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越来越响。
“哥,”徐泽疑惑,“你看天哪,看我干什么?”
时延失笑,问道,“你别看得忘了时间啊,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嘛,别起不来。”
徐泽咕哝,“我觉得我还没完事儿呢。”
“那你到底什么事儿才完事儿?”时延闲闲地说。
“嗯,一会会吧。”徐泽考虑了一下。
“一会会是多久啊?”时延耐心地继续对话。
“就是一会会呗,”徐泽用力,脸又皱起来,“指甲盖……那么多的一会会。”
“你是不是又便秘啊?”时延调侃,“还记得上次不?嗯?”
徐泽瞪眼,“才没有。”
时延笑,“没有就没有,有就跟哥说。哥照着上回的再来一次,不麻烦。”
“哼哼!”徐泽像小猪崽似的表达不满。
安静了一会儿。
“哥?”徐泽又开口。
“嗯?”时延这时候的心情已经静的如水一般,只觉得淡淡的和谐在他们之中穿行而过。
“你为什么晚上都不抱我睡了?”徐泽哀怨地摔出一个重炮。
“啊?”迷迷瞪瞪的时延瞬间清醒,刚才平静的湖面突兀地被丢进一块大石头,砸的他汹涌澎湃,“这有什么为什么呀。”
“那到底是为什么?!”徐泽不满,“被子里特疼,你不抱着我我都捂不热。”
这一刻,时延真有点怀念徐泽在学校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我……”时延哑然失声,半晌才道,“你大了嘛,抱着睡好像不太好。”
才不是!哥哥的心中呐喊。
“是吗?”徐泽很是郑重。
完了!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延慌忙道,“不是!不是!哥……咳咳……咳……哥这几天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这理由,用得他自己都不相信。
“哦,这样啊。”徐泽宛然一笑,似乎是信了,“没事啊,我身体很好的,不怕哥哥传染。”
“……嗯。”时延默默地认输了。
自家这只从来都不是听话的猫咪,还是一只古灵精怪的狐狸。
徐泽迅速擦擦屁股,穿裤子起身,拉着时延就往回走,“哥,别站着了,好冷,回去睡觉啊。”
时延还没回过神来,徐泽已经拉着他躺在了床上,一床薄薄的被子压下来的同时,温热的体温就蜷进了他怀里,缠上了他的腰和腿。
姿势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时延欲哭无泪。他已经有一种预感,自家这只小狐狸,要折腾他了。
第53章:短小番外君
那是跟随何涛之后不久,似乎是故意的,何涛在时延身边安排了个女人。
说是女人,不过多是指她风月场所的出身。实际上,她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放在寻常的人家,真是刚刚升入高中的年纪。
女孩被像块破布似的丢进屋里,重重地摔在时延和徐泽身边。
时延冷眼看着何涛,眼中赤裸裸的憎恨和厌恶。
何涛挑着他的下巴,笑得得意,“怎么,不满意?那这个拖下去,梁齐,赏给你们了,可别辜负了美人。”
时延漠然。
梁齐笑眯眯地应了,走到外头叫了一声,就有好几个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眼神氵壬邪地望着女孩。
女孩无声地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似的,动也不动。也不哀求,也不迎合,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一个男人低下身,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徐泽紧紧地抓着时延的衣服,与男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那男人明明在摸女孩的手臂,可眼睛却始终直直地盯着他!
时延一拳头正中男人的鼻梁骨,砰地一声响,炸的人头皮发麻。男人抱着鼻梁骨就嚎了一声,然后血就从指缝中间流了出来。
“艹你妈的,你个狗娘养的居然敢打老子!”男人怒火冲天,捏紧了拳头就冲着时延的脸重重砸了下去。
时延面色不变,轻轻地侧了侧脸,就躲过了这一拳头,反倒是男人摔了个踉跄。
“哟,大明,”何涛甩着手里的钢棍,“这浑身长得是肉呢,还是屎啊,一个瘸子都不中,别是上多了女人,肾虚了吧。”
男人羞怒交加,恨意更胜,接二连三地又是拳又是脚地就甩到时延身上。外头的男人们看得兴奋,先是起哄,后来干脆一起加入揍人的行列。
何涛笑着握住钢棍,蹲下身,和徐泽对视,“诺,你看,有你在,他就只有挨打的份。所以,我要怎么处理你才好呢?杀了?你说杀了好不好?”
“不好,”何涛自问自答,笑得诡谲,“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一条贱命罢了。”
话音刚落,耳边拳风扫过,何涛轻轻地握住时延来势汹汹的拳头,低低地笑,“气势倒足,可三天没吃饭了,时延,你还有力气吗?”
时延眼中划过一丝锐利的光,然而徐泽看得出来,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了。连忙把时延抱在怀里,奋力地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下。
无数的拳头,交错着落在徐泽不太壮实的后背。徐泽咬着嘴唇压着呻吟,双唇间渐渐渗出血迹。
“啧啧,”何涛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赞叹,“可真是兄弟情深啊,哦,不,或许是情比天高?”
悠闲地站起身,何涛挥手叫停,“别打了,打这个小家伙,得时延醒着才有意思,都昏迷了,你们打,他还看得见吗?一群蠢蛋。把这女人拖出去,扔在路边。”
“至于他们,”何涛笑了笑,“把今晚的饭送过来,再不吃,以后就不用送了。门口那两条大黄狗,还正少些肉吃。”
“是。”男人蜂拥着出去了。
何涛脚尖轻点,甩着袖子,身体一晃一晃地好似跳舞,旋转着出了门。
嘭的一声,一切陷入黑暗。
第54章:哥哥的秘密(中)
从小学升到初中,放学由原来的下午四点半变成了六点,有时候老师还要拖堂。
徐泽收拾了书包站起身来要走,周围的几个男生立刻探长了脖子朝徐泽挤眼睛,“兄弟,别见死不救啊。”
徐泽在台上老班的锐利目光中面不改色地磕了磕桌子的左下角,然后潇洒地拎书包走人。
“哎呀,真是亲兄弟!”等老班的目光一转移,眼疾手快的男生们瞬间瓜分了课桌里的作业本,翘着二郎腿,大抄特抄。
中学的男生总是这样,即使那些题目在他们看来并不难做,可他们依旧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题海战术上。宁愿打打跑跑卡丁车,玩玩炫舞,又或者红警之类。
这个阶段,男生瞧不惯女生们的嚣张气焰,因而徐泽自然成了男生们的救星。
好几次徐泽的作业本在班里传着传着就传没了,徐泽也从来不会大声嚷嚷,顶着老师凶狠的眼神老实地挨一顿批,毫发无伤地回来以后继续风雨无阻把做完的作业放在桌子里,背着个空书包回家。
一般这时候出校门,早放的班级都走空了,拖堂的班级人都还没出来,偌大的校园大道上,只有徐泽一个人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走出来。
时延就一只脚跨在自行车上,望夫石似的瞅着大门。车把手上挂着给徐泽摊的鸡蛋饼还热着,不加香菜不加葱的,徐泽就爱吃这口,时延亲自摊的。
徐泽一出现,时延的目光更专注地停留在他身上。似乎的确是长大了,不仅仅是身高和体重。
前一二年,徐泽每次背着书包望见他,总是一溜小跑到他身边,有时候跑得气喘吁吁,眉头是汗。可现在,徐泽见到他时依旧会露出笑容,可步子却是慢慢悠悠地,像是很不着急似的,一点一点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扒着时延的腰跳上车,徐泽解开塑料袋子,咬了一口他钟爱的鸡蛋饼。时延弯弯绕绕地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区里,一路向北穿行。
徐泽腿随着车子的颠簸一摇一晃,很是享受地吃着手里的鸡蛋饼。
路过小区后门的时候,刚好吃完。时延的车速减慢,徐泽把塑料袋揉成一个团,利落地对准门口打垃圾桶一抛,恰好投进小小的入口。
上了初中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
舔了一下手指,徐泽大大咧咧地把油汪汪的手扶在时延的腰上,微微放后了重心,跟时延说话,“哥,我们今天上了一节生理课。”
时延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什么?”
“生理课,就是讲男生女生长大过程中发育变化的。”上了车流不绝的马路,徐泽抬高了声音,“一个女老师,五十多岁了,看着很好。”
车子轻快,徐泽的声音被身边轿车的鸣笛声盖过去,时延注意着前面的红绿灯,嘴里下意识回答了一声,“哦。”
“我们老师说,”徐泽继续道,“男孩十四五岁的时候长喉结,女孩十二岁的时候胸前开始长小包子,然后男女生会对异性产生好感……”
时延的车嘎吱一声刹住了,徐泽的声音也随这一声戛然而止。
“徐泽,我……”时延的手不可控制地紧紧捏住了车把手,满肚子的话无法倾吐,只化为长久的沉默。他眼里划过无数种情绪,可他始终没有回过头去。
徐泽抠住了掌心,静静地等待时延的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周围的车走了一波又一波,吵闹的声音靠近又远去,时延重新踩了踩脚踏,“回家再说。”
这一路时延的心里波澜起伏。
徐泽的暗示让他意识到徐泽已经发现他的不对劲,而这时候填补进来的生理知识让徐泽隐隐地猜测到了点什么。也是,他下头那个物件儿老不听话,大清早地总是顶起小帐篷,同床共枕的徐泽怎么会感觉不到?
更别提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咳咳,几乎就是硬生生地顶在徐泽的屁股蛋上。他意识到的时候连忙后退,可还来得及动作,就正正对上徐泽的眼睛。
这么明显了还发现不了,估计也得是傻到一定程度了。
可是他不知道徐泽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他可以期待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已经能够分辨出他的感情?
实际上,时延早就忍不住了。哪怕身体上还要等上五年六年,可心理上,这样的苦等真的有意义吗?徐泽身边都是水灵灵的小鲜肉,万一他看重了那一棵,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即使身体上还只能亲亲摸摸,心理上早早地要一个属有权,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过分?
他从来只试图遮掩,没试图压抑。这就是时延的一点儿自私的小心机。
自行车在家常菜馆门口停下。
时延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泽已经下了车,沉默地朝着自己的老位置走了过去。
生气了?
时延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大妈刚送给一位客人,见徐泽脸色沉沉,不像平时那么笑如春风的,有些奇怪,进厨房的时候忍不住拍了一下时延的肩膀,眼神朝外面示意了一下,“咋啦,吵架啦?”
时延随着她的目光朝外看了一眼正在收钱的徐泽,笑了笑点头,“嗯,跟我生气呢。没事,今晚回去好好哄哄就行。”
李大妈看他不愿意多说也没有追问,只是打量着他,独自发笑,“我看你这兄弟两个比人间寻常亲兄弟处得好多了。也不吵嘴,也不争东西,尤其是你,平时恨不得把眼珠黏在他身上,时时刻刻看着。”
时延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李大妈又道,“哦,对了,上回的事儿怎么样?”
时延漫不经心,“什么事儿?”
李大妈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就江晓玲啊,你觉得怎么样?”
“大妈……”时延捂脸叹息。
“时延,大妈告诉你。这个江晓铃啊,岁数虽然比你大一点,但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女大三,抱金砖。她虽然学历不高,但长得不赖啊,跟你正好配上是不是?怎么,你嫌弃她没读过高中?”
时延摇头,“不是,我都没上过学,有什么好嫌弃的?”
李大妈一听立刻趁热打铁,“对嘛,人家小姑娘文文雅雅的,说话做事也有分寸,不比很多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大学生好多了?更何况你要想啊,她家就两个闺女,大闺女都嫁了,就剩江晓铃了。这你要娶了她,好好带人家,她家以后还不是你的?”
尽管这些年把耐心锻炼地越来越好,但时延还是无可奈何地给自己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模式,才勉强抵抗住李大妈的催眠神功。
“……你到底咋想的?!”李大妈说得口干舌燥,得不到半点回应,终于怒了。
“大妈,我才十九岁,是不是再等两年?等徐泽大一点……”时延心道:等徐泽大一点,我直接把他娶了做老婆,估计你就再也不想操这份心了吧。
“那倒也是。”李大妈这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被时延一句话回过去,当即怏怏地出去招呼客人去了,那之后一直都像是受了很重的打击,精神都有些低落。
时延舒了一口气,等洗完了水池里的碗,一回头,见徐泽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一看过去,徐泽就冷着脸转了身。
时延心头一跳,徐泽不会听见刚才他们的对话了吧,所以小孩心里失落了,不高兴了?
带着一丝隐秘的窃喜,时延走出了厨房。
刚要说话,就见徐泽背着书包往外走。
时延忙叫了一声,“小泽,今天还有几个盘子没洗,再等五分钟就好。”
徐泽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大跨步地往外走。
时延眼睛一眯,上去扣住了徐泽的手臂,在李大妈惊讶的目光中,把徐泽强硬地拖出了饭店。
“放手!”徐泽两只手一起用力掰着时延的手腕。
“徐泽!”时延少有地连名带姓地叫了徐泽的名字。
徐泽挣扎的动作一顿,两个人突然僵持了下来。
“小泽,”时延松了力道,把那只手攥在掌心,“又怎么了,傻小子,这么大的脾气?”
徐泽瞪眼。
时延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你都听到啦。”
徐泽再次挣扎,手臂处被时延勒出了一圈红印。
时延突地把徐泽拽了过来,往胳肢窝下头狠狠地按了下去,“妈的,混小子,你跟我闹什么呢,嗯?你要是敢跟我说以为我会娶一个女人,不要你了,我立刻就弄死你!”
徐泽被这一声吓得呆掉。
大约五秒左右的反应时间过后,徐泽张大嘴巴,“哥?”那眼神跟看陌生人似的。
脱口而出的话让时延也吓住了,前世他在床上经常这么大大咧咧地骂,那对欲火中的男人来说,是一种情趣。
可这辈子,他还真没这么野蛮过。瘦不拉几的徐泽,乖巧可爱的徐泽,辜负了一辈子的徐泽,他舍不得。
“我……”时延狠狠揉了揉徐泽的额发,几乎有些泄气,“哥没那么好,你也看到了。哥没读过书,虽然想学电脑,可是学不上……只能一直待在小餐馆里,洗盘子洗碗……哥骨子里还粗俗,生气了也会骂人。”
“所以,”时延轻轻抱了抱徐泽,很快退开,眼里露出些许苦涩,“没人愿意嫁给我的。”
第55章:哥哥的秘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