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珊因为郑雯雯最近在桑田家好吃好喝的蹭着对她意见很大,刚刚那一番折腾先是听到她好像要流产了然后又听说没事了,心里不自觉的对跑来救人的牛婆婆也有些不满,就没给好脸色看。
而徐婶一听牛婆婆的话却立刻竖起一身的毛,“你这老太婆怎么咒人啊!我闺女好好的哪儿用得着你来看!”
牛婆婆好心却给驴踢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就走了。
桑田听着都有点咋舌,这对母女四不四傻?牛婆婆在村里那是多大面子的人,居然这么呛人家。
不过她现在没空管这个,拉着卓禹在院子里杀了一只鸡。
卓禹大约知道杀鸡得先放血,他捏着鸡脖子下刀倒是很果断,但却不知道割开鸡脖子以后那垂死的鸡满院子扑腾挣扎鸡毛血花一起乱飞的场面这么惊人。
好容易等到鸡不动了,院子里也是满地血毛狼藉。
桑田看过姨奶奶拔鸡毛,烧了热水烫着把鸡毛处理干净,刚放到案板上卓禹就直接把她手里的刀拿去,剖开腹部掏鸡肚子剁鸡一气呵成。
桑田看看被拿走的刀,就转身在锅里填了水,等他剁完鸡配上葱姜八角去炖。
从他们在院子里杀鸡的时候沛珊就红着眼看着满院子扑腾放血的鸡,酸溜溜地暗啐桑田真是假惺惺,就为了个认识没几天的邻居家媳妇居然就杀鸡炖鸡。
等到炖鸡的香味飘出来,她委屈得一转身跑进屋里去哭了起来。
阳子累得精疲力尽地从地里回来就看到家里连饭也没做,沛珊在哭,丈母娘喋喋不休指天骂地,看见他更是直接指着鼻子说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婆怀孕连个鸡汤都喝不上,别人家怎么就能喝得满嘴是油!你要是个男人救去隔壁要只鸡回来!”
阳子虽然不知道今天又出什么事儿了,但是闻着隔壁飘出来的香味至少也猜出了一半。
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多,多了丈母娘也就罢了,加上沛珊怀孕和前两天偷东西又是受伤又是看伤买药花了那么多粮食,他现在每天累死累活就为了能多收一点粮食,回家来还要面对这么个乱摊子。
他也是怒了,再没顾得上这是他丈母娘,吼了一句:“就你干那丢人事儿我还怎么跟人去要!爱谁谁我不去!”
——要不是徐婶去偷鸡蛋,他本来打算过两天就跟桑田开口要几个鸡蛋的。
就看桑田对陈奶奶家送菜送蛋,人家就是个有良心的,怎么这娘俩就这么拎不清非要跟人家家闹翻了才高兴!
……
桑田家现在也是习惯了,不管隔壁闹什么动静,只要没直接招惹上他们就听而不闻。
鸡汤是在灶台上的大锅里熬的,桑田搬了小板凳拉风匣子看着火,卓禹就在她旁边蹲下,手默默地放在风匣子的把手上跟她一起拉。
桑田看看他,觉得这鸡汤也要熬挺久,风匣子自己又不是拉不动,没必要两个人在这里耗着。
她才刚想开口让卓禹不用在这里烧火了,他的手就往下一滑,直接覆盖在她手上继续拉风匣。
桑田手里是被火烤得发热的风匣子,手背上又是卓禹温度比自己高的手心,这个样子实在是很热,可她觉得自己大约是被这人拉手都拉出奴性了,突然又不想开口了。
看着锅底噼啪燃烧的火焰,桑田不自觉地出神,默默想着如果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会怎么样呢。卓禹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大概迟早有一天要在这里安家的。
孟兰学姐大概会跟罗千浩在一起,虽然两个人到现在也没定什么正式名分,但她还是觉得自从罗千浩跟着孟兰学姐一起来牛窝子村那时候开始学姐就已经有接受他的打算了,否则她也不会答应他独自跟来。
那么她也会顺理成章的跟卓禹在一起吗。
桑田过去一直都忙于各种现实问题根本没有考虑过恋爱的事,但现在生活环境已经改变了,姨奶奶不在了,学校大概也回不去了,她似乎已经没有不去考虑那些问题的理由了。
想想果然自己身边最合适的人只有卓禹吧,至于村里那些态度反复无常的人家,真是让人完全没有一点考虑的心情。
她看着两人叠在一起慢慢拉着风匣的手,觉得卓禹应该也不像是有什么异议的样子……只是谁能想到那个在操场上沉默得像一滩死水,爆发起来又如同豹子一样让她看得目不转睛,却话都没说过一句的男生在短短的一段日子之后竟然就成为了她考虑的对象——他们真的会结婚生孩子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下去?
似乎是察觉到到桑田的目光,卓禹转过头来,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火光,即使不用开口目光也像是在问——
——有事?
——没事。
桑田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不过他们似乎是get了不用说话也能交流的新技能。
两个人就这么面向火焰慢慢拉慢慢熬,烤着火流了一身一背的汗。
浓浓的鸡汤熬好了,一揭开锅盖就一阵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桑田把鸡汤盛进瓷盆里端着去陈奶奶家,陈奶奶拉着她叹了好几口气,“你看你,你家留着下蛋的鸡——让你这么破费叫奶奶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她别开脸悄悄地抹一下泪,心里虽然是替桑田心疼鸡,但又没办法不心疼自己的媳妇和未来的孙子,拒绝不了桑田的好意。
如果不是桑田,她要去哪儿找有营养的东西给媳妇补身子。
“没事的陈奶奶,鸡再养就是了。”
桑田故意说得轻巧,陈奶奶拍拍她的手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