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 下——沈夜焰

作者:沈夜焰  录入:04-09

蓝尉颌首行礼:“是,殿下。”

蓝尉的马不能再骑,他又不可能和弗洛同乘一匹,两人只好牵着马慢慢向前走。幸好不到半个小时,在天色全黑之前,看到了那

所小木屋温暖的灯光。

这里对于皇太子的身份来说,果然简陋了些,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仆人守在这里,吃用还算齐全。但只有一间休息室,还有一个摆

着双人大床的卧室。

“没办法,我们只好睡一张床了。”弗洛耸耸肩,“希望我的睡姿不算太坏。”

“这绝不可以殿下。”蓝尉郑重地说,“您睡床上,我睡地毯上就可以了。”

“蓝尉,这里不比城里,晚上会非常冷。我觉得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什么不好。”弗洛建议。

“殿下请恕卑职唐突冒犯,但尊卑有别,决不可逾矩。”蓝尉有礼有节地坚持。

早就该猜到他的固执的,弗洛无奈地一笑:“那好,我先去洗个澡,你也好好洗一洗。”

“是,殿下。”

蓝尉脱下衣服站在喷头底下的时候,十分庆幸这里的会客室居然也有洗漱间,避免了衣衫不整站在皇太子面前的尴尬。不过接下

来和皇太子共处一室,也是令人非常难受的事情,一会谈论些什么话题才不至于冷场?还是陪着皇太子一起看电视?无论怎样感

觉都很怪异。蓝尉不由自主蹙起眉头,最后干脆想,爱怎样就怎样。

与此同时,弗洛正端起一杯酒,对着灯光看那种诡异而妖艳的冰蓝色。轻轻晃动一下,形成小小的漩涡,其中的沉淀物渐渐化开

“殿下,这种东西对人体绝无伤害。”老仆人说,“只会使人产生轻微的X冲动,极轻微,仿佛做一个迷幻绮丽的梦。”

“很好。”弗洛赞许地说。他把酒杯放到托盘里,和另一杯橙色的酒并排站在一起,“一会你端进去。”

他站起身,双手随意插在白色浴袍的口袋里,走回卧室。被子早已铺好了,蓝尉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下一双舒适的拖鞋。头发还

有些湿润,清秀的脸因为刚刚热气的氤氲,而泛着浅浅的红晕。眼神晶亮,那种凌厉和刻板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有了鲜活的色

彩。

“殿下。”蓝尉轻咳一下,忽视心底那抹不自在,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和平时一样,“您是想先休息,还是……”

“休息,我看你也很累了。”皇太子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这句话说得甚至有些喑哑。幸好蓝尉丝毫没有听出来,他走到床边,掀

起一角被子:“那么,请你就寝。”

弗洛走过去:“你也好好睡一觉。”

这时,老仆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进来:“殿下,为您准备的饮品,橙色的那杯是您的。”

“哦,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弗洛拿起酒,将深蓝色的那杯递给蓝尉,“你尝尝,这是用野果酿的酒,有一种甜香味,恐怕你

以前没有喝过。”

“谢谢您,殿下。”蓝尉接过来,抿了一口,果然味道甜美。他舔舔唇,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弗洛晃动着橙色的液体:“这里

有微量安眠药,我有个坏毛病,认床,换个地方就容易睡不好。所以明天早上就请你叫醒我。”说着,将杯中酒喝掉。老仆人端

下空杯。

“那么,我们休息,晚安蓝尉。”弗洛低声说,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晚安,殿下。”蓝尉服侍弗洛躺下,关掉壁灯,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到卧室角落里,盖好被子躺到地毯上。

Chapter 51

蓝尉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只是这梦未免漫长而又耐人寻味了一些。

刚开始他觉得有些冷,地上的寒气透过厚厚的毡毯渗上来,不屈不挠地充斥身体和薄被的每个空隙。他竭力裹紧了被子,仍然不

暖和。

然后他就感觉到燥热,并不强烈,一丝一丝一分一分一寸一寸,蔓延至全身。这种热是由内而外的,和衾被里的寒冷杂糅在一起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过。

蓝尉似乎翻了几个身,紧接着坠入了沉沉的梦境。

他发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的站在湛蓝的天空下,满眼看不到人,只有无边无际的绒草,刚刚拂到足踝。这里很熟悉,又很陌生,

像小时候经常和伙伴们一起玩耍的那边草地。蓝尉慢慢地向前走,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累,那种深入骨髓的

疲惫,好像走过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他躺了下去,赤果的肌肤紧贴在绒绒的草地上,鼻端萦绕着青草和野花的芳香。他不冷,一点也不,金子一样的阳光洒下来,像

母亲温柔的爱抚。

蓝尉轻轻闭上眼睛,这种爱抚甚至是带有质感的,他完全能体会得到。像微风扫过叶尖,像飞鸟掠过水面,轻柔、温暖,令他舒

适而惬意。他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呼唤他,但仔细听去又好像只是断断续续的鸟鸣。蓝尉身体里突然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渴望,这

种渴望如此强烈,仿佛一把火猛然席卷全身,灼热得令他战栗。

蓝尉想睁开眼睛,他想挣扎着站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能难耐地扭动几下,嘴里发出含糊的呻吟。

天上下起雨,就像沙漠中的甘露,凉爽一下子笼罩着他。他发出悠长的一声叹息,像是释放了什么。于是,一切都消失了,草地

、阳光、雨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黑暗,却格外地给他安心和温暖。

蓝尉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出奇地长,他是被连窗帘都遮不住的亮光映醒的,醒来时还有些迷惘。他从未有过这么好的睡眠,简直像个婴儿一样,对

外界变化毫无意识。以至于醒来时,发现肩膀和压在身下的右手臂甚至有些酸涩,这说明他睡着之后就一动不动,连翻身都不曾

有过。

蓝尉轻轻活动一下头颈,他坐起来,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不是房间的角落里。蓝尉吃了一惊,下意识

地偏头,弗洛就躺在身旁,睡得很沉。

更糟糕的是,蓝尉居然看到,他们两个什么都没穿。

即使房子这一秒在眼前轰然倒塌,也不可能让蓝尉感到更加惊慌失措。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纷至沓来,凝结成一个最切

合实际的想法,悄悄穿好衣服,当这种冒犯的举动没有发生过。等皇太子醒来时,感谢他的破格的恩赐。

蓝尉偷偷瞥了弗洛一眼,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伸手去拿床头的衣服。这时,身后的弗洛翻了个身,然后,蓝尉看到了他肩头上

的吻痕。

吻痕。

蓝尉脑袋里嗡地一声,顿时天旋地转。他猛地揪住头发,真想狠狠给自己一拳。事情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已经不是同床共

枕僭越冒犯了,那是……

是什么?

蓝尉紧紧闭上双眼,脑海里翻来覆去回想昨晚的事情,可惜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那片草地和莫名其妙的阳光。他竭力忍住想骂

人的冲动,对自己说:行了蓝尉,冷静一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情绪已然恢复平静。可他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弗洛从被子里慵懒地坐起来,用一种有些干涩而X感的

声音对他说:“早,蓝尉。”

“早,殿下。”也不知为什么,蓝尉的心竟没有那么慌乱了,变得和平常一样。他沉默了片刻,用恭谨而包含适当歉意的语气说

道:“昨晚打扰了您,我感到万分抱歉。”

“哦,没什么。”弗洛说得很随意,这令蓝尉宽慰不少,也许事情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可弗洛掀开被子,蓝尉这才注意

到,所谓的吻痕绝对不止肩头一处。弗洛的腰间甚至还有暧昧不明的但明显是手指捏掐出来的痕迹,蓝尉心里咯噔一声。

弗洛站起来,继续说道:“你昨晚冷得浑身发抖,我又叫不醒你,只好把你抱上、床……蓝尉,我希望没有令你太过为难。”就

在他转身去穿浴袍的时候,蓝尉一眼看到他后臀处极为可疑的白色斑痕。

“哦,天哪。”蓝尉重重地闭上眼睛,嘴里发苦。

“我先去冲个澡,浑身黏腻腻的。”弗洛说,“麻烦你去用一下客厅的浴室。”

“遵,遵命,殿下。”几个字蓝尉说得磕磕巴巴。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错觉,他注意到弗洛的脚步明显有些飘忽,而且颇有

违和感。

蓝尉等弗洛走进浴室,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迅速离开了房间。冷水直冲下来,却难以平息心中的惊涛骇浪。满脑子只想

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死命地咬住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倘若真的是和皇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情,那也是应该的,应该的你懂吗?因为你和他有尊

卑之分,你本来就有侍寝的义务,决不可推辞。

可另一个声音在说:牵强的理由,你现在已经是少将,而且在蓝氏军团地位极高,再不是当年军校那个普通的下等学生,皇太子

即使滥用私权,也不可以随便命你侍寝。更何况——

更何况在下面的那个是皇太子,而不是你!

蓝尉浓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事实上,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另一个人发生这种极不寻常的亲

近关系,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自己被下了药。

他没有办法不联想起昨晚那一杯冰蓝色的饮料。

蓝尉抬起眼睛,感觉到冷水冲入其中的刺痛,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太子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势在必得地对待自己,甚至不惜自降身

份,或者说,只是表面上的自降身份。蓝尉感到窘迫、难堪,最后演变成一种愤怒。可又能怎么办?他是皇太子,别说用这些低

劣的手段,就是真的开口要他侍寝,难道他能拒绝?

蓝尉慢慢用毛巾擦干身体,一件一件穿好衣服,面对着正前方穿衣镜映出的身影。他的脸色因为冷水的刺激和愤懑而显得发白,

嘴唇却出奇地红,暗示着昨夜的疯狂,惹人遐想。蓝尉突然万分厌恶这张脸,想一拳将那个影像击个粉碎。

但他是蓝尉,一向冷静近乎淡漠的蓝尉。

他只是把军帽戴在头上,整理一下风纪扣,确定从上到下再无任何不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

弗洛正在小餐厅用餐,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极好。他一指身边的座位,示意蓝尉坐下。蓝尉恭恭敬敬行了礼,坐到弗洛的下手

老仆人将早餐摆到蓝尉的面前,又走到弗洛身后,低声道:“殿下,有件事我觉得很抱歉。”

“什么?”弗洛随口问。

老仆人犹豫片刻,像是不知该如何启齿:“殿下,真是对不起,昨晚我把两杯酒弄错了,本来应该给您的,结果给了蓝尉少将。

“哦。”皇太子飞快地瞥了蓝尉一眼,一笑:“没有关系,我想蓝尉少将不会介意的,对,蓝尉。”

“是,殿下。”蓝尉硬邦邦地说。老仆人的话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他难以抑制自己胸中沸腾的情绪,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

望着眼前的早餐,一口都吃不下去。

弗洛凝视蓝尉,对方面无表情,俊美的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弗洛优雅地拿起餐巾擦擦唇角,对老仆人一颌首,老仆人无声地

退下。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弗洛温和而轻缓的声音在餐厅中响起,“蓝尉,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一切听从您的吩咐,殿下。”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察觉不到蓝尉语中暗藏的讽刺。

弗洛不在意地笑笑,说:“首先是仆人递错了酒杯,蓝尉,他已经很老了,只不过在这里安度晚年,我想你对他小小的过失是不

会在意的。”

“如果真是他的过失的话。”蓝尉在心里想。

弗洛停顿片刻,幽幽地说:“昨晚,其实是我引诱了你。”

蓝尉僵住了,这句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立刻站起身:“不是的,殿下……”

弗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事实就是如此,我从来没想隐瞒什么,蓝尉,我们应该是坦诚的。至少我觉得我应该对你坦诚。”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蓝尉的脸色,继续说道,“昨晚你误饮了那杯含有微量安眠药的饮料,睡在地上却不太安稳。而我呢,躺在床

上也睡不着,见你好像很冷,又无法叫醒你,就把你抱到床上去……那时你嘴唇都发白了,我说过,林子里夜间寒气很重……我

只好抱着你……蓝尉,我得对你承认,当时我无法克制那种冲动。”他苦笑了一下,“我一向以坚强的自制力为傲,原来,还得

看针对的是谁。”

他悠悠地叹息一声,带着几分疲惫、失落,还有愧疚,以及其他的一些什么:“对不起蓝尉,我只是想和你更亲近些……我把持

不住……但我又不想让你觉得是在强迫你,或是用皇太子的身份威逼你,所以才……蓝尉,我希望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如果

你觉得难以接受,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蓝尉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站起身,目视前方:“殿下,我们可以去和他们会合了么?”

“我刚刚给范吉斯打过电话,让他们赶到这里来。”弗洛低声说,“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还不适宜骑马……”

蓝尉心里颤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才迫使自己没有去看弗洛的神情。此时,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蓝尉心知肚明,他和弗洛再

也不可能是单纯的臣子和国家继承人的关系。

他陷进去了。

Chapter 52

“不,这不可能!”科托脸色难看至极,狂嘶着将手中的照片扔到桌上,“这绝不可能!”

霍维斯没有说话,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蓝廷拿起那张彩色照片,上面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雪白的纱裙上染满了血

,给人以极强烈的视觉冲击。那个女孩子睁大无神的眼睛,好像在控诉着什么。

“不——!不,这不是真的……”科托翻来覆去重复一句话,面孔痛苦地扭曲,完全被照片上可怖的情形击垮了。

霍维斯叹口气,低声说:“对您女儿的事情,我们感到很抱歉,没有想到希尔会突然下手……”

“这不可能!”科托电击一样跳起来,赤红的眼睛紧紧盯住霍维斯和蓝廷,恨意波涛汹涌,仿佛面前这两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们骗我!”

霍维斯停顿片刻,说道:“我明白这很让你难以接受,但照片来源非常可靠,我……”

“骗我!骗我!”科托一把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扔到桌上,“希尔到现在还联系我,他说我三天之内不出现,他才会虐待我的女

儿。是你们在撒谎!”

霍维斯拿起报纸,中缝里仍是那张寻人启事,女孩子模糊的照片下写着:海薇·科托,十五岁,身穿宝蓝色连衣裙,左臂缺如,

4月28日走失,请得知其下落者于三日后到xx街58号,定有重谢。

科托颤抖着手指着那行小字:“4月28日,是你们攻下繁城而我逃跑的日子。希尔的意思非常明白,他要我在三日后到这个地点

推书 20234-04-09 :苏古拉·苏丁维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