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脸大叫:“厕所在哪儿?”
“在……在……不就在你眼前吗!”大婶被我吓着了。
转头一看厕所就在眼么前儿的地方,一头冲进去,恨不能把脑袋扎进马桶里让谁也看不到我的面目。
对着马桶畅快的泄流,打个冷战,长舒一口气,头脑清晰了许多,镇定、镇定、我需要镇定。
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形象,解开西服,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又在眼前,只顾着和乔立山较劲儿了,竟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冥想片刻,争搏中我是听到撕扯的声音,原来是自己衣服的撕扯声。
心里大喊:乔立山!你等着,哪天我非撕烂你的衣服让你体无遮掩!
怪不得刚从人群夹缝里出来的时候都那种眼神儿看我,不敢想那一幕,臊得脸腾腾的发热,好在我这身板儿还算凑合,胸肌和腹肌有层有致没一丝多余的赘肉,挺挺胸膛,安慰自己,就当我张浩为你们义务表演一场波西米亚风的时装表演。
洗了把脸,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很久,我张浩今天是怎么了,真是疯了。
直到有人进来,我才系好西服把破烂不堪的衰样全裹在西服里,甩甩头走了出去。
刚出大楼门,保安小胜子就迎了上来。
“浩子,哦……不,是浩哥,呵呵!”小胜子嬉皮含蓄地笑着。
脱下那双锃亮的皮鞋:“胜子,今儿谢谢你这双鞋。”
小胜子脱下板儿鞋和我换上:“浩哥,今儿这鞋是不是给你添彩儿了?”
“对,不错,添的头彩儿。”
“诶?进去的时候不是里面穿着T恤吗,这会儿T恤怎么不见了?”小胜子要扒我西服看。
“别碰我!”我大喊。
小胜子急忙收回手笑了:“那……那什么我都听说了。”
我一激灵:“你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和乔总干上了,你行啊!头次见乔总就有胆量和他干,我来这么久可头回遇见敢和乔总干的。”
什么叫干上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这消息传得还挺快,我还没出楼呢,已经传到楼外面了。
懒得再提这事,扭头要走,又让小胜子叫住:“浩哥,你挺牛呀,听说乔总还用了你,俗话说了不打不成交,不过我就纳闷了,乔总那人性子可够猛地,没人敢跟他叫板,你是怎么压住他的?”
“什么压住压不住的,你就不能换个词儿。”
“我就是说乔总不是好惹的,今儿你压过他了,保不齐他哪天要报复你,人家怎么说也是个总啊,是不是?”
“那什么,小胜子,这事不是你操心的。”不想再聊了,扭头走。
身后小胜子还在叫:“浩哥,悠着点儿,以后行事多留神,别哪天让乔总反压了你。”
夜里盯着空洞的天花板还在想白天发生的事,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子里闪回,想那最后的搏战俩保安拉着我往后倒,敞着衣衫破碎的裸露胸膛扯着嗓门高叫……那形象惨不忍睹,一想起来就臊得心慌,后悔最后那几脚没踹着乔立山,真想看到他捂着下档嗷嗷惨叫的摸样。
明天真就要上班了,和乔立山在一起,想象不出将会如何相处,是和谐还是战斗?想起小胜子的话:“乔总不是好惹的,别反过来让他压住你。”咬咬牙,我张浩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敢应战就指定跟你乔立山拼到底。
晕晕沉沉的睡去,梦镜里跳跃出各种虚渺的意境:残荷的枝叶摇动着,遮不住那一抹清艳的荷红,西风掠过胡同儿,穿过熙攘的人群,传来歌声谣慢……风正吹过石墙青瓦发出混乱的吟鸣……愉悦、悲伤、欢畅、忧郁……在梦境的街市里肆虐游走,在风里、在月光下两个身体亢奋的交肢纠缠,分不清是谁,分不清摸样,纠结、拼搏、撕扯、碎响……
这夜好累,大早上起来感觉浑身酸痛,脑壳发胀,昨天是忒卖力忒投入了,乃至今天还在情节里自拔不出。嗓子眼儿火烧火燎,肿得连喘气都疼,这亏大发了。
看了下时间,紧忙洗漱,换上自己本色的行头,灰色T恤加松垮的牛仔裤外带那双沾满世间尘埃的板儿鞋就急火火的出了屋,身后传来老爸的叫声:“浩子,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往常这点儿你还打呼噜呢,这是要上哪儿啊?”
“上班。”
“上班?难不成上班时间改了,嗨!你这老板也忒黑了,见天儿的忙还不够,还活活把时间提前个把小时,这可违反劳动法呀,也仗着你身板儿硬实抗造,多亏平日里能吃,香菇牛肉馅儿饺子敢造进去一盖帘儿……浩子……别急着走,喝碗小米粥……嗨……瞧这急得……拐胡同儿口买碗你马婶家的清水豆花和芝麻烧饼……”
老爸的余音穿过房梁绕过胡同儿口还没停歇的份儿,我已经飞身到了站口坐上了通往亚合公司的公交,这路远得转了两次公交用了活活熬人的一个半小时终于再次来到亚合高耸的玻璃大厦,看下时间,还好,没迟到。
门口的小胜子堆着一脸恭敬的笑容:“浩哥……早啊!”
自打我和乔总干了那一仗后,小胜子这笑容就没变过,后来他跟我说他觉得我是天地不怕的爷们儿,是第一个敢和乔总干仗的人。
我赢得了小胜子的恭敬,却没赢得其他人的好脸儿,这不接下来都给我使脸子看。
进了楼经过八层办公大厅,低脑袋溜边儿直奔乔立山的办公室,乔立山的办公室在办公大厅的紧西面,还没走到,耳后面传来一声:“张浩!”
这是徐经理的声音,回头讨好的笑着打招呼:“徐经理,您早啊!”
徐经理绷着脸向我招手:“你先过来。”
顺溜儿麻利的走到徐经理面前:“徐经理,您有何吩咐?”
“张浩啊,这急着往哪去啊?”
“呵呵,徐经理,你知道我这是去哪儿。”
“还是来打架的吗?”
“那个……不敢,昨个你只当我吃了二两咖啡因,打了十针兴奋剂,今儿我是正常人。”
徐经理抬眼看我:“你说你怎么这么贫啊!”
“那行……我不说话。”
徐经理表情无奈:“张浩啊,你有点儿正形,现在是工作,不能在那么撒泼犯浑。”
我点头:“徐经理,我明白,牢记您的教诲。”
“别一口一个经理的,叫我徐姐就是了。”
“好,徐姐。”还真觉得徐姐这称呼亲近了不少。
“徐姐,那我去忙了。”说完扭头走。
“你给我站住!”
立马站住,又回到徐经理面前,低头诚恳的等着吩咐。
“乔总还没来呢,你急着干嘛去!”
“那……那我到他门口站着去。”
徐经理笑了,坐在椅子里打量我,我站在她眼前被打量的浑身发毛,心想徐经理这要干嘛呀?要开堂会审?
“张浩啊!”
“哎!”紧忙答应着。
“乔总来之前我先跟你念叨几句。”
“您说,徐姐。”
“乔总用了你,这说明乔总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别当是怕了你的飚混二虎劲儿,没准儿乔总是怕你再悲观厌世,给你个机会,想彻底挽救帮托你这孩子……”
赶紧哭丧着脸打断:“徐姐,您能不能别提悲观厌世那一说,我真的没有……”
“甭管你有没有,既然乔总用了你,你就要好好干,怎么说你也是我招来的,别给我丢人现眼。”
“那是,徐姐您放心,我绝不辜负您的殷切期望,绝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的抚育之恩,觉不辜负学校对我多年的培养教育,我将会毕生奉献于我的岗位,做到有困难就上,没困难也要上的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竟岗爱岗、兢兢业业、死而后已……”
“张浩!”徐经理大叫,脸色铁青。
“在……”
“你说……你说乔总这是犯了哪门的邪性非雇用你这么个二皮脸子的张浩。”
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行了行了……去吧,到一边等着乔总去。”徐经理不耐烦的赶我。
她这一赶我倒不想走了,哈着腰诚恳正经的问了句:“徐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徐经理斜眼瞟我:“有问题尽管问。”
“那什么……我想问,您当初为什么会选定我作为总经理助理的候选人?”
徐经理抬眼正视着我:“这还算是人提出的问题,你知道吗张浩,自打乔总创建这个公司以来我就一直跟他干到现在,几年来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如同一个人的成长经历,经历的多了,我看人也就越来越透澈,不论在哪个行业人才最重要,我看人决不看表边虚化的东西,我不会把学历和资历放在首位来选择评价。”
点着头认真的听徐经理的见解。
“你知道吗,这公司里的人基本都是经我手招来的,我看的简历就像看了一千本枯燥无味儿的长篇小说,千篇一律,各个都说自己是精英,各个都觉得自己是骏马是天使凤凰,可拿出来遛遛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唯独你说自己是头骡子,你知道乔总有句口头禅吗?”
“什么口头禅?”
“他说干活要像骡子,吃饭就像头猪,玩儿起来要像猴子,做人就要像个孩子。”
这……这是什么理论!!!
“徐姐,我明白了,您就瞧好吧,我的确是头骡子,我也特能吃,香菇牛肉馅儿饺子我赶造一盖帘儿,玩起来我也绝不含糊,你说我什么没玩过,打儿时的七连环套索、攻城踢破盒子到骑人过马单腿闯关东……我都是首屈一指的玩儿将,这大了就更别说了,篮球、足球、羽毛球……连带网络的各路游戏我是样样精通……”
“你又来劲了……”徐经理皱眉:“那都是表面,你要理解内涵。”
点头:“徐姐,做人要像孩子是指……”
“因为孩子最诚恳最真实,做人不能丢了这种人之初的本质。”
“我明白,我理解,我说过我这头骡子还具备人的思维和善意,您就放心吧徐姐,不会让您失望。”
“这话还有点儿听头,行了,对得起自个就得了,别让自己失望就行了。”
徐经理的话算是训完了,大松了一口气,还别说,听徐经理这些个话心里还真挺舒坦。
转身要离去,传来一声怒喊:“张浩,你给我站住!”
这是郝主管的声音,回头看,果然郝主管正瞪着眼珠子看着我,得!又来事了,我得一关一关的过。
第八章
下意识往郝主管的下档看去,昨天那一脚没把他踹废了吧?要真那样我还真是伤天害理惨无人道,急忙上前赔笑:“郝主管,那什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从今儿个起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一屋檐下生存的革命同事,来日方长,您宽宏大量……”
郝主管打断我:“别他妈冷脸踹了老虎屁股回头又塞个甜蜜枣。”
还自居为老虎!瞅你那两条麻杆儿似的罗圈腿哪有老虎的气势啊,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家猫而已,我哼笑,心说了我才不和家猫一般见识。
“我告你张浩,要不是看在乔总的份上昨天我指定把你送公安局去,告你个蓄意伤害、劫持人质、打砸烂抢的罪名判你个十年大狱。”
我犯什么滔天罪行了就要判我十年大狱!我看你是想整人想疯了,变态加偏执加心胸狭窄加小肚鸡肠加……加很多。
“那什么……郝主管,你……你没事吧?”看着他的下档问。
郝主管的脸腾地红了:“我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难不成看我有事就得逞了你的心思,你可真歹毒啊!”
“郝主管,没事就好,就算你积德行善,只当你为挽救一个失足沦落的青年亲身历战、现身说法,让我牢记教训痛改前非绝不重蹈覆辙。”
郝主管瞪我一眼:“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告你张浩,别等我收拾你,你已经落入了深潭虎穴,等着人收拾你吧。”
“什……什么意思这是?”
“不明白吧,你过来我跟你说道说道。”
凑近郝主管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知道乔总为什么要用你吗?”
懵懂的摇头。
“那是因为乔总最擅长拔钉子揪毛刺儿,就你这个刺儿头落到乔总手里就等着瞧好吧。”
“那……那什么郝主管,乔总最擅长什么手段?”我还真感兴趣了。
“手段?”郝主管哼哼冷笑:“你自个慢慢体会吧,到时自然会知道,就你这打家劫舍的二不当小子,他能用你?奇了怪了,就乔总手下的助理司机都不知换了多少个了,跟走马灯似的,最长的就没超过仨月去,为什么知道吗?”
“为什么呀?”
“因为谁也挡不住他挑眼干事的习惯,各个让他整得是焦头烂额、伤神伤肺,就不等他辞了自己也耐不住先辞了,你就等着,你和乔总干这一仗,他是想留在身边当小鸡儿一样慢慢的折磨你,慢慢的拔你的毛,抽你的骨,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到时直逼得你撞墙抹脖子的心都有,不信你走着瞧!”
这话还真让人恐惧,难不成乔立山真就骨子里蒙着阴暗诡计想把我慢慢折磨致死吗?打了个冷战,如此狠毒的人我张浩绝对宁死不屈、以牙还牙。
一旁的徐经理听不下去了,插言:“我说郝主管,你挺大一个人怎么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吓唬人家孩子,”面向我:“张浩啊,别听郝主管瞎掰,他那是因仇公报的阴暗心理,都是吓唬你玩儿的,乔总可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助理司机是换了不少,那都是有根有据不符合乔总的办事风格,你呀别想别的,好好干就是了。”
郝主管不服:“哼哼,张浩,我可是明智箴言,我到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心里一趔趄问徐经理:“乔总的助理是不是连带着做他的司机?”
“是,乔总从不自己开车,做他助理事物繁多,你慢慢学。”
闭眼寻摸着,乔立山甭管你是真残忍还是假慈悲我张浩都做好了生理与心理的充分准备,到时候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正琢磨着老远传来脆响的喊叫:“我倒要看看哪个是张浩,哪个秃驴敢对乔总下黑手……”说着话面前已经站定一个大眼大嘴的美女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张浩?”
这又是哪路神仙?
“是,我是张浩,这位姐是……”
“我姓姚,名翠花。”
心里噗嗤一笑,翠花!就差上盘儿酸菜了,我叫了声:“翠花姐。”
郝主管嬉笑的搭腔:“姚大小姐,我知道你指定得生气,谁叫乔总赶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混小子,你消消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