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啰哩八嗦的说了一堆,赫连郁不能说完全明白,但最后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让兰科伤心难过的事!?他想起刚恢复记忆时对兰科的冷言冷语,兰科悲伤的脸……原来一切真的是他造成的!!赫连郁失魂落魄的走下楼,苏清河担忧的看着他,上前询问:
“赫连兄,你没事吧?”
赫连郁置若罔闻的走过他身边,坐在凳子上,痛苦的闭上眼。他亲手伤了一直努力疼爱,宠护的珍宝,悔,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这厢赫连郁后悔的恨不得时空倒流,那厢兰信走进屋,正好对上兰科的笑容。
“哥哥,我饿了。”兰科抱着被角,声音像小猫叫。兰信宠溺的笑,端起右将军搁在桌上的白粥,坐在床沿上,轻轻盛了一勺,吹了吹热气,觉得不烫了才伸到兰科嘴边,兰科笑眯眯的一口吞掉,张开嘴要第二口。两人一个喂的舒心,一个吃的开心,不多时就干点了一碗粥。兰科摸摸还瘪的肚子可怜兮兮的要求再吃一碗,兰信收拾好碗碟,点点他的鼻子说:
“你才刚醒,吃太多不好。”
兰科委屈的应了声,过一会又兴冲冲的问:
“哥哥,郁有没有来看我啊?”
兰信的手一顿,马上又若无其事的把碗碟交给左将军,说:
“没有。”
“不是吧?一次都没有?”兰科抱着被子打滚,一脸不相信。兰信当然不会告诉他赫连郁一次次被他打发在结界外,他不希望兰科再和这个世界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兰信走到床边,按住还在滚来滚去的兰科,盯着他鼓得滚圆的不满的脸,坚定的说:
“兰科,明天就跟我回去,回我们的世界。”
兰科张大嘴,眼神中是满满的震惊。良久他才回过神,干笑着说:
“哥哥,你,开玩笑的吧?”
“不是玩笑,”兰信把他逃避的脸拌正,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正色道,
“我不能把你留在差点杀死你的地方。”
“可是这里有我爱的人。”兰科挥开兰信的手,第一次厉声朝兰信吼道。吼完,两人都呆了,兰科倔强的撇过头,声音闷闷的坚持道:
“我不会回去的。”
“这里有你爱的人?那我们的国家呢,那里就没有你爱的人?”兰信又气又心痛,兄弟俩首次为了外人产生争吵。
“我,父王母后,拉切尔,伊加,安达,夏利特,你都不要了?”兰信搬出了兰科心中珍视的家人,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出现兰科抿紧唇,神色有挣扎。兰信心有不忍,搂住兰科的肩好声劝道:
“乖,和我回去,你的家人不在这儿,我们都爱你疼你,你忍心不要我们?”
“可是郁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爱的人,”兰科抬头神色哀切的看着兰信,
“我不要离开他,我舍不得。”
兰信瞬间冷下脸:
“即使他差点害死你。”
“他没有害我!”兰科大声辩驳。
“那你现在躺在床上是谁害的?我吗?你知不知道月魂受损你差点被火烧死!”兰信怒不可遏的喊道。
“那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啊!”兰科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顿时一切都安静下来,兰信僵着脸,脸上血色尽褪。兰科慌乱的看着呆愣的哥哥,想道歉可那死硬的自尊心又不肯妥协。两人就在这冷凝的气氛中,面面相觑。
“好好,不关我的事?”兰信胸口急剧起伏着,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行啊,你自己都不拿命当回事,我那么紧张干什么,算我多事!!”兰信怒火烧光理智,摔门而去。兰科不安的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的绞紧被子。
结尾
兄弟冷战的第二天。兰科坐在床上,神色阴郁的看着床帐。有人推门进来,兰科眼睛一亮,待看到端着饭菜进来的左将军时,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阿左自然把他失望的神情看在眼里,放下饭菜的时候在心底默默叹气,这死倔的两人,明明很在意对方还硬抗着谁也不愿先服软,陛下气的眼睛都快喷火了-_-!
“大人,吃饭了。”
“哦。”兰科慢腾腾的走下床,有气无力的挪到桌旁,端起饭碗还未动口先叹了口气。阿左看他这怏怏的样子,又想到隔壁的隔壁某个大白天时不时跑到乱葬岗喷火泄愤的人-_-!他认命的拉了把椅子坐到兰科对面,帮他夹了些菜放到他碗里,想了想说:
“大人,您还是去跟陛下道个歉吧,那次的确是你说话太重了。”
兰科低头扒拉着白饭,嘀咕道:
“可是我不想回去。”一想到要离开赫连郁,兰科的脑子就慌成一团。
“继续待在这里对你没好处。陛下很担心你。”阿左温柔了眼神。
“陛下从小就是个能坐就绝不会站着的主,能让他不顾麻烦千里迢迢跑来寻找的,只有大人。陛下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您忍心让他难过吗?”
“我,不想跟哥哥吵架的。”兰科真切的说,
“可是……”兰科垂下眼睫,为难的都快哭了。阿左大胆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的和蔼的说:
“陛下这么坚持是因为真的被吓到了,您那时差点被火烧死,陛下的眼都红了,如今您月魂受损,没有自保能力,要是再遇上什么危险谁来救你呢?别跟我说您那个郁,”阿左打断兰科眼睛闪闪发亮的开口欲言,笑容无奈的说,
“他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像是这次的大火,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大人,您不是不知变通的人,您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想保护的人。”阿左说完就走了,留下兰科看着一桌的菜色,若有所思。
赫连郁的房里。凤玖煌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赫连郁单脚支起坐在窗框上,苍白但不失俊美的脸上一派沉静,眼神淡然的看着远处变幻的云。等凤玖煌喝了一肚子的茶,赫连郁还是跟个石雕似的坐着。
“我说,你什么时候启程?”
“……”
“陌儿说,杨夏体内的母蛊一直躁动不安,需要你的子蛊,你什么时候跟我走?”尊贵的皇帝陛下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该死的,要不是这一个两个都冒出来打扰他和陌儿好不容易修复的甜蜜时光,他用得着和心爱的陌儿分居两地,还不得不对着一个沉默的就快石化的家伙!
赫连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予理睬。凤玖煌火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挑着眉冷声道:”赫连郁我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既然陌儿说要把你带去,你就必须跟我走,别挑战我的耐心。”
赫连郁收回越飘越远的视线,淡淡的扫过展现皇家威严的帝王,他挑唇漠然一笑:
“有本事你就来,我还怕你不成。”心里兜兜转转全是兰科的事,赫连郁需要发泄来转移即将失去兰科的惧意。
凤玖煌双眼微眯,长袖一抖,一道冷光“嗖”的朝赫连郁飞速而去,赫连郁身影未动,宽袖一挥,凤玖煌只觉得耳边划过一阵冷风,“嘟”一枚飞镖稳稳的插在被推开的门上,尾部还在微微颤动。兰科脸色煞白的看着贴着自己扶在门框上的手指的飞镖,惊呼被吓得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声,他傻傻的抬头看房里剑拔弩张的两人,视线飘向有点呆愣的赫连郁。
赫连郁没想到兰科会来,一时间怀疑自己在做梦,知道接受到兰科求救的眼神,他才回过神,赶紧跳下窗,三两步跨到兰科身边,正巧接好兰科吓软的身体。凤玖煌看正主来了,摸摸自己耳朵上划开的小伤口,撇撇嘴,跟赫连郁没诚意的打了声就出门走了。赫连郁现在一门心思在兰科身上哪有闲情管他,他拦腰抱起兰科放在床上,摸着他煞白的小脸,担忧的问:
“伤到哪了吗?让我瞧瞧。”说完执起兰科的手,仔细检查起来。兰科只是受了点惊吓,躺在床上呼吸间全是赫连郁的味道,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手,兰科的心柔成一滩水。他起身圈住赫连郁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叹息般的说:
“郁,我好想你。”
赫连郁一愣,他垂下眼,慢慢收拢双手抱住怀中温热消瘦的身体,他亲吻着兰科小巧的耳廓,低声呢喃:
“我也想你,我的兰科……”月魂也好,总督也罢,不管你有多么尊贵的身份,你都是我的,只属于我!
当两人裎相对的时候,兰科还有点陶陶然,赫连郁落在他身上如同膜拜的吻让兰科沉溺其中,他不由得张开双腿圈住赫连郁精瘦的腰身,无言的邀请他的进入。赫连郁的手在他莹莹如白玉的身体上游走,他衔住兰科微张的红润嘴唇辗转舔舐,兰科伸出舌头回应他的热情,两人仿佛要将对方吞入肚腹般热切的亲吻。赫连郁进入的时候兰科有一瞬间的失神,他迷茫着眼神看着身上的男人,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在他的脸上,赫连郁低下头,舔净他脸上的汗水,贴着他的唇一遍一遍的低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的兰科……”
兰科抱紧他的脖子,张嘴吐出诱人的呻吟。
月,高高挂起。银质冷辉透过薄薄的纱帐,洒下影影绰绰的暗影。黑暗中,赫连郁轻轻挪动身体坐起来,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睡在身侧的那人泛着银辉的发丝。他睡得香甜,薄薄的嘴唇微翘,似乎做着甜美的梦。赫连郁伸手抚着他的发,他的脸,神情温柔似水。他低下头在他的额头印下蜻蜓点水的吻,柔声说:
“我爱你,我的宝贝。”
兰科轻轻睁开眼,身侧的被褥还有那人的体温,兰科抱着被子贪婪的嗅着属于他的气息,翘着唇幸福的说:
“我也爱你。”
兰信瞪着笑嘻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兰科良久,赌气的一扭头,硬邦邦的说:
“干嘛?”
“哥哥,您别生我的气了,兰科知错了。”兰科乖乖的从身后抱住兰信的脖子,亲了口他的左脸,撒娇说。
兰信一声冷哼,不过并没拒绝兰科的亲热。
“你哪里有错,是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哥哥的错。”兰信还记着兰科那时的话,一口郁气堵在心头,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这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小白眼狼”。
“哥哥怎么可能会错呢,都是我的错,哥哥为我好,是我不知好歹惹哥哥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兰科讨好的在他右脸上啾了一口。
兰信颇为受用,脸色缓和了下来,旧事重提:
“那你跟我回不回去?”
身后的兰科僵了一下,在兰信的脸色重新冷下来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人轻笑着柔声说:
“恩,我跟哥哥回去。”
这下轮到兰信反应不过来了,他都做好把兰科打晕打包带走的准备了,哪想到那个一直忠贞不屈,死都不愿走的人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昨晚上睡磨上了?转明白了?”兰信转着兰科圈住他脖子的手,偏头看着他。兰科柔柔一笑,眼神不经意的瞟向后院转角的阴影处,眼神越加温柔的说:
“因为有些话想一辈子听下去啊。”
光是一晚上的情话怎么够呢!兰科眉眼弯弯的笑着。
赫连郁走在回房的走廊里,沿途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有几人围着苏清河看着走入房间的赫连郁,不明白的问:
“赫连庄主遇上什么开心事了,笑的那么开心?”
苏清河一手抓着啃了一半的馒头,想到刚才赫连郁笑容灿烂的拍他的肩膀,他不由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会笑的赫连郁实在是太恐怖了!
至此,邪教的事告一段落,各门各派都打道回府了。赫连郁领着浮生山庄的人回去了,临出发前,赫连郁再次回头望了眼留有他和兰科记忆的客栈,微微一笑,兰科,我等着你!
五年后——
沉闷的浮生山庄里来了一位贵客。当赫连郁风尘仆仆的赶回山庄的时候,看到坐在厅堂上和老夫人聊得开心的姜涛时,表情有一瞬的呆愣。自从邪教事毕后他和姜涛基本上没什么来往了,冷不丁看到一个几乎快被他遗忘的人出现在自家大厅,赫连郁不是不疑惑的,难道又有什么倒霉事了?赫连郁心中腹诽,脸上还是挂出淡然的笑,礼数周全的朝姜涛拜礼。
姜涛笑呵呵的虚扶一把,朝上座的老夫人笑着说:
“老夫人,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赫连郁心中警铃大作,完了看来真的有麻烦事上门了!
老夫人难得笑的那么开心,她走到赫连郁的身边,牵起他的手把他转到姜涛对面的红衣女子面前,笑的慈祥又开怀的说:
“郁儿,这是姜盟主的千金,锦绣姑娘。你陪人家姑娘去城里逛逛,可别委屈了人家。”
赫连郁看看那个低头娇羞不语的锦绣,又看看奶奶还有姜涛暧昧的笑,他总算明白这件麻烦事有多麻烦了。相亲!?姜涛那只老不死的竟然牵着他家姑娘来跟他相亲!?赫连郁冷下脸,刚想拒绝,手心突然一疼,他皱眉低头看奶奶那明明笑着却透着威胁的眼神,赫连郁那叫一个郁闷啊,奶奶,别用指甲揪我的肉了,我知道了!看到赫连郁妥协的眼神,老夫人欣慰一笑,转而亲亲热热的牵起姜锦绣的手,把她推到赫连郁身边,交代:
“好好逛,有什么喜欢的就让郁儿买,别客气。”
身边那女子秀秀气气的回了句什么赫连郁没听清,因为他早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姜锦绣看着那个不等自己的伟岸身影,眼神里有一丝落寞。
在这个时代,一男一女而且是一个长相俊美声名在外的男子和一个温婉娴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女子一起逛街,这代表着什么从路人眼里那暧昧的笑就可以解读出来。赫连郁郁闷的小火苗现在是蹭蹭的往上涨,脚底生风走的可以媲美神行太保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呼,赫连郁皱着眉转头,看到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姜锦绣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红色的裙裾沾了灰。感觉到赫连郁的视线,她抬起头,盈盈水眸中透着委屈,令人心生怜悯。
赫连郁先下不仅郁闷,他连太阳都开始疼了。不能把人丢在大街上,他随便找了家医馆把人带进去,大夫说只是轻微的扭伤没什么大碍,开了几贴药。这种情况下还逛什么逛,可是就这么回家肯定会被老夫人念叨半天,赫连郁无法,想问问那个姜锦绣看她想去哪里,可她自从被赫连郁扶了之后,一张脸就红的跟发烧了一样,无论赫连郁说什么都说好。
正当赫连郁火的想逮谁揍一顿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镜湖上即将举行的游船比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扶起姜锦绣去镜湖凑热闹。
要说这游船比赛不比船速,只比那家的游船精致脱俗,听说一举得胜的游船还会被召到皇家,作为皇室出行游玩的皇船。所以一年一度的游船比赛是一些造船世家翘首以盼的出名入仕之路。
本来赫连郁对这种华而不实的比赛是没想去的,不过身边这位小姐似乎很感兴趣,他就找了个近点的酒楼,花高价包下二楼工这位小姐观看比赛,他则意兴阑珊的倚在栏杆上看着低下人头攒动的盛况。
兰科离开五年了,赫连郁不知道自己还能撑过几个五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这双手曾经抱过他最心爱的人,如今这种感觉已经淡的几乎快消失在记忆里,赫连郁怕,他怕有一天他会忘了兰科的面容,会忘了曾经他有多么深爱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还不容死了的好!赫连郁无声的笑,低垂的眼眸中突然划过一张带着鬼怪面具的脸。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霍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栏杆上向下望,他的动作吓了姜锦绣一跳,她怯怯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