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
“在。”
“方才,初时离是不是‘哼’了本王一声?”路凌烨问。
祁砚差点忍不住笑意,抱拳回应。
“回王爷,属下离得远,并未听见。”
青玉在这时走了进来,对着路凌烨行了一礼,恭敬道:“王爷多多包涵,公子身体不适。”
“无妨。”
第6章 他们只有彼此
初时离回到房中走至榻上坐下,可被路凌烨气的怎么坐都坐不踏实!
他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句已有谋士就感到心如刀割,眼眶都带有些湿润。
他捏着玉扇的手越发的紧,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浑身的杀意弥漫。
已有谋士?!
他倒要看看除了他还有谁敢当路凌烨的谋士!
还是先想想自己能有几条命够他杀!
初时离重生一世的目的就是要助路凌烨登上皇位,而那时站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他正想着要怎么解决,却猛地反应过来,要是真的把那个谋士杀了,阿烨会不会怪他.....
要是因此阿烨知道他狠毒至极,会不会....就再也不理他....
“凌烨……若我杀了你的谋士,你便会别无选择……”
“到时……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初时离想着想着,心脏就像被千万只蚂蚁爬满、啃噬,窒息感悠然而上。
他慢慢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胳膊,只觉一阵无力。
阿烨就是个大笨蛋,怎么能.....不要我.....
半晌之后,初时离才起身,他走到柜子前,将暗格中的一幅画拿了出来。
他呆愣的看着手里的画作,画上的人眉目含笑,正一脸温和的向他递出手里的糖。
初时离很喜爱甜食,前世的路凌烨待他极好,在他不开心时便会变出糖来哄他开心。
他知道,那些糖全是路凌烨亲手做的。
“阿烨,求求你....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可好.....”
他眼眶通红,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作,拂过那张刻进骨髓的脸,一滴泪珠顺着他绝美的脸颊自眼角滑落。
就这样在美人榻上静坐了一晚,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铺洒在初时离的身上。
腿上的画作中,男人的脸被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所覆盖。
初时离的头侧靠在躺椅上,额角的几缕发丝将他白色的羽睫遮挡了几分,但还是让青玉瞧见了那眼下的乌青,一看便知公子一夜未睡,现下才刚刚睡着。
青玉站在门口有些不忍打扰,可刚才宸王派人送来了请帖……
正在青玉思虑之间,初时离翻了个身,腿上的画作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画作掉落发出的声响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见自己的宝贝画作落在了地上,初时离立马起身弯下腰将它捡起拍了拍。
青玉也在这时看清了画中之人竟然——是玄王!
难道自家公子的心仪之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玄王!
他想着,心下瞬间了然,那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好似全都能解释清楚了....
不过……无论公子选择的是太子也好,玄王也罢,青玉从被公子救回身边的那一刻起,便会誓死报答公子的恩情。
小时候他的家里穷,青玉与兄长青霖一起被人买走做了奴隶,若不是遇到初时离,他恐怕当初就已经被人打死。
但是兄长……不知他是否还安好。
看着青玉愣愣的站在门口久久不曾进来房中,初时离不禁有些疑惑。
这傻小子发什么呆呢?
“青玉——”
一声传唤让青玉立马回过神来,他双手拿着请帖走到了初时离的面前递出。
“公子,宸王寿宴,想要邀请公子前去赴宴抚琴。”
初时离看着青玉手中的请帖愣了神,他竟是忘记了前世也是在这个时候宸王邀他参加寿宴。
宸王一直暗中爱慕初时离,虽然没有显在明面上,但前世在他参加其寿宴之时不知是犯了什么病,却对他纠缠不休。
前世与他一起参加寿宴的还有洛鸾,偶然的时候让他知晓在阴差阳错之下宸王将洛鸾当成了他。
在那之后洛鸾事事与他作对,也让他不禁怀疑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时离微微皱眉,伸出手拿过请帖叹了口气。
既然宸王的寿宴推脱不掉,那他就必须要想好应对之策。
初时离站起身,皱着眉头看向青玉。
“此次去参加寿宴要格外留心,参与宴会时你无法进入厅中,若我一个半时辰还未出来,你便想办法去找凌……去找太子殿下。”
在说到路凌烨的名字时,初时离顿了顿,那心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青玉不解,于是多嘴问了一句:“公子为何如此小心?”
初时离眸光瞬间一沉,声音凝重:“现如今都在传言我已失去太子庇护,恐有变数。”
宸王爱慕公子之事青玉也知晓,从前是有贼心没贼胆,可现在经过初时离一提醒,青玉顿时一惊。
“是。”
临近午时,青玉替初时离换上了一身淡红色宽袖长袍,束上一条白色腰带。
“公子,该出发了。”
见初时离看着镜子出神,青玉为他披上大氅后轻声提醒。
“嗯,走吧。”
初时离淡淡一笑,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青玉走至琴桌前抱起古琴,也快步跟了上去。
马车已经停滞在门口,这是初时离出行时专用的车架,而他才行至沐风楼的门口便瞬间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这很正常,是问有谁会不想目睹澜城第一名伶的风采呢?
初时离在青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内点上了熏香,渐渐抚平了初时离不安的情绪。
很快,马车便到了宸王府,门口小厮见状立即上前。
“初公子,快快请进,王爷已经吩咐了小的,见到您来之后带您前去主厅。”小厮收下青玉递来的礼品后,恭敬说道。
初时离的头微微轻点,跟着小厮一起进入到了王府内。
主厅里,路应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刚一抬头便看见初时离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初时离的跟前。
“时离啊,本王想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路应渊微笑着出言调侃起了初时离。
“王爷说笑了,时离近日来身体不适,并非有意拒绝王爷的邀请,还请见谅。”
初时离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路应渊握过来的手,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王爷今日生辰,时离特意前来献曲,祝宸王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
路应渊开怀一笑,转身走到主桌一坐,看向初时离的眸光里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
“那便开始吧。”
初时离将古琴放置琴桌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琴音犹如水从高山上流淌而下,时而轻轻如烟,时而如大雨,时而又如珠帘。
水一下激起了水雾,烟雾缭绕,似飘渺仙境。
突然,琴音加重!
似乎在怒吼,不再那么温柔,激起心中千层水花,可从中似乎有水敲石的悦耳。
临近曲终,初时离在抬头的一瞬间,便与路凌烨四目相对。
他微愣,看着路凌烨眼眸中打趣的笑意,他又轻哼了一声,随之转头不看他。
但那笑意却让初时离内心的郁闷一扫而空。
路凌烨见他的表情,就知他定是又哼了一声,眼下的笑意加深,
虽不知是何缘故,但这种感觉似乎也不差.....
第7章 为什么这么担心他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曲落后不久,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主厅外传来。
路应渊闻声连忙从主座起身上前,与众人一起行礼跪拜。
“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免礼。今日是宸王的生辰,诸位不必如此多礼。”
路胜捷扬起嘴角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路应渊站起身后笑着摆出请的姿势,看着路胜捷往主座走去。
“殿下,可是来的晚了,未曾听到京都第一名伶的献曲,当真是名不虚传,宛如天籁之音。”
边说着,路应渊边看向二人的脸色,眼眸中带着探究。
毕竟传言归传言,若是两人之间只是闹闹性子,那他今日还需从长计议。
路胜捷眉头微挑,转头看向初时离的眸中阴沉了几分,但转瞬即逝,语气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半分喜怒。
“再好的曲子听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路应渊一听心下了然,看来真如传闻所言,初时离已然失了太子的心,那可就轮到他了.....
他想着,脸上的喜悦和得逞遮都遮不住,望向初时离那张绝美的容颜时,他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像是饿极了终于嘚到机会的恶狗,眼神中多了浓厚的欲望。
反观初时离听见路胜捷的话后,面上异常冰冷,神色阴翳,杀人的心都有了!
没脸没皮,还真以为我愿意给你弹。
而这一切都让站在不远处的路凌烨收到了眼里,他靠在柱子上,手上摇晃的酒杯。
有趣...当真有趣...
可在他看见路应渊望向初时离的眼神时,又是一愣,眉头紧皱。
难不成....路应渊也对初时离有意......
光是这么想着,他的心中就不知为何的烦闷。
看着初时离的眼神越发的阴沉。
果然像初时离这样的人,就是要藏在府中..锁起来!
初时离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可当他下意识的朝着路凌烨的方向看时,却已然没了人影,这不由的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所有场上的人都是各怀心思,但面上全都端着虚假的笑意。
路胜捷转过头同路应渊说道:“今日孤姗姗来迟,自罚一杯。”
路应渊顿了顿,摆了摆手轻笑出声。
“殿下哪里话,太子殿下事务繁忙,臣弟云云就行。”
“今日是臣弟的生辰之日,臣弟可就斗胆了,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
“本王先干为敬!”
路应渊率先举杯干了这杯中酒,心里则是暗自窃喜,万分期待夜幕的降临。
日落,寿宴结束。
初时离也在这时准备起身拜别。
这时路应渊突然一脸温柔的走了过来。
“时离,你今日所弹之曲甚合本王心意,本王有把古琴名唤‘枯龙吟’,觉得此琴实在配你。”
初时离闻言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王爷,此琴太过贵重,时……”
可话未说完,只见路应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面色冷了下来,瞬间端出王爷的架子。
“恰巧本王最近在学习音律,有些问题本想同时离探讨一二,难道时离连这个颜面都不给本王?”
初时离眸光一沉,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冷意,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时离不敢,那便多谢王爷。”
路应渊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转过身。
“随本王来。”
初时离见状向着门外深深的看了一眼,在不经意间将手上的玉扇丢在地上。
这扇子上面刻有他的姓,希望能被人察觉.....
……
宴会结束,路凌烨自然也已经出府。
可在上马车之前他突然看见了守在初时离马车旁的青玉,面上好似带着些焦急。
他掀起车帘的手微顿,看向身后的祁砚。
“刚刚你可有看见初时离出府?”
祁砚闻言回想着,随之摇头。
“方才一直守在门口,并未见到初公子。”
还未离开?
路凌烨眉头紧蹙,向着宸王府的大门看了一眼,想起了在寿宴之上,路应渊的眼神.....
但他转而又勾唇一笑,随之上了马车。
“走吧,祁砚。”
祁砚见状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车内路凌烨闭目养息,可心下的那点不知名的感觉却是着实让他心烦,他面色越发阴沉,睁开眼,漆黑的双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暗渊。
不对劲,太不对劲,明明是初见之人却总能让他的情绪异常波动,更何况还是太子的人.....
他清楚的明白倘若初时离果真在宸王府出事,依照他对太子的了解绝对不会甘心,很可能便是鹬蚌相争,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他怎么就是如此烦躁!
路凌烨想着,抬手打开车内的小窗,而恰巧看见青玉带着一人从他的车侧跑过,他们手中拿着的.....
是初时离的玉扇!
“祁砚!等等!”
他突然喊道,祁砚闻言连忙停下马车。
“王爷,发生何事?”
路凌烨闻言不语,他下了马车,背在身后的手捏的死紧,直接朝着刚才那二人的方向赶去。
祁砚见状好似也看到了青玉,吩咐了其余侍卫,便也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二人进了一家茶楼。
青玉拿着手上的扇子,神色焦急的对着面前的茶楼的老板说道。
“老板,我有急事求见太子殿下!”
茶楼老板却不以为然,瞥了眼他们淡淡开口:“客官找错地方了,您要找太子殿下应去皇宫,而不是来我这小小茶楼。”
“你!”
青玉急忙将手中玉扇在茶楼老板面前展开,露出最底的“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