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说完他退到屏风外面,挪开椅子就坐小茶桌旁边了。段忌尘在他身后默默跟出来。他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壶还是温乎的,他摸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一瞧,段忌尘在一旁立着呢,他便道:“站着干嘛,坐下。”然后又顺手给段忌尘倒了杯茶。
  茶叶在杯子里转着圈儿,邵凡安盯着茶叶梗看了两眼,忽地一抬头,语气挺认真地道:“段忌尘,我记着那会儿你问我两年里有没有想过你,我要说没有……”他停顿了一下,忽地笑了,“那也是胡说八道了。”
  段忌尘在桌对面静静看着他,呼吸都放轻了。
  “我想过。你刚被玄清前辈带走时,我想过你会不会受罚。后来青霄山上干打雷不下雨的那一天,我也想过外头是不是你来过。每回明辰明珠吵着要吃糖球了,我也会记起你。”邵凡安握着茶杯在手里转了转,慢慢地道,“除此之外,便不多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邵凡安临别时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可要说真放下了吧,也没完全放下去,两年里偶尔还是会想起来,两年后再相见,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也纯粹是句瞎扯淡。
  确实想过,但不多。
  主要他是真的没有那个闲工夫。
  最初那半年,他在山上时天天起早贪黑的练功,雷打不动,可身体就像个漏眼筛子,多少修为都存不住。他急啊,他能不急吗,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师父天天比他更急,四处跑着去给他找药,他师弟想替他下山挣银两养家。他那时身上就只有一两成的功力,什么也做不了,每天乐呵呵的其实只是不想让师门天天替自己担心罢了。
  他也不是天生就洒脱,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总得懂得取舍。他就两只手,能留住的东西本就有限,受伤以后修为大减,他两手就剩一只了,攥不住的他只能撒手,剩下那一只,他总得死死护住最重要的那部分。
  段忌尘却和他不一样。段忌尘是背着聚宝盆出生的,天赋、样貌、家世,样样都好,得到手的不显眼,得不到的反而心心念念。
  越骄傲的人可能越没法轻易放下,两年过后,段忌尘还没从过去走出来,可他却确实已经翻了好几篇儿了,心境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邵凡安撂下茶杯,张嘴想说放下,忽然间又想起之前骗段忌尘说没动过心,这既没动心又何来放下之说。他斟酌了一下,开口时便换了个词儿:“段忌尘,之前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过去了就都过去了,你也就不必……抓着不放了,你我……”
  他话没说完呢,段忌尘垂着眼,道:“好。”
  “……之间,便就……”邵凡安一顿,“呃?”
  “嗯,我知道了。”段忌尘抬眼看向他,“过去种种,皆成往事。”
  邵凡安没想到他会释怀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才道:“啊?啊,是这个意思。”
  段忌尘微微正色道:“那你现在有心上人吗?”
  邵凡安一下都没跟上他思路,有点儿犯懵地道:“什么心上人?”
  段忌尘正襟危坐,又应道:“好。”
  啊??
  邵凡安听得直皱眉,当时觉着这对话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味儿,可一时半刻的还没琢磨出来呢,屋里头忽然传来丁棱当啷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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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写到想写的部分,进展推得慢……不管了写多少先贴多少!


第一百零五章
  那动静可不算太小,邵凡安顿了顿,忽地想起来他那个西贝货还在屋里杵着呢。
  他赶忙站起身绕过屏风,走过去抬眼一瞧,屋里地上零七八碎地散了一地的小物件,假人站在正中央,两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什么玩意儿,正在那儿摊着手心低头瞅呢。
  段忌尘慢了一步也走了过来,问道:“什么声音?”
  邵凡安看了看那些物件儿掉落的位置,又抬头仔细瞧了瞧上面,估摸着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从窗棱上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刚刚屋里没别人,那只能是假人手上欠招儿,没事闲的非得瞎扯人家挂在窗棱上的东西,结果全给扯掉了。
  “你问它吧。”邵凡安随口回了这么一句,回完又想起这假人似乎不会说话,便回头瞅了瞅,“没听它开过口,它会说话吗?”
  “化形术化出来的影子没有自己的意识,不会说话。”段忌尘从假人手里把那串东西拿过来,另一只手上捏了字诀,正要把它收起来,邵凡安抬手给拦了一下:“等等。”他把东西接过手来,在手里掂量了一把,不由得半是无奈半是无语地笑了一声,“没自我意识?那还知道抓着钱不撒手呢?”
  那假人在手里攥得死紧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整串铜钱串儿。
  钱串儿不知为何被屋主挂在窗棱上了,假人看见了就去扯,估计够的时候把窗棱上其他东西都给扫下来了。邵凡安弯腰从地上捡了几个,有小铜镜,木摆件儿,还有个小石墩子,都巴掌大,还都挺沉手的,怪不得刚才能闹出那么大一阵声响。
  “确实没有意识。”段忌尘想了想,给他解释道,“化形出来的影子,是什么形态,能做什么事情,主要是要看施术者的能力深浅。这个法术,就是施术者将自己的修为注入灵器之中,再用灵器化出幻影来。幻影依附于灵器之上,看得到摸得着,看似灵动,其实本质还是由灵器变化而来的。幻影表现出来的这些行为特征,嗯……”段忌尘略作沉吟,斟酌了一下用词,“实际上……是施术者将自己的想法投映到法术里了。”
  这一大段解释,邵凡安听完琢磨了下,琢磨明白了,就是说这个假人能跑能笑,还见着钱就不挪不动道儿的,这些看似具有“意识”的行为,不是因为它是有思维的,而是因为是段忌尘把它“捏”成了这样。
  更确切来讲,与其说假人像邵凡安,不如说它像的是段忌尘心里的邵凡安。
  一想到这一块儿,邵凡安立马反应过来:“不是,我就这样啊?”他盯着假人多看了看,看多了,兴许是适应了些,反而没一开始那么渗人了。他发现假人虽然看似活灵活现的,但其实并不能和人有来有往的进行交流。他在假人脸侧打了个响指,假人也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不过光从外貌来看,假人跟他也真算是难分真假的,就是仔细瞧,能看出它眼底隐约有些墨绿。
  邵凡安不知怎么就想起来,狼影也是一双绿眼睛。他抱着胳膊往后退了退,又扭脸望向段忌尘,继续道:“合着你对我就这印象啊?我天天四处乱跑?爱到处凑热闹?”
  段忌尘绷着脸侧过身去,一抬袖子,将化形术散去了。那假人倏地化成一团雾气,他朝雾气中一伸手,把什么东西收进怀里。他垂了下眼皮,不一会儿又撩眼看过来,忍不住小声道:“你就是待不住。”
  邵凡安挑眉看过去一眼,段忌尘就把嘴抿住了。
  邵凡安这会儿手上也没闲着,一边把东西都归位,一边想起什么又问道:“那这个化形术,想化出谁就化出谁吗?”他心想这要见着个人就能化出个一模一样的来,那这法术要让有心之人学去了,江湖上不得乱了套了。
  段忌尘站在旁边也搭了把手在帮忙:“自然不是,通常化形术只能化出自己来,或者是……和自己很亲近的人。”他下意识瞥了眼邵凡安,又补充道,“如果施咒者的修行不够深的话,化出来的人形一般都不太像。”
  邵凡安把木摆件儿在手心儿里转了个圈儿,侧眼看看他:“那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夸你一句好厉害?”
  段忌尘转头看过来一眼,看完又把脸扭回去了。他把铜镜摆回窗棱上,再整个人转过来,放轻了声音说:“你想夸我吗?”他犹豫了一瞬,又小小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我下次不会了。”
  他那张脸蛋儿,这么半天了,现在才算稍稍回过一点儿血色来。
  邵凡安看着他,本来想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看着气色这么不好,开口前余光扫见窗棱上的那一溜小物件儿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瞅了瞅手里的木摆件,说:“别摆了,那上头的东西都拿过来给我瞧一瞧。”
  段忌尘帮着把东西取下来,都托在手心里。
  邵凡安挨个细细看了一遍,拎着那串儿铜板,断言道:“这不是铜钱。”
  段忌尘面露疑惑:“此言何意?”
  邵凡安啧了一声,又道:“这么说也不大对,这是铜钱,但却不是用来花的铜钱,这一个个的都是——”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段忌尘抬声道:“进来。”
  片刻后,王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走了进来,进来一看到他俩手上那堆小摆件儿,顿时大惊失色:“哎呀!哎呀呀!两位公子!这个可不能乱动的呀!”说完放下碗就冲了过来,看着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对着那些东西就搓着手拜了起来:“勿怪勿怪,不知者勿怪。”
  邵凡安看了段忌尘一眼,用唇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这些全是用来辟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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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更新啦,最近精力不够用,章节拆得短,努力更快一些
  PS.提前预警一下,后面几章的内容可能会有一丢丢恐怖,胆子特别特别小的姑娘可以白天来看!


第一百零六章
  就窗棱上这些小玩意儿——什么年代久远的古铜镜,桃木枝的木摆件儿,雕着凶兽的小石墩子,还有那串捆着红绳的铜钱串儿,邵凡安脑袋里一转弯,这会儿想起来了,这些东西他都不陌生,都是和避邪除祟稍微沾点儿关系的。刚才他第一眼没认过来,主要是东西的做工有些粗糙,有点儿形像神不像的意思,分着看看不大出,现在全搁一块儿他便反应过来了。
  早些年他闯荡江湖时,为了挣钱做过一阵子的半吊子道士,不过接的都不是什么正经活计,帮人看看新宅的风水、去去老宅的晦气罢了,雇主请他来是图个心安,他靠一张利落的嘴皮子换财,多少懂点门道儿,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太陌生。
  王婶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摆手,邵凡安和段忌尘对看了一眼,掂量着开了口:“老人家,我们是无意之举,不小心碰到的,多有得罪。”他一边搭话,一边主动帮忙把东西都归了位,“敢问您一句,您这家里头放这么些镇宅的物件儿做什么啊?。”
  “左边这个再往这头儿挪一挪,欸对对对,铜镜立在那里,要摆满整个窗口。”王婶闭着眼睛拜了又拜,“公子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的呀,这深山里头——”她将将稳下心神,往窗外看了一眼,“山里头有鬼的,谁家屋里不放点镇宅的东西,怕是要闹邪祟的啊。”
  段忌尘道:“鬼?”
  “是的呀。”王婶捂住胸口,明显是吓得够呛,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山里有凶鬼,会吃人的,就西南边那户村子,听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吃掉了呀,都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再也没人见过他们,可邪门了!”
  “鬼神之说,玄之又玄。”段忌尘道微微蹙眉,“传言之事,不可尽信。”
  “小公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这附近好些人,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前些年都是遇见过的,好多人都亲眼见过的啊,说那个,在那山附近,晚上能看到鬼影,远远的看到了,走近了就什么都没了,对,还有哭声,很渗人的。”王婶说着说着嗓门便抬高了,“采药人路过那边时不时还会遇到鬼打墙,一整晚都出不来,被家里人找到时还在原地打转呢。”
  王婶这嗓门一高,王伯听见声音就赶来了,邵凡安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顺带着又多问了几句,王伯便道:“这算是这地界儿的陈年旧事了,这些年本地人压根就不怎么往那个方向去了,也就我们这些半脚入土的老人,还留着这些镇宅的东西,传闻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邵凡安好奇道:“哪个方向?”
  王伯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王婶被老伴儿搂住肩膀,还挣了两下:“我和你说过,那地方就是闹鬼,我前几年走夜路那次还见到过,那鬼影子从山上就那么飘了下来,吓得我啊,哎呀。”她一下子陷入回忆里,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它那张脸,长的那个样子,就像——”
  王伯把她的话打断了:“好了好了,别说了,入夜莫说邪门事,别打扰公子歇息了。”
  王伯搀着王婶就要走,邵凡安跟了两步,多问了一句:“像什么?”
  王婶离开时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让邵凡安这么一问,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像一只巨大的鸟。”
  邵凡安脚下一顿。
  王婶出门前还记着又补了一嘴:“小公子,桌上的汤你记得喝,不要放凉了。”
  邵凡安顿时想起来了,低头往门口茶桌上瞅了瞅,又回头和段忌尘对视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段忌尘端起汤来吹了吹,抿着唇喝了一口,又抬眼道:“在山上时不小心受了些风寒而已,休息一晚就能好。”
  邵凡安脑子里正转事情呢,听见这句,抬头好好瞧了他一眼,他喝了口热汤,那个脸色看着似乎是好一些了,便没再多留,让他早些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上,邵凡安就将此事和宋继言说了说,宋继言想了一想,忽然问:“观音莲台、石敢当,也算是辟邪之物吗?”
  “那得看看是请的哪一路观音了。”邵凡安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你是在别人家也见到这些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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