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国师系统)上——枫香

作者:枫香  录入:12-15

几个瘦骨伶仃的流民都有这胆量,他有什么不敢的。刚才的占卜结果可没有显示有什么风险,等过两天再占卜一下,卦象应该会更明显……

元嘉盘算地很好,樊浩轩却突然一把扣住元嘉的肩膀:“不准去!”

元嘉眨巴两下眼睛。他没想着和押运粮草的队伍正面冲突,他全身上下才几两肉?不过是想着,如果有充分的准备,又有一群不怕死的冲在前面,他能够浑水摸鱼罢了,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樊浩轩看元嘉的表情就知道他还不死心,只能摆事实讲道理,从队伍的配置,到队伍的武力值,到行军路线等等,全部说了个透彻,总结:“凭着韩老三那几个人,就是送菜。”那些流民连点功夫底子都没有,连个身强力壮都算不上,哪怕现在朝廷不济,官兵再怎么没用,也不可能让几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得逞。

言下之意,元嘉一个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于是,元嘉得到了许多已知条件,收了草准备过两天再扔一次。

樊浩轩还以为元嘉听进去了,将手上编好的草绳往元嘉手上一塞:“拿着,把头发梳好。”

一样是草绳,用来扎锅子的和手上这一根完全天壤之别。手上这根草绳完全称得上艺术品,一指宽,厚薄均匀,上面还分布着简单流畅的图案,摸上去光滑柔顺,连草茎枯黄的颜色都变得高贵起来。

樊浩轩见元嘉没动,直接把草绳拿过来,快速在他头上撸了两把,用草绳一扎,点点头:“傻愣愣的,回去了。”

元嘉摸了摸头顶,板着脸跟着樊浩轩走。这年头的男人,原来还是要扎头发的。

这种技能怎么点亮?元嘉对自己的身体记忆一点信心都没有。

第六章:最后的平静

接下来的时间,元嘉自然是一心一意盯上那批物资。

一大捧山药经不住两个大男人一天三顿的吃,早就已经没了。

樊浩轩是习武之人,消耗大,饭量也大。

元嘉这个身体才十七,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他可不想为了这么一丁点东西,让自己错过了蹿高的机会,移民矮人国。

关键是,现在食物的获得,并不是那么的难。

自从元嘉有了“近视眼”,两个人的小日子也开始滋润起来了。

樊浩轩甚至还把破败的茅草屋修了修,还找了木头箍了一个木桶。受限于材料和时间,木桶有点漏水,可是两个人现在都没什么讲究,总算能好好洗洗擦擦。虽然,每次出门前,还是会把头发弄乱一些,再把脸上弄脏一点,让他们看起来和别的流民没多大区别。

元嘉躺在新编的芦席上面,下面是厚实平整的草,竟然还挺舒服,眯着眼睛慢悠悠道:“这两天又来了好多流民。”

村子里的人口变多了,有几个还明显就是韩老三一伙的。几个男人时常聚在一起,也是流民中的一大势力。别人不敢招惹的时候,也似乎得到了某种怪异的安全感。有一些人似乎还真心想在这里过日子,开始尽可能地整理。

作为一个“手艺人”,樊浩轩虽然看着让人害怕,可是已经多次被人请教过,诸如怎么修屋顶,怎么补墙之类的问题。

济州地区冬天多雨。流民们本来就吃不饱穿不暖,晚上再受寒淋雨,直接就可以走轮回路了。不用自己动手,樊浩轩还是肯帮忙的。

这些流民们也大多数没什么坏心思,樊浩轩肯帮忙,他们就会给樊浩轩看家。那些新来的流民不知道往里面窜的时候,还被其他人赶了出去。

元嘉眼睛已经半眯起来了,樊浩轩还在忙碌,听到元嘉的话,嗯了一声:“他们还打算在这里住下来,这地方可不行。”

具体怎么不行法,樊浩轩没说,元嘉也不问。如果这地方能长住下来,原来的村户怎么会搬走?里面的东西那么干净,连点家具都没怎么剩下,显然不是临时走的,而是计划好了,甚至很可能是全村人一起搬走的。

元嘉只觉得刚才热水带来的温度,正在渐渐流失,不由得有些不满:“你在忙什么呢?”作为一条被子,这么不尽责好吗?

樊浩轩作为太子的亲卫,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自然听出元嘉话里面的不满,转身把手上的裤衩扬了扬:“洗衣服呢!”

元嘉抓了抓头皮,又抓了抓樊浩轩的衣服,假装自己正准备睡。原身作为一个穷人,身上不仅衣服短小,还很破旧。樊浩轩的衣服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外袍,虽然划伤了两道吧,到底还挺长的。他里面还有一件夹袄,这时候正垫在他的身下。至于樊浩轩洗的那条裤衩,是他的。

倒不是元嘉连衣服都不会洗,他以前也是大学宿舍里面住过来的,自己洗点衣服还是可以的。但是对樊浩轩来说,这只不过是元嘉的自以为是。

什么人会搓个两三把,就把衣服搓出三个洞来?他倒是会点基本的缝补,可是现在没针没线的,拿什么去缝什么去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樊浩轩抱了几根木头,往用用石头围出来的火塘里摆上,又找了一堆枯叶引火。燃起的火堆让整个茅草屋温暖亮堂起来。

元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过来的时候,火塘里的火堆还有一点火星。稍远一点的地方,长长的竹竿上晾着一整排衣服。

元嘉把“被子”掀开,摸了摸衣服,已经干了,穿在身上还带着一点温暖。

然后,他蹲下身,拨了拨火塘,撒上一把干树叶,火苗很快就窜了起来。他又添了几根木柴进去,把放满水的锅子架上去,烧水洗漱。

浑身洗干净,再换上洗干净的衣服,简直整个人都像轻了一点。元嘉想着昨天的擦身,简直自己都不忍直视。樊浩轩还好。元嘉最后是被樊浩轩按着搓洗的,待遇就和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

樊浩轩被掀开的时候,已经醒了,但还是有点懒洋洋的,躺在简陋的床铺上面回味。明明没用什么香胰子,也没泡花瓣什么的,怎么元嘉的身上就那么香,一丝丝地往鼻子里钻,一钻就钻到肚子里,抓心挠肺的。

昨天他还把元嘉的衣服全都洗了,少年修长的身条,身无寸缕地搂在怀里,感觉……简直不能更好!决定了,以后天天晚上给元嘉洗衣服!

元嘉还不知道樊浩轩的心思,将给樊浩轩洗漱的热水留出来之后,就开始熬荞麦粥。可能村里人本来就种荞麦,现在看着都是荒地,仔细找找还是能有收获的。再加上一些樊浩轩说的能吃的野菜根,过了一遍水,才放进去。元嘉想炖久一点,也就没催着樊浩轩起床,想着热水快要冷了,直接就拧了一把手巾,过去给樊浩轩擦了把脸。

手巾是樊浩轩撕了一截自己的中衣做的。元嘉也终于看到了,武侠剧中受伤后,急救的撕衣绝技。

当然,元嘉那时候还以为是樊浩轩力气大,可是自从他搓衣服就能弄破之后,就觉得这是衣服质量问题。纯天然的东西就是娇气!

樊浩轩被元嘉当桌子一样抹了两把,不满:“耳朵还没擦呢!还有耳后!头颈……后面后面。”

元嘉开始还好脾气,没两下就毛糙了:“你躺着怎么给你擦头颈后面?”

樊浩轩翻身趴着。

元嘉想想人家连裤衩都给他洗了,叹了口气,也只能给他擦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子上,樊浩轩感觉脖子有点痒痒,反射性地缩了缩。

元嘉没发现。

樊浩轩等元嘉转身的时候,才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食物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散的时候,樊浩轩才起来。喝着荞麦粥,樊浩轩只觉得满口浓香。他永远也不明白,元嘉怎么能够把这么粗糙的材料,做成那么美味的食物。当然,按他以前的身份地位,入口的珍馐美食实在不少,可是不说那些万里挑一的精选材料,就是调味料也要多得多。

元嘉有什么呢?元嘉只有一小包从流民那里换来的盐,为此他付出了几根山药。

短时间内少摄入一些盐分,问题不大。但是时间一长,人就会没力气。要不是那几个流民遗矢了口粮,又摄于樊浩轩的武力值,也轮不到他换。

元嘉的盐用得很慎重。他现在占卜起来更慎重,表情比起在河边时的游戏完全不同,严肃……不,应该说是肃穆。

樊浩轩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刚开始,他不过是出于报恩的念头,才将元嘉带出城。可照理说,他也算是还了恩情了。

一顿饭,并不足以让他留下……

“你现在是不是很茫然?”在樊浩轩思考的时候,元嘉又恢复了一副游戏的样子,甚至咬着一截草根,“你觉得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偏偏这时候完全想不起来能有什么要做。换句话说,你对你的前途充满了未卜的茫然。”

樊浩轩闭了闭眼,直接伸手将元嘉搂着脖子,夹在咯吱窝下,一手狠狠揉了几下头顶,把人揉得嗷嗷乱叫:“放开啊!这么不敬老爱幼!这是对待大师的态度吗?放开放开放开!”

拥有绝对武力值的樊浩轩才不理会呢,直接揉搓过瘾了才放手,又把人拉到身边坐下,给人梳头:“怎么又没梳?”

元嘉闭嘴。梳头这种高大上的技能,为啥现代每个小姑娘都能点亮?作为一个现代的小伙儿,他点不亮又有什么不对?

樊浩轩一定都不介意给元嘉梳头。粗粗的木梳已经被他抽空打磨光滑,元嘉的头发昨天洗干净之后,手感更好了,贴着手心简直像是丝缎一样,明明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枯黄。

这有点像元嘉本人。明明一看就是个流民,短短几天相处下来,樊浩轩是越来越看不透了。除了做饭之外,元嘉几乎什么活都不会干。哪怕他看得出来,元嘉已经很努力在学,但是改变不了他原本就不会那些他应该会的事情,譬如说梳头。

但是,元嘉竟然会占卜,还是连司天监都没人会的蓍草占!

要说元嘉是什么世外高人,又不像。毕竟元嘉的年纪摆在这里,他实在连年轻都算不上,还是一个半大少年。

樊浩轩想不明白,但也知道他暂时不会对元嘉放手。他把草绳给元嘉系上,脸上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反正,元嘉离开他,在这乱世也活不下去。

“好了。”

樊浩轩刚宣布梳好了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几个汉子直接冲进了茅草屋。

茅草屋是两间,樊浩轩没给人冲进里屋的机会,直接踏步迈了出去:“干什么?”

元嘉站起来,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元嘉没听到来人的回答,只听到几声痛呼,和樊浩轩的警告:“我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别来惹我们兄弟俩!”

三个汉子滚地葫芦一样倒在院子里。

元嘉听着撇嘴默默吐槽:既然不想知道别人干什么,那干什么要问人干什么?

樊浩轩看到站在身后的元嘉,手一伸自然揉上元嘉的头顶:“想什么呢?”

“在想我们的关系原来是兄弟俩啊。”

樊浩轩看着元嘉呲出的一口小白牙,眼神暗了暗:“哦,那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嘴唇怎么还是那么红?

第七章:添乱第一弹

拳头没人家的硬,三个汉子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至于他们的目的,元嘉随便就能猜到:“怎么不让人家说话呢?好事来的,人家找我们一起去发财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卜算。那一票物资是最近最大的图谋,甚至是一般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图谋。既然图谋大了,那就要找多一点的人手,哪怕是炮灰的人手也能做增加一点胜算不是?

樊浩轩直接把人往怀里面一拉,又要去揉他脑袋:“发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原来还以为你内向,没想到现在话挺多的啊。”

元嘉抱着脑袋讨饶:“别别。弄乱了,你又得给我梳头,多麻烦啊。”他总不好说,是在拿樊浩轩练外语吧?

自从流民增多了之后,元嘉对于济州当地的方言有了更直观的认知。樊浩轩虽然说话的口音不重,可是和济州方言还是有所区别的。和这么一个人练习练习,万一口音不地道,也没什么。他的壳子可是在军中待了有三年。少时离家,语音语调受环境影响而改变,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不嫌烦。”樊浩轩说着,倒也真住了手。这话也不是骗人,而是他真心没嫌过元嘉什么。这个脏脏瘦瘦还跛着一条腿的半大少年,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他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就为他做了那么多,就连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胸口的石珠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樊浩轩什么。他一把捂住胸口。果然是这石珠太邪性了!

元嘉见樊浩轩三番五次捂胸口:“心口痛?”这么个强壮的大男人,应该不会是心脏病吧?

村子简陋。三个汉子的行动也没有瞒着人。很快几个大半个村子的流民都手上拿着点什么,出了村子,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还呼呼喝喝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显然,被动员的并不仅仅是樊浩轩和元嘉两人。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许多平时不敢有的想法也冒了出来,就是没冒出来的,被人煽动一下,也就窜起来了。

元嘉扒在窗口看着远去的人群,啧啧称奇:“他们就这样准备去了?”手上就随便折根树枝当武器,好歹把上面绕着的枯藤给扒了啊,又不会有什么附带技能?

樊浩轩冷哼:“你不也想这么去吗?”

元嘉闻言回头,惊讶地看着樊浩轩:“怎么可能?”他是技术流好嘛,怎么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难道他还真的能手持火箭炮,一个人包围一队官兵吗?

樊浩轩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小弟”的想法了。看元嘉的样子明明对那一队物资依旧不死心,似乎还抱着很大的信心能够抢到手,可是元嘉凭什么呢?难道就凭他手上的一把匕首,就能干的过手持钢刀的官兵?

樊浩轩还是期望元嘉打消送死的念头:“先说好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元嘉不以为意:“嗯,不用你帮。我就是去看看。”说白了,他不过是想趁乱捡捡便宜。

长短不一的草茎抛起,飘飘扬扬的落下。

樊浩轩在一旁盯着,看来看去,那就是几根草。

元嘉却不一样,将几根草拨来拨去,两只手还掐来掐去,左右开弓不亦乐乎。偏偏元嘉的嘴巴很紧,连喃喃自语都没有,让想偷听个一两句的樊浩轩,都不知道元嘉的进度。

“啊!”元嘉突然痛呼了一声。

樊浩轩顿时一惊:“怎么了?”难道那草还能跳起来,把元嘉给咬了?

元嘉甩着左手,嘶嘶抽气:“没事没事。手指头不灵活,有些扭到了。”

术数上所谓的掐指一算,也算是卜算的一种辅助工具。但是,左手和右手的用途是有分别的。发展到后世,还有很多流派。

对元嘉来说,这一项反而是他最为熟练的家传技能。他用掐指的方法来计算,速度比计算机还快。

但是,他忘了他那速度是原来的身体,现在的壳子只有一双久握农具兵刀的糙手,骨节僵硬,完全不可能有那样的灵活。要维持高速的计算,掐指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这个壳子根本负担不起。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相对更加不灵活的左手,就先中招了。

搞清楚了事情,樊浩轩直接将抽筋的手捞过来,左右一捏,就顺了经脉。掌中的手指皮肤粗粝,手上还有着一块块红肿发紫的冻疮,皮肤黝黑,那么熟练的掐指,搭配着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元嘉倒是没注意到樊浩轩的沉默,手指不痛了之后,就感到十分神奇。不过眼下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手指上面,而是:“一会儿哥哥带你去看好戏!”

樊浩轩抬头警告:“说了我是不会被你拖下水的。”在他看来,所谓的看好戏不过是抢劫的另一种说辞,换汤不换药。他现在的身份说不定还有用,可不会陪着元嘉一起发疯。再说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如果在加上一个元嘉……正规军可不比那些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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