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妻子东方家是定国公的亲戚,年轻商人不过出现在京城,便一大群想巴结定国公的人来到他跟前帮他在京城铺路,加上又娶进京城大户上官家的女儿为妾,不论走到哪,都成了人人争相逢迎献媚的对象,不久年轻商人在京城里的店铺便一家一家的成立,最后还整治成了一条街,位在街口的裕满楼便成了最大的指标,人来人往来络绎不绝,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年轻商人在众人相拱下轻易的就成了京城的首富。
年初定国公势力一倒,回家乡过年的年轻商人,回京城后为了保命只能低调行事。下了轿的皇甫隐望见仍是人满为患的街道,不得不佩服这年轻商人有着二把刷子,不仅能沉得住气韬光养晦,还能在劣势中保有店家的人潮,在在显示其人的手腕小觑不得。
容不得再细想,皇甫隐匆匆的便往裕满楼的客房走去。其实在二日前他便已得到阙毒教的管事到此的消息,但在他无法信任任何人的情况下,只能写下帖子让人带来客栈以留下阙毒教的人,而到今日才来请人过门治病。
皇甫隐走到客房门口附近,便听到里头传来小声的对话。“感谢连管事的帮忙。”“你太客气了。”接着房门便被打开走出一对主仆,皇甫隐本是不在意的睇了一眼,却是感到那身形相当的眼熟,而再度望向擦身而过的二人,身后的随侍见状机灵的靠近细声说道:“王爷,前头的少年便是这间客栈的主人曲瑞曜,后头跟着的是他的左右手。”
皇甫隐闻言明亮的大眼里霎时多了一丝阴骸之色。
七皇子行刺之事,只要是在朝中当官的都知道不论是七皇子或是右丞,都是如何冷静而擅于谋略之人,才能在不利的形势下依然屹立不摇二、三十年。因此朝中人人心底皆知那凶手定有他人,七皇子只是被嫁祸,但定国公树敌过多,在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也只能认命。
那少年的身影若说是巧合,那么再加上身后那男人的相似体形,他就不信天底下会有那么多巧遇能一次全给他碰上。
只是这已不关他的事了。
以前的他会为了有人成了兄长的威胁而除之,现在的他只要对方不要碍到他与大爷的事就好了,何况此刻的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只要阙毒教能将大爷的病治好,他就要趁着此时兄长的心全在朝庭上的形势变化,带着人远离此处,然后两人就能一起四处去云游,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了。
皇甫隐的随侍上前敲了敲房门,里头的人便立即开了房门,看见来人是湘王,便恭敬的请人入内并拜见,青年点了点头道:“连管事,单总管不在吗?”
连正鹰垂首拱手道:“湘王爷,小的很抱歉未在回函上说清楚,因为谷中尚有些急事得处理,此次只有小的前来,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皇甫隐闻言沉吟了会才续道:“本王的恩人身患顽疾,苦无对策之下,听人传言阙毒教医术甚为高明,江湖上无人能比,是以想请你们教中高人医治,不知道你能否随本王走一趟。”
一番话说的像是请求,语气却又隐含着强势,依惯例连正鹰是不会理会的,不然以后会是接连不断的麻烦事产生。但是他不能放掉任何有可能是教主的消息,虽然不知这王爷的恩人是何时有的,但湘王爷是在武陵山上遇害,又说其人身患难医的病疾,先探个究竟,见人不对再推卸掉,对方也不能奈他如何。
“多谢湘王爷的抬爱,小的交待一声随后即到。”
皇甫隐听了微勾着笑意道:“那本王先回府了。”
“恭送王爷回府。”
第十七章
皇甫隐一回到王府便坐在大厅上眼巴巴等人来,等到人焦急到整个烦躁而快坐不住时,才见连正鹰在下人的带领下到达,其中间间隔连一刻钟都还不到。
见人一到,不待对方行礼或反应,青年已站起身开口引人到他的卧房去,他等这一刻可是等得太久太久了。
不过开房门进到内室,皇甫隐便隐约感到身体一阵不适,以为是连日的疲累未完全得到恢复的关系,完全不引以为意,极度兴奋喊了正在床上看书的人道:“大爷你快看,我把人带来了。”手伸出便一把把书册给盖上了。
盛麒不得不把目光抬起转向青年,笑叱道:“我看得正精彩,你这家伙就爱捣乱。”原本轻笑的表情,却在望见青年的脸色时,整个冷凝而沉声道:“你没吃药吗?”
皇甫隐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怒,愣了一下,才像个作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声的嗫嚅道:“我……早上不小心忘了……”话落即引来对方冷厉的瞪视,青年惊吓的连忙低头陪不是,但是盛麒的脸上仍不见稍缓之色,只是冷冷的开口道:“再忘一次,就别进来找我了。”
青年没想到两人相处至今,到头来对方仍是将话说的如此无情,不禁红了眼眶拉住对方的手拚命哀求道:“大爷……我会听话的,求求你别不要我……”完全忘了后面还站着一位脸色凝重的连正鹰。
盛麒暗叹了一口气,真是手贱,捡了一个专门克自己的麻烦家伙。“去吃药。同一格还有紫色药瓶,你有看过吧。”见青年紧张的连点着头,盛麒终究是不忍心的伸手抚上那显的憔悴而有些难看的脸庞,“那是回元气的好药,记的吃一颗。”
青年感受到盛麒与以往明显不同的爱怜态度,顿时两眼都有了光彩,立即起身欣喜道:“等我,我马上来。”三步作二步走到外室去了。
连正鹰见人出去轻步上前低头细语恭敬道:“属下参见教主。”
盛麒面无表情一把掀开盖在他腿上的锦被,“有谁也来到京城。”
随着被子的掀开一条银亮泛着寒光的铁链也跟着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连正鹰抬头望了一眼才垂眸回道:“老教主正在附近。”
盛麒闻言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心中则已有了底。
匆忙出去的皇甫隐,进来时脸上多了一丝慌张之色。他刚才真是太大意了,居然让大爷跟着生人独处。见房内如同他方才离开的模样,才暗暗的放下了心。
皇甫隐见连正鹰仍是垂首站在原地,轻咳了一声道:“本王方才的失态让连管事见笑了。”
“禀湘王爷,小的并不是多嘴之人,请您放心。”
皇甫隐微颔首道:“那么单管事能帮大爷看看了吗?”
连正鹰恭敬的回应,并且走了几步上前去把脉了片刻退回原位,然而这些动作不过是装模作样应付皇甫隐罢了。“回湘王爷,实不相瞒,小的医术普普,无法断出病症,请王爷原谅小的无能为力。”
皇甫隐对此人的期待本就不大,便道:“无妨,只要你能帮我请来贵教中的高人调治就好。”
连正鹰语露为难道:“这……”
“放心,只要贵教高人愿意诊治,不论结果如何,本王均有重赏,当然若是能治好,贵教有何要求,本王定会尽力达成。”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皇甫隐闻言露出不悦道:“本王好言好语相求,可不代表你能随意的敷衍本王。”
“王爷误会小的意思了,敝教中医术最好的除了老教主外,就是现任的教主了,可是老教主几年前传位后便出谷云游四方,行踪飘忽不定,而教主日前出外忽然鳞鸿杳绝,至今仍下落未明,所以小的无法立即应允王爷的要求,还请王爷恕罪。”
连正鹰一段话说的谦卑委婉,然而皇甫隐是脸色越来越沉,越听越怒不可遏,最后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迁怒的一掌拍碎了身旁的圆桌,狠戾道:“别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也别以为阙毒教惹怒了皇族,日子能有多太平!”
连正鹰仍是维持着低头恭敬的姿态,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顿了一会才道:“王爷,能让小的先回客栈将消息传予单总管后再作定夺吗?”
皇甫隐再心急的想快点得到回应,也明白依连正鹰的身份是无法决定太大的事,只得妥协道:“明早,本王就要听到回答。”
“是的,王爷。”
皇甫隐微眯着眼睥睨着面前装着恭顺的人,眼中的煞气毫不掩示的闪动着,“本王丑话说在前,这里的事不得泄露给任何人知道,若是多嘴,定会让你明白本王在外的传闻是不是空穴来风。”
皇甫隐撂下这番狠话图的不过是明日能收到满意的成果,却没料到明日的他已经不需要答案,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让他白费了连月来的所有的心机与努力。
“王爷的交代,小的谨记在心。”
连正鹰前脚才跟在门外的侍卫走去,青年便快速将门关上,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冲到盛麒的跟前道:“大爷,刚才的那副模样是情非得已的,你千万不要把我当成就是那样的人啊。”
盛麒闻言轻笑道:“我还不懂你是怎么样的人吗?”盛麒非常明白方才的青年才是真正符合传闻中的湘王形象,不过他不打算在这些无谓的事上绕圈圈,他没什么时间了。
本来怕被更加厌恶而有些不安的青年,见对方不引以为意的笑容,开心的就爬上床去在人的身旁挨近撒娇道:“大爷,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为你看病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然后和我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
长长久久……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盛麒的心脏一阵紧缩,疼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甫隐感觉到身旁身体的僵硬,疼惜的伸手将人拥到自己的胸前,温柔的低语道:“大爷,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的,到时我们再像在武陵那样两人一起生活好不好?”
盛麒未回应青年的问题,只是抬起头轻笑的印上青年的圆润的红唇,然后伸出舌尖轻轻的描缯着。他不会告诉青年实情,但他也不愿欺骗青年,应承对方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皇甫隐根本受不了盛麒的蓄意挑逗,不用多久便赤裸着身体在对方的身上动作着,虽然刚进入时会有些微不适,可是当身体的感觉有了,那种被进入后的全身酥麻和着深入的微痛快感,每每都让他欲罢不能,一再的贪求想要着更多,让他再也无法思考着任何事。
正被体内的快感驾驭着的皇甫隐,听到意外的敲门声不免一阵不满,仍是不得不停下微喘着气应了一声。而站在外面就能听到里头的人正在作什么好事,但是皇上亲临的事更为重要下,管家只得硬着头皮报告着。
很想不管扫人兴头的兄长,却不得不考虑到这样作得承受更麻烦的后果,皇甫隐不舍的亲了亲盛麒的唇,才满脸不悦的起身下床去擦干汗水和穿衣,盛麒转头凝望着青年的动作,淡淡的开口道:“我吃过的药都不准碰,知道吗?”
皇甫隐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样说的用意为何,但已习惯成自然的他,不会再开口反问原因,只是服从的点了点头道:“我会记得的,大爷。”
盛麒温柔的笑了笑道:“早上叫你吃的紫瓶的药,旁边的赤色圆盒是抹伤口的,待会记得帮自己身上有口子的地方擦一擦。”
感受到对方的关心,皇甫隐笑开了脸点头答应着,盛麒又陆续的交待了一些药箱中疗伤药,止血粉之类的瓶子颜色与位置,最后慎重要求着青年平常带着少许在身上,危急时可以保一命。
难得的大爷如此多话,又是句句关怀着他。穿好衣服的皇甫隐喜不自胜的上前将人搂着贴上了唇舌交缠一番,才带着一脸的欲求不满,说着待会再继续的话语,离开了屋内。
相较于青年不满的情绪,全身冷汗不断淌出的盛麒,却是在心底感谢那个令他厌恶万分的皇帝支走了皇甫隐,因为他的身体在方才的欢爱中,已渐渐的无法负荷体力的流失,若是皇帝再慢个半刻到来,皇甫隐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已撑不了多久的事实。
盛麒咬着牙承着体内断断续续涌出却不肯停歇的毒势,颤抖着手指伸向床头的紫色药瓶用指腹摩娑着,这虽是他的延命丹但对此刻体力已所剩无几的他,致命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大的。
他不知道青年要多久才能再回到这屋子来,甚至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但他好想要再多看一眼青年,两人若能再说上一句话对他也就足够了。
第十八章
匆匆走进大厅的皇甫隐,顶着一脸非常不欢迎人的冷脸拜见了皇甫习,皇帝只当作没看见,一脸严肃道:“隐儿,你一定要把你的恩人驱离你的府邸不可,那家伙于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的皇甫隐,一听又是早上的旧事重谈,心生不悦的回道:“皇上,恩人深居简出,不过是个没武功,体弱又身患重疾的人,怎会有力量能伤得了臣,希望皇上能明察。”
对于皇甫隐一番以退为进,暗喻别再管闲事的说辞,皇甫习不禁动怒道:“一个来历不明,连名字都不愿对你明说的人,会是个好人吗!为何你就是要如此的执迷不悟,连兄长一再好意的劝说都当成是恶意的中伤!”
结果皇甫习发现自己的一番话不但未引起弟弟的愧疚与反省,反是把头撇到一边神色更加冷沉而隐含怒气,皇甫习握了握手掌以稳住自己心头不断冲上的怒气。
对于那个来历不明的丑人,把皇甫隐调开找人暗中除掉并非难事,可是皇甫隐与那丑人过于亲密的关系与关注,在事后必定会为此而与他翻脸,增加他不必要的麻烦与阻碍,为此他才会在这捺着性子,好言好语的劝说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皇甫习在缓下了怒气后才开口道:“你知道皇兄为何会一再要求你这事吗?”
皇甫隐抿了抿嘴,勉强的开口应了一声“不知”。
“那个人有毒,而且是身怀剧毒。你和他共居在一室,就算你的抗毒性再高,早晚也会有不测的。”
皇甫隐只当兄长乱编借口,一点也不相信,“皇上,那人可是完全走不出那屋子的,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皇甫习叹了口气,软语道:“那人于你有多重要,皇兄岂会不知而乱语,如今皇兄也不怕你生气而直言了,当初皇兄见你对那人毫无防备之心,便要求你府中的下人多留心注意,有什么诡异之处就得报告你得知,但你反是帮着那人将一切合理化,你府中下人怕你遇人不淑,不得已才会求助于皇兄。
皇兄听着通报,深觉的常常得焚烧衣物感到不寻常,便要求将要烧毁的物品偷偷带来让人检查何处有古怪,却没想到带来衣物的人居然脸色发青而中毒,当时皇兄以为是有人下毒,连忙命人召御医来细审,然而那下人已等不及人到便亡。
御医看过后,确定那下人是因身中剧毒而亡,却诊不出是什么毒物,不过由死状推断出那毒该是由接触渗透而得,皇兄这时才想到那衣物的古怪,命御医小心的检查后,才明白那人为何会要求你烧毁他的衣物,因为他身体流出的东西根本就是剧毒,只要接触过久被侵入身体,立即就会死亡!
皇兄知道你对那人下了很深的感情,但是那人随时会让你致命啊,求求你别让皇兄时时刻刻担心着你的安危,马上命他搬出去让他人照顾好不好?”
皇甫隐话听到一半时内心就已在动摇,他已领悟到兄长说的剧毒是真的而不是骗他,也隐约的猜到人会严肃的命令他每日得吃的药是什么了……但他怎舍得送走人,好不容易两人的感情有了进展的啊!
皇甫习见人痛苦的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温柔道:“放弃那人吧,那人不仅貌丑,还傲慢无礼至极,根本就配不上万金之躯的你,以你的外貌与地位,想要什么样出色的俊材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何必如此的委屈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