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嘴欠了不是?!明明人家就是来送件衣服,好好把人家哄走不行吗?!非要在语言上占人家便宜,到头来把人家惹火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林逸懊恼地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滚,却不小心牵动酸痛的某处,嗷的一下,又不动了。
下午林逸身体感觉好些了,便起身去看望张昭仪。
刚进寝殿,就看见张昭仪倚靠在床头,捂住嘴朝床边的痰盂里干呕。
林逸皱了皱眉,迈进屋中,张昭仪脸色惨白地抬起头,神情惊慌,当看清来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皇后,你来了!”
“怎么又严重了?昨天太医没来瞧吗?”林逸走过去坐在床畔。
“我的身体我清楚,吃点药就好了。还要谢谢皇后昨天给我拿了那么多药。”
“那让我看看。”林逸说着,迅速拉过张昭仪的手腕,手指摸上手腕的脉搏。
张昭仪一惊,却不敢抽手。半晌,小心翼翼问道:“皇后,您会切脉吗?”
林逸松开张昭仪的手腕,咧嘴一笑:“啊哈哈……不会。”
“……”
第十七章:脉象
林逸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面前摊着一本医书,上面记载着各种各样脉象以及相关的病症。林逸从没摸过别人脉搏,第一次试过张昭仪的脉象便在心中牢牢记住。他回来以后试着摸了自己的脉搏,明显不如正常人般稳健,若有若无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好吧,这身体也不是正常人的身体,从入冬以来就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如果不是自己如小强般顽强的求生意志说不定早就挂了。
现在一个疑问摆在眼前:这张昭仪到底得了什么病……?
不用看书,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却又不敢妄加定论,于是才翻出医书来试图从上面找到想要的答案。
然而翻了很久,却始终不得要领。他也明白医学博大精深,自己这只只翻了几本书的三脚猫肯定不能胜任治病救人的工作。林逸心里有些懊恼,可他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想到这里,他招手叫来站在一边的太监李小忠。
“把手伸出来。”
李小忠乖乖伸手给林逸,林逸一把拽过来按住脉搏。
强健有力,略微有些急促。
林逸抬头,发现李小忠的眼神飘忽不定,脸颊上还挂着诡异的红晕。
“你怎么了?发烧了吗?”林逸奇怪地问。
李小忠连忙从林逸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退后两步,垂着头道:“奴才没事,是屋里炭火烧的太热。”
林逸心想:李小忠是男子(曾经的),脉象肯定跟女子不同,所以李小忠的脉象与张昭仪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在这时,宫女流霞端着果盘进来,刚好从林逸面前晃过。
林逸想都没想就叫道:“流霞,你过来给我摸摸!”
流霞将果盘放在桌子上,哆嗦了一下,抬头狠狠瞪了林逸一眼:“才不要!”说完转身捂着脸跑了。
“……”林逸怔怔看着流霞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话让人家误会了。
哎……
林逸默默扶额,是我这个主子平日里太没威严了,连一个小宫女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既然自己琢磨不出答案,那就只能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了。
林逸第一次来太医院,只见宽阔的院子里,好多身着墨绿色衣袍的医官忙碌着。
他带着李小忠走进院子,没有人拦他们,甚至那些忙碌的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正好一个年轻的医官从面前经过,林逸连忙走过去,哪知竟扑了个空,那医官抱着簸箕径直从林逸面前走了过去,就好像林逸是空气似的。
身后的李小忠不乐意了,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人的袖子,扬眉道:“大胆,见了皇后还不下跪?!”
那年轻人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李小忠,又看向李小忠旁边的人。那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身形并未长开,眉眼如画,配上一身青色锦缎白绒边的袍子,雍容中透着一股不食烟火般的俊逸。
簸箕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洒得到处都是。
“下官参见皇后千岁!!!”
“参见皇后——!!!”满院子的人跪了一地。
林逸看了看李小忠,李小忠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在林逸看向自己的瞬间变成谄媚的笑容:“主子,进去吧!”
林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感激地拍拍李小忠的肩膀,朝里面走去。
太医院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大的人物光顾。
平日里与药材作伴的医官们趴在围在外面,扒着窗户朝正堂张望。
透过红木窗,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的青色身影坐在上座,站在旁边的年轻宦官则一身正五品太监副总管打扮。
苍霖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走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将茶洒了。
还没等走到座上人跟前,那位年轻的太监便走过来接过茶水,熟练地端到少年皇后跟前。
林逸笑着朝李小忠点点头,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年轻人,那人就是之前无视林逸的医官。
“我是来找元太医的。”林逸开门见山地说道。
苍霖战战兢兢道:“回皇后,元太医告假返乡,今日当值的大人们有的去了太后宫中,有的去了史妃宫中,目前也不在。”他说着,悄悄抬头看去,那少年皇后一手托着脸颊,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明明一副愁容,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苍霖不由得看呆了。
“咳咳。”旁边的李小忠咳嗽两声。
苍霖回过神,连忙收回目光,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片刻后,少年发出一声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下官苍霖,只是一名医官。”
“苍……霖……你进太医院多久了?”
“回皇后,五年有余。”
“哦……”少年又陷入沉思,“那你一定也给很多人看过病吧?”
“回皇后,下官医术不高,只给一些宫女太监们医治过。”
“那也应该可以……”少年喃喃道。
苍霖没听清,心里琢磨着这位贵人最后一句说的是啥。那边林逸抬高了声音朝他招手:“你过来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林逸先是将自己从古籍上摘抄并改进的药方给苍霖看了,苍霖认真读完,给了林逸一些建议,又告诉林逸不同药材的保存方法。旁边的李小忠拿来纸笔,林逸一一记下,吹干了之后折起来收进袖子里。
等做完这些,林逸才缓缓道:“苍大人,我对脉象也十分好奇,你能告诉我这种脉象是什么病吗?”他说着,将默记在心中的脉象演示给苍霖看。
苍霖先是看得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问道:“敢问皇后,这位病人有什么病症?”
“头晕,呕吐,总是很疲倦。”
苍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皇后千岁,这是有喜的症状啊!恭喜皇后!”
——去你X的!
林逸狠狠剐了苍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说的是我宫里的金毛狮王!”
金毛狮王是琼花宫后院捉老鼠用的大黄猫,性别公,林逸偶然见到,发现那猫毛发很长,看起来十分威武,便起名金毛狮王……
“是是是,”苍霖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贵人并不是娇滴滴的女子,连忙擦了擦冷汗,“是下官有眼无珠了……”
“怀孕了吗……”
苍霖又说了一些有关金毛狮王的奉承话,见皇后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他便讷讷收了口。
林逸想了一会儿,站起身对苍霖道:“谢谢你,我先回去了。改天有问题还来请教你。”
“是。”
林逸回到琼花宫,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碗燕窝。
入口甜味冲淡了心里的凝重,林逸习惯性地敲打着桌面,脑中转个不停。
张昭仪怀孕了,但是她显然不想让人知道,而自己先前曾经为了编排侍寝名单而查过皇帝的起居记录,近三个月并没有张昭仪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张昭仪求自己把名字排在月初,急切地想侍寝……
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理所应当又显而易见的结论。
——皇帝绿了。
“噗……”林逸捂着嘴以防自己笑出声来。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在外人面前一脸嚣张样子,在家却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难怪没几个孩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李小忠见主子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动不停,有些担忧道:“主子您怎么了……?”
林逸连忙爬起来,恢复成严肃的模样:“没事,就是突然想到一件开心事。”
“……”
第十八章:顶撞
这天夜里皇帝又不请自来,一进屋就抱了少年坐在床畔。少年意外乖顺,甚至在沈黎昕的手覆上脸颊的时候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沈黎昕心情愉悦,扳过少年的脸使其与自己对视,笑道:“皇后今天怎么了?”
少年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大大咧咧:“没什么!呵呵!”
沈黎昕微微皱眉,与这少年相处时间久了他发觉,这人笑得越灿烂心里就越逆反,索性换上一副冷笑,捏着少年下巴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林逸吃痛,有些不满地盯着沈黎昕,沈黎昕也盯着他。
“你干什么?!”
沈黎昕咬着牙:“你又在算计什么?”
林逸挣扎两下,却是徒劳无用。
“算计什么?”他有些好笑地重复道。
沈黎昕扬眉:“没有吗?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样跟朕笑的时候,接下来准没好事!”
林逸无辜地眨眨眼:“冤枉啊!人不是因为高兴才笑吗?!臣今天高兴,所以就多笑两声……真没别的意思!真的!!!呵呵呵……”
“高兴?那你说说,今天有什么高兴事?”
沈黎昕松手,少年连忙捂着下巴从他腿上跳下去。
林逸腼腆一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哪能跟皇上每天操心的国家大事相比……啊哈哈……”心里嘀咕这家伙估计不知道自己绿了吧不然怎么还能如此淡定……想到这里,再看着皇帝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有些同情他……
林逸走到沈黎昕面前,用自己的爪子轻轻拍了拍龙肩,一本正经地叹气道:“是男人就要学会处事不惊。”
“?”
“皇上,事业固然重要,但同时也不要忘了家庭。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回头,为时不晚。臣会默默的……精神上支持你!”
沈黎昕一把抓住搭在自己肩膀的爪子,顺势一拉,某只小野兽再次跌进自己怀中。
“……皇后整个人都是朕的,朕的皇后不支持朕,难道还要支持别人?”
“皇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臣不是东西,不能做人的所属物。”……等等,这话怎么说的有点别扭……?林逸眨巴眨巴眼睛,继续道:“……说错了,臣是东西……啊呸……臣不是……不对……”
沈黎昕被逗乐了,伸手刮了刮少年的鼻尖:“整个大周都是朕的,难道皇后不是朕的所属物?”说着翻身将少年压在床上,用力吻上那两片如花瓣的唇。
林逸本因为说错了话而有些懊恼,此时见对方压下来,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反抗,却转念一想,前几次就是自己反抗太厉害了所以才吃亏,反正都被狗咬过好几次了,这次干脆不反抗,说不定人家对自己没意思就不再纠缠呢……?
然而,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沈黎昕发现少年只侧着头任自己摆布,心里奇怪,于是边解少年衣带边问道:“皇后今天是怎么了?”
少年转头,朝沈黎昕露出笑容,一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里尽是娇媚诱惑。
“臣这样……皇上不喜欢吗?”千万要不喜欢啊!
沈黎昕手中的动作一顿,呆呆望着那张魅惑的小脸。
林逸心里冷笑,你个抖S就喜欢欺负厉害的人是吧今天老纸就不伺候了爱咋咋地!他还朝皇帝投去一个自以为认命的眼神。
沈黎昕见少年非但不抗拒反而引诱自己,心中大喜,按捺不住下腹的胀热扑过去用力撕扯少年的衣服。
“哎哎哎皇上!”林逸这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大叫。
“怎么了?”沈黎昕抬起头,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
“臣……我……唔唔唔!!!”
沈黎昕不耐烦地堵住少年的唇。
又是一夜折腾。
林逸趴在床上挺尸,看着折腾一夜仍旧神采奕奕的皇帝换上龙袍起身离去。
被折腾了一夜的林逸童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昨天又被X了呢……回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心中却没有之前几次的屈辱感,反倒十分平静。
这让他突然一阵心慌。难道自己X着X着就习惯了吗……?!开什么玩笑!!!
莫名的危机感爬上心头,林逸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哪知屁股一痛,嗷地跳起来。
入冬以来,冯太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废了去星罗宫请安的规矩,实际上是因为皇帝迎娶皇后,为了表示自己无意干涉后宫才闭门谢客。尽管如此,仍然有妃嫔时常去星罗宫走动,甚至太后时常自己也会叫一些人过做客。而妃嫔去皇后宫中请安的规矩则由于缺少带头人而从未实行过,林逸自己也嫌麻烦,从没硬性要求众妃嫔请安……倒是他自己之前总往别的妃嫔宫里跑……
而这一日冯太后又叫他过去,林逸多少能猜到目的。果然冯太后又当着几个妃嫔的面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内容仍然是让他劝皇上雨露均沾不要总霸着皇上不放手……
林逸本就忧心忡忡,此时挨?,许久未尝的憋屈感又冒出头来。
等到冯太后骂累了,端了燕窝细细品着,林逸才抬起头,却不是以往的笑嘻嘻,反倒沉着脸,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太后说的是。只是……皇上的腿长在皇上身上,臣又没法左右皇上的意愿,再说,皇上去琼花宫,臣也没有关门不让进的道理吧?”
端着瓷碗的手微微颤抖,冯太后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敢教训起哀家来了?!”
林逸哼哼道:“不敢,不敢。臣向来就事论事。”环视四周,目光扫过坐在两边的妃嫔,又再次落在上座的妇人身上:“有道是孤掌难鸣,要不然,臣把皇上叫来,您当面跟他说?”
冯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你才进宫多久,竟然跟哀家如此说话……皇后,你心里还有没有哀家,有没有皇上!”
——没有。林逸腹诽着。
“如果太后觉得臣无法胜任,大可收回凤印。”老纸不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