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影记——柳昔今

天帝会意，将青尧推到边上，脸上满是怒意，“青尧，你可知错！”

青尧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父皇？”

“想想你在凡间做了什么？其一，制住了千年蛇妖不假可是，也正是因为你法力不济，未能彻底铲除蛇妖不说，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其二，违背天道，任由自己想法，随意变妖为仙，之后又心生醉意，害人害己。应当受罚！”

“父皇……怎么……”

“什么也不要说了，好好反思反思。禁足青君殿，十日之内，不准出门。”

天帝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太极殿了。青尧仍愣在旁边，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怎么会是如今这般态度。十日，那可是凡间的十年啊……

“父皇，十日太久了。尧儿刚从凡间回来，时间交替上尚不适应。不如，减些时日。”

说话的是璲渊，他只是望着天帝，没有回应青尧对他露出的激动感激之意。

青尧看璲渊没有回应自己，便转向天帝，眼中满是恳求之意，“对啊对啊，父皇，尧儿刚从凡间回来，有时差。减些时日吧！一日如何？这可是一年啊！”

天帝皱着眉似是在思考，片刻后问璲渊，“渊儿，你怎么看？”

“三日如何？”

天帝听了璲渊的提议，挑了挑眉，“会不会太短了？再长些时间，不如——”

青尧见天帝想延长时间，忙去抱住天帝手臂，“不短了不短了，这可是三年呢。父皇。尧儿一定好好反思。就三日吧。谢谢父皇！尧儿这就回青君殿了，一定好好反思”

说完在天帝脸颊“吧叽”亲了一口，向殿外跑去，路过璲渊身边，对他笑了笑，附到他耳边说了句“谢谢皇兄”。

青尧走了，太极殿中只剩下璲渊与天帝。

“渊儿，这样真的好吗？”天帝坐在上首，脸上满满的是无奈，“你们兄弟两个啊，从小就不怎么亲近……”

“就是从小不亲近，才要这样做。”璲渊凝眉。

“尧儿毕竟是你的弟弟，你想改善和他的关系，和他更亲一些。我们做这些，即使将来尧儿知道，也没关系。他总得长大。”天帝补充了大儿子心中所想，突然嘴角扬起，“渊儿，找机会带那名为玄灵的山雀来见我。就三日后吧。”

璲渊答了声“是”，从太极殿退了出去。

天帝在他的龙椅上坐着，脸上满是算计的笑容。

“洛，何事如此开心？”

一个金色锦衣的华服女子出现在椅后，一双纤细小巧的手掌扶着天帝双肩，脸颊贴上了天帝的侧脸。

天帝女子拉住女子的手，将女子带至身前坐在自己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自然是咱们的宝贝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尧儿他……”

且不说天帝和他宝贝媳妇儿多乐呵的计划，他们的宝贝小儿子可是郁闷的不行。

回到青君殿正殿，青尧直嚷着“没意思、没意思”，“砰”地用力把殿门关上向殿内走。

阿芜跟着，不知该如何做，只是看着青尧的脸。

青尧坐到青纱大床上，很快又起身。烦躁地在青君殿里走了好几圈，始终木着个脸，突然停下脚步，对阿芜笑道，“阿芜，你换身衣裳给我看看呗。”

阿芜怔住，不明白青尧是什么意思。

青尧却是从袖中取出一身玄色长衫，变大了扔给阿芜，“快换上让我看看。”

阿芜觉得很是眼熟，将衣服展开来看了看，脸色变了，脸色难看无比，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听从青尧的命令，将玄色衣服给了青尧。

青尧拿着衣服，不明所以，“阿芜，怎么不换啊？ ”

芜不答反问，“青，为何让我换这件衣服？”

青尧哈哈一笑，“当然是因为好玩啊！阿芜一直随我穿青色衣服，我看的烦了想给你换种衣服。”

见芜不为所动，青尧继续劝，“阿芜你想啊，我们一青一玄，站在一起是多么的美丽啊~若是在凡间走一趟，必定引得才子们诗兴大发，为我们赋诗无数，然后我们美名万世传，流芳凡间！”

芜注视着青尧的眼睛，“凡间？你还想去找玄——你还想去凡间？”

青尧一阵点头，笑得张扬夸张，“哈哈，当然咯。凡间多有意思啊。而且有那么多小妖让我玩耍，还不用担心后果。有玄——啊又炫又酷！”

芜停了一阵才开口，“青，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只是天帝陛下禁足青这三日，有些事，青的确应该好好思考一番，究竟要如何做。”

“好。”青尧收起笑容，抱着玄色衣服缓缓走向内殿，躺进了青纱大床内，盯着上方发呆。

芜缓缓向殿门口退，打算回到侧殿去，自己也需要反思一番，长久以来的坚持是否还要继续。

“阿芜先别走！”

芜刚到殿门口就听到青尧的声音，只得又进了殿中。

“阿芜，你来陪我做个桂花酥。我要谢谢皇兄为我求情，只禁足三天。”

芜很无奈。青，如此，我便陪你折腾。若真忘记多好。

第21章

青尧走了，玄灵终于恢复自由。

红玉和玄灵去玄灵村买些吃食庆祝。买完了糖葫芦，去买桂花酥，却碰到这家糕点店准备盘出去。似乎是夫妻两个要去京城陪伴当了官的儿子，一家团圆。

“红玉，你想长期吃到美味的桂花酥吗？”玄灵问正啃糖葫芦十分尽兴的红玉。

红玉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桂花酥不如糖葫芦，可是这桂花酥的店在糖葫芦老板最喜欢转悠的街上，能吃到桂花酥肯定能吃到糖葫芦。

玄灵便买下了这糕点铺，聘了两个年轻小伙小秦和小晋为新的糕点师傅，又新做了一块牌匾，玄灵亲自刻上了“青玄糕点铺”五个大字。

店铺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很好。

小孩子们是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红衣小姐姐，来此可以和小姐姐一起做游戏，有时还能吃到新奇的美味浆果。

姑娘们则是亲自来买糕点，连下人或者弟弟妹妹替买都不让，说是体恤下人或者关爱弟妹，实则只为，买糕点之时和这玄衣的温和俊逸男子说上一两句话。

一天，糖葫芦老板街上转悠累了，来此歇息，还给了红玉糖葫芦吃。

“小红玉，这青玄糕点铺的‘玄’指玄灵，那这‘青’指的是什么啊。虽说外人都说你和玄灵早晚得成夫妻，可我看这‘青’才是玄灵的意中人吧。”

红玉看看那柜台后正招呼客人的玄灵，回答道：“唐老板，你说的没错。玄灵哥哥只是把我当妹妹看而已。那个‘青’，忘记了玄灵哥哥，回到自己很远的家乡去了。我也想他呢，还有他身边的一个朋友。”

糖葫芦老板叹了口气，“玄公子人这么好，有才有貌又待人好，那位青姑娘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老唐我，继续去卖糖葫芦啦！”

又一天，来了几个特别活跃的小孩子，不理红玉直接找到了玄灵。

“玄哥哥，青尧仙人走啦！娘亲不仅允许我们各处玩耍，甚至都能下山来了呢！”

“玄哥哥，爹爹我来多谢你。当初若不是你帮忙，我们不知被青尧仙人折腾成什么样了呢！”

“玄哥哥，你家的桂花酥真好吃！”

……

玄灵看着这些高兴地来到山下玩耍的小妖们，心中五味杂陈，招呼着他们吃糕点喝水，心中是青尧之前在山上恶作剧的情景一幕幕闪过。期间又掺杂着，青遥嚣张的“本仙、本仙”不停的样子。

又有一天，街上热闹异常，处处欢快的爆竹声。青玄糕点铺中来了个美丽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唇红齿白、黑发如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煞是撩人，对玄灵是语气温和、态度亲密。

红玉却不防备她霸占玄灵哥哥，甚至端茶准备糕点，对那女子温柔异常。

不为别的，只因这是年节时候，只因那女子是年节时候来看望玄灵的、玄灵同父异母的亲姐姐——玄沁。

玄沁来自碧莱仙山，是那仙山已延续上万年的雪狐一族这一代的公主，血统纯正的狐王狐后之女，还在狐后腹中时即被定为碧莱仙山的传承者。

狐后雪鸾在怀着玄沁时，脾气非常暴躁，除了挑食之外，最爱做的事就是摔东西。

狐王玄九再爱狐后也忍不了了，终于有一天决定离开碧莱一阵子，要避开雪鸾的暴脾气。在此期间遇到了玄灵的娘亲，山雀玉煐，玉煐人长得清秀，烧得一手好菜，待人温和可亲，狐王玄九被雪鸾的暴脾气长久折磨，遇到如此可人的玉煐便贪慕温柔动了心，这便有了玄灵。

而玉煐在生玄灵时，玄九已回到碧莱，抱着女儿和恢复温柔的雪鸾一家团聚，玉煐难产而死，留下玄灵孤零零一个。雪鸾不肯让玄灵到碧莱，可玄灵独自根本无法生存，最终狐王玄九和妻子雪鸾商定，让玄灵在碧莱生活十八年，十八年后玄灵回到凡间独自生活。

十八年中，玄沁很是爱护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各方面都让着，好东西给玄灵留着。直至十八年过去，玄灵回到凡间，玄沁就和玄灵分开了。惦记着弟弟，玄沁每年的凡间过年节时候，都来陪玄灵十五天。

“沁姐姐，这次也是只待十五天吗？能不能多待一阵子啊。”红玉端来一盘自己亲手做的莲蓉饼放到玄沁跟前，自己贴着玄沁旁边的座位坐下。

玄沁笑笑，“小红玉啊，自我第一次见你那年，你每年都会这么问。这次还是一样的答案啊。我能在此十五日已是最大期限了。按理说，我们雪狐是不能离开碧莱的。这十五日是我向阿爸好不容易求来的呢。”

玄灵看看天色，对红玉道，“天色已晚，红玉你准备糕点也辛苦。快去休息吧。”

红玉乖巧地点点头，临走前回头对玄沁说话，“沁姐姐，明日我带你在附近转转。玄灵山有很多特别美的地方呢！”

玄沁答了声“好”，目送红玉离开。

“姐，我有些后悔。“

“玄灵，这店铺名字里的‘青玄’，是指青尧和玄灵吗？我们姐弟还真是，都中了天家的邪啦。”

鞭炮声早已停止喧嚣，窗外冷月流浅光，映照屋中白衫、玄衣二人，寂静夜里，清浅时现的是叹息。

第22章

年节过后，玄沁便走了，店里仍是一如往常的忙碌。

日复一日，在白日的热闹与夜晚的孤寂中，转眼过去了两年。期间年节时候玄沁都来了，姐弟两个总会有相似的叹息与孤寂的等待感。

这天清晨，玄灵刚推开房门，便听到一阵喧喧嚷嚷，玄灵便循着声音找去。

玄灵看到的便是红玉站在小秦和小晋二人的房门前，一边拍这门，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

“红玉，怎么回事？”玄灵走至红玉跟前，轻轻拍了拍红玉的肩膀。

“玄灵哥哥，你来啦。小秦和小晋太过分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起床。作为糕点师傅，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做好第一炉糕点才对。现在让那些一大早来买糕点的乡亲们怎么办啊。”

红玉转头对玄灵说，脸上还挂着因愤怒而分外显的红晕。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小秦走了出来，往日一向整洁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玄公子，实在对不起。我们起晚了。我会辞去这的活儿。你千万不要怪小晋，不要赶小晋走，都是因为我才——”

“不是这样的！玄公子，不要让小秦走。他比我做的糕点好吃。而且，昨晚也是因为我太想念家人，小秦来陪我说话、安慰我，才会不小心睡得太晚导致今天起床迟了的。玄公子，让我走。”

红玉看到出来的小晋，赶快用手把眼睛盖住，“呀！小晋你……你怎么不将衣服整理好再出来啊！”

小晋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前面衣带未系好，露出了大片脖颈与前面胸膛，赶忙整理整理衣襟，系好了衣带。

小晋系得快，却仍是被看到了肌肤上的一些紫红色的印记，玄灵看到了，当然红玉也看到了。

“哎？小晋，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伤？我和玄灵哥哥可没有虐待你啊。这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可……”

小晋听到红玉所言，低下了头，脸上升起一片红，直蔓延到耳朵后，“我……”

小秦挡到了小晋面前，“红玉姐姐，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小晋不小心睡觉时候从床上摔下来磕着碰着了。”

红玉皱着眉，有些不依不饶，“可是……”

“好了红玉。”玄灵阻止了红玉的继续发问，“小秦、小晋一向勤快。情之所至，可以理解。这只是第一次犯错而已，以后不再这样就好。小秦、小晋，你们离开家时间不短了，总得长大。有些情，藏心底即好。你们可以保证以后不再这样误事吗？”

小秦和小晋听玄灵这样说，知道能留下来了，立刻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一定好好干活！谢谢玄公子。”

而后二人看了看红玉，满眼哀求。

红玉撇撇嘴，“玄灵哥哥都说让你们留下了，我自然不会说什么。”

玄灵笑笑，对二人说道，“去开始今天的糕点制作吧。尤其你们红玉姐姐最近特别喜欢的芙蓉脆心酥，仔细认真一些。”

小秦和小晋，笑着道“是”，去了店里。

青玄糕点铺并没有因为早上的小插曲而影响生意，反倒是由于今日的糕点师傅特别用心，来此店中的顾客对这里的糕点更加赞不绝口。

又是夜幕降临，稍微用了一些饭菜，玄灵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窗边，玄灵看着那日光由黄色渐渐糅合红色为橙色，又由橙色渐渐变暗，直至天色全黑。几点微弱星光缀于夜空，玄灵脱下外衫，躺到床上休息。

那床，仍是当初青尧耗费半年多时间亲手制作的红木床。只是由于房间不够大，玄灵将其缩小了些，呈正常的双人床大小靠墙放着。繁复的红色纱帐，仍是层层叠叠的在红木床四面垂着。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玄灵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睡。

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清晨时候小晋的羞涩以及小秦的担当，那是他们的相互的爱与维护。至于隐隐约约的紫红色印记，玄灵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终于入睡了，梦到了青遥在救回青尧前对自己的浅吻，以及那咬破手指一瞬的旖旎。

青尧从昏迷中醒了。

“小玄玄，我舍不得你，你和我走吧。”青尧笑的异常温柔。

“可是，红玉和阿芜呢？还有青遥，是他救了你。”玄灵茫然不解。

“小玄玄，你在说什么啊？只有我们二人而已啊。随我走吧。”

“只有我们啊。好啊好啊，那我们走。”

“小玄玄，我想亲亲你。”青尧面容很近，越来越近。

玄灵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到唇上的温润，动了动双唇去回应。

“小玄玄，你怎么能这样！我救了他，可我不能再存在了。你怎么能……”

玄灵从吻中清醒过来，看到的是一步开外满脸泪痕的青遥，而近在咫尺，是青尧笑得温柔的脸。

“小玄玄……”

“小玄玄，我想亲亲你。”

玄灵从梦中惊醒，满是冷汗。感觉很是口干舌燥，玄灵披衣下床到桌边，倒一杯冷茶喝下，缓解了一些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