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古代架空]——BY:小鱼饼干

作者:小鱼饼干  录入:02-23


第88章
  熊熊这顶天立地的一头熊, 长这么大从没怕过什么,却瞧着缓缓走近的林家小哥儿直心慌。
  它急得跳脚,厚重的熊掌焦躁的拍着大地,扬起一片沙尘, 口中发出“嗷呜呜呜”慌乱的低吼, 恨不能马上逃进山林子里。
  夜越来越深, 黑暗扑满山坡, 将连绵起伏的峪途山深深笼罩。
  秋风萧瑟, 卷着山寒吹袭旷野。林白梧穿的不多,单薄的小身子在夜风里摇摇欲坠,可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 一步一步往峪途山行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熊熊紧张的动了动毛耳朵, 前掌拍着地面, 焦灼的在原地打转。
  它不敢瞧人,只听“咣当”一声震响,熊熊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巨大的熊掌遮住眼睛, 毛尾巴紧紧缩在身后,好像这样,林白梧就瞧不见它似的。
  可那脚步声还是一下一下、又轻又坚定的传过来。
  熊熊心口子砰砰砰乱跳, 缓缓移开毛乎乎的熊掌, 就见林白梧已然走到了近前儿。
  四目相对,熊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就要往后退, 结果前掌绊到后掌, “砰”的一声, 摔了个四仰八叉。
  它这一下, 山倾似的,砸得边上小树噼噼咔咔拦腰折断,惊得梢头乌鸦嘎嘎乱叫、四散着飞进夜空。
  熊熊皮厚,倒是没受啥伤,可它觉得丢熊脸,脸面发烫,喉咙里发出“嗷呜呜”委屈的低嚎。
  一个猛熊翻身,爬起来就往山林子里跑。
  淡淡月色里,林白梧就瞧着一头如山般高大的巨熊,逃似的飞奔进了林子。
  他捧着滚圆的肚子紧追不放,眼见要追不上它,下意识大喊出声——熊熊!
  山风骤起,狂卷着吹入树林,刮得树枝子哗哗作响。
  果然,巨熊浑身一震,扭头瞧了林白梧数眼,狼狈的停下了脚步。
  *
  峪途山东坡,一域天然暖泉边正卧着一头巨型银纹白虎。
  它痛苦的蜷缩着,喉中低吼阵阵,身体里的热流乱窜,浑身时而高热如被火烤,时而冰冷如坠寒窖。
  痛得紧了,连意识都开始混沌。
  可渊啸不敢睡,几欲昏迷时,都狠狠咬紧牙关生挺了过来。
  林家进了山匪,它的小雌定是吓坏了。
  它陪不了他,只得相隔数里、远远的守着。每隔一会儿,听着猴子的报信儿,能让它躁动的心平静一些。
  已是秋时,山林子里铺满落叶,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嘎吱碎响。
  可林白梧根本无心理会,他只想走得快些、再快些。
  披着冰凉的月色、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爬上嶙峋的石坡……走了不知道多久,林白梧腿脚都发起了疼,前头的巨熊终于停下了步子。
  它巨大的熊掌拍着地面,仰头“嗷呜呜!”嚎叫出声。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虎啸,和着狂卷的山风、呼啸应和。
  熊熊巨大的熊身、宽阔的熊背挡在林白梧身前,叫他瞧不见前头的景象,可单凭着这一声虎啸,就让他浑身筛糠一般颤抖了起来。
  林白梧深吸了数口长气,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自巨熊高大的背后缓缓走了出来。
  月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枝子,斑驳的洒了一地,四目相接时,彼此都紧张的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渊啸只觉得心口子一凛,一双金黄虎目倏然瞪圆,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的小人儿。
  林白梧小小的身子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沉默的、无言的,可他清澈的眼瞳里却掠过诧异、惊惧、难过,甚至还有些委屈,百感交集、千言万语。
  他是早早就生了疑,可瞧着眼前如小山般高壮的银纹白虎,仍震撼的说不出话儿。
  他眉心紧锁、喉头哽咽,脑子里生出了千百种念头。
  这是他的大猫儿、是渊啸口里的虎王吧……
  这骇人的凶兽,怎么会是他坚实可靠、温柔体贴的相公;
  人变虎、虎变人,简直天方夜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当他瞧见巨大虎爪间的那只靛青色、绣白虎的钱袋子时,所有的一切都再无法逃避,可所有的一切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渊啸这汉子,身材高大、长相俊朗、家底厚实,怎么就看上了家底薄、孕痣淡、不好生养的他。
  即便知道娶了他可能自此无后,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只要他。
  那自村头排到村尾、漫山遍野的聘礼,也是他在周云山成亲的时候,心里羡慕、和他的大猫儿抱怨的气话儿。
  他只是随口一说,他的大猫儿却记下了,还真的做了。
  渊啸噬血、食生、会兽语,家里的鸡全怕他;
  他下腹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口,和他的大猫儿一模一样;
  他双儿的身子、丘陵般起伏的微隆的胸口……渊啸从不曾嫌弃,是因为在无数个相偎的日夜,他的大猫儿早就知晓;
  他经常说着生老虎、生老虎,他以为只是他的一句戏言,却不想他的肚子里,竟真的揣了两头小老虎。
  两头生着长尾、毛茸茸耳朵的小老虎。
  还有、还有那漫长的、缱绻的夜晚,渊啸贴着他的耳朵,认真而坚定的说他是为了他来的。
  他是为了他来的。
  太多了、太多了,过去难以理解、不明所以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是他的大猫儿,是他自村口梧桐树下抱回去养伤的大猫儿;是同他走过皑皑白雪、挨过刺骨朔风,一起上镇子的大猫儿;是暗夜行路、紧紧守在他身边的大猫儿。
  所以他那么坚定的、执着的,从不曾动摇分毫的护他、宠他、爱他;时时刻刻、温温柔柔的唤着他“梧宝儿”,吾宝儿,我的宝儿。
  林白梧的心口子剧烈的跳动,一股又酥又麻的热流袭卷了全身,眼眶子再盛不下这么多的泪,顺着脸颊扑簌簌滚落下来。
  瞧见他哭,渊啸张皇失措,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艰难的爬了起来。
  可它不敢往前走,生怕自己这副野蛮模样,吓到林白梧。便痛苦的、焦躁的立在原地,等待着小雌的审判。
  许久后,林白梧重新拾起了步子,朝着银纹白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山风骤紧,将白虎的长毛吹得翻飞,也将林白梧单薄的衣衫吹得膨起。
  渊啸怕林白梧冷着,下意识就要挡在他身前。
  它的虎爪才往前迈了一步,就见林白梧沉着脸、瞪圆眼,朝它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滚开!”
  他、他叫它滚……渊啸浑身一僵,宽厚的虎爪、哆哆嗦嗦的收了回去。
  峪途山东坡,虎族领地外围,密密层层的生长着无数参天巨树,而数以万计的飞禽走兽,倚赖着层林而生。
  这里保留着最原始的野性,野兽凶猛、残暴、悍戾,但凡侵入的人类,从无一人活着回去。
  因此林白梧的进入,让所有野兽都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可瞧着路前头那只凶神恶煞的黑熊精,野兽们又都不敢轻举妄动。
  无数双兽目紧紧盯着,忽的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雌性竟然进入了神虎族的领地!
  那里头可住着峪途山主虎王!这老虎凶残无度、杀兽如麻,这雌性竟就这么进去了!
  不止如此,他、他竟然还敢吼虎!
  完了完了,这雌性完了!他定要被撕得粉碎!
  林白梧瞧着在他面前缩作一团、情状可怜、口里呜呜咽咽的大老虎,气不打一出来——
  它既然是他的大猫儿、是老虎,为什么不说!让他揣了崽、又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一走了之!
  瞒他!什么都瞒他!他就这般不可信吗?!
  他气得双目通红,朝白虎猛扑了过去,口中恨恨的怒吼道:“骗我!为什么骗我!明明是老虎!却骗我怀了娃儿!耍得我团团转!”
  小拳头落雨似的砸在渊啸的头顶、脸上、胸口……林白梧力气小,它又皮厚,这么打着,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儿疼。
  可渊啸怕林白梧手疼,又怕他气得紧了、肚子里的小老虎有事儿。
  就听“砰”的一声震响,银纹白虎猛的仰躺在地,四只巨大的虎爪缩起,挺着胸膛任由林白梧打。
  它这一躺,山林子里偷瞧的野兽们全都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滴溜着各色兽目,惊愕的直抽气。
  就连躲在一边,尽量团着身子、将自己缩小的熊熊,也震惊的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它那峪途山称王称霸、威风八面,一声虎吼能吓得方圆十里地的猛兽齐齐噤声的大哥哎,说躺就躺了,真是没有半点儿骨气……
  林白梧瞧着温驯的仰躺在自己身前、露着脆弱腹部、挺着胸膛任由他打的白老虎,蓦地想起之前的事儿。
  他刚怀娃儿那会儿,身子不稳,给不了他,就以为渊啸想纳小,这汉子便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心口子捶,还告诉他:“往这儿打,这里疼。”
  这头老虎待他这样好,将他当作天底下最珍贵的宝儿。林白梧想着想着,泪水糊了满脸,拳头的力道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他再也忍不住,扑进白虎宽阔而坚实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泉涌般奔流,沾得虎毛一片水湿。
  忽然,就听见“吱吱吱”焦急的叫声,林白梧红着眼、偏头一瞧,竟是那只毛色金黄的小猴儿。
  林白梧以为它是担心自己打狠了老虎,正要解释,却见这小猴儿自背后掏出一根比自己身量还要长的树棍子,塞进了林白梧的手心里。
  小猴儿怕他不明白,伸着小爪轻轻戳了戳他的手指头:“吱吱吱!”手打,疼!用棍!
  林白梧低头瞧着手里的树棍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林白梧笑了,它的小雌笑了!
  渊啸甩了甩粗壮的虎尾,死皮赖脸的往林白梧怀里钻去。
  它那大一头凶兽,俯卧时都快赶上林白梧站着高,却还当自己小呢,伸着巨大的毛脑瓜要贴贴。
  *
  作者有话要说:
  熊熊:没眼看。


第89章
  林白梧还恼着, 瞧着拱进怀里的毛乎乎的大脑瓜就来气,他凶着脸、伸手将大猫儿推开。
  渊啸可怜兮兮的呜呜咽咽,动了动毛耳朵,又一头扎进了林白梧的怀里。
  这一头银纹巨虎, 光一个虎头就有石墩子大小。
  林白梧手臂纤细, 肚子又圆滚滚的, 根本抱不住, 他吸了吸鼻子, 干脆闭眼不瞧它。
  忽然,林白梧只感觉颈侧一痒,偏头一瞧, 竟是大老虎凑头过来, 伸着厚舌、舔上了他的颈子。
  老虎的舌头覆着一层细密的倒刺, 能轻易撕开细嫩的皮肉,因此渊啸不敢用力,更多时候,是用喷薄着热气的鼻尖, 轻轻的蹭他。
  林白梧红着眼睛,哽咽着问道:“你是我的大猫儿?也是……是阿啸?”
  渊啸微微怔忡,转了转虎目, 许久后, 自喉间发出一声轻轻的“唔”,点了点硕大的虎头。
  林白梧没有说话, 他鼓着脸、咬着嘴唇子, 好半晌后, 忽然怒气冲冲的吼道:“那你干啥不告而别啊!”
  “唔……”大老虎被吼得一懵, 提着金黄的瞳仁小心的瞧着林白梧, 见他红着眼睛要哭,忙凑头过去亲他的脸蛋儿。
  老虎的鼻尖湿润而柔软,蹭在脸颊上温温热热,让林白梧想起它还是大猫儿的时候,就常这样亲昵的蹭他。
  他心口子又酸又涩,一眨眼睛,泪水就扑簌簌滚落下来,他伸手抹了把脸,瓮声瓮气的凶它:“你走好了!还回来做什么!瞧我天天到村口子找你,是不是可乐呵了!”
  “呜呜呜!你吃了我家的腊肉,吃了我的小鱼儿,说走就走了!”
  “你以为往我家院里丢野羊野牛,我、我就不气了吗!”
  林白梧越想越委屈,哭得直打泪嗝,小胸脯急促的起起伏伏:“变作人了又来找我了!骗我怀了娃儿!就以为能将我套牢了吗!”
  他的小嘴儿喋喋不休,话赶话可密,渊啸说不出话儿来,只得“呜呜呜”焦急的低吼。
  林白梧听不懂兽语:“都这时候了,你咋还不变回人?你就没有什么话儿要同我说吗!”
  “嗷呜呜!”有的有的!我有的!大老虎急得粗尾拍地。
  林白梧见它一直不变作人,气得直跺脚:“我、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我回家了!”
  这时候的林白梧,多少有些恃宠而骄,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耍闹,渊啸都会纵容他、宠他、爱他,永远有一个温暖的、宽厚的怀抱,时时刻刻的等着他。
  果然,他捧着圆肚子刚要走,银纹巨虎便不知所措的呜咽出声,它硕大的虎头轻轻蹭着他细瘦的手臂,宽厚的虎爪焦急的拍打着地面:“嗷呜呜呜!”不走、不走!
  林白梧鼓着小脸儿抽噎,气哼哼的往前走了没两步,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如小山般高大的白老虎向后一翻,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白梧心口子一凛,脸色顿时煞白,他红着眼眶、惊叫出声:“阿啸!阿啸!你别吓我啊!”
  太痛了、实在太痛了,身体里狂窜的热流灼烧着每一寸经脉,似有万根铁针戳刺着五脏六腑,翻搅着每一块血肉。
  渊啸早就疼痛难忍,可它的小雌在,他绝不能倒下。直到身体终于承受不住,任凭它如何挣扎,都再无法起身。
  林白梧捧着肚子蹲到渊啸身前,他伸出小手轻轻摸着它巨大的虎爪,嘴唇抖得不成样子:“阿啸,我只是心里着恼,故意和你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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