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脚步,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或许顾冰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的失落。但是,他知道宁再晨是因为担心他才说出那句话。当
一个人对你给予关心时,你绝没有理由回以伤害。
在宁再晨看来,自己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以为对方一定会生气,一定会讨厌自己,心里正后悔得要死,逃跑都来不及。却没
想到,顾冰年竟然态度如此温和地向自己解释,让他刹时变得更加茫然失措。
“托你的福吃了这么美味的早餐,让我送你一下也不肯么?”
顾冰年拉着他的手仍然没有放开,那近在耳畔的声音如此的温和,如此的好听仿如天籁,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魔力。
“好。”
宁再晨看着被顾冰年握着的自己的手,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仿佛要破膛而出般,胸口一阵悸动不已。
对他来说,只要顾冰年不生他的气,不讨厌他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第二十话 令人好奇的便当
清晨的阳光明媚,城市又开始了一天的繁华喧嚣,顾冰年开着车驶出小区没入一片上班高峰期的车海之中。
“你读哪所学校?”
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的顾冰年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宁再晨问道。
“S大。”
顾冰年想起他上次说过他是学的建筑设计,那时他还说,他不喜欢自己喜欢的事情却不擅长。
“能读上S大的建筑学院,那成绩应该不会让你觉得不擅长你的专业。”顾冰年有些不解地问。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宁再晨微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如实地答道。
“可能是因为,自己对自己要求太高却没办法达到吧。”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他始终记得顾冰年对他说过的,只要喜欢就好了,就算再擅长的事如果对它不喜欢,又有什么用。那么,即使他不是这方面的天
才,也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始终都改变不了建筑设计是他的梦想这一事实。
“对自己有所要求是好事,有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正因为现在达不到,所以才要更努力地去实现。”
顾冰年简单的一句话总是能如此撼动宁再晨黯然失落的心,如被万丈光芒照射般。
“嗯,对。”
顾冰年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并且擅长与人闲聊的人,而宁再晨也没办法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正常地和他交谈。
所以,即使两个人同样都是学建筑设计的,但却没什么话题可聊。
车里,空气一片静默,一直沉默到学校。
“可以借用一下手机么。”
“嗯。”
顾冰年接过宁再晨递过来的手机,拨下一串号码,拨通以后便挂掉了,然后递还给宁再晨。
“刚刚拨的是我的手机号。”
听到顾冰年说的话宁再晨拿着手机窃喜都还来不及,顾冰年又丢下一枚炸弹般说道。
“你下午几点回去,我来接你。”
“六点,”
刚一脱口而出这么回答的宁再晨顿时反应那后半句话过来,忙摇头又摆手地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
“快进去吧,不然要迟到了。”顾冰年完全没理会对方的拒绝,左顾而言他地说道。
宁再晨打开车门下车,临关上车门前还是坚持己见地说,“真的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可以直接回去,但来与不来是我的事。”顾冰年望着宁再晨淡淡地说道。
那让人无法再抗拒的言词,让宁再晨又一次败在顾冰年的言语之下,只好地关上车门转身向着教学楼走去。
坐在车里的顾冰年看着行走在光影斑驳的林荫大道上的宁再晨的身影,背景是林立两旁首尾相连的梨花树,无数片的白色花瓣簇
积如雪雾白云笼罩般,清晨的拂风吹来,白色花瓣如雪片般纷扬飘落,宁再晨的身影渐渐步入那座熟悉而陌生的教学楼。
看着那些盛开得妖娆而美丽梨花树,顾冰年才恍然惊觉,原来春天早已来临,也恍然发现,原来这里竟有这样的美景。虽然他在
校只呆了两年,但在那两年里,他从来不曾注意过,也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梨花林荫道。
即使在这城市居住无了数个日夜也不曾有闲暇看一眼这座城市天空颜色的变换,即使经过无数条街道也不曾注意过街道旁种的什
么行道树或花坛里开着什么花。一直以来,都是毫不知季节地在这个城市里麻木而忙碌地生活着。所以,从来不知道,原来哪怕
只是不经意间瞥过一眼的风景,也可以如此美丽。
人生不应该只是一味地赶路,偶尔停下来看一看沿途的风景,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美丽。
******
正午时分,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离开教室往食堂去。
教室的窗外,风吹拂着如雪雾白云笼罩般的梨花树。那被徐风吹落飘来些许的白色梨花瓣,落在了临窗而坐的课桌,课桌前的宁
再晨双手捧拿着手机如获至宝般一直盯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看,唇角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安得广厦,冰世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顾冰年一如往常地忙碌着,仿佛从未生过病。没办法,一投入到工作当中的他就会自动转为
这种状态模式。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顾冰年依旧自顾自地翻着文件,眼皮都不曾抬地淡淡地说道。
“进来。”
“顾总,您早上有吩咐过,中午的时候热好您带来的便当,我已经热好了。”
走进顾冰年办公室的男子,名叫苟言笑,是顾冰年的秘书。
“好。”
顾冰年放下了手上的文件,跟着秘书苟言笑走出办公室。
顾冰年有专门的个人休息室,(其实就是用来吃饭的)即使他再忙碌也从来不会在办公室吃饭,这是个人习惯。
平常都是秘书苟言笑定好饭菜让人送来,再去请顾冰年。但平时都是一请再请,一催再催,饭菜都热了好几回,顾冰年忙空了才
过来吃。但是今天却没有,他只说了一次,顾冰年就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这真的是个诡异的想象,其实最让他惊异和好奇的是,顾总竟然自己带了便当过来。自己每天换着酒店每天吃的菜都不重样地都
伺候不好他老人家那挑食的嘴,他实在想不象不出会谁做的菜能让他满意地哪怕点一下头。
莫非是家里请了手艺超棒的厨师?还是,还是,顾总交女朋友了,是女朋友做的爱心便当?
这个,这个,他还是宁愿相信前者,后者太不可能了,他简直无法想像顾总交女朋友的那幅景象。虽然他家顾总是女人心目中的
万人迷,没个女的不会为他疯狂,但能够上格当他家顾总女朋友的人,他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
顾冰年坐到餐桌前打开饭盒,午餐是生姜苏叶粥,一碗豌豆薄荷汤,还有两个家常炒菜。
这个,菜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都很清淡。清淡,百思不得其解的苟秘书忽然间豁然开朗。他家总裁现在还生着病,饮食
自然是清淡点好。而且做饭的人很体贴,生姜苏叶粥对感冒发烧的人很有益。
只不过,他貌似记得他家挑食的总裁是不吃生姜。可是,现在他家总裁明显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实在叫人奇怪。
饱餐一顿过后的顾冰年对着站立在一旁迷惑不解的苟秘书说了句洗碗,然后便起驾回办公室了。
顾冰年这前脚刚走,安格斯后脚就找着过来了。
“顾总在么?”
“顾总刚吃完饭,回去办公室了。”一边收拾饭盒的苟秘书一边回道。
“真是奇怪呀,竟然吃得一点也不剩。”
苟言笑看着手中的饭盒嘀咕地说着,正好传入了正欲转身向顾冰年办公室走去的安格斯耳中,迈开的脚步骤然停下。
“谁给顾总做的便当?”
“我也不知道,是顾总早上自己带过来的。”
前几天公司上下还在传顾冰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昨天破天荒的一天都没来公司,电话也打不通,今天又破天荒的自己带了便当
过来。难道真的交了女朋友,是女朋友做的便当?
安格斯越想心里越郁闷,好看的俊眉一阵紧蹙。
第二十一话 雨中的等待与失约
夕阳的余晖下,光影斑驳林荫大道上首尾相连的梨花树,繁花满枝头簇簇盛开,晕染上了黄昏的色彩,如漫天的云霞般无尽地蔓
延。轻柔的暮风吹来,无数的花瓣纷扬而下,宁再晨站立在梨花飘落的道路旁静静地伫立等待,这情景看起来就像是一幅优美的
画卷。
另一边,安得广厦冰世集团的会议室里,顾冰年正与下午四点钟才下飞机赶过来的法国的设计团队开研讨会。本来应当是下午一
点钟就应该下飞机的,却因为飞机误点而不得不推迟了三个小时。
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地过去了——
春季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每到黄昏过后便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仿佛要将这城市淹没便淅沥沥地落下。
宁再晨已由站在校园门口等转移到附近的电话亭中一边避雨一边继续等待,抬手看看了手表,已经七点钟了。他想,也许是顾冰
年在公司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或者是正在赶来的路上因为下大雨交通堵塞所以会迟一点来。此时,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后,远处高耸入天的钟楼,钟声响起,此时已是八点整。
看着电话亭外越来越大的雨幕,仿佛不会停歇的大雨,宁再晨的心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变得莫名的难过。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这份根本毫无指望的感情……
对顾冰年而言也许那根本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客套话而已,应该在转身之后就忘了吧。
所以,千万不可以去奢望,否则,一定会,陷入巨大的痛苦沼泽里——
为了顾冰年,他什么都可能做,但是,现在他却不想等待。他不想去抱任何的期待,然后等着被残忍的现实拳打踢。他只要静静
无声地远远地看着那个人就可以了,而他唯一所只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默默无望地守候着那个人吧。
电话亭里,倚靠着玻璃门的宁再晨拿着手机轻轻地按下发送键,几秒钟过后显示短息发送成功,收信人,最喜欢的人。
合上手机,宁再晨推开电话亭的门,在盛大的雨幕中奔向地铁站。
安得广厦冰世集团的会议室里,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九点钟,漫长的研讨会也总算顺利结束了。
在座的精英们不觉都松了口气,大家都满目悦色,由前一刻的严肃认真立刻转为了眉飞色舞地相互讨论等一下去哪里庆祝,喝酒
艳遇。
而一下子从工作状态模式转回正常的顾冰年,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指针,不由得瞳孔放大。随即赶忙掏出已经关机的手机
,开机过后没多久便看到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宁再晨。
“抱歉,我已经不在学校了,今天跟朋友有约会,忘记告诉你了实在不好意,谢谢你今早送我。”
顾冰年看完短信后,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己因为没有按时去学校因此而避免了白跑一趟,但心里就有种不爽的情绪在里面。
跟朋友有约会,是跟女朋友一起么?所以,开心得把他早上说要来接他的话忘到现在才恍然想起来?还是,他压根就没有把这约
定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现在的顾冰年很烦躁,这是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
而坐在一旁观察着顾冰年的苟秘书,推了堆鼻梁上的眼镜框,在心里作出以下观察结果。
这实在太奇怪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他家总裁会议一结束,就马上拿出手机开机。
而且看刚刚那表情和手机里传来的短信铃声,应该是收到了短信,而据他所知,那个手机是他家总裁的私人手机,手机上的联系
人都是与工作无毫关连的人,换一句话说就是那手机上的联系人都是成为他家总裁朋友级别的人也有的待遇。悲催的是,他并不
在那手机联系薄上。
究竟是谁的短信,为什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冰山总裁看了之后脸上竟然会浮出如此一副很不爽的表情?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以让他家总裁冰山一样的有所动容?
“顾总,怎么办,大家都说想去见识一下S市最豪华高档的会所,您看如何?”
这时,坐在一旁的安格斯发话拉回了顾冰年游离的思绪。
S市最豪华高档的会所,夜声会所。这个地方,并不是光凭钱就能进得去的,能光临夜声会所的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上流社会的
人,更要命的是,还得必须提前一周预约才行。
但,恰好夜声会所的幕后老板是顾冰年的损友,辰冬界。
所以,当顾冰年带着他的一群精英下属们进入夜声会所大厅时,马上就有前台经理过来殷勤地接待。
而那些搞不清情况的其他客人们,看着他们这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那阵势那气场,还以为是哪个黑道组织的,唯恐躲避而不及
。
“我还以为是哪个黑道老大过来砸场子来了。”
“啧啧啧,冰年,你不混黑道,实在太暴殄天物。”
向顾冰年迎面走来的是个美男子,一袭华贵紫色的风衣,瀑布般的银色的长发,没错,银色的长发,左耳上戴着镶嵌着明亮耀眼
的红宝石耳钉,迷人的桃花眼,灿金色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俊美的轮廓,魅惑的笑容。
这个人的出现,让顾冰年身后那群精英们看得瞳孔放大,承受力强点的就是口水直流,差点的就是鼻血直流,但是,这当中也有
人不为这个男人的美貌所动。只见,安格斯一脸愤恨地盯着那个臭男人缠抱住顾冰年的那双爪子,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他真想
剁了那双该死的狗爪。还有,站在顾冰年身边不远处的苟秘书,怔怔地看着那个缠抱住顾冰年的美男,眼神里燃烧着近乎痴迷的
光芒。
“我看你不去当牛郎才是暴殄天物。”
顾冰年一脸冷淡地毫不客气地推开缠抱住自己的美男了,语调淡漠地说。
“人家难得地才见到你一回,你就不能稍微热情一点么?”被推开的美男双手抱胸地看着顾冰年一脸不满地怨言道。
“抱歉,那种东西我没有。”
“你还是不是人类呀,你要是总是这副模样的话,谁还敢来靠近你。”
在听到这句话时,顾冰年的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宁再晨洋溢着温暖笑容的脸。
“那就少来烦我。”
说罢,顾冰年便径自向前走去。
而那群精英下属们也只好跟上前去,目光都同情和怜惜地看着那个美男,只有安格斯得意地眼神不屑而轻蔑地扫了那人一眼。
除了建筑设计对什么事情总是一副没兴趣的样子,也从不来曾在意任何人说什么的顾冰年,这次,居然……
“我没看错吧,刚才冰年生气了!他竟然也会生气!”
北谦璧半晌才回过神来转身看向顾冰年他们一群人已经走远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站在旁边排成一排的迎宾小姐们看着这幅情形,不由得心里一阵咋舌。
刚才那个冰山冷面男是谁呀,竟然这样对待她们女见女爱男见男爱的二老板!
这,这,这是天要下红雨了么?
第二十二话 无法安宁的雨夜
窗外仍下着瓢泼大雨,阴雨连绵,城市的上空,天色阴霾灰暗。
安静的房间里,明亮的台灯下,宁再晨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手边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