曱瓣,口腔内弥漫着血的味道。
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紧抱着严文的手臂在剧烈的颤抖着,要不是因为有罗俊在场,也许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也不一定,难
以想象假如严文真的因为萧卓逸的关系而死亡的话,那么萧卓逸这个人也算是被毁了。
一旁罗俊焦急的喊道:“老板你冷静一点!我已经打电话给医院了,我现在就过去争取时间!”
萧卓逸反应过来,混乱的头脑稍稍清晰了一点,“嗯,对快点,快点去医院!!”
罗俊的开车技术还不错,虽然一路上闯了很多红灯,造就了一点麻烦,不过却没有因此而减速。
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萧卓逸衣服上面的血液早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凝固成了血块,散发着浓重而又令人作呕的
恶心气味。
不知等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医生从里面出来,萧卓逸赶紧上前询问,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两腿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
幸好在这之前罗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不然还真是当面失态了。
第四十五章
“萧卓逸,为什么只要你一出现就总没有好事?小文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难道你就不能放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吗,
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他?”接到消息赶来的姚泽处于快要崩溃的状态,一看到倚靠墙上的萧卓逸二话不说就上前揪住对方的衣领。
萧卓逸一动没动,任由对方揪着他的衣服,两眼虚望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
姚泽泄气的松开了手,紧闭着眼,手心捂住脸庞蹲在地上,“为什么你一出现就没好事,如果小文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敢想
象,更不敢把最糟糕的猜测说出口。
“不会的!”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姚泽,萧卓逸表现得意外坚定。姚泽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头。
此时,姚泽心里的想法非常的阴暗,他想如果萧卓逸衣服上沾染的他自己本人的该多好,可为什么受伤的要是严文?多么多血让
他怎么去安慰自己严文一定会没事?
等待的时间非常的难熬,更何况隔离室里面的那人,是他们俩心心念念的那个,姚泽受不了那么压抑的气氛,站起身透过透明的
玻璃窗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他已经假设出来最坏的结果,“如果小文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求你能放他一个人安安静静
的,我会记得让他下辈子投胎别遇见你这么个渣!”
……紧了紧手心,听了姚泽的话,萧卓逸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不会的,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逃离我的。”
“疯子!”姚泽毫不留情的评价道,萧卓逸对此不作任何反应,于是两人又回归了沉默的状态,继续站在外面。
哪怕最初的几天不能近距离的接触到严文,萧卓逸以及姚泽两人都会天天准时来到医院隔离室外的走廊里,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躺
在病床上、口鼻带上氧气罩紧闭着双眼的严文。
因为处于昏迷期,身体又格外的虚弱,不能进食的严文只能天天靠着着营养输液来维持身体所需的能量,几天下去身体整整瘦了
一圈。
等到严文终于能够入住普通病房的时候,萧卓逸早就给家里的厨师们下达了命令——要做出最营养最能补身体的汤、粥等流质食
物——然后天天带来医院,即使严文还不一定醒来,吃得到,也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醒来,严文眨了眨眼,眼睛因为一下子接受不了光线的刺激而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升腾起一种颇为失
落的感觉,大概是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又被救活了过来……
不同于他的怅惘,萧卓逸在见到他醒来之后,表现的万分惊喜,好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心里的喜悦似的,猛摁床头上的
呼叫铃。
催命似的铃声使得当勤的医生们很快就赶了过来,公式化的做了一通检查,接着告诉萧卓逸病人的身体除了虚弱一些,已经没什
么大碍了,然后又交代完一些需知的事项。
萧卓逸一一记了下来。
利用完了就扔掉,萧卓逸向来就是那么一个没啥良心的人,上一秒还觉得对方来得太慢,下一秒又恨不得这群人赶快从病房里面
消失。
送走了医生,他从柜子上面倒了一杯温开水润了一下严文的干涩喉咙,随后又拿出天天都准备好的鸡汤盛出一碗,勺了一小勺递
到严文嘴边。严文微微张嘴,带着微微温热的液体便顺着口腔滑入喉咙。
喝下小半碗鸡汤,萧卓逸没有再继续喂下去,他虽然不太懂这些,不过医生说的他都记清楚了,病人才刚醒来,多日未进食的胃
袋不能一下子就承受太多食物的消化,不然没有利反有弊。
躺在床下,刚进食的肚子暖暖的特别的舒服,严文眯起眼看着一向都高高在上的萧卓逸像个保姆似的忙上忙下,突然有一种强烈
的别扭感——不该是这样的!
“卓……”
“怎么了?”
未等严文完全开口,神经时刻处于紧张状态的萧卓逸立马走了上前,严文抬起手——白皙的手臂上都是这几天扎针扎上的针孔—
—视线对上萧卓逸紧张的目光,“你以后别来了……”说完,他有些心虚的移开眼——是了,对方不该有这般谦卑的姿态。
萧卓逸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没有听到严文的话似的扶着严文躺了下去,柔声的道:“你刚醒来身体还没有好,明天我让他们再
用老母鸡煲汤给你喝。”
“不!”严文再次重复,“你以后别来了。”
“为什么?”萧卓逸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但他还是笑,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严文硬下心肠,撇看目光,视线盯着雪白的床
单,“你不需要这样的,我受伤了错不在你,只是想替父亲补偿当初他犯下的错误,如果你真觉得还不够的话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这么说,当初的举动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有目的性的。
萧卓逸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在听完严文的话之后他居然只想把这人绑在身边,真真是走火入魔了,看来这个
人注定是他逃脱不了的魔障。
“恨?”萧卓逸冷冷一笑,心里突然生出了另外
一种想法,他弯下身,蛊惑般的在严文耳边说道:“小文你真的不想让我恨他?”
“嗯。”严文老实的点了点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却是万般的辛苦,毕竟刚醒来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萧卓逸两手扶上严文的肩膀,视线对上他的眼睛,“和我一起,只要和我一起我就原谅他以前做的事情,而且你自己刚刚不也说
了只要让我原谅他做什么都可以吗?陪着我怎么样,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听完这话,严文的脸上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接着他轻声了回答了一句:“可以。”也许是在死亡临近的那一刻他突然开窍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
严文明白只要这个世上还存在有萧卓逸这个人,他就甭想安安静静的和姚泽过一辈子,与其这样三个人都拖着,倒不如放了姚泽
,或许再过不久对方就能找到真正陪他一辈子的人。
明明还很年轻,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严文却生出一种了悟红尘的沧桑感,他自欺欺人的想:之所以答应萧卓逸的要求,只是觉
得就算跟着萧卓逸也好,姚泽也好,哪一个不是过日子,只不过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罢了。
失去了应有的感情,不管面对的谁严文都感觉‘毫无差别’——他懦弱的龟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始终不敢承认对萧卓逸还怀抱有
感情。
听完严文的回答,萧卓逸表现得很高兴,周身的气场相较于之前的压抑变得轻松了许多,即便到了下午见着了来探望严文的姚泽
,也没有把自己不满的情绪表现出来,反而是自己先自觉的走出了病房空出来一丁点的时间给他们两个人谈话。
萧卓逸站在门口等了那么点时间,大概是十来多分钟那样,他看见了姚泽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他勾了勾嘴角,知道严文已经把
话说明白了,不然对方又怎么会表现出这幅模样——好像谁杀了他全家似的。
“你对他说了什么?”姚泽近乎绝望的问道。
萧卓逸嘴角含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你指什么。”
姚泽恶狠狠的咬着牙,盯着萧卓逸,一字一句的重复,“我问你你对小文说了什么!”
“你觉得会是什么?这也许是他自己的决定。”
“不可能!一定是你说了什么!!”
“你是怎么觉得的?”萧卓逸盯着姚泽,目光冰冷而阴霾,令人不寒而栗——他讨厌一切自以为是的人。
姚泽硬着头皮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坚持的说道:“嗯!一定是你说了什么!”
“可那又怎么样?”萧卓逸毫不留情的嘲笑他,“最终他听我的了不是吗,和我比你只是个失败者。”而内心,也许只有他自己
才真正的知道,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是失败者,因为最终谁也没有得到严文的爱情。
但萧卓逸可不会白痴到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他宁愿继续欺骗自己严文或许对他仍有感情。
望着姚泽狼狈逃离的背影,萧卓逸转身回到了严文所在病房。
第四十六章
自那日之后,姚泽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严文眼前。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每当想到姚泽,严文都会用这个借口来安慰自己,在享受了姚泽的温情相待之后。或多或少他对姚泽都
怀有一点点好感,可是又不愿让对方置身于危险当中。
见识了那日萧卓逸的疯狂,严文可不敢随意拿姚泽的生命开玩笑,假如那天他并没能推开姚泽,或许对方早跟他现在的情况一样
,也有可能更加的糟糕。
呆坐在病床上面看着窗外的景色,严文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向了远方,总感觉再继续待在屋子里人也会跟着要发霉了。严文肩
膀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医生说伤到了筋骨,以后再也不能用这只手提取重物,不仅如此,每到阴雨天气伤口就会旧疾复
发产生刺刺的麻痛。
就跟废人一样,严文自嘲的想。
这几天萧卓逸大多数时间都会来这里陪他,生怕他会想不开把愁绪积攒在心里,其实这又有什么呢,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
且当时是他自己自愿扑上去的,又怨得了谁?
“小文,在看什么呢?”一进来,萧卓逸就看见严文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发呆,便以为对方是想出去外面溜达一会,“你要是想出
去,等会我去让护士拿一辆轮椅过来。”说着,半只脚踏出门外。
严文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即又敛下眼帘扫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熟知萧卓逸性格的他,可不认为对方会让他
走多远,无非就是在外面的草坪上面晃荡而已,再则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没有到达非要坐轮椅代替步行才能外出的
惨状。
两人一时无话,萧卓逸在原地站了一会,先把手上的保温瓶放好了,接着才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握住严文的手。
严文动了一下,倒也没有真正用上力气。
意识到这点,萧卓逸眉眼弯弯,眼角眉梢皆带上了笑意,柔声的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严文听着有些心动,斜眼怔怔的盯着萧卓逸的侧脸,苦笑,“你不需要这样。”说着,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一把牢牢的抓住。
萧卓逸死死的盯着严文,“你不相信我?”
“……相信?我该信你吗?”恍惚间,严文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那时候
他一直都相信对方,哪怕在看到萧卓逸电脑里面记载的详细报复计划时,他仍然选择相信这个人,一直在等着对方的解释,也曾
告诉自己这或许只是误会,但令人失望的是对方什么都不说……
他逃脱不了良心的责怪,懦弱的选择了逃避,将一切痛苦的来源遗忘——不需要再承受被爱人欺骗的痛苦,至亲被伤害却束手无
策的自责,左右为难的无助。
设想,假如那时候只要萧卓逸有一点点想要解释的苗头,事情也不会到达这个地步。
萧卓逸被严文的反问噎了个正着,抓着严文的手怔愣了一会,接着,执起对方手在嘴边亲吻,坚定的承诺,“我会让你相信的。
”
呵,严文讽笑的弯下嘴角的弧度,显然是不再相信对方。
见状,萧卓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想要让严文恢复以前对他的信任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只是……明知道如此,
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无言的站起身,萧卓逸拿起之前带来的保温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碗香葱鸡肉粥出来,一时间房间里香气四溢,引得严文不禁扭头
看了一眼。
“这是我早上自己做的,尝尝?”萧卓逸献宝似的拿着一小碗递到严文跟前。严文迟疑了一会儿,但见碗里的粥颗颗饱满且味道
香浓引人食指大动,也就没有拒绝。
见严文接受,萧卓逸心情大好,勺了一小勺吹凉了递到对方嘴边。
“我自己可以。”撇看头,严文躲开了萧卓逸的好意,态度显得疏离。萧卓逸失望的叹了口气,脸上难掩失落之色,“那你小心
点,烫……”
“嗯。”严文敷衍的答应一声,之后就没有再理会萧卓逸,一心一意扑入补充能量的大业中。
接下来的时间,萧卓逸带着严文去外面的草坪散步,原先萧卓逸是打算让对方坐上轮椅的,但是严文坚决不愿意,所以也就作罢
。
午后的太阳温暖却不炙热,严文坐在树底下,懒洋洋的眯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却被萧卓逸以‘小心着凉’的借口赶回房间。
萧林萧泉在他住院的期间也有来探望,不过时间不长,因为他们还有这个年纪需要学习的学业。
几天后,伤口完全愈合的严文被萧卓逸接了回去,又开始他的‘贵妇人’生活,因为他的手臂不能长时间用力,不然会出现酸软
无力的症状,所以萧卓逸一般都不愿意让他
做事,哪怕平日里的小点心都很少让他自己动手做。导致严文整天呆在家里,除了种种花拔拔草,偶尔有时间就练一会钢琴外就
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而更加令人无奈的是,严文还是个动植物杀手,只要在他手下的花草都活不过一个月,就算向来号称‘生命力强大’的仙人掌以
及‘长寿’的乌龟在他的照顾之下也活不过两个月……
对此,严文也觉得很无奈,他明明就很用心在照顾啊!
在家里呆着的时间太长,严文生突然起了想要去外面工作的心思,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经过这些事情之后萧卓逸肯定不会乐
意让他离开这个家门口。
当然,只是不乐意而已,并没有说不可能。严文如果稍微表露出一点心思,萧卓逸就算心里百般不愿也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他是怕了,怕极了严文像那时候毅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