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憧未来（FZ）——悠悠九歌

止好血他们连忙带着少年上车，希望还来得及，这里的医疗条件也只能做到止血。

子弹擦着头发过，即使没有当成弊命，至少也会造成脑震荡，少年即使熬过去了，也不一定能醒来。

好在男人的车够好，开在这样的路上也和开在高速公路上一般没有丝毫起伏，同时也让车内的人感觉不到坐车或者车在移动的感

觉。开车的属下也因此正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市里，他是这些属下中车技最好的，其他人留下坐着他们来时的车回来。据开车的手

下说他曾经还开着改装的赛车以这样的速度在更弯的山路漂移而毫发无损，所以让男人不用担心。

林景沂低着头看着少年，他的衣服上沾满献血，全是少年一人的血，带着烫人温度的鲜血。

留了这么多的血他疼不疼？他痛不痛？他会不会等不到去到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这不是选择题，不是二选一，答案只有一个，无法更改也无法不选更无法重来。

他的手指触碰着少年因为血污粘到一块的黑发，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曾有文章说过这么一句话：“Life is too ironic to fully understand. It takes sadness to know what happiness is，

noise to appreciate silence and absence to value presence.”

——人生总是充满讽刺，让人费解。总要伤了心，才明白什么是快乐；总要喧哗后，才懂得宁静难得；总要有些人不在了，才发

现他在身边有多珍贵。

平生第一次，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有了悔恨与恐惧，可是这一切又能怪的了谁？这一切的一切是谁造的因，又是谁得的果？

如果少年没有这么执着的恋父情节，他们不会发生这种错误的关系。

如果他们没有发生这种错误的关系，那么很多事情都是不会发生。

可是，如果不是他默许当年的事情发生，少年也不会对他产生那么大的依恋。

莫非世事就是如此残忍，明明只是错了一步，影响的却是一生。

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他该用怎样的方式在失去了以后再回忆这份珍贵？不要对他这么残忍好吗？不要让他同时失去孩子与……爱

人好吗？

他握着少年的手，害怕失去什么似的紧紧握着，有些人之所以无法放开，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无法替代，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有

再出现第二个。

Old Days LXIII

“先生，这得看少爷自己了，一星期内能醒就没什么事了……如果不能恐怕……不过少爷肯定能……”医生顿了顿，快速说：“

毕竟送来的太晚了，即使脱离了了生命危险也……只是一个星期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少爷还是越早醒来越好，过了一个星期，以

后要再醒来就更难了……”

他揉着眉心，挥手让医生出去，和他意料之中一样的结果，唯一的不同是给他了希望……

“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是不是在美国呆的多了以为中国也可以持枪了？！大白天你也敢让人去开枪？！”

男人一拳狠狠打在了桌子上，声音大的把旁边的女人吓了一跳，她战战栗栗的看了一眼男人被怒火染得冷俊的面孔，又马上低下

头不敢再说。

“而且还是如此荒唐的理由？！”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对女人说到。

“不……这个事情是真的！”女人咬咬嘴唇辩解道：“我前阵子招了一个他们家的佣人，她说的话让我疑惑，所以……所以我去

找了几个月……”

“然后得到一个如此荒唐的理由是吧？”男人打断她：“林景沂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他想多关爱一些不行吗？他对他好一些你就说

人家父子乱伦？你自己想一想这种事情可能吗？”

“他以前明明说不喜欢他儿子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说。

“那是防止你做出些伤害他儿子的事情！钟瑾的事情你莫非忘了不成？他上次没和你计较不代表这次不和你计较！”

“现在好了，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满意了吧！”

女人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男人满脸阴晦的看着她，他的妹妹这次是真把祸闯大了，在本市能弄到枪的有多少？谁又会和一个孩子

有仇？这些想知道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管那个孩子能不能醒来，这事都不可能简单的结束，他手中的权利……或者该说他们徐家现在无法同现在的林家抗衡，但是他

的妹妹这次做的过分了，已经触碰到林景沂的底线，现在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洁白的雪，缤纷的烟花，淡淡的硫黄味，这一切都暗示着又是一年的结束。

“五，四，三，二，一……”

岁末的钟声响起来，五彩的烟花在这一刻共同绽放。

林景沂沉默的望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的顺着输液管进入少年的血管里。

这间高级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病房内很安静，安静得只有仪器的声音，仿佛今天不是过年，好似已经和外面烟花

灿烂的世界隔离开了。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守了一星期，等了一星期，那孩子也一直这样闭着眼睛。

他以前也这样，不喜欢说话，从小到大一直很内向。但那个时候他再怎么性子冷漠，自己和他说话，他也都回应，不像现在，这

里只有自己的声音……

“那时候，宝宝，你是想说什么的？”林景沂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少年柔软的黑发，林宸的头发一直很柔软，触感很好。

“再说一次好吗？”林景沂的手指向下，来到少年的右脸轻轻摩挲，少年的皮肤一直很白，只是现在已经不似原来那般健康的白

皙，倒是越来越接近病态的苍白，林景沂知道，这几个月以来，他过得不好。

“宝宝，再说一次。”林景沂的手指慢慢划过少年精致的五官：“宝宝，求你，看看爸爸，告诉爸爸你没有说完的话……宝宝。

”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少年始终沉睡着，他的呼吸很平稳，或许是梦到了曾经他不曾受伤的时候，或许是记忆里美好的曾经…

…而不愿醒来。

外面的钟声还在响，一直响够了十二下，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是一年的结束，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星期的结束。

他的手有些抖，一个星期内能醒来就没事了，如果不能恐怕……他忽然想笑，这不是演电视剧，里面的主角醒来的概率再微乎其

微也能在最后一刻睁开眼睛，或者是过了几分钟在对方绝望的是时候睁开眼睛。

这不是演电视剧，所以少年一直闭着眼睛，他的呼吸心跳没有一丝改变，暗示着他……没有丝毫要醒来的预兆。

医生说他越早醒来越好，时间越晚醒来的几率越小……看来有些事情的确是注定好的，跑也跑不了。

——这孩子一生富贵，却……却一生曲折多难。

——虽说这一生曲折多难，却也有贵人相陪，于性命无忧。

——这孩子命中曲折多难，缺一个安稳，不如取一意为安稳之字，求一安稳少难。这倒也有一字适合。

其实说到底，这都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求一个字，求一个安稳，看似容易，实际上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这些过去的话都验证了今日的一切，而真正讽刺的是，是他自己亲自造成了这一切，于性命无忧，所以孩子最后被救活了，现在

他睡着了，安安静静的睡着，不用再担心其他什么人再伤害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噩梦，没有阴谋，没有哭泣

……他有的是他为自己编织的幸福，现在的他很安稳，所以他当然不愿意再醒来……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怪得了谁？

他能怪谁？他还能怪谁？

他甚至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少年没有目睹母亲的死，他就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他就不会对他的父亲产生如此严重的恋父情

节，他们也不会发展成这种关系，他们更不会弄成今天这种无法收场的局面。

曾经由他亲手种下的罪孽，如今已经结出了罪恶的果实。

Now Days LXIV大火蔓延起来的时候林景沂正准备上楼，火势是从楼上往下烧，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很明显的汽油味，这是……人

为纵火！

整个医院里到处撒满了汽油，因此火势蔓延的特别快，纵火的人下了狠手，他甚至连灭火器都破坏了。

浓烟滚滚，火舌汹涌，医院响起尖锐的警报，人们慌忙的冲出来，为了逃生，人性的劣根性在此刻尽显无疑，抛下还躺在病床上

的亲人，不顾前方是否有人的往外逃，整个医院顿时沉浸在一个恐慌的气氛中。

属下拉住往楼上冲的林景沂，死死不松手：“先生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即使你救了少爷少爷也是醒不过来的的啊！先生！！”

三四个属下一起拉他也没有拉住，一改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男人眼睛发红的甩开手下往楼上冲。

这一次的恐慌比上一次更加强烈，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如果他走了，他恐怕就真的永远失去了那个孩子，以前就算他睡着了醒不过

来，他也能触碰到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听得到他的呼吸……如果他现在走了，那么以后恐怕只能通过照片来回忆他深深爱过的

人。

他一向是一个不懂得爱人，儿时的遭遇让他的亲情感极其薄弱，所以那怕钟瑾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也改变不了她在拿走一次巨额

分手费手又玩这种把戏来强迫他取消与原未婚妻的婚约来娶她的事实，他厌恶这个女人，所以在徐韵心想杀钟瑾的时候他并没有

阻止，就算他不杀她，有人要杀她他自然没有阻止的必要，没有看好孩子让孩子目睹了那噩梦般的一幕，这是他的第一个错误。

徐韵心庇护了当年的那群人，让他们逃走了，他没有再之后把他们处理干净，这是他的第二个错误。

明知道徐韵心会对林宸不利他还决定娶她，这是他的第三个错误。

在林宸出事以后他没有即使解决徐韵心他们导致他们为了灭口杜绝后患而纵火，这是他的第四个错误。

他不懂得爱人，爱一个人并不是只是爱就可以，他从没有去考虑过那个孩子的感受，这是他的第五个，也是最严重的错误。

他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不懂爱人，他更不懂得什么才是爱一个人，从没有什么人教过他什么是爱。自幼就是在

一个近乎冷漠无情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爱呢？

他对感情甚至有些极端的淡漠，所以他料到了钟瑾会受到伤害，却没有阻止，即使他没有参与其中，即使他并不知情，从钟瑾死

去的那一刻起，已经决定他就是共犯。

因为他知道那一天是早晚会发生，更因为他没有加以阻止。

他一直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解决问题，从最开始就是这样，他一直都这样极度的自私，他从未站在少年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直到现在，即将彻底失去了他才明白什么才是爱。

只是他明白得太迟了。

宝宝，你看，你的父亲就是这般没用，这般自私，如果他考虑过你的一点点感受，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宝宝，难怪你不愿意醒来，你的父亲口口声声说爱你，他只是在以爱为名的伤害着你，这样的他你又怎会原谅他？

宝宝，可笑的却是他在你要永远离开他的时候才醒悟过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才知道珍惜！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是真的很爱你啊！他只是用错了方法！他只是用错了表达。纵使他做错得再多，他对你的爱也是唯一的真实

！不然他不会冒着时刻死在火海里的危险冲上来找你，找你这个可能永远不会睁开眼再看他一眼的爱人，你听到他在砸门的声音

了吗？你听到他喊他名字的声音了吗？

病房的门被锁上了，炙热的温度让金属的门柄和钥匙孔散发着吓人的高温，让他拿着钥匙也无法开锁，在触碰到金属时，他的手

掌连皮带肉被粘下了很大一块，这样下去根本打不开门。

他推开一步，对着门狠狠踹着，门上传来一声声巨响，一声大过一声。

火越来越大，浓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火在空气中燃烧，氧气也越来越微薄，踹了几十秒，门终于被他踹开。

房间内的场景让他送了一口气，少年依旧安静的睡在哪里，没有受到伤害。

来不及多想了，他迅速拿着几天毛毯用冷水浸湿，拔出少年手背上的针，他用湿透的毛毯小心的把少年包起来，用湿的毛巾围住

他的口鼻，小心的背上他，他的手掌在刚才被撕下了一层皮肉，不太好施力。

微微皱眉，他不顾手上的伤口强行背上伤口，那孩子身材再消瘦也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孩，单手背太吃力了，加上湿了的毛毯

包裹在他身上，大大加重了他身上的重量。

他没有再用手拿着毛巾捂着口鼻，他选择像他刚才用毛巾围着少年口鼻一般围着自己的口鼻。

做好这一切，他再一次背着少年往外冲，窗子上都按着防盗网根本逃不出去，电梯不能走，他们是5搂，下面的楼道都烧着大火

，等待消防员灭火上来，时间根本来不及了，他们还没有等到就会因为被火烟味呛得窒息。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汹涌的火海里，他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后悔他刚才没有趁机逃生然后等待消防员救火。

那怕他现在在火海里丧生，他也不会后悔，这是他的选择，选择一个他不能失去的人，即使代价再大，牺牲再多，他也不会放手

，那怕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做出同一个选择。

或许他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什么是爱，是希望对方活着，是希望对方平安，是希望对方开心，如果可以活下来，他不会再像以前

一样不考虑少年的感受，不会再做伤害他的事情。

如果可以活下来的话。

Now Days LXV

林宸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他行走入黑暗之中，他不停的走着走着却不知道他该去那里，他能做的只有不停下脚步，只

有一直行走着。

模模糊糊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充满茫然的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周围。

四周还是那样，一片漆黑，他愣了几秒后，继续往前走。

又是有人喊他的声音，他一次次的停下脚步去寻找喊他名字的声音，却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听得到声音，却寻不到声音

的位置，好几次以后，他终于不耐烦了。

他继续往前走，甚至有意加快了脚步，他不想听到刚才声音，跑着跑着，本来浓郁的黑暗也越来越淡，前方开始有了一丝丝白色

的光，随着他的靠近，亮度越来越强。

近了，更近了，他终于看到了光亮后面的场景——这是一个刻意寻求历史的古色生香，藏匿了当代的繁华过境的屋子。

似乎有雨的声音，少年微微偏过头，透过木制雕花的窗户看到细雨纷纷，雨下得不坏，但也不好，他嗅到了潮湿的空气的味道。

似乎还有其他的声音，少年回过神看向屋子的前方，满头银丝的老人坐在一晃一晃的摇椅上，那是有很长历史的椅子，时光的磨

痕早已细细的刻画在它的每一个角落，坐着摇晃时，甚至可以听到好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