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我什么都没失去。如果见到哥哥,我一定要告诉他,我很幸福哦:)
44
兰科一扑进赫连郁的怀里就睡了过去,赫连郁抱着这具温热的身体,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了地,顾不上跟姜涛打招呼就带着自己人先回了客栈。
姜府这场火起的莫名其妙,不过万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虽然房子尽数烧毁,可人家是一代传说啊,随便招招手就有一打的人举着八抬大轿将他迎回去。姜涛对住处倒是不甚在意,大手一挥乐呵乐呵的搬进了赫连郁所在的客栈。赫连郁的脸瞬间就黑了大半。
兰科这一睡又是一天,幽幽醒转过来,外面已是银月高悬。他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光脚走到窗边。仰头看着一轮圆盘,兰科缓缓闭目,复又睁开时散落在肩头的头发顿时让他如遭雷劈,一下子懵了。
黑色?为什么还是黑色?他不敢置信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他无法恢复月魂的模样!!
难道是白天掩饰太久所以一时间恢复不过来?还是月光不够……兰科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可能的理由,可是越想心就越乱,太阳也愈发的疼痛难忍,他揉着太阳,脸色煞白的看着头顶的月亮,视线越来越模糊,从小与他生生相息的月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遥远……
“呜哇哇~~”一个嘹亮的哭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想去,众人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只见一个衣着华丽,长相可爱的少年一脸疼惜的抱起摔倒在地的奶娃娃,擦干净他哭的脏兮兮的小脸,笑容温柔的安慰:
“乖乖,痛痛飞走了~~飞走了,娃娃不哭啊~~”他长得十分精致可爱,在加上现在嘟着红润的双唇吹着娃娃的侧脸,侬言软语,愈发显得娇憨。无论男女皆被他吸引,看的目不转睛。
“陛下,东西买来了。”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恰巧挡住众人意义不明的视线。其中一脸肃容的男人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还在哄孩子的少年。少年笑眯眯的接过,放在娃娃面前说:
“不哭了哥哥给娃娃好吃的。”
娃娃吮着手指,泪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糖葫芦,然后张开嘴“啊呜”一口含进前端。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弯腰抱起破涕为笑的娃娃。
“小宝儿!”
人群里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妇女,看到少年怀中的娃娃顿时惊喜万分,伸手就想抱孩子。
“娘~~”孩子奶声奶气的唤着,伸长小短手要娘抱。少年将孩子交还给她,看着千恩万谢的妇女抱着孩子走远,他神情温柔的喃喃自语:
“孩子,总是最可爱的。”
“陛下是想起总督小时候的样子吧?”站在他左手边殊美魅丽的男子轻佻眼角,好笑的说。
“我家兰科小时候可是天下无敌的可爱啊,”少年笑眯眯,甩着手往前走,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温情,
“虽然很爱哭,哎呀,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想到哭啊~~”
兰科再度醒来的时候,床头坐着满脸忧色的赫连郁。看到他醒来,赫连郁眼中闪过惊喜,仰头朝外喊道:
“来人,叫百里大夫过来。”
“我又睡着了?”兰科轻笑着问。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憔悴的让人心疼。赫连郁轻抚他的脸庞,柔声说:
“恩,睡了好长时间,怎么叫都叫不醒。”
如果兰科再晚一刻醒来的话,发狂的赫连郁差点把整个镇子都毁了。
“没事的,我只是太困了。”
兰科强笑着伸出手指试着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赫连郁抓紧他的手贴在脸侧摩挲,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忧心。兰科心中也是一片惶然,来到这个世界是时空机的一时失误,那么他的异样是不是表示有人想把这个失误更正?哥哥吗?
百里陌替兰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一切无异样。兰科这嗜睡的毛病让百里陌也无从下手。不过自从那次无缘无故晕过去之后,他的身体也没再出什么事,赫连郁渐渐放下心来,开始忙于灭邪教事宜。
因为浮生山庄的特殊地位,赫连郁被安排和姜涛、少林一空大师和武当的清须道人等泰山北斗一起作为主力。这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一辈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苏清河等人看赫连郁的眼光都带着亮闪闪的星星。而被人崇拜的人只觉得麻烦。
每天陪着那群老头切磋武艺,听他们讲枯燥的佛经道义,这对一向自由不羁的赫连郁来说,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兰科知道赫连郁很忙,所以他乖乖的呆在客栈里不去惹麻烦。百里陌有时候会来陪他,但总是心不在焉的,兰科和他说话也是随口敷衍几句了事,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灭邪教的日子越来越近,兰科也越来越紧张。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赫连郁进门就看到兰科拥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有些讶异他竟然没有睡。
“你明天就要去百栖山了,是不是?”
兰科下床边帮他宽衣边问。百栖山,邪教所在。
赫连郁点头,微扬头让他解颈边的扣子。这种习惯性的把脆弱的脉动之处暴露在人面前,可见他对兰科的信赖。
“我也想去。”兰科扒着他的肩小小声的说。
赫连郁轻笑,在他额头留下一吻,说:
“乖,和百里陌呆在这里,我会马上回来的。”
兰科低头不语,赫连郁只当他闹小孩子脾气,抱着他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赫连郁留下一半人马保护兰科,带着剩下的人去城外和大部队会合。兰科穿着里衣,趴在窗口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百里陌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痴痴趴在窗口的样子,轻轻一笑说:
“把衣服穿好了,万一你受了风寒,赫连郁恐怕会把我的老骨头拆了的。”
兰科破天荒的没理他的调笑,他头也不回,轻声说:
“百里,我有不好的预感。”
百里陌脸色一僵,转过脸强笑着说:
“别说不吉利的话,你这小笨蛋能有什么预感啊!”
兰科回过头,漂亮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绽开一个笑容,风轻云淡的说:
“是啊,希望我的预感不准。”
攻打百栖山十分顺利,顺利的让那些武林人士忘乎所以以为可以凭着这股气势一举攻下邪教,人人脸上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是啊,能不高兴吗,听闻邪教中的珍奇异宝数不胜数,若是攻下邪教,里面的宝物不是任他们拿吗!?
赫连郁静静的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他们对宝物的讨论他不敢兴趣,只是这过于顺利的发展,让他隐隐担忧。头顶的圆月洒下柔和的银光,赫连郁嘴角不由的泛起一丝柔情,不知道兰科现在在干什么!?
商掣尔负手背对着正门,看着高高在上的教主宝座。
“教主,属下已通知总坛,教主何时启程?”
当初跟在商掣尔身边的男子,依旧一身褐衣,尽管已做过洗浴但商掣尔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路格,你可曾怨过我?”
路格一愣,赶紧伏低身体,恭敬的说:
“属下不曾怨过。”
“是不敢吧。”商掣尔低低的笑,
“我把澈儿害死,你不恨我吗?”
路格的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僵如石雕。商掣尔恍若未见,自顾自的说:
“同卵双生,连名字都相似。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清澈见底,单纯的吓人,就连这个分坛的教主都坐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的人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一定会顺顺利利的过完一辈子的吧?”
路格不敢抬头,他怕一抬头就会压抑不住心头涌上的酸楚恨意。那个干干净净微笑的人,那个他发誓要护一生周全的人就在他触手不到的地方,消失了。怎能不恨不怨!?
商掣尔转过身,与澈儿相似的脸上没了让人惊惧的邪魅残虐,反倒多了几分淡然,他清浅的笑着说:
“路格,这是我最后一次提澈儿,自此以后,所有与澈儿有关的事物我会一并抹去。这个分坛以及下面的蝼蚁就当是给澈儿陪葬了。”
路格心中一凛,低头沉声道:
“是。遵教主令。”
45
赫连郁离开的第五天。兰科的嗜睡已经严重到不叫不醒的地步,百里陌天天往他的房间跑,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惹得赫连骅歌等人总是用看奸夫的眼光看他。
把兰科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百里陌眉头紧锁的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睡颜安详的人。明明没什么问题,为什么他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一睡不醒!!百里陌被脑子里冒出来的结论吓了一跳,他赶紧把那不吉利的想法抛出脑外,伸手帮兰科掖好被角,动作轻缓的走出房间。
赫连聆很郁闷。虽然她长得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还算得上秀美婉约吧,可是她这个活生生的女人竟然被一堆男人给无视了一路!?无视的理由竟然还是因为一个干瘪丑陋的男人!?赫连小姐为此气的咬破了十几条手绢,逼着她弟弟明里暗里打探那个“男情敌”。
“姐姐,听说那人一直没出门,许是病了。”赫连骅歌被他姐姐从某个角落挖出来,迫于无奈的说。
一身绯色长裙,打扮的娇俏可爱的赫连聆面色不郁的坐在上座,听到弟弟的话,鼻子里一声冷哼,说:
“病了?病了好,我倒要看看被赫连郁宝贝的跟个命根子似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赫连骅歌看到他姐姐阴狠的表情,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犹豫,斟酌着开口:
“姐姐,那人充其量就是一个娈童,不需要我们下什么心力。”
“娈童?”赫连聆冷笑,眼刀冷冷的剐向这个心慈手软的弟弟,厉声喝道,
“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你真以为我们是浮生山庄的什么尊贵的小姐少爷吗?一切都是假的,只要赫连郁和那个死老太婆在山庄一天,我们就什么都不是。娈童也好,宝贝也好,只要能毁了赫连郁,那他就值得我们下手。”
“姐姐……”赫连骅歌疼惜的看着陷在权势仇恨中的姐姐。赫连聆软下口气,神情柔和的把弟弟揽入怀中,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劝说道:
“骅歌,这是他们欠我们的,是我们应得的。你不要忘了是谁造成我们十年来有家不能回只能在外颠沛流离。”
赫连骅歌抱紧姐姐的腰,在她的颈间用力的点头。
客栈后院的厨房门口,百里陌正蹲在一个炉子旁挥着小蒲扇煎药。有小二看到殷勤的上前帮忙,被百里陌笑着婉拒了。这煎药的学问大着呢,亲力亲为比较放心。
凤玖煌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小心翼翼的用布巾裹着炉把手把汤药倒进碗里。凤玖煌微眯眼,仲怔的看着百里陌专注的侧脸。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天,小小的百里陌坐在皇城最高的屋顶上出神的看着天空,然后对他这个小小的“闯入者”温和的笑。只是如今人还在,物已非,百里陌再也不会对他那样微笑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凤玖煌惆怅往事的时候,一声不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回过神,百里陌端着汤碗冷睇着他,口气冰冷的说:
“堵在门口故意找茬吗?”
“不,不是。”凤玖煌下意识的退开几步,生怕惹百里陌不高兴。百里陌漠然的经过他身边,眼角都不瞥他一眼。凤玖煌心中一紧,连忙追上几步,惴惴的喊了声 “陌儿”。百里陌充耳不闻,凤玖煌心痛之余不免生出几丝不满,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百里陌手上的汤碗被他不知轻重的一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汁泼在百里陌的手上烫的他忍不住皱眉。
凤玖煌的举动完全是一时冲动,看到百里陌的手被烫的微红一片,他心疼不已,连忙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气。百里陌甩开他的手,将烫伤的手掩在衣袖下,眼神冷如冰凌,凉飕飕的说:
“凤玖煌,我已经遵照约定医好了你的伤,你是不是该把他还给我了?”
凤玖煌原本还充满怜惜痛苦的眼神在百里陌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下冷寂成了一片意义不明的深邃暗晦。他上前紧紧凝视着百里陌的眼,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给!”
百里陌冷笑,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深处隐隐有光芒在逐渐堙没,可惜凤玖煌没有注意到。
“随你。”百里陌甩袖转身,不愿再看他眼中灼灼的执念,冷声道,
“凤玖煌,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是这次我不会再犯十年前的错了。”
凤玖煌久久的站在原地,眼中有暗流涌动不停。十年前的事对你来说是个错?爱上我你后悔了吗?
失去他的痛苦,十年间的思念,重逢时的喜悦还有他冷眼而对时的心痛,所有的情怀都被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烧的一干二净。凤玖煌嘴角牵出诡谲的笑,独裁者的霸气又回到这个男人的身上,他看着百里陌消失的方向如面对情人般柔声细语的轻喃:
“陌儿,既然我能得到你,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百里陌疾步走在回房的路上,自以为已经波澜不惊的心在他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场笑话。所谓的恨何时才能取代我对你的爱恋?想亲手斩断我们之间的情却总是不舍得,就算你曾经让我背上深重的罪孽万劫不复,情,还是舍不得。
无力的靠着转角的墙,百里陌慢慢滑到在地,无声的遮着双眼,有晶莹的水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青色的衣衫上。
一抹绯红在百里陌身后的角落一闪而过。
46
站在风声呼啸的山顶,商掣儿冷眼而视山下逐渐白热化的混战。路格沉默的站在他身后,只是那偶尔瞥向山下的眼中会闪过狠辣的光芒。在那嘶喊声震天的杀戮中有一条身影矫若游龙,轻盈的辗转在人群中,所过之处血光闪现。
“赫连郁,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商掣儿淡淡的开口。路格突然跪倒,正色的请求:
“教主……””你忘了我曾说过什么吗?”商掣儿打断他的话,冷然的说。
“属下不敢忘记,属下以命起誓,自此以后将断了所有的念想。所以,请教主成全。”过分坚定执着的话语中那拼命压抑的思念绝望让商掣儿忍不住闭上眼,轻轻朝后摆手。身后吹过一阵柔风,他睁开眼,莫名觉得那远处的火光竟变得模糊,连人声都渐渐远去,他的周围静的让人窒息。
原来一个人的时候竟这么寂寞,可怕。澈儿,你……
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表述,商掣儿垂下眼睫,嘴角牵起的笑不知是苦笑还是嘲讽。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啊。”一声懒洋洋的调侃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商掣儿眼中复有蒙上一层冰霜,面无表情的看着摇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打扮的人悠然的从阴影里走出来。
“十三王爷好兴致,大半夜在这荒郊野林闲逛。”
凤玖离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走到商掣儿身边,陪着他俯瞰山下的光景,颇为感慨的说:
“这帮乌合之众哪用得着皇兄这般大费周章,还要和那帮白痴合作,真搞不懂皇兄的想法。”
商掣儿没心情听他的啰嗦,转身走下山。凤玖离在他身后懒懒的说:
“为了杀一个人,把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你回去该如何自处呢?祗太子殿下。”
远去的人没有停顿,消失在黑暗中。凤玖离折扇掩唇低笑,眼神瞥向山下混乱的战斗,冰冷无情。
赫连郁现在感到很头疼,他知道邪教不好对付,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看到那源源不断黑压压朝他们冲来的的教众,就算他再怎么武功绝世也架不住这么强悍的车轮战法,更何况他还得顾着在他身边疲惫不堪的苏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