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孽——宫无凉

作者:宫无凉  录入:12-31

“一部分……我已经派人去详查了,明天会给你拿来。”南宫墨脸色凝重地说着。

“有劳义父了。”夏如孽轻声说着。

南宫墨与夏如孽交谈片刻后,便起身准备回府,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如孽,明天记得上早朝,王上好像有大事宣布。”

“大事?”夏如孽在心里嘀咕着,但随后便笑道,“孩儿知道了,义父慢走。”

南宫墨走后,夏如孽坐在院子里,想着冷灼的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

次日,夏如孽依旧是一袭白衣,缓步向倾华殿走去。走到倾华殿外门时,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一护卫大喝道:“什么人?此乃皇宫重地,岂是尔等闲人可以进入的!”

听了护卫的话,夏如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刚好我也不想来。”说完,便欲转身离去,结婚却被星罗拦住了脚步。星罗对着夏如孽轻道了声“抱歉”,然后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块刻有“灼”字的令牌,护卫见后,立即放下武器,对着令牌跪了下来。而后面的一些大臣们在看到此情此景后,也是大为诧异,有人是因为那令牌的出现,有人是因为认出拿着令牌的人是冷灼的暗卫之一的星罗,更有人是因为夏如孽。

星罗见来者越来越多,便收了令牌,对夏如孽恭声道:“公子,请。”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夏如孽自然是感受到了别人的不同目光,但并不在意,只是径直向倾华殿走去。

夏如孽走远后,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议论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那白衣男子是什么人?”、“灼字令竟然重新问世了?”之类的。而远处一袭青衣的白烽却是冷笑道:“夏如孽、灼字令、星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倾华殿内,朝堂之上。

“王上驾到!”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均行跪拜之礼,然而这中间却不包括夏如孽,夏如孽只是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然后便与冷灼对视,以一种极其冰冷的眼光,使得冷灼久久不敢出声。

众大臣跪拜了很久,却仍未听见冷灼“免礼”的声音,眼尖的人,自然是注意到夏如孽,毕竟这满朝文武就他一人站着,而且他的右边又是南宫墨和云松岩。

“咳,众爱卿免礼。”在陶千的提示下,冷灼终于反应过来。

“谢王上。”众大臣起身,不到片刻,便有大臣上前启奏,是国师:“王上,臣有事请奏。”

“哦?国师请讲。”冷灼斜靠在龙椅上,慵懒地说着。

“恕老臣眼拙,不知这位公子是?”国师扫了一眼夏如孽,眸中尽是不满之意。

“嗯……南宫将军,你来为国师解答。”冷灼的目光从夏如孽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南宫墨的身上。

“臣遵旨。”南宫墨走到中间,开始叙说起来,“此人乃我义子,夏如孽,民间大部分商行均由他所创建,三年前至今,本为云国第一名将,但在云国覆灭后,王上怜惜人才,便将其招致过来,为我国所用。”

冷灼对着南宫墨点了点头:“国师,以及诸位爱卿,可否听明白了?”

众人在听到“夏如孽”三个字时,便已了然,现又听到冷灼的问话,自然是纷纷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冷灼瞬间严肃起来,坐直背脊,“夏如孽,听封。”

“臣最近身体略有不适,无法叩恩,请王上恕罪。”夏如孽一脸歉意,那表情可谓是真诚至极。

冷灼倒是不在意,但有些人便恼火了,比如左相白霖:“大胆!这倾华殿无论何人,见了王上都必须跪拜行李,怎能因你一句‘身体不适’便要改掉这规矩!”

“既然左丞相这么喜欢行礼,那么,”夏如孽勾唇一笑,看的冷灼是暗自担忧,那哪里是高兴的笑,分明是在算计着什么,“我来接旨,你代替我叩恩好了。”

“你……”白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烽拉住了袖袍,他顺着白烽的目光看去,发现冷灼的脸色有些不好后才住了嘴。

冷灼见白霖已退,但夏如孽的嘴角,却依旧是玩味的笑,不紧在心中为白霖捏了把汗,随后急忙道:“夏如孽资质过人,英勇善战,本王现封你为‘梅灼将军’,统领‘北翎’军,以后与三位将军齐心协力,保卫我邺国大好河山。”

“臣遵旨。”

待夏如孽归队后,几位大臣又汇报了一些事后,冷灼才下令退朝。

夏如孽刚欲与南宫墨离去,白烽便从旁边走了过来:“夏将军,恭喜了,今后可要多多指教。”

“白将军谦虚了,如孽还要指望着将军的照顾。”夏如孽很是谦逊地说着,但南宫墨却从他的话中感到了冷意。

“哈哈,告辞。”白烽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去,只是转身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如孽。

白烽走后,南宫墨突然说道:“小心白家。”然后便迈步离去。

夏如孽看着南宫墨的背影,轻声说了句:“孩儿谨记。”

自那日夏如孽去过倾华殿后,便再未去过,对于夏如孽而言,那地方过于神圣,总觉得去了会将它玷污。倒是白烽,经常来绿萤宫,美其名曰:沟通感情,以便日后可以更好地合作。夏如孽岂会看不出他心怀鬼胎,却未表现在脸上。然而,对于白烽的频繁拜访,冷灼是非常不满,醋意大发。而南宫墨在回来后的第七天深夜匆忙赶回了西部,据说是外族突袭。

白烽来访的第七日。

“如孽,来尝尝这缪音阁的血玉糕。”白烽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见到夏如孽正在作画,刚想观看,却被夏如孽拦下:“白兄,你真是太客气了,每次来都带些宫外的东西。”

阿银接过白烽手中的盒子,端出东西摆在院内的石桌上,夏如孽与白烽对着坐好,拿起一块血玉糕品尝起来。

夏如孽刚咬了一小口,还未品出什么滋味,眉头便先皱了起来。阿银贴心地递来一杯茶水为夏如孽漱口。

“如孽,怎么了?”白烽见夏如孽如此,也是一脸的紧张。

“这是什么制成的?”夏如孽皱着眉,感觉很不舒服。

“缪音阁的血玉糕,每块中除寻常原料外,都会加入一颗血莲子以及一滴鸽子血,用血莲子来增其味道,而鸽子血则用来增其色度。有什么不妥么?”白烽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夏如孽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太喜欢它的味道。”夏如孽脸色依旧苍白,“白兄,我有些不舒服,见谅。”夏如孽起身向屋内走去,走到阿银身边时道:“阿银,代我送送白兄。”说完,也不管白烽走不走,便进了屋里,露出左手手腕,一条青色小蛇正在吮吸着他的血液。

“孽儿。”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刚好那青蛇也沉睡了过去。

夏如孽打开房门,看到了冷灼紧张的神色,心头一暖。白烽已走,夏如孽缓步走向冷灼,靠在他怀中,将头放在他的肩上,闷声道:“是‘鸩羽’,此毒无色无味,入口即溶,毒效极快,在人的血液中迅速扩散,轻微剂量便可将人致死。”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么?”冷灼眉毛一挑,搂着夏如孽的腰,心疼地说着。

“没事,毒已经被青儿吸出来了。”青儿,便是夏如孽手腕上的那条蛇,属于百叶青蛇,可解百毒,也可释放毒素,夏如孽九岁时便带着它一起生活,感情极深。

“真想杀了他。”冷灼眸中寒光乍现,他很早便有此意,要不是碍于白家势力过于强大……而如今,白烽却是了冷灼的触碰逆鳞。

“别冲动,”夏如孽双手环着冷灼的腰,轻声说着,“白家多代为官,现在白霖虽位居左相,但在朝中的影响不亚于右相;白烽掌管‘南纹’军,在军中威望甚高;白露又是你的妃子,后宫之中虽只有她和云贵人,但云贵人年纪尚轻,后宫内还是白露说了算。更何况纪霆现在也与白家呵成一气,‘东魔’与‘南纹’中的各位将领也是私交甚好。如今西部还不稳定,义父又年事已高,我刚接手‘北翎’,还未曾去过军营,现在的白家,你还要依靠,暂时不能动……不然正合了他们的意。”

“可是……”冷灼还想说什么,却被夏如孽用手指点住了唇:“你想说什么,我知道,白烽所做的一切,日后我会让他加倍偿还,不要因为一点小事,便扰乱了大局。”夏如孽浅笑。

冷灼听着夏如孽的话,很是欣慰。

“孽儿,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冷灼抚着夏如孽的面颊,深情地双眸让夏如孽差点就沦陷。

就让我再享受这温柔一下下就好……夏如孽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对了,前几日听义父说,你将朝堂大换血了?”夏如孽挑眉轻笑。

“一群无用之人罢了,更何况他们早与白霖站在同一阵营,留下也无大用。”

“你这一举动想必是将白霖惹火了吧?”

“哈哈,若是这样,正合我意。”冷灼笑着,他的目的便是要逼白家先动手,这样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将之诛杀,不然若是唐突将之定罪,定是无法让众人信服,还可能会逼急了他们,危害百姓。

夏如孽看着眼前心情愉悦的男人,也很开心,却不知为何感到发闷。“唔……”夏如孽突然间捂住心口,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在了心上。

“孽儿!”冷灼小心地看着夏如孽,轻扶着他坐在石凳上。

夏如孽缓缓地呼吸着,虽然那种心疼的感觉已消失,但心中却充盈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夏如孽愣愣地看着冷灼,可是那种感觉却不是来源于冷灼。

而此时,在邺国边境。

身受重伤的雪痕艰难地沿着小径向悬崖底走去。身为暗卫,他见过不知多少惨烈的场面,不知杀过多少人,流过多少血,可是刚刚南宫墨在与靖国六皇子同归于尽之前,那些话,却是打乱了他的心。身为暗卫,不能为任何事所动,可是……

雪痕捂着仍在流血的伤口,在悬崖下仔细地寻找着南宫墨的踪迹,良久,依旧无果。雪痕沿着悬崖底部河流的下游不断向上,连任何线索都未发现。

雪痕无力地靠在崖壁上,脑海中闪着刚刚发生的事,雪痕不知要如何面对冷灼和夏如孽,毕竟这次牺牲的是南宫墨,是对于冷灼和夏如孽来说,不知有多么重要的人,本来,应该死的人是他啊!

从这一刻起,雪痕立誓,他这条命是南宫墨救的,那么他剩下的人生,定会为守护夏如孽而无所畏惧。

……

冷灼在绿萤宫未多做停留,因为陶千来报,染宁郡主已归。

夏如孽在冷灼走后,拿出南宫墨前不久派人送来的信息,仔细地读了起来,未读多久,便发现被罢的官员经常去的地方便是他在打压的场所,全然不知他这绿萤宫即将有人到来。

染宁郡主,即冷宁,在与冷灼打过招呼后,便十分迅速地离开了。她此次回来,一是为了送礼,二嘛,是想见一个人,一个素未谋面、却又让天下人尽皆知的传奇人物。

冷宁到处寻找着,终于在绿萤宫门口站定,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这里了吧。”冷宁不顾形象地蹦了几下,想要看到里面的样子,无奈宫墙太高,能看到的只是高大的梨树。冷宁看了看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狡黠一笑,向那两个侍卫走去。

“两位官爷,我奉王上之命来观察这绿萤宫布局,以便进行布置,不知可否……?”冷宁温婉地笑着,却奈何那侍卫面无表情,只是冷淡地问了句:“可有王上手喻?”

“没有。”冷宁瞬间脸色变差,在心中诽腹着:有什么样的国君,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两位官爷不能通融一下吗?”冷宁抛了个媚眼,却发现侍卫不为所动,更甚的竟然用长矛拦住了她。冷宁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结果却看见门打开了。

“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来者自然是阿银。刚刚夏如孽正在分析着那些被贬官员的详细信息,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在魔轩现身悄声告诉他来者何人后,便命阿银请冷宁进来。

冷宁对着那两个侍卫做了个鬼脸,然后进入了绿萤宫内。

冷宁进入宫内,看到的是一个白衣男子,美艳的脸庞,带着轻浅的笑意,红唇微启,清朗的声音传出:“染宁郡主。”

“哎?你怎么认识我?”冷宁走到夏如孽的面前,一边问着,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虽身为男子却拥有倾城倾国之貌的人。

夏如孽并未直接回答,只是侧头问道:“不知郡主在看什么?”

听到夏如孽的问题,冷宁尴尬地胡乱摆手道:“叫我‘阿宁’就可以了,家人都这样叫。”

“阿宁。”夏如孽轻点了下头。

“公子,明晚宴会你会来吗?像姑姑、叔父他们啊,都会回来的。”冷宁望着夏如孽,笑道。

“明日宴会大臣都要到场,我当然不例外。”夏如孽听着冷宁所说的话,心中起伏不定。

“嘿,那我走了,再见哦。”冷宁天真地笑着,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

五、朱砂染  一舞尽

送走冷宁后,夏如孽刚刚走回宫内,便看见一只白鸽落在窗边,他信步走过,取下鸽子脚环处的铁环,拿出字条:“一切就绪,随时可动手。”

夏如孽捏着字条,走进屋内桌案前,提笔,却感觉提起的笔似有千斤重,过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写下:“十五晚宴,她定归来,届时动手。”夏如孽将信装好,看着信鸽飞走的方向,怅然若失。

八月十五,午后,绿萤宫。

“公子,你生来就这么漂亮吗?”冷宁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绝美的脸了,这张令男女都为之倾倒的脸。冷宁觉得国公府中慕瑾二公子便已是极为俊美了,可在这张皮面前,却也是不算什么。

“不,我是后天培养的。”夏如孽开玩笑地回了一句。他很喜欢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姑娘,虽系出名门,却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也不娇气,真像是十二月里的艳阳天,天气虽寒,但却让人心头一暖。

“嘿嘿~”冷宁听懂了这个笑话,吐了吐舌头,歪着头看着镜前的人上妆。她不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和王上的关系,虽然有些吃不消,但也觉得没什么,只是总觉得他二人的路不会平坦,别的不提,单单是冷姑姑就……唉。

“阿宁,帮我把那边的盒子拿来。”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

“哎,给。”冷宁回过神,将盒子递了过去,发现夏如孽只是淡淡地扑了层粉,并未上妆,真是浪费了她一番心血啊。其实她觉得夏如孽在这月白色的外袍里,便已经很美了,他本就素白,身上的衣服如月光融融散下,本就不必上妆的。这样的人就像是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会有的那种白衣少年呐,风度翩翩却可望而不可即。

但冷宁立刻就发现夏如孽不是不上妆,而是不用那些:他打开了匣子,里面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石青色,一种是朱砂。夏如孽细细地用石青色画在眼角和眉梢;颜色极淡的朱砂,薄薄地覆在眼帘上,被眼皮轻轻遮挡,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十分浓密;那淡淡的石青色反倒让人觉得是他低垂眼帘的缘故。可偏偏就是这简单的几笔,让夏如孽无端生出几丝娇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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