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枭也扔了一支。
他扭头看台上换人表演,摆脱不了,那就直接忽视。
“哥哥,我唱的比她好,跳的也比她好,你不如看看我啊?”车丘单手支着下巴,眼角微挑地盯着灵枭的侧颜。
灵枭额上青筋直跳。
他咬牙切齿道:“那你先给自己那话切了再说!”
哇哦,好狠。
裴长缨觉得这可比台上的表演有趣多了。
“咦?”
“怎么有男人上来?”
“不是选花魁吗?”
“这人有些眼熟。”
“你怎么看谁都眼熟?”
“真的,我想想,对了!他是厉王世子的男宠!”
第199章 梨堂
灵枭和裴长缨交换了个眼神。
车丘道:“哥哥想知道这个人的事情?等我一下。”
说完,车丘端着酒晃过去,笑眯眯地没两句就和那边人聊了起来。
片刻后,便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台上那个男子名为轻烟,跟了厉王世子三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厉王世子厌弃了,卖到了清雅苑。
车丘点点桌子道:“这个轻烟,不简单。”
刘骄点头道:“确实,厉王世子自己不要的人,会强行剃发送去庙里修行。”
裴长缨嘴角一抽,厉王世子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啊。
还剃发修行。
灵枭闻言皱起眉头,此事,知道的人甚少,东厂也是在查几位王爷以后,才得知的。
刘骄是从何得知?车丘似乎也是知晓的。
轻烟一开嗓子,全场的议论声便停了下来。
他虽为男子,但歌声却是雌雄莫辨的,婉转空灵,似怨似诉。
裴长缨是个不懂曲子的,他也听出了其中复杂的情绪来。
刘骄道:“暴殄天物。”
裴长缨往旁边挪了挪,觉得刘骄的袖子似乎不太稳当。
紧接着刘骄道:“这首是前朝大家祭奠妻子而做,怎可在这种烟花之地唱?”
裴长缨松了口气。
灵枭在看轻烟,轻烟的手虚搭在琴弦上,看着比女子的手还要细软。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轻烟右手手腕上的刺青。
那是一朵梨花。
轻烟是梨堂的人?
“哎呀,哥哥也看到了?轻烟好像是梨堂的人呢。”
“梨堂?”
裴长缨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灵枭道:“梨堂号称可买卖一切,消息、物件、人等等,包括人命。”
裴长缨挑眉,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轻烟与厉王世子,是依附关系、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
灵枭瞪了车丘一眼,用力抓住车丘乱摸的手:老实点!
灵枭对裴长缨道:“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刘骄道:“啊?天色尚早,这花魁还没选出来呢。”
裴长缨道:“嗯,回去了,估计今天我的信能到了。”
裴长缨和灵枭走后。
刘骄和车丘坐着没动。
刘骄道:“我可是看见了,你偷偷对灵枭动手动脚,不会真看上了吧?”
车丘不似刚刚的嬉皮笑脸。
他面无表情道:“干你何事?”
“刘骄,车丘,厉王世子,轻烟。”灵枭把玩着马鞭漫不经心道:“这四个人,应当都不简单。”
裴长缨道:“车丘不简单也没事。”
“为什么?”
“有你呢,你不是他夫人兼哥哥吗?”
灵枭道:“你听他瞎胡咧!”
裴长缨道:“但你对他,确实不设防啊。”
灵枭语塞,裴长缨都看出来了,他自己自然也察觉到了。
莫名的,他不抗拒车丘的靠近,车丘的不着四六,他也就一气而过。
这太奇怪了。
灵枭道:“他不会给我下蛊了吧?”
剑北又不在,蛊王被他揣走了。
“我真搞不懂,他想做什么。”
裴长缨暗道:他可能想做你。
他看得真切,车丘看灵枭的眼神不一般。
到时候,说不定灵枭没娶上媳妇儿,自己倒是风光大嫁了。
裴长缨道:“我想夜探厉王府。”
灵枭道:“你话本看多了吧?又没学过暗卫的本事,搞什么夜探厉王府,叫东厂暗卫去。”
第200章 盛县
“不了吧,此前师父没有让暗卫潜入王府,或许也是怕打草惊蛇。”
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有对外提过吴庸,但多日联系不上吴庸,这背后之人定有所防备。
按照皇帝和魏山阙的猜测。
吴庸推没有根基的荣王上位,为的就是日后扯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子,拉下荣王,自己名正言顺的继位。
灵枭无语道:“那你提什么夜探王府?”
“就那么随口一提,别在意。”裴长缨摆摆手,翻身下马,拍拍飞霜的头,让下人把飞霜牵回马厩。
回到房间,一封信安静的躺在桌子上。
这已经是第十封信了。
反复看了几遍,裴长缨把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里,放到床头的暗格里。
之前去边城,都没有这般觉得度日如年过。
真想直接揪出什么狗屁王爷,然后一脚踏平西境。
然后找皇帝要一堆赏赐,以后魏山阙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哼哼哼。
魏山阙抵达盛县后,没有去盛县知县摆下的酒席。
而是带着人直接奔赴县城里的粮店。
粮店价格高企,糙米的价格翻了十倍不止,并且限量购买。
知县跟在魏山阙身后不住的拿着袖子擦汗。
从魏山阙进第一家粮店开始,他就知道不妙了。
魏山阙道:“知县大人,县城粮价涨至此,你可曾干预过?”
知县连声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来盛县不足一年,这当地商会,压根不拿下官当回事啊!”
魏山阙道:“那就请知县大人将商会会长请来一叙。”
商会会长是个面容和善的老者。
他颤颤巍巍的向魏山阙行了礼,老老实实的坐着回答魏山阙的问话。
当问到粮价时,会长直接老泪纵横道:“不瞒大人,小老儿无能啊,空有商会会长的名头。”
“早在粮价上涨之初,知县大人便找到了草民,要求粮价不得过高。”
“但,粮铺老板大多都不肯听,偶尔有几个听的,被其它粮铺老板排挤,大人,难呐!”
魏山阙没有多言,他道:“叫几个大的粮铺老板来。”
“是。”知县命人去叫人。
他陪着笑对魏山阙道:“督主大人一路辛苦了,这等问完了话,由下官做东……”
“不必。”魏山阙看了眼天色道:“有事。”
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个粮铺老板被带了来。
魏山阙开门见山道:“商会会长要你们别涨粮食价格,为何都不听?”
粮铺老板中最年长的人道:“回大人的话,这闹了蝗灾,咱们收不到粮,大家都争相来买,实在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魏山阙问:“没的降?”
那人道:“真没法降,仓库里的粮食也不多了。”
魏山阙点头:“都退下吧。”
几个人垂头退下,出去后,会长给知县府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魏山阙起身回了驿站。
提笔写好信,放入信封交给番子。
白日里送出,能快上一日抵达京城。
“督主。”邵楠进屋道:“知县进了酒楼包厢,商会会长、粮铺老板都提前在酒楼里等他了。”
魏山阙道:“派人去知县府摸一摸底细。”
走到窗边,看了眼蹲守在门口的人,魏山阙冷笑不已。
这点把戏。
第201章 鸢毒
安排了人盯着魏山阙落脚的驿站,知县安安心心地吃饭喝酒。
知县道:“他进城直奔粮铺,吓了我一跳,还好你们反应算快,没被他吓着。”
会长喝的已经有些醉意了,他道:“一个阉人,能有多吓人?”
知县摆摆手道:“小心为妙啊,据说东厂,厉害着呢。”
“那是在京城,这里是盛县,天高皇帝远,咱们呐,都听知县大人你的!”
一桌人边吃边喝,把知县吹的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人。
知县被捧的,也喝了很多酒,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一群酒酣饭饱的人,准备离开。
“唉,你站门口做什么?”
“督、督主!”知县顿时吓得酒都醒了。
有喝大了的,嘟囔道:“什么狗屁督主,知县大人,一个阉人,要不我找人去驿馆剁了他!”
魏山阙淡淡道:“不必去驿馆,我就在这里。”
信口开河的人这才看清门外齐齐整整站着的两排番子,以及站在中间的冷面杀神。
直接一个哆嗦,跪了下去:“大大大、大人!饶命!”
“长缨!你怎么才回来,你快找人随我去救兰镜!”
周柏书在督主府外徘徊许久,神色焦急不已。
一见裴长缨,立马迎上去。
拽着人就跑。
“你让我找谁救兰镜?”裴长缨一把把周柏书拽回来:“你说清楚了,别没头没尾,延误了时机。”
周柏书急道:“兰镜中毒了!宫里太医看了都说治不了,东厂里有能力的人多,你帮我问问!”
不用裴长缨问,灵枭道:“等着,我去找人。”
路上,周柏书说了兰镜中毒的前因后果。
兰镜照常去军器监,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都昏迷过去。
军器监的人连忙替他找大夫,大夫说治不了,便连忙进宫告诉皇帝。
皇帝命太医前去医治。
但太医也说从未见过这种毒,只能暂时护住兰镜的心脉,不让毒侵入。
周柏书只能火急火燎地来找裴长缨。
灵枭找来的是东厂的毒医仙玉。
仙玉一眼就认出兰镜中的是金国王室的“鸢毒”。
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化。
发作迅猛。
仙玉取出银针,在几处要穴扎了下。
然后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兰镜口中。
不一会,兰镜猛得呕出一口黑血来。
周柏书忙问:“是治好了吗?”
“没有,我治不好。”仙玉拍拍手,开始收银针:“就是给他续了几天命,金国还有个美人在皇宫吧?”
裴长缨会意,拉着周柏书进宫。
周柏书气道:“就这?好意思叫毒医?”
裴长缨道:“所以叫毒医而不是大夫啊,这不是已经续上命了。”
仙玉:阿欠!
“鸢毒?”
兰昭仪大吃一惊:“居然这么舍得,用鸢毒?”
这毒千金难买啊!所用材料都非常珍贵。
她去密库都没翻到。
周柏书红着眼眶道:“你有办法救吗?”
兰昭仪很想说自己没有,但这么个英俊的男子,带着希冀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摇头,他便会哭出来。
她泄气道:“我有,但要钱的。”
为什么好看的男人,袖子都没缝好啊?
她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一群眼瞎的,就连皇帝也是!
兰昭仪狐疑的看了眼皇帝,不会他的袖子也没缝好吧?
那皇位怎么办?
周柏书急道:“我有钱!你要多少!康王府都给你行不行!”
裴长缨:……康王会打死你的。
皇帝:……康王世子对兰镜这么看中?
兰昭仪:王府!好像很值钱!
第202章 要争
周柏书拿了圣药急冲冲的出了宫。
兰昭仪道:“皇上,康王世子真的能给我那么多钱吗?”
黄金五万两,康王真的会允许自己儿子为一个男人花这么多钱?
皇帝道:“能。”
左右不过挨一顿打。
也可能打之前,康王先气晕了。
兰镜睁开沉重的眼皮,喉咙干痛,仿佛刀割。
他微微偏头,看见伏在床头的人。
兰镜这一动,周柏书就醒了。
一抬首,眼下两大块乌青,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周柏书惊喜道:“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水!”
很快,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端了来,周柏书轻手轻脚把兰镜扶起来:“喝点润润嗓子,你这嘴巴都干裂了。”
“谢谢。”
半杯茶水滑过喉头,缓解了嗓子的疼痛。
兰镜问:“我这是,怎么了?”
周柏书拿了枕头垫在兰镜后腰:“你被人下毒了,皇帝已经知道这事,答应会严查军器监。”
周柏书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下,不过没有说拿五万两黄金跟兰昭仪买药的事情。
“我这是在哪儿?”兰镜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柏书道:“这是我的名下的一处宅子,质子府那些个人又照顾不好你,还不如我自己。”
兰镜拍拍床里侧道:“你上来睡会吧,眼下这么重的乌青,不知道还以为是挨了打。”
周柏书道:“我先去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先歇会吧,我现在不想吃东西。”兰镜拉着周柏书的手腕,虚搭着,但周柏书不敢用力挣。
只能爬到床里,嘴上还说:“我不困。”
结果眼睛一闭就沉沉睡去。
兰镜脸上的笑意褪去,他轻轻抚摸着周柏书的头发。
鸢毒,真是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