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憧未来（FZ）——悠悠九歌

少年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门口的保安，对方愣了几秒才问他：“少爷您没事吧？”

少年摇摇头，绕开保安进了屋子，他这次回去的是自己的房间。

即使洗了澡他的头还是很疼，熬夜加上淋雨让他有些吃不消，但这次他好歹学聪明了，知道要先吃药了。

睡到快下午他才起床，他睡前吃的药效果很好，他已经不头疼了，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东西，阿姨看他清了，先去

也他准备吃的东西。

看着少年低着头吃着饭，阿姨没有忍住的唠叨起来，责怪少年又跑去淋雨和不爱护自己的身子，说着说着她感叹道：“先生晚上

回来到，等他知道了又得生气了……”

“爸爸今天回来？”阿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少年的音调有些失准，不过阿姨没有听出来。

“对啊，8点应该能回来到了吧……等等！少爷你要去哪里？！”

离开了家后少年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不想见到他的爸爸，一点也不想。

他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只带着出租屋的钥匙，假的身份证和手机，其他的都没有带，钱的话只有十元，还是他付房子的租金时

老人找给他的，说学生的话便宜他十元。但是这最后的钱在被他买了一包烟和一把打火机后也就没了。

虽然是男孩子，但他并没有抽过烟，只是现在太烦躁而不知道该怎么平静下来。

第一次抽烟，他被烟味呛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顿了顿，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问祁秦的位置。

Old Days LX

“先生，少爷跑出去了！”

男人刚刚进门，阿姨就连忙向他说了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什么原因？”男人微不可察的皱着眉问。

“不知道，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少爷突然就跑了出去，我们去找了也没有找到，这黑黑晚晚的少爷竟然就这么出去了，也不

知道他要去哪里。”阿姨着急的说：“他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都湿透了，肯定又跑去淋雨了！”

“他这几天都这样？”

“这几天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在些弄什么，昨天干脆打电话回来说他不回来睡了，结果今早回来就那副样子……也真让人担心

！”

“他离开之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是的先生。”

“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说了您今天要回来，少爷听完就跑了。”

男人沉思了一会，听说他要回来就跑？那孩子是闯下什么祸害怕他知道吗？他觉得不像，这孩子被他宠得很是任性，闯祸了不可

能一个人担着，而且少年性格其实很温柔，一般不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那么难道是……

他吩咐手下查了少年的位置，是市中心的一栋单元房，他查到了房主是祁秦。

少年在祁秦哪里倒是说明他现在很安全，林景沂决定现在先不去找少年，等到明天的时候再去找他，今天既然是少年不想见到他

，那么他去找他了他们也是会发生冲突的。

林景沂掐了时间，他第二天去找少年时故意等少年回来时让他看到自己，果然，那孩子见到他就跑。

他吩咐人跟着少年，他迟疑了一会，让人去查其他一些人的下落。

“先生，您说的那些人中只有郑小桥还活着，并且在前年5月的时候回到了本市。”

“是吗，他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他前天晚上失踪了一天，今天又出现了，据他所说是被人绑架了，只是他在过程毒瘾犯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会放了他。”

已经足够了，没有这么巧的事情，男人差不多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唯一一件瞒着少年的，对不起他的，恐怕只有那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年郑小桥那伙人在徐韵心的庇护下逃走了两个，其中一个在两年后死于黑帮械斗，只有郑小桥逃到了国外，当时没能斩草除根

，没想到会在今天留下这么大的后患。

徐韵心做出的这件事情，林景沂是知道的，他娶钟瑾是因为那段事情林家经不起任何丑闻所以必须娶，他们间的关系也被美化成

了相恋十年的男女终于结成喜缘，并找出种种理由来解释说明为什么没在之前娶她，硬是把本来该爆出私生子这种丑闻的局面扭

转成了父母之前因为其他种种原因而决定过一段时间再结婚。

早几年报纸有说林景沂订过婚，但玩神秘没有透露女方，这恰好为后来钟瑾的事情阴差阳错的做了一个铺垫，让他们能借之前的

报道来做文章说孩子不是私生子，父母也不算未婚先育而是早就已经订婚了。

而原本真的和林家有婚约的徐家在林家给他们的种种利益下选择了沉默，即使选择了沉默，吃了这么大亏的徐韵心又怎能甘心钟

瑾如此快活？

林景沂料定她肯定会报复钟瑾，这也免了他自己动手。快一年后，果真如他所料，只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林宸被阿姨带出

去玩，碰巧又遇到钟瑾，钟瑾便让阿姨回去，她带着孩子想和孩子培养一些关系，却不料徐韵心找的人终于等到了这个好下手的

机会把钟瑾连同孩子一起绑架，因为那天钟瑾是一个人，没有让其他人陪着。

他在阿姨回来以后，才知道孩子被钟瑾带走，他当时已经迅速带着人去救他们，那个敢算计他并且胁迫他的女人可以死，但孩子

不能，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孩子，身上还留着他一半血的孩子。

只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救下孩子却没能阻止那一场暴行，让年幼的孩子亲眼看着母亲的死是他永远的悔恨，也是他最对

不起这个孩子的事情。

在十多年以后，报应终于来了，当年的事情最终还是让少年知道了，他能想象少年知道后会有多震惊，有多失望，甚至是有多…

…恨他的爸爸。

他决定先让少年冷静一段时间再去找他，少年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听他说话。

为了不让他找到，少年居然还把手机砸了，避免被他GPS到位置，他家这小孩一向很聪明也一向养尊处优，砸个手机也丝毫不犹

豫不心疼。只是少年再聪明也还是玩不过他的爸爸，找人悄悄跟着他不让他发现，那么那怕他砸了手机逃到任何一个地方也是无

济于事的。

属下下午的时候告诉他少年跑到了乡下，林景沂让他们先别回来，继续留在乡下，只是别让少年看到，他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去找

少年。

Old Days LXI

林景沂去找少年时，距离少年离开已经半个多月了，最开始跟着少年过去的属下还就在那儿，据他们所说少年在那里的小家小餐

馆打工，他们入乡随俗的换了衣服，少年之前没见过他们，后来见面也没有把他们和林景沂联系到一起，他们有一次称少年不在

问老板说：“大姐，你这的那小工没成年吧？看着跟个初中生似的。”这话纯属他们胡扯，林宸虽然没有成年但看起来怎么也不

会是初中生。

老板连忙解释：“那孩子身份证都写着18了！不然我哪敢用啊！”

“那小孩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看着很像李老头那个15岁的孙子啊！”这也是胡扯出来套老板的话的。

果然老板马上解释道：“啊哟！你可冤枉我了！那孩子是城里来得叫刘浩，不是李老头的孙子！”

属下离开后就告诉林景沂这些事情，居然还办了假证，这孩子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他来到以后，过去看到了坐在一家小饭馆里面发呆的少年，他停好车，向饭馆走去。

男人很随意的找了一个靠窗子的座位坐下，也没有特意去看少年。

他坐下以后饭店的老板连忙迎上去把菜单替给林景沂：“先生，几位，要点什么？”

“两位。”他说着，拿着菜单很随意的点了几道菜她才恍然回神。

“先生，稍等，很快就来。”老板记下后，才想起来她连茶水都没给人家倒上，带点责怪的对林宸道：“小刘，你还傻站着做什

么？还不给人家客人倒茶？”

听到老爸这么说，少年才有些僵硬的过去帮林景沂倒茶，他的手指不是很稳，有些茶水被他倒在了杯子外，然后他提着茶壶乖乖

的站在了一边，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些家居小菜，唯一特别的就是有一碗用这里才有的江鱼煮的汤。不算丰富，这里的条件也就只能做到这种

地步了。

林景沂并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倒是老板过了一会儿走过来提醒他菜快凉了。

“先生，您看这菜都……”

他伸手的摘下了墨镜，拿着筷子慢慢拉开了包装，动作优雅无可挑剔，他开口喊了呆在一旁的少年：“阿宸，不陪爸爸吃顿午饭

？”

少年僵了僵，最终还是选择了到他桌子的对面坐下。

林景沂笑了笑，放下筷子问他：“不饿？”

林宸摇摇头，没有说话。

“刚吃过饭了？”

少年沉默了一会，依旧摇了摇头。

林景沂盛好一碗白米饭给他，看着少年低着头吃着饭，他轻声一笑。

“宝宝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

他看到少年扒饭的手指顿了顿，身子也有些僵硬，继续问：“工资多少？”

“400……”少年的声音很低，也不是很大，他们隔了这么久的对话竟然是这样的。

“包吃住？”

“恩。”

“累吗？”

少年摇摇头，林景沂接着问他道：“每天都做些什么？”

“洗碗，擦桌子，扫地。”

“我以为你不会这些。”他再一次笑了笑，这孩子是他宠着长大的，家务活都是佣人在做，从没有让他沾手，他可没有想过有一

天这孩子会跑去做这些。

“开始是不会的。”

少年的状态已经有些放松了，没有开始那么紧张，过了一会儿林景沂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怎么让他们要你的？而且书也不读了

？”

林宸低着头没答话，林景沂并不介意他没有回答，何况他是有意扭曲了事实：“之前让你出国你不肯，现在连学校也不肯去了，

就这么讨厌读书吗，宝宝？”

林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在这里几点开始工作？”林景沂也知道林宸不答他，并不慢慢等待而是进入下一个问话。

“……8点。”

“到几点结束？”

“……晚上11点。”

“比你在学校苦得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你熬得住。”林景沂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温和沉静，并无生气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我……”他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被林景沂这么一说，还是没能沉住气。

林景沂并没有看他，他只是用勺打了一碗汤，浅浅的尝了一口便放下，他的神态自然，好似少年跑到这里来真像他说的这般。

看着少年有些无力的继续低着头，他夹了一块鱼肉，去了刺以后拣到了少年的碗里，看着少年没有拒绝的吃了以后，他问道：“

不要了？”

少年点点头，林景沂接着道：“我怕你等会受不了。”

林景沂的目光很平静的看着少年，后者眼神有些迟钝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低下头低声说：“……我不回去。”

“为什么？”

少年依旧低着头不答话，林景沂等了一会才说到：“既然说不出为什么，那准备下吧，有要收拾的东西吗？”

少年看着他，要着嘴唇没有动作，林景沂本以为他会哭，不过并没有，他只是微微颤抖着。

他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少年搂在自己怀里，手放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揉了揉。

这是他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

5岁把他抱回家，帮他洗澡，帮他穿衣，教他写字……一点一点，亲自照料他，看着他渐渐长大，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永远长

不大的漂亮孩子。

他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不开心，不快乐，装着太多太多的心事。

林景沂把他搂得更紧，少年把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许呜咽：“……爸爸，我不想恨你……真的不想……”

Old Days LXII

他半搂半抱的把少年带出了饭馆，饭馆里老板和她的儿子眼睛都不眨的在围观，有些话不适合他们听到，因为这乡镇太小了，又

是吃饭时间，街上几乎没人，反而更好说话。

林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再一次强调了他的立场：“我不回去！”

“你想在这里在一辈子吗？”

林宸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还是执意坚守他的立场。

“好了，宝宝，先和我回去好吗？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爸爸有多担心你？”

“不好，我不回去！”少年有些怒气的说：“担心我？爸爸在开玩笑吗？爸爸又不是找不到我！”

“我要是找得到你早来了不是吗？你看，宝宝，你把手机都砸了还要爸爸怎么找？”

的确如此，少年也想到了这点，他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硬的不行来软的，他决定在这件事上不强迫少年而是把自己的场境弄可怜一些博取同情。

这招还是有些效果的，他又说了一些，说到最后少年的口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

他笑了笑，笑容充满苦涩：“爸爸，我无法想象你会这样做。”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爸爸，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你做的事情

，都无法得到原谅……”

他拉着少年，刚想说话却被少年打断，他挣脱林景沂拉着他的手退后一步：“爸爸，我……”

饭店门口的玻璃在这一刻碎了，过了几秒才传来老板的惊呼声。

少年无力的倒在林景沂怀里，他的额头一直流着血，他动了动手指，一阵无力。这是快死了吗？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怎么就这么走到了最后？

如果刚才知道他活不过下一秒了，他会说“爸爸我不恨你，爸爸我们回家吧。”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意识也慢慢消失。

他的手指似乎是抓到了什么，却无法用力握紧，最终还是垂了下来。

爸爸，我后悔了……

爸爸，我不恨你了……

爸爸，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爸爸，我想以后都和你在一起……

爸爸，我……

男人的手上沾满了献血，子弹从少年耳边擦着打过，因为他在那一刻为了挣脱自己的手而退后了一些，没有造成当场死亡，但情

况还是不容乐观，这里的医疗条件并不好，根本救不了少年。

不远处的手下连忙奔跑过来，少年倒下他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们保护不周，而是这破地方谁会想到会有人躲在这里

称着他们家少爷没和先生靠一起而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