻轻的摇晃。
“不必。”重樾摆了摆手,“暂且在这里等着。还记得云横么?不是说了要在这里益阳等他么。这次我守信了,你不会怪我了吧
?”
“那……那就等等吧。”熬必猜不到重樾的心思,尤其是当重樾恢复了记忆后,这种感觉愈发鲜明,两人之间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横亘其中。这感觉让熬必觉得十分不自在,却无力摆脱。他扯了扯领口,无力的甩了甩头发。
两人又回到了江边,重樾在看着江水发呆。熬必则打量着他江水中的倒影。重樾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老实说,他已经习惯了重
樾狰狞的模样,看习惯了,也会觉得挺可爱的。现在的重樾和之前比,不知好看了多少倍,却让熬必觉得疏离。重樾的眼角微垂
,明明是温润柔软的面相,却不知为何生生多出了几分凌厉。
“在看什么?”重樾忽然开口。
“啊?”熬必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
“在看我么?”重樾回过头对上熬必的双眼,“你也觉得我好看吗?”
“嗯,好看。”熬必老实的点点头。
“小的时候,总听人说我长得像我父王,没想到长大了,反倒像起我娘了,”重樾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若非如此,我或
许都要忘记她的摸样了。”
“重樾。”熬必深吸了口气,靠近重樾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重樾的动作有些僵,但是没有反抗。“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事。大概
不是些好事情。你不要一个人硬抗,我会帮着你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祝我飞升。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好。
你有什么夙愿我都会帮你实现。你不要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帮不上你。”熬必的话语有些错乱,他小心的打量重樾
的表情,只是自己向来不擅长这个,察觉重樾的喜怒哀乐,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
“熬必,我有的时候也在想,是该说你是个好人,还是说你愚钝呢?”重樾侧过脸,看向熬必,“因为我对你好,你就对我好?
”
熬必老实的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了呢?”重樾问道。
“那我会记得你对我好过。”熬必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倘若有一日我作奸犯科了,你又当如何。”重樾没有想到熬必会是这样的回答,“比如像水镜一样作乱,或者比他还要严重。
”
“我会教训你,然后拉你回正途。”
“如果拉不回来呢,只有杀了我才可以阻止我你会怎么样?”重樾的问题越来越犀利。“你会不会用剑刺穿我的胸口。”重樾说
着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点了点,就是这一剑让他身死殒命,如今他化身成身前的模样,狰狞的伤口已经看不到了。
“无论什么办法也不能让你重回正途?”
“没错。”
“那我只好和你一起去死了。”熬必叹了口气,“我们一起去死,重新投胎,做人也好做妖也好,下辈子一定跟在你身边看好你
,不再让你误入歧途。”
“生死怎么说得如此容易。”重樾回过头,不再看熬必。熬必的回答总是让他意外,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对于地仙来说
,舍弃修为,放弃生死怎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熬必,始终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认真而固执,只是这一次又超过了他的预料。
“熬必,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究竟是为何而死。我是阆风的弟子,当年阆风,一派全灭,你有没有想过我究
竟是怎么死的。那么大一个门派,总有些贪生怕死之徒。我可能是和妖兽搏斗身死战场,也有可能是为了逃命结果弄巧成拙。”
重樾继续说道,“这些你都没有想过,怎么又能妄断我是个值得你生命相托的人。”
“我没有想过。”熬必老实得回答。“你说的问题太麻烦了,我想不通。我只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你
不用为我担心,我有自己的决断,从未后悔。”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死前会不会有喜欢的人?”重樾的这个问题,终于难道了熬必。他半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重樾,半晌都
没有说出一个字。熬必忽然想起,水镜在交战时为了让他分心说过的那些话,‘我以为他为了他师兄,就算是死也甘愿的’。
“想起来了么?”重樾转过身,面向熬必。“水镜说的。”
“你师兄…….”熬必小声的说道。
“嗯,重烨。”重樾微微仰起脸,看着天空,亭湖的水汽被风从江面上吹来,扬起了浓浓的雾气。“当年,我在健康皇城的时候
,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在心底暗暗笃誓,如果有人能握住我的手,把我从这牢笼中救出来,我就一辈子对他好!然后重樾拉住了
我,他把我从健康皇城里救了出来。我没有死在那。当时我以为以后一切都会是美好的,现在看在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就
算在美好的东西,都有破碎的一天。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宿命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我曾经以为自己很伟大,其
实不过是一厢情愿。我自以为是,以为可以解决好一切。谁料到根本是他不需要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我做的一切努力,在
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而且还是个令人鄙夷的笑话。”
熬必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捏着重樾的手。
“熬必,你也一样。在我从混沌中醒来,误以为自己在建康皇城,是你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我是逃不开这宿命了,你说最后你和
重烨会不会一样。”重樾说着,忽然抬起熬必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冰冷而安静,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像个活人都不再有鲜活心
跳。“把利剑刺进我的胸口。”
第 17 章
“你会不会?敖必,你会不会这样做?”重樾紧紧握着敖必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指尖传来了敖必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当年阆风的事情,若非我多此一举,也许会另一番模样。”重樾抬起头轻轻的笑着,百年的苍凉在双目
中流转,“我以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深明大义,一直用这个幌子麻痹自己。可是当他把这把剑插到我胸口的时候,我才知道,不会
是再自欺欺人。我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这么看来,不得善终还真是报应…….”
“你说的太多,太乱,我听不懂!”沉默的敖必忽然打断了重樾的话,“反正我就是知道,我永远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
“如果……如果非要死的话,”敖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抓住了重樾的肩膀。“如果非要死的话,杀死你的那把剑,一定会先
刺穿我的胸口。”
敖必的手已经不在抖了,手指已经恢复了属于龙族略低的温度,刚才一口气说出了那些话,似乎费了他很大的力气,直到现在还
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重樾紧了紧和敖必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一直任由着他牵拽的敖必像是忽然恢复的知觉,猛的反握住了重樾
的手指,力气大的有些惊人。重樾自怨自艾的说着那些话,没有想过会对敖必有什么样的影响,他自始自终都是在嘲笑自己的愚
蠢,敖必不过是个看客,却没有想到和自己一样深陷其中。或许,在百年前,重樾还是个厉鬼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羁绊就打了死结,无法分散。
重樾低着头,看着敖必黑色的衣衫,因为打斗的剐蹭有些破碎,衣摆上海粘着细碎的灰尘和草屑。重樾想要抬起手冲着敖必笑笑
,或者是说些什么来回应他。可是却发现所有的思绪在敖必开口的瞬间被阻断,连感情也变得迟缓。敖必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在
他的脑子的回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清晰的话语却不知为何变得模糊,像是重樾儿时被帝师教导的那些晦涩的诗词,要不断的琢
磨才能明了其中的意思。
温度从敖必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传来,明明已经冷却的身体,似乎也一点点染上这熟悉的温度,已经丧志的知觉似乎也随之恢复
。心底像是被城府里的暮鼓,轻轻的敲打,麻苏的感觉纷纷晕开。有那么一瞬间,重樾甚至以为自己是活着的,这一切都没有发
生。他没有拜入阆风派,没有成为重烨的师弟,当年那个把他从建康皇城里拉出来的人是敖必。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握紧,重樾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他会纯粹的去爱一个人,会为了他认为值得的事情奋不顾身,却从未得到
等同的回应。而在敖必这里,却得到了比付出还要多的东西。敖必的言语很简单,看起来不过是个不工整的诺言,没有誓约的承
诺。可是对于重樾来说,当他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那些话,渐渐明白敖必的意思的时候,却让他得到了宛若重生般的力量。
“敖必,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了。”重樾抬起头,俊俏的面庞里带着笑,弯起的嘴角旁缀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他伸出手
,环住敖必的肩膀,停顿了片刻,紧紧的把对方抱在怀里。重樾把脸颊贴在敖必的肩膀上细细的磨蹭,他嗅到了敖必身上的水汽
,带着淡淡的江水的味道,却让他莫名的安心。重樾想起,敖必以前曾经说过,他总是会相信重樾。固执而笃定的坚持着对重樾
的信赖。那么,此刻重樾也愿意去相信他,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人间滞留多久,但是这段时日
,会有敖必在身边,这就够了。
“以后,我们在一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没有了。”敖必大声的喊了一句,回抱住重樾,双手笨拙的笼着他的头发,轻轻的抚
摸。
“可是我早晚是要去投胎的,不然你怎么飞升呢。”重樾笑道。
“那就晚点去,我不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笑着,笑声渐渐放大。就像是两个孩子般傻兮兮的笑着,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想那些纷扰的
琐事。重樾抬起手想在敖必肩膀上拍两下,没有想到敖必忽然往后一仰,把他举了起来,原地打了个转。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特高兴。”敖必把重樾放下,搓了搓手,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孩子气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
“习惯了。”重樾无奈的耸耸肩,斜着眼看着敖必,“我已经不指望你能做出什么和年龄相符的举动了。”
“重樾你……”敖必忍不住去撞重樾的肩膀,他依旧摆着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有的时候事实就是很无情,节哀。”重樾弯着嘴角去拍敖必的肩膀,却被他反手在胸口锤了一拳。敖必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又
凑到他身边,像是以前一样,重樾的揶揄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敖必小心的打量的重樾,虽然换了样貌,依然是以前那个人。横
亘在两人之间那种陌生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样想着,敖必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凑过去拉重樾的手,却被对方嫌弃
的打开。
不多时,两个人又回到了益阳城,玉虚派的弟子都要修习御剑术,虽不及敖必涉水而下来的快,但是相差不大,算起来今日怕是
已经到了。敖必不清楚重樾这次又是什么打算,这些事情他从来都猜不透,也懒得去猜,只要跟着重樾就好了。
益阳城里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和梁州不同,临湖而居的乡民口音更加温软,连饭食也开始渐渐带上甜味。两人在城里闲晃了一
会儿,找了家茶楼,用敖必的珍珠换了壶上好的茶叶,还兑出不少碎银子。两人看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而充满了生气。
重樾拖着下巴打量着过往的路人,时不时和敖必说,这两个粗布衣衫的是多年的夫妻;刚刚走过的娇俏少年,其实是个乔装打扮
的少女,旁边跟着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厮其实是他的丫鬟。敖必不知道重樾是如何看出来的,可是顺着他的指点,果然在少年的
耳垂上看到的不易察觉的耳洞。
“敖必。”重樾的话锋一转,忽然伸手按住敖必的胸口。
“怎么了?”敖必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下低头打量重樾在自己胸口摸索的双手。
“快把玉蝉给我。”重樾说着,手指一顿,向着敖必的领口一划,把玉蝉取了出来。“你能用法术让这道裂纹消失么?我的法术
只是障眼法,玉虚派虽然和我们阆风不同,但都是昆仑一脉,难免会有所察觉。”
“我可以用法力,把这条裂缝堵上,不过不能持久。”敖必想了想,握住重樾捏着玉蝉的手,淡绿色的光芒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
一闪而过。重樾忙不迭拿起玉蝉,拿到裂纹果然消失了,玉蝉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由于比敖必注入了仙气也散发着一丝灵力
,虽与之前有所不同,但是不易察觉,如若云衡询问,重樾尽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只要这法力可以持续七日即可。
重樾把玉蝉在手里轻轻垫了两下,抬起眼看敖必,他正看着玉蝉蹙着眉头。“怎么了?”
“我以为你把送给我了。”敖必小声的说了一句,有些低沉的声音里透满了委屈,到把重樾逗笑了。
“不就是个玉蝉吗,为何要做小女儿态。”
“这是你的啊。”敖必说着瞪大眼睛看着重樾,一脸认真的模样。
“以后我再送你一个,保准比这个好。”重樾信誓旦旦的说道。
“什么时候送?”敖必随即问道。
“啊?”没有想到敖必会这么较真,“这里的东西不好,等到了建康,我买个更好的给你。”
“说真的?”敖必死死的盯着重樾,一门心思都在玉蝉上,根本没有想到要去建康。
“真的。不骗你。”重樾点点头,“等到了建康,我给你块玉龙,比这玉蝉要好上百倍,而且不是买的。就是我的。”
“你的?和这玉蝉一样,自小带在身上。”敖必惊喜的问道。
“差不多吧。”重樾点点头,“司马氏的人都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这东西怎么算都是我的。到时候一定拿来送你。”
敖必满意的点点头,把玉蝉又在手心里摩挲了几把,才恋恋不舍的递给了重樾。
重樾结果玉蝉扣在手心,抬手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里,、轻轻点了两下,念了个咒法把水滴向着天空一洒。转瞬之间,艳阳高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