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情况,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香逸雪说他没有去过溪水边,只是顺着山路一直往上爬,后来又晕倒在山里!
水边的扇子,可能是被阳怪拿走,然后又扔在水边。如此一来,阳怪很有可能,是顺着峡谷逃走了。
被救回的那天晚上,香逸雪喝下一碗安神汤,在师兄弟的注视下,缓缓地合上眼帘。蝶儿替他放下帘子,师兄弟纷纷退出去,让
他安静休息。
屋子里寂静无声,香逸雪睁开眼睛,下床换上夜行服,从后窗潜了出去。
今晚,他要去一个地方,就在总坛后的山坡上!
后山,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师叔逍遥子下山求医,三个月未回小屋了。
昨天,在他的幻境中,来过这个地方,还遇到了古怪的劈柴师兄。很平常的幻境,却让他想来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阳
怪的失踪,与自己有关系。
越靠近小屋,气氛越凝重,香逸雪心跳莫名,脑海响起咚咚的砍柴声,还有那位少年的砍柴手法,一招一式熟悉了然,仿佛劈柴
的人就是他自己,另外一个自己!
自从他杀尽幻境中的自己,那些自己就改变模样,用陌生的脸孔出现,让他难以识别。就如同这位砍柴师兄,他从来就未曾见过
他,也不知道他生成什么模样。
檐下码着木柴,整齐划一粗细均匀,劈柴人是个用剑的好手。上次跟梅风前来,香逸雪就注意到它们,还拿起一块给梅风看。
柴墩和斧子不见了——上次来的时候,它们就放在墙根下,斧子就剁在墩上。
一股子腥臭味,从门缝中溢出来,那是尸体惯有的味道。香逸雪镇定一下,尔后推开房门——
和上次来时一样,桌椅床柜浴桶药罐,还有一些毫无品味的杂物,让本不宽敞的屋子,看上去更显狭小。
香逸雪的目光落到屋子中央——一把斧子插在柴墩上,残肢散落一旁,更多的是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看不出本来面目,被闷在屋
里子两天,散发出可怕的味道。
香逸雪异常冷静,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眼睛扫过件件杂物,最后停落在柜顶的坛子。坛上还贴着内司堂的封条,刚刚领来的灯油
,满满一坛还没用过。
廊下木柴搬到屋里,香逸雪拆开封条,一坛油泼到柴堆上,脸上带着冷酷表情。
对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就算扔掉尸块擦净地板,仍能闻出空气中的尸臭,火焚才是彻底清洁的办法。
火褶子划过一条弧线,落到柴上轰然一响,火焰拔地而起,瞬间照亮整个屋子。
火光映在绝美脸上,火苗在眸中跳跃,残缺的记忆回来了——
狼谷下面,逆邪之气冲破任督,无法遏制的疯狂,让他杀了阴怪和那些恶狼。
溪水旁边,他杀了追踪而来的阳怪,飞旋的扇子割下头颅,扇子落在岸边,头颅掉进水里,被水冲到几百里的地方。
几天之后,一个叫易元圣的江湖剑客,提着头颅出现在几百里外的锦山城,他的名字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并被江湖人敬称易英雄
!
无头尸身被香逸雪抓着,避开众人的搜捕,躲进逍遥子的小屋。小屋里,他举起斧子剁碎尸体,睡到天黑才离开小屋。
回到溪边,香逸雪喝了一些水,洗净身子走进林里,漫无目的地行走,后来蜷在路边睡着了。
直到被师叔找到,自他跳下山崖,已经失踪二十时辰。
火焰冲天,映红夜空,巡夜弟子赶到现场,木屋已经在大火中坍塌。木屋中的尸体,早已化为灰烬。
远处高峰,香逸雪负手而立,一双绝望眼眸,透出萧杀之气——不是拥有一对翅膀,就可以得到自由;不是拥有一双眼睛,就看
以看到光明!
——END——
番外三:混沌
(一)
夏日炎炎,酷热难当,华山懿德台上,武当派和华山派弟子正在比武。比武的宗旨切磋技艺交流心得,目的是为两年后的龙城武
林盛会选拔人员。
比武早该春季进行,因为阴阳双怪袭击武当和华山,导致比武大赛延期三个月,拖到炎热的夏季举行。
十年学艺,在某些弟子眼里,等的就是那荣耀一刻——在武林盛会崭露头角,打败对手扬名江湖。
烈日当空,也有少数弟子对此不感兴趣,例如香逸雪和梅风,前者举着扇子挡着阳光,后者汗流浃背帕子擦脸,两人时不时嘀咕
抱怨,直到香逸雪被点名!
香逸雪诧异莫名,根本就没报名参加,台上怎会喊出他的名字,对手还是白湘水的大师兄柏平烟。
直到看见梅风和白湘水的诡笑,香逸雪才反应过来,肯定是这两小子搞的鬼。
梅风做出防守态势,白湘水躲得远远的,台上已经二次点名,所有弟子目光都看过来。
香逸雪面无表情地起身,随即又虚晃一下,从梅风手中抽走白丝帕。梅风肋伤刚好,香逸雪跟他打闹时,都会顾忌三分。
在师门之人和武当门人的注视之下,香逸雪慢吞吞地走上擂台,手里还抓着扇子,眼睛环顾四周,似有些不知所措。
台上,柏平烟拱手抱拳,道:“武当派弟子柏平烟,请多多指教!”
香逸雪回过神来,抱拳一笑,亲热地道:“原来是柏大哥呀,经常听湘水提起你……”
柏平烟脸露困惑,华山二少他早就听过,师弟白湘水的好友,只是……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台下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香逸雪还在说个不停,那股子热乎劲,就差没搂人家肩膀坐下,叫老板炒两个小菜,再来盅小酒对饮!
柏平烟干嗽一声,尴尬地道:“香少侠,我们还是先比武吧!”
香逸雪眨眨眼睛,道:“叫少侠太见外了,柏大哥还是叫我香小弟吧,这样听着亲切!”
这不是重点,对方听话舍本求末,让柏平烟颇感无奈,抱拳道:“香……小弟,请出招!”
“出招?”香逸雪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笑道:“哦,我都忘记了,这是在擂台之上!”
柏平烟瞪大眼睛,众目睽睽之下,这,这也会忘记?
香逸雪变戏法似冒出一条白丝帕,笑眯眯地挥动着,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大哥的对手,也就不耽误大哥时间了,等比
武结束,我请大哥下山喝酒,到时候我们再来叙旧!”
不,不是吧?这样就举白旗,还笑得春风满面?台上柏平烟哭笑不得,擂台成了香少的消遣玩意!
华山元老纷纷皱眉,白湘水大骂胆小鬼,梅风只是嗤笑一声,香逸雪悠闲地走下台来。
比武还得进行,鉴于香少的认输,只能让下一场的华山弟子——一位冷漠的白衣少年,提前对上柏平烟。
白湘水骂道:“胆小鬼!”
香逸雪瞥了一眼,道:“无趣!”
梅风笑道:“他不是胆小,而是无耻到家!”
香逸雪把帕子扔他脸上,道:“别烦我,我正做美梦呢!”
白湘水奇道:“大白天,太阳底下,你做什么梦?”
香逸雪道:“祸世魔枭”
白湘水望着梅风,道:“谁?”
香逸雪闭上眼睛,道:“我!”
梅风嗤笑道:“他最近迷上魔道,说什么魔也是佛,疯子!”
白湘水啊呀一声,惊呼道:“不妙,师兄……”
香逸雪梅风往台上看去,柏平烟被白衣少年逼进死角,三招之内宝剑脱手。
输给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柏平烟面红耳赤羞愧万分,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白衣少年抱拳,冷漠地道:“承让!”
白湘水低声道:“糟了,师兄爱面子又死心眼,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我担心他会想不开!”
香逸雪道:“没事儿,等会请他去喝酒,醉了什么事都忘记了!”
梅风皱眉道:“你别喝到中途又不见人影,我不仅要替你付账,还要替你看顾那帮醉鬼!”
香逸雪举手发誓,道:“这回不溜!”
白湘水恨恨地盯着白衣少年,道:“那小子是谁?”
香逸雪瞟着白衣少年,道:“玉师叔的徒弟?”
梅风歪着脑袋,道:“不象……个头还要高些……好像是傅师叔的徒弟”
非沁道:“你们别瞎猜了,人家是逍师叔的徒弟,别看他年纪不大,三岁就入了师门,他一直是驻山弟子,你们该叫他银兰师兄
。”
香逸雪跟梅风对视一眼,吃吃笑道:“原来他就是木柴哥呀,没想到人长得倒是清秀,我还以为络腮胡子虎背熊腰呢!”
非沁迷惑地道:“什么……木柴哥?”
香逸雪笑道:“这家伙是劈柴的好手,他不该是用剑的人,给把斧子会更厉害!”
非沁道:“你又损人!”
梅风对白湘水笑道:“只能怪你师哥倒霉,正好撞到他火头上,成为他的出气包。”
白湘水迷惑地道:“什么意思?”
梅风道:“这小子带他师父下山就医,回来发现屋子烧了,又没找到纵火之人,你说他心里火不火?”
香逸雪嘴角一抽,笑容消失脸上。
白湘水怒道:“又不是我师兄烧他屋子,他算是什么东西,敢拿我师兄出气?”
非沁瞪了梅风和香逸雪一眼,劝道:“你别听他们两个胡说,银兰师兄不是这种人。白少侠,代我劝慰你的师兄,大家切磋技艺
,输赢不萦于心。”
梅风笑道:“大师兄放心吧,擂台规矩湘水知道,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找人麻烦!”
夜晚来临,华山小镇,太白酒铺,华山二少包下场子,一群年轻人喝酒划拳,嬉笑打闹,热闹非凡。
柏平烟醉倒在白湘水肩上,絮絮叨叨地道:“师弟,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潭豹趴在桌上睡着了,潭虎还在拍着桌子,跟贺兰子吹着黑妖岭昔日的风光,虽然他爹掌管黑妖岭的时候,兄弟二人还没出世,
并且等他们一出世,他爹就一命呜呼。
潭氏兄弟是被蜀中一剑的白眉子抚养长大,三年前白眉子被血教教主打伤,每到阴雨天旧伤发作痛苦异常,孝顺的潭氏兄弟想为
白眉子找到伤药,贺兰子一说能带他们找到灵药,这两个不动脑筋的家伙就从蜀中跑来这里。
非沁、玄鹤、傲阳等人也喝了不少酒,跟武当派弟子弹剑唱歌,潭胥儿在空地上舞了一套华山剑法,随后对方也舞了一套武当剑
法。若说交流心得增进感情,几天的擂台交流还不如今晚来的收获大。
擂台上的叫对手,擂台下的叫酒友,现在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唱歌,大有一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这一群人中,有两个人是清醒的——香逸雪和贺兰子,前者瞟了一眼贺兰子,便离开热闹的酒桌,走到外边冷清的走廊上。后者
很快跟过来,手上抓着一个酒壶,给前者了一杯斟酒。
香逸雪拿出一盒东海珍珠,道:“阁下的报酬!”
贺兰子望着醉倒的潭氏兄弟,笑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要珍珠了!”
香逸雪也不惊奇,淡淡地道:“哦,又变成什么?”
贺兰子嘴角浮现笑意,道:“我就要他们,他们比珍珠更讨我欢心!”
香逸雪扬起眉毛,道:“抢走雇主的东西,这不是莲花盗的作风吧?”
原来文质彬彬的贺兰子,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莲花盗,亦正亦邪黑白通吃,盟主和黑道都悬赏捉拿的人物。
此人擅长易容,跟不同的人见面,用的是不同的容貌,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一次跟雇主香逸雪见面,用的是巴蜀奇侠的弟子——贺兰子的身份。这个身份更容易接近蜀中一剑的义侄,同为蜀中之人,让
潭豹潭虎对他毫无戒心。
贺兰子嗤笑,道:“让我再教你一条箴言,黑道从不讲道义,这个就叫黑吃黑!”
香逸雪歪头想想,道:“接下来呢?我是不是该勃然大怒,找个机会杀你灭口,抢走潭氏兄弟,顺带省去一笔开支。”
贺兰子点头,道:“你是该这样做,省去开支是小事,杀人灭口才重要!因为干我们这行的人,嘴巴都不是很紧,不知道哪天喝
醉酒,就把你雇凶绑架潭氏兄弟的事,给抖得人尽皆知。”
香逸雪瞟着潭氏兄弟,道:“你要他们做什么?”
贺兰子笑容坏坏,道:“万恶淫为首,你说象我这样的坏人,能要这对菜瓜干什么呢?”
香逸雪目光迷离地道:“万恶淫为首,阁下这样认为?”
贺兰子眼睛望着潭氏兄弟,笑眯眯地道:“有这个说法,采花贼遭人痛恨,特别是对大姑娘下手!”
香逸雪点头,道:“多谢指教!”
贺兰子转回目光,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你要我绑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香逸雪回过神来,道:“既然你喜欢他们……”
贺兰子打断道:“喂喂,谁说我是喜欢他们,我只是觉得他们能逗我开心!”
香逸雪一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是为了他们撕毁契约!”
贺兰子皱眉,道:“死脑筋,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契约?这年头承诺还比不过一块豆腐!”
香逸雪淡淡地道:“我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能让我们免去厮杀,又能让你如愿以偿,你想听吗?”
“哦?”贺兰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眼前的雇主有些奇怪,明明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却与他明目张胆的见面,还把他介绍给
他的宾朋好友,也不知这人玩什么花样。
“你先把这盒珍珠收下,就当我给你的佣金,我要你掳人的账就此结了。现在潭氏兄弟是我的了,你再跟我把他们买回去!”
“……何必如此麻烦……”贺兰子皱眉,黑吃黑多了,第一次碰到这么迂迁的人。
“咦,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不需要你付钱,只需你把他们带到天雪山,然后你我互不相欠。”
“为何?”
“天雪山里有种药材叫做雪莲花,但对不熟悉雪地的异乡客来说,你们根本就找不到此花,所以你必须求助山脚村民,这时候东
海明珠就派上用场!”
雪莲花,传说能够治疗血教教主的魔琴之伤,只是不知道雪莲花就生在天雪山上。
贺兰子盯着香逸雪,扬眉道:“天雪山离此千里之遥,一来一回数月路程,你并不是想杀人,而是把他们从白眉子的身边支开,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香逸雪淡淡地道:“我有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有所交代,你骗他们说替白眉子寻药治伤,他们才会如此信任你!”
贺兰子太阳穴一跳,这几日的确为此事而烦,虽然他一直不承认这点。
“哈,如果他们发现你在骗人,你说他们还会理你,还会讨你欢心吗?”
贺兰子嗤笑一声,道:“没有人能够要挟我,你觉得你能例外吗?”
“是吗?”香逸雪打开折扇,风流倜傥地摇着,笑道:“那我去对他们说,我能找到雪莲花,你说他们会不会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