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英雄 下——泽仁唯色

一个已经限流的地铁站入口处，发生了争吵。那种没有引起交通堵塞的争吵，起因是一个带包的中年女士走在了一个没带包的青年男士前边，男士说着借过就超了过去。这女士就不乐意了，大概是嫌弃被挤了一下哪里吧，就骂了一句没素质都不知道排队。

平常情况下的青年男士大概也最多嘴里嘟囔一句傻逼之后就匆匆赶着乘地铁去了，可是这个男士不是平常男士，头都没回的回了一句，不过声音比较高：“提前进入更年期的老女人，自己没素质还逼逼怨别人。”

事端就这么发生了，而之所以没引起拥堵是因为这男士走的快已经过了安检通道，到了比较宽敞的所在，即便是上演全武行这个地方也是够宽敞的。

中年女士被挤一下就能骂出人来，自然没有好涵养，于是可是大吼一声：“你TN的别走，把话说清楚，你插队还有素质了。”

男士当然没走，进了款场地就等着他了，若是这女人聪明一点点就会发现这男士一定是有备而来的，可惜她笨或者没素质。男士看着这女人也过来了，立马就开始反击。给女人普及交通方面的一些约定守则，比如在进地铁的时候拿包的人走有安检的一侧，没拿包的走另外一侧。这个女人拿着包走在没有安检的一侧不仅堵了后面没拿包的人的进站速度，而且在走到安检机的时候必然要插队放包过安检，要知道走在安检机一侧的人可是完全遵守交通守则的凭什么被这么一个人插队！

当然并不是单纯的普及交通守则，言语间处处透露着女人是大傻逼的意思，当然说的很含蓄，可是这个时候说的越含蓄，杀伤力越大。

大部分赶时间的人继续赶时间，不过也禁不住过往的时候侧脸看看这场骂战。热闹是一定的了。所以也很快惊动了地铁的工作人员出来劝阻。男士很痛快，说只要女人道歉他就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可是这种时候让女人闭嘴就已经是难事了，何况是道歉。

于是争吵继续，劝架是劝不住的。地铁人员半威胁到报警吧，不曾想得到了男士和女人一致的同意。男士还继续火上浇油，说一定要报警这个女人耽误了他上班的时间肯定要被扣工资的，这女人既然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的话，我得让她赔偿我的损失。

说这话的时候男士还用一脸看傻逼的神色看了一眼女人，女人最后终于是被激怒了，竟然动手了，嘴里还念叨着帮男士的父母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没有素质的小东西。

报警肯定是报警了，地铁工作人员可不愿意过多涉入这些麻烦事，有警察处理最好不过了。这种上下班敏感时期，公共交通枢纽附近是有警察值班的，所以没几分钟就出现了。无论如何把，当时双方都有报警的意愿，这个战场算是被转移到了附近派出所。地铁站算是清净了，可是如今迅速的网路时代已经让这件事炒热了。毕竟，如今的媒体人早已习惯了从生活中快速抓取新闻的素养。

新闻各种春秋笔法，慢慢放着线索出来，反正炒的越凶越好。派出所呢也继续热闹，男士在沟通了十几分钟之后女人还是大吵大闹之后就直接叫来了律师，以及出诊医师。律师接着继续和警察以及女人协调，医师给他进行伤口处理，以及伤情鉴定和被攻击证据的采集。

这么全套下来，警察们算是明白了，女人大约明白，可惜已经迟了。律师说了一个不太大的数字，误工费，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加起来也就三千多。可是这对于一个自认为自己没错还受到伤害的女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不公平。

不过律师说了，如果女人愿意认错并赔偿的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若是女士不同意他们打算继续告的。以故意伤人告，其他能拘留这个女人一周左右的。

……

临近中午，终于是有了结果，女人道歉，最后赔偿了一千块。毕竟拖得越久，误工费这个项目里面承载的钱就越多，而女人逐渐恢复了理智之后也开始明白自己被“钓鱼”了。

事情解决，男人带着包扎的伤口出了警局，立马被闻风而动呃各路记者包围了。当此之时，律师啊出诊医师啊早已经不在了。男士首先表达了一下对众位关心的感谢，接着赞赏了警察同志们处理事情的公平，然后许诺得到的一千块赔偿也将会捐献掉，最后就是希望各位记者多多宣传一下正确的交通守则，避免以后再有傻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傻逼二字男士自动消音了，可是懂得公然说脏话与某人也是违法的。

事件自然是上了热提头条，各种讨论吧。萧玉当然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这样的新闻，也第一时间明白了这是小记者发出的比试信号。萧玉靠在沙发上，拨拉着平板欣慰一笑，很满意最后的结果，起码让结果符合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逻辑，无论是公职人员的处理结果还是民风所向。

这离小记者和萧玉的下午茶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萧玉也便计较一番，也打算三天后上演这么一出，时间上一点便宜也不打算占的。当然，也不让别人占他太多便宜就是了。

同样是上班早高峰时间，同样是地铁站里面，不同样的是具体的地点，这一次是换成线路的地方，毕竟换乘车站人流量是更多的。

都是从地铁上下来的人，相反两方向的两列列车时间相差不足半分钟。早高峰的列车就是如此密集，于是当新的靠站车辆人下来的时候前面一辆车下来的人群还在拥挤着楼上楼下的换乘。

换乘上下楼可以走扶梯可以走楼梯，大部分人懒呢，连这么点楼梯都懒得爬于是拥挤到扶梯上面去。当然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也不知道山下扶梯需要左行右立，知道也会因为懒而不行吧，毕竟若是愿意走那几布也不会去挤扶梯了。

有这么些年轻男士他们是愿意走楼梯的，不过现在下了车的一位男士遇到点阻碍，因为扶梯刚好在他刚下的车这一侧，于是他若是想走楼梯就得穿过正在往扶梯上涌的人群。穿，自然是横穿。

男士毫无犹豫，直接就破处阻碍，横穿过去。往扶梯上涌的人群是那么密集，于是不可避免的要阻碍他们的速度，甚至“不小心”踩到了一位没有给他让道的女人的脚。不是巧合，也不是算计，这个被踩的女人，也是一个中年女人。

“靠，看着点路。”女人发飙，还是单纯的发声。

“是啊，你看着点路。”男人没回头，走过人墙，已经一只脚踩上了楼梯，不过停下来了。

“傻逼！”

“你才是！”

“靠！踩人你还有理了……”

“我就是有理。你要是不服，咱们可以报警的。前几天就有个你这样的大傻逼，我倒是不介意花些时间让大家再认识一个。”男士嗤笑之，就是一副你有种把事情闹大的样子。

“切，男人那有你么这样的……”然后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男士没听到，因为这女人怂了算是，灰溜溜赶快上了扶梯走了。只留下男人，然后继续大踏步走楼梯，还感慨着三天前的事件效果颇佳！

100、【作】

【10光影】

百年老梧桐下，一抹画布，一袭白色汗衫，享受着晌午时光烈日洒下的光斑，呼吸着飘落的水汽，情到极致，自然是一抹而就。瞧这一身装束，本以为所画乃是山水国风，凑近一看却是浓墨油彩。

“哎呦，这是又缺钱了？”园门外走进差不多身高的两个帅哥，一个健硕，一个文秀，而这说话的就是那文秀之人。

“你若喜欢，可以送你。”

“别，我家有世上最美的艺术品，不稀罕你这个。话说别人呢，都没回来吗？”

“尘埃已然落定，何必急着回来呢，横竖最近不会有大事情发生的。你们若是想出去玩，也可以再出去的么。”

“够了，够了。我得赶快把我这几天统计来的数据做个研究，若是遗子于慌的做法真和面相挂起勾来，那挣的钱不必你这幅画少。”

“那祝你成功呢，社会学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是能被遗传基因学解决倒也是不错。来，评价一下我这画吧。”最后一笔抹开，萧玉将笔一收，放在了阳光曝晒下。自然，要听听杨高峰的看法的，毕竟杨高峰看上君琪就是因为君琪的身材是一个完美艺术品的，眼光很是不错。

“你这是一片飘落的梧桐绿叶？”

“弃子，我打算叫这个名字。”

“那恐怕卖不了很多钱了，毕竟跟你以前的画风相差太多了。没人会相信这是你画的！”

“不缺钱。”

“哈，也是，成王败寇。王者，天下土之主也。你没其他事吧？”

“其他事？”萧玉扭头看杨高峰，“你想问的是我有木有什么问题吧。”

“哈，含蓄些。”

“虽然莫宇离开很久了，我也会对这个世界很刻薄，不过这算不了什么问题的。毕竟，很快他就回来了，若是算不没错，今天夜里就能赶回来。”

“那，好的吧，我和君琪先回去了。”

“恩啊，赶快回去吧，你那两小孩也该想你们了。”

……

送走这一对没多久，妖孽的莫寰就也回来了，都是第一时间来看看萧玉，关心一下。这个时候，萧玉已经开始准备和下午茶了，总算是不违和了，一幅国风气息。

“啧啧，你这做爸爸的还这么冷漠啊。孩子们都没一个过来跟你玩的。”

“把礼物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对于莫寰每一句话里面的挑战，萧玉淡定以对。

“别啊，我还要喝杯茶呢。大博士泡的茶，可遇而不可求。来，亲爱的，你先喝。”自然要把李斌拉着一起坐下，脸皮可厚，赶也赶不走的。

“喝茶需要静心的，你这般浮躁，对牛弹琴。”

“无妨，总比听噪音强。要知道牛虽然听不懂琴音，可是听多了产奶量可是会大大提高的。”

“奶么？”萧玉给了莫寰一记白眼，于是李斌开始也斜了莫寰一眼，这话太流氓了。

“哎呀，你们冤枉我啊。我可是知道这茶喝多了会清心寡欲，你们说的那种奶只会产的少不会多啊……”

“说正事！”李斌还是制止了莫寰继续贫嘴。

“咳咳，好的，亲爱的。你们最后怎么分的胜负？”

“胜负啊？不是在我们这里分的。”萧玉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个过往十几年都没曾在萧玉脸上出现过的笑容。

莫寰却看懂了，因为曾近他很是渴望了一段时光，希望李斌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所以，是莫宇他那边分了胜负！”是肯定，不是疑问。

“嗯，不曾想他也是动情了，弄得我仿佛又用了釜底抽薪这女干计。”

“‘也’啊，所以你这算是也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妙了！”依旧还是肯定句。算是为莫宇高兴吧。天生薄情寡性的萧玉，终于是沉沦到了莫宇那里，以后大约可以真正对等了两人。

“横竖日子还很长，若是哪天过的不爽了，照样可以分开的。传说中的共生契约仪式早就没有了吧，世人的婚礼也约束不了我。”

“安啦，安啦。随你开心，我就是问问莫宇他还安全吧？”毕竟伤害了跟萧玉一般厉害的人物的心头肉，若是真要啥，莫宇未必能全身而退。

“点到为止而已，我们都是文明人，不会有危险的。若是相等可以等，晚上就到了。”

“那就算了，大好时光才不要浪费在你们这里呢。拜啊……”

莫寰走了，萧玉除了叫来张妈把礼物分开孩子们之外依旧是坐在梧桐树下，对他的孩子们依旧是冷漠着。疼爱的时候自然疼爱，但是孩子从来不曾占据他的很大一部分，大部分时间他还是要冷漠彼此的距离。因为，既然这群孩子已经习惯了自己被抛弃一次的命运，不必让他们再次担心被抛弃了，比较不曾再次被拥有。只是，这一刻萧玉有些否定自己的习惯了。

也许，并不是一切都要算计的如此清明的。对于俗人而言或许需要一丝在感情上的衡量算计来平衡各自的虚伪，可是他是萧玉，是天生的商人眼光，他该平衡正是这个，所以他自己需要一丝模糊。用感情来模糊自己的双眼，然后体验爱情的美妙。

……

真正下午茶的时间到了，萧玉的一壶水已经喝完了。虽然喝茶有利于利尿，不过因着天气如此炎热的缘故，萧玉硬是没去上一次厕所。而这个时候，园子开始热闹了，因为放学时间到了。

本来么暑假时光，没有什么放学上学一说的，可是架不住这个园子的孩子们是真的在学习一些东西，所以也不愿意浪费时间：这作息也就照旧延续了。

舒展一下，结束冷漠世间，按着过往规律这个时间点也该是孩子们的了。做饭吃饭陪孩子们聊天，当然要问孩子们一些问题。这天的这个问题倒是简单，那就是问问他们对童工的看法。孩子们不会觉得这个问题突兀，一则这一听就和商业雇佣有牵连，从小就习惯了商人思维模式的孩子们有颇多想法的；二则，进来新闻上吵得算是比较热闹的，一个15岁的姐姐带着8岁的弟弟靠捡破烂撑起一个家。

食不言这样的养身之道在这里倒也不是那么被精确的遵守了，因为大家吃的都比较快的，七八分钟就吃完了，这个世间也足够彼此有了系统的看法。所以，放下饭碗之后也就开始交流看法了。

……

网上几乎一致的给姐弟的不屈不饶点了赞，当然也有骂当地民政部门的，可是民政部门早就按着规矩给了政策范围内最大程度的接济了。只是既然是接济，怎么可能超过做工正常所得的多呢。一个家庭的开销一个人正常做工有时候都可能不够的，更不用说这种家中有病人常年需要大花钱的情况了。所以，这对姐弟终于是必须的出来挣钱。

好在这挣钱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若是给哪个“资本家”打工，可铁定要被人骂这资本家黑心了，竟然雇佣童工。以前，大家没少遇过这样的事情。然而，这些人有木有想过没人给解决温饱的孩子们靠着这资本家提供的工作机会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有富余接济家人呢。商人不是慈善家，没有人可以强求人家做慈善，人家愿意给这些孩子们一个工作机会也就行了，起码比那些无关漠视的人好很多！

其实只要童工和“资本家”是互相愿意的，就不该被世人所诟病。就像很多童星不也是童工一种么，比如很是火的掏粪男孩啥的。

……

孩子们的看法没有走到歪道上，萧玉照旧欣慰。若是先贤不欺他的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以后对这些孩子们多一些温柔情绪，也不会摩擦掉孩子们的创造力了。

夜静了，挥去闹腾的孩子们，让他们赶快去睡觉。萧玉然后爬上了屋顶，尖角阁楼之上。

一阵风过，吹来夏日夜晚的一丝凉气，也终于出来了熟悉的人的味道。

“玉儿。”莫宇轻声叫了一声，因为明明看到自己了，却没有一丝示意。

“哎，算了。”萧玉叹气一声，“我本来想说‘我爱你’的，可是又觉得说‘辛苦了’更合适，不过我明明想说的是‘我爱你’……纠结半天，我也不知道说啥更合适了。”

“……”如此这番，忽然弄得莫宇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好在从小习惯了萧玉的各种出人意表，莫宇倒也没有愣神太久，只说了一句：“无妨。”

这夜无话，看着满天逐渐显现又褪去的星光，才回了两人的屋子歇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开始了鸡飞狗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