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蜥:“他的命门在胸口,只有这个地方没有蛊虫在。”
绿蜥的声音从陈炤身后传来,两人贴的极进,若是想一件刺穿陈炤心脏的话,必然会伤到绿蜥。
陈炤:“绿蜥,我要是死了,你身上的蛊毒发作,依然是难逃一死,还不如你我联手,一起把他们杀了,日后莫说一个陈绾,就是十个,我也能给你找到,保证和她一模一样,绿蜥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陈炤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子试图挣扎出来,但绿蜥却抱的很紧,明明浑身都是伤,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陈炤控制着这些蛊虫,让他们撕咬的更厉害些吗,却仍不见他的力气弱上半分。
绿蜥:“绾绾只有一个,没有人可以替代她。”
绿蜥的声音从陈炤身后传来,陈炤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这声音中的决绝却能听的清清楚楚,陈炤的后颈一阵发凉,他本以为绿蜥只是憨傻,没想到还是个死心眼,为了一个陈绾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绿蜥:“你们快动手,我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绿蜥说的没错,他身上已经见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黑色的血液从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中流出,白色的虫子在其中进进出出,不断撕咬着血肉,而绿蜥只是强咬着牙关,如陈绾一般再痛也不会叫出声来。
夜归就握在手中,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若是绿蜥此刻放手,他可以避开这一剑,但以陈炤的狡猾,必然会趁此机会脱身,到那时再想抓他恐怕难于登天。但若是不顾绿蜥的死活,花无欢却是有些下不去手。
他与陈绾相识这么久,助纣为虐,手上人命无数,本就是罪有应得,但让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花无欢却是没有想过。
非漓:“师兄……”
非漓拽着楚烨的袖子,叫了一声后便说不出话来。楚烨轻拍了他的手背,看着那纠缠不休的两人,长叹一声,道。
何兴:“谁动手?”
这话便是同意了绿蜥的建议,但几人都是手上从未沾过血的人,一时间不知该让谁前去。
花无欢:“我去吧,我同师尊学过控剑之术,会尽量不伤到绿蜥。”
说罢,不等其他人再说话,便立即提剑上前,陈炤心里一惊,蛊虫从地上跳跃而上,试图阻拦花无欢的前进,但在他凌厉的剑气下瞬间被斩为灰烬。
陈炤挣扎的更加厉害了,但绿蜥依然抱的很紧,胳膊被他牢牢的钳住,挪动不了半分。
黑色的剑尖没入他的胸口,却抵住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前进不了半分。
陈炤:“哈哈哈哈,我早就在胸前放了一块护心镜,就这点雕虫小技,别想……”
陈炤癫狂的笑着,身子忽然上前一顷,只听咔嚓的碎裂声,陈炤不可置信的看着完全没入自己身体中的黑色剑身,只听见绿蜥带着解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绿蜥:“绾绾……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绿蜥说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胸前已被鲜血染红,身上都是血肉模糊,唯有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思绪恍惚时,绿蜥忽然想起来,绾绾当初救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狼狈,如今倒是像回到了从前,只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绿蜥咽了气,而陈炤却好不到哪去,他这一身的力量都是从邪道上得来的,如今力量骤然失去,很快便被这些蛊虫反噬,数不清的虫子在他身上肆意撕咬,在陈炤的痛苦的叫喊声中很快便化作一堆森森白骨,而那些蛊虫失去了力量,在阳光下化作一滩滩脓水。
远处的朝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炙热的阳光从他们的脚下一路照到胸口上,腰间几日没动静的玉牌忽然发出一声嗡鸣,光芒从中溢出,将他们笼罩在其中,视线逐渐被白光吞噬,最后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座死寂一般的村落。
北月雪:“恭喜掌门,花无欢这次的寻道表现绝佳,在众多弟子中当属上乘,掌门可以放心了……掌门?”
见花无欢出来后,北月雪收起面前的水镜,正想客套客套,恭喜一下顾锦时,话都说到一半,这才发现顾锦压根就不在这,合着他跟空气说了半天话。
光华闪过,偌大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五个人影,正是刚从崆峒印中出来的花无欢等人,嘈杂的人声一下传了进来,混合着草木清新的气味,一时间有些恍惚。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鲜血溅上去时温热的感觉,但低头看去只能看见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背,衣服也是崭新如初,仿佛之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现在只是梦醒了而已。
他的身子忽然摇晃了一下,眼前的光线一暗,眼见就要摔下去,却跌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鼻尖缭绕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彻底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乖孩子有奖励
花无欢醒来时,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让人心安的檀香味,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自己似乎做了许久的梦,梦境中浮浮沉沉,仿佛躺在无边无际的潮水中,随波逐流,不知所去,但他却听到有人在一直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硬生生的将他从中解救了出来。
顾锦:“无欢!”
一个带着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花无欢循声看去,就看见师尊那张谪仙般俊美的脸,哪怕眼中尽是焦急之色,也掩盖不了他半分风采。
师尊身后是一个冒着袅袅白烟的香炉,让人心安的檀香味从容不迫的散入空气中,闻久了还有安神的效果,让他的惊魂未定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顾锦:“无欢……”
见小徒弟醒来后一直眼神空洞的看着他身后,顾锦很是担心他在崆峒印中受到的刺激太大,把孩子吓傻了,于是便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俯身给他简单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被吓出毛病来,可能就是睡的太熟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师尊的手有些凉,放在额头上时花无欢瞬间就清醒了不少,但耳尖却烧了起来,一时间竟舍不得这份凉意,直到师尊的手收回去时,还有几分依依不舍。
花无欢:“师尊,我这是睡了多久?”
被师尊担忧的视线看着,花无欢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坐起身来时,却被师尊按了回去。
顾锦:“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时间还早,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花无欢摇了摇头,顺着师尊的意思又躺了回去,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便着急道。
花无欢:“那寻道……最后如何了?”
顾锦看着小徒弟着急的样子,也不逗他,将放在床头的玉牌递到他怀里,玉牌的形状没变,但颜色却是更翠绿了些,上面的花纹也更加清晰,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顾锦:“我们无欢这么努力,自然是没有问题。”
顾锦说这话时,脸上都是难掩的骄傲,花无欢心里也是以一松,看见师尊高兴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本来参加论剑大会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师尊因为自己而骄傲,如今也算是初步完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顾锦:“你这次表现很好,但师尊还是希望你下次不必如此拼命,该跑的时候咱就跑,管它三七二十一,小命最要紧,还好这一次进去的只是神识,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师尊恐怕会心疼死。”
这话说出口,顾锦都觉得有几分肉麻,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刚刚怎么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但好在小徒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不过脸是不是太红了点。
花无欢:“徒儿记住了,师尊放心,下次我肯定有多快跑多快,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中。”
花无欢说的非常认真,但顾锦却保留着怀疑,以小徒弟这拼命三娘的架势,不第一个冲上前就不错了,但总归是自己的徒弟,只能多看着点,防止以后再出事。
花无欢:“对了师尊,我记得晕过去时好像刚从崆峒印中出来,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啊?”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花无欢就是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下。
顾锦:“当然是你师尊我啊,就算别人想动手我也不放心。”
顾锦说的坦坦荡荡,反而花无欢一想到师尊抱起他穿过人群时的场景,耳尖一热,不用想也知道已经红通通的一片。
花无欢:“多谢师尊……”
花无欢小声的说着,顾锦听了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
顾锦:“你是我的小徒弟,师尊不对你好对谁好。”
花无欢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笑着说道。
花无欢:“师尊待我这样好,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徒弟吗?”
话一出口,顾锦和花无欢都愣了一瞬,花无欢本想改口,但不知哪来的勇气,壮着胆子和师尊对视,得不到一个准确答案绝不会罢休。
顾锦有些猜摸不透小徒弟的意思,不把他当成徒弟的话还能当成什么?兄弟?
有一个答案飞快的从他脑海中闪过,只是顾锦却没有抓住,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可能是他心中想的答案,也可能是小徒弟想要的回答。
但顾锦却想不出来怎么回答比较合适,而小徒弟还在这眼巴巴的等着回答,思前想后,顾锦给他盖好被子,起身道。
顾锦:“师尊刚刚让人给你煮了些安神的汤药,现在应该好了,我去端来给你。”
说罢,顾锦便走了出去,说是走,其实更像是逃,逃避这个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花无欢想拦,但顾锦走的太快,压根就没给他讲话的机会,等师尊走后,偌大的房间瞬时就安静了下来,花无欢叹了一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一时冲动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期待师尊的回答,又害怕这个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胡思乱想时,师尊已经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缓缓朝着他走来。
深褐色的汤药盛在白瓷碗中,一看就知道十分苦涩,花无欢不是害怕吃药的人,却也难免皱了皱眉头。
顾锦:“这药师尊尝过了,一点都不苦,而且乖乖喝药的孩子有奖励哦。”
见花无欢面露难色,顾锦不自觉的就用上了原来哄骗小孩子吃药时用的招数,不过尝药倒是真的,毕竟中药有多苦,他心里十分有数,所以将里面的几味药材换了,好让苦味没有那么重。
花无欢轻轻“嗯”了一声,端起碗来将汤药喝了下去,这药确实如师尊所说,入口并不苦涩,甚至还带着一丝清香。
他本就不排斥吃药,这药又是师尊端来的,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而且师尊又说了有奖励,一碗药几乎是一口就闷了下去,喝完后他连嘴角都顾不得擦,期待的看着师尊,等着奖励。
顾锦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装着的是包裹好的蜜饯,颗颗包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第一百二十章 徒弟有点不对劲(上)
花无欢见了,有些哭笑不得。
花无欢:“师尊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拿这些东西哄我。”
顾锦:“回来的时候路过厨房看见的,想着你喜欢吃甜,所以就给你拿来了。”
顾锦说着,凑到他身边,挤了挤眼睛,故意道。
顾锦:“快吃快吃,这可是师尊偷偷拿来的,要是没吃完被厨房的人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要赔一份给他们。”
花无欢失笑,厨房里忙活的人都是从合欢派带来的,就算丢了一盘蜜饯,谁又会让合欢掌门来赔呢,反正早晚都是要进他肚子里的。
但他却十分配合,就着师尊的手大口大口的吃着,蜜饯很甜,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腥辣,吃着像是姜味,想来是为了驱寒特意加进去的。
这包裹里的蜜饯也没有多少,顾锦也不吃,就笑眯眯的喂着花无欢,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由得伸手捏了捏。
花无欢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只是脸悄悄的又红了些。
小徒弟的反应顾锦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又起了些坏心思,故意捏着他的脸不松手,看着他咀嚼时有些艰难却又不敢说的委屈模样,想到他在崆峒印中运筹帷幄时冷静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的反差,愈发觉得小徒弟过于可爱,可爱到让他忍不住想欺负。
顾锦自己都觉得最近自己的胆子愈发大了,连小徒弟都敢欺负,也不怕他黑化时以后打击报复。但顾锦又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莫名相信小徒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等他吃完后,顾锦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小徒弟的脸摸起来又软又滑,要不是怕小徒弟生气的话,他也不会舍得松手。
顾锦:“嘴里还苦吗?”
花无欢摇摇头,脸上还残留着师尊摸上来时温热的触感,是他在崆峒印中想了许久的温度。
但汤药下肚不过片刻,一阵强烈的睡意忽然袭来,花无欢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顾锦见了,知道是自己在汤药中放的安神药起了效,便又扶着他躺下,道。
顾锦:“再睡一会吧,好生恢复一下精神。”
花无欢:“那师尊呢?”
他明明已经困的睁不开眼,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问道。
顾锦:“师尊哪都不去,就在这陪你。”
得了师尊的回答,花无欢心里一安,很快就睡了过去,只是睡前下意识的捏住了顾锦的衣角,等顾锦发现的时候,小徒弟已经睡熟了,衣角被他紧紧的拽着,也不知道他都睡着了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但为了不惊醒小徒弟,顾锦也没想着把衣服救出来,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随手摸了本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