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是好戏!”凌战野沉默了冷笑了一声,直直的看向徐泽,“只是辛苦徐大人了。”
徐泽突然被叫破身份,慌张过后,竟异常沉稳下来,他对凌战野拱了拱手,冷哼道,“世子好眼力。”话音未落突然发难,拎起班主朝着观戏台飞扑而去。
班主看着眼前惊变,哀嚎一声,竟吓晕了过去。
徐泽狗急跳墙,竟不管不顾的把班主朝凌战野一扔,一剑朝顾出云刺来。
他猝然发难,距离太近了,但躲开不成问题,顾出云却毫无动作,凌战野推开班主,搂着顾出云侧身一挡。
顾出云大惊,压下那阵恶心晕眩,反身一脚把徐泽当胸踢开,眼神凌厉,语气寒凉,“找死?”
凌战野摸着侧臂的伤口,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局势,神色莫测……
“哈,哈哈哈,终日喂鹰,今日我竟然叫鹰啄了眼!”徐泽已被赵泽安死死压制,他扭过脖颈冷笑道,“顾将军好手段,你既已出卖我们,又装什么大惊失措?”
凌战野眼神巨震,“顾……将军?”
赵泽安也是满脸不敢置信,“顾,哪个顾……顾出云?”
顾出云侧过视线,他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身份曝光,却没想过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尽管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竟然不敢去看凌战野的眼神。
顾出云抿了抿唇,虽脑海里乱成一团,但还是尽力理清,电光火石间,他抓住了什么,“何时怀疑我的?”
凌战野表情僵硬,“承之的伤……是傲天的手笔。”
傲天被他派出去了,尚未回来,但他不可能出卖自己……
凌战野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十三影武器与寻常不同。”
原来如此。
顾出云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百密一疏竟疏在此处,或许是天意如此。
凌战野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人,终究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顾出云惨然一笑,“还能为什么。”
凌战野压下心中惊怒,看着他一字一顿诘问,“你是谁?”
顾出云头晕目眩,胃中翻腾,他低垂着眼睫,“顾出云。”
凌战野冷笑了一声,继续问,“是你给的皇帝藏宝图?”
顾出云不吱声,紧抿着唇,脸色惨白一片。
凌战野走进几步,“是你放出消息藏宝图在外公家和镇北王府?”
凌战野抓住顾出云的衣领,促使他抬起头来,眼神狠厉,“你想毁了王家,也想毁了镇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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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梦魇深深
“滚吧,”凌战野冷冷的看着顾出云,“你愧对我的信任,不配为我妻室。”
顾出云抓着他的胳膊,一脸焦急,“阿野,你听我说!我早有周全计划,不会……”
凌战野面目狰狞,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骗我?”
顾出云掰着他的手不住摇头,眼角沁出泪来,“没有,我没有!”
凌战野似是耐心耗尽,不愿与他多说,“你敢说不是你设的计?”
“是,是我,可那是我来东北前的计划,我后悔了的!”顾出云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说什么,“我改了!我能把王家和王府都摘出来的,我只是想让狗皇帝死!”
凌战野松开了卡着他喉骨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出云咽下满腔苦涩,“我只是,我只想报仇啊!”
“待狗皇帝凑齐六张寻宝图,依他之多疑,必定亲自去寻!只要他去,便必死无疑!”顾出云哀求的看着凌战野,“阿野你信我,你信我啊!”
凌战野似有所松动,转瞬又想起什么,“你敢说承之的伤不是你下的手?你想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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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顾出云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细白劲瘦的手背上浮起浅浅的青筋,指骨突出,指节泛白,咬着的下唇渗出血来,面上一片病态的潮红。
凌战野叹了口气,小心的握住他的手,给他擦去额上细汗,“还没如何,便这幅样子给谁看,”说着着实气不过,在他额头敲了一击,“惯会撒娇!”
凌海敲了敲门,“世子,该走了!”
顾出云睡的极不安稳,眼睫颤动,似是挣扎着要醒过来。
“知道了,”凌战野转头,牵着顾出云的手放进被里,叠置于他腹上静了片刻,顾出云睡不安慰,不停挣扎。
凌战野给他顺了顺气,小心的拿出手,临走又不解气的戳了戳他脸颊,“回来收拾你!”
赵泽安候在门口,“待世子凯旋归来!”
凌战野翻身上马,扬鞭时还是忍不住交代,“泽安,你懂我的。”
赵泽安锤了锤胸口,“以命作保。”
凌战野飒然一笑,“好兄弟。”话毕不再犹豫,扬鞭策马,“出发!”
———裕宴。—
顾出云脸上一片潮红,不停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梦魇,他看到凌战野粲然一笑,也下意识跟着笑了笑,“阿野,你信我了是吗……”
谁知凌战野一把推开他,神情莫名,“你是谁?挡我的路做什么?”
顾出云不明所以,拉着他不愿放手,“我是你的夫人啊!”
凌战野冷笑了一声,眼神轻蔑,“胡说,他才是。”
顾出云跟着他的视线不敢置信的扭头,看见了萧安庆。
凌战野满眼温柔的朝他伸出了手,“安庆,跟我回家吧。”
顾出云眼见两个人并肩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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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顾出云猛地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便看到屋外凌战野的背影一晃而过。
顾出云心神俱裂,“阿野!阿野!”他只当凌战野是不要他了,踉踉跄跄的下床,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朝他追过去。
“阿野!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第33章 到底情深
凌战野将要出门,便听到了顾出云的声音,待要回头又自嘲一笑,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前线战事吃紧,终归不敢再耽搁。
“驾!”
顾出云腿脚无力,险些扑到地上,赵泽安心惊胆颤的接住他,“夫人?你怎么了!”
顾出云双眼通红,挣扎着要起身,眼看着凌战野背影消失,顾出云目眦欲裂,“阿野!”他终于支撑不住软到下去,喃喃自语道,“你等等我呀!”
赵泽安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搂起来,“夫人!地上凉,快起来吧……”
顾出云不为所动,伤心欲绝的闭上眼,泪流了满脸,“你不要我了吗?”
赵泽安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绞尽脑汁劝道,“夫人,你不在乎自己,也想想腹中孩子吧!”
顾出云抬头看他,满脸空白,“?”
————
赵泽安低着头偷笑,“所以,你是以为世子……”
顾出云手轻轻搭在腹上,面无表情的抬头凝视他,“好笑吗?”
赵泽安咳了一声,“噗,不好笑不好笑!”他把被子给顾出云搭好,“戎族突然增兵,前线战事吃紧,世子已压缩行程才多陪了你一天,谁知他前脚刚走你就醒了,噗。”
顾出云缓缓拿起藏在枕下的匕首。
赵泽安先前已见识过他的狠劲,一蹦三尺远,连忙摆手告饶,“我错了我错了!一点都不好笑!”
顾出云把匕首扔给了他,“拿远点,凶煞之器,对孩子不好。”
他低垂着头,眉眼间尽是温柔。
赵泽安心软的不行,“这孩子生出来。我可要当干爹!”
顾出云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赵泽安哼哼了几声,不怎么服气。
顾出云又偷偷高兴了一会儿,和肚里的孩子聊了几句,才问赵泽安,“藏宝图,怎么解决了?”
“凌海把王家众人直接接了出来,为了避开抓捕绕了路,所以和世子后来派去的人错开了,如今一大家子,都在府里呢……”
“那日说着你忽然昏过去,追风便跪在门口,只是当时世子与我们皆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围着你转顾不得,待你好转才回过神!”
顾出云眼睫微动,赵泽安看了个正着,心下感慨不已。
赵泽安给他倒了杯水,“先喝一口?……第二日见了追风,他将事情同世子说清楚了,也告知了藏宝图的下落。除了你让傲天送出去的那三张,剩下那张世子也已让人想办法递到皇帝手中了。”
顾出云点头,他眼睫颤了几颤,“阿野他……”
赵泽安知道他想问什么,摆了摆手,“别说世子了,我都吓了一跳!我们本以为你只是替皇帝做事儿,没成想你压根不是九皇子啊!啧,可真是……”
顾出云没说话。
赵泽安看了他一会儿,斟酌着喊,“顾……顾将军?”
顾出云眉心微蹙,“阿野好似并未休我?”
“是是是!夫人!”赵泽安心里那点生分散去,听说他身份的不适也渐渐淡了,摇头笑道,“我们东北男儿,不少立誓以顾将军为榜样呢!世事难料!”
顾出云哪还有先前的可怜劲,哼了一声,并不为所动。
赵泽安犹豫半天,仍不死心,“真不能让我当干爹?”
第34章 焉知非福
京都,未央宫。
福禄推帘进去,“奴婢拜见皇上。”
皇帝瞧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福禄满脸堆笑,“回皇上,太后好多了!这不,他老人家着人给陛下煮了碗参汤,老奴给您送来了。”
皇帝端过来却不急着喝,“你给母后回话,让她好好珍重自身,莫在为老九和朕怄气了……对了,”皇帝转了转眼珠子,“老九近日在做什么?”
福寿刚想答话,福禄不轻不重的看了他一眼,他眼里含恨,不甘的低下了头。
“这不巧了,奴婢凑巧知道一点儿!”
皇帝道,“说来听听。”
福禄笑道,“皇上寿辰将至,前些日子赵大人入宫探望太后,奴婢听他说九殿下日日去寺里给您祈福呢!教他夫人撞见好几次。”
皇帝哼了一声,想起那张肖似其母的脸,心里软了几分,“若他不闹了便叫他回来吧,老九已然嫁去东北……便让安庆承了寿王爵位吧。”
京郊,清凉寺。
一个锦衣男子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面容肃静,他身姿挺拔,长相俊美,不少夫人小姐都偷眼瞧他。
小福子爬近几分,听他轻声呢喃道,“我的太子哥哥!当日我恨不得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他,可他呢?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呵,他也会痛么?”
小福子不敢搭话,短短数月,面前这人仿佛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那人满脸虔诚,把香供上,面朝佛祖勾唇一笑,“下一个,你猜是谁。”
小福子被他眼中的戾气惊到,“殿,殿下……”
那人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顾出云见到王承之有几分尴尬,“三弟,是我……”他抿了抿唇,“对不住了。”
王承之伤已好了大半,赶紧让顾出云坐下,“咳咳,嫂子言重了!”他和顾出云没见过几面,但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名震天下的铁血将军,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他忍不住打量顾出云,见他虽面如冷玉,神情冷淡,但在王府里,却更似倨傲的家猫,不像嗜杀的猛虎。
“嫂子,”王承之到底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这事儿凌战野编了个理由给他们家人,但他涉事最深,多少听了几分真相,好奇心胜,“你本是想连王府一锅端了?”
“从京都出发时我是这么打算……”顾出云自嘲一笑,“可人心易变……只是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来不及完善,不得已伤了你,我……”
王承之摆摆手,“嫂子心思缜密,叫人敬佩,”他倒不是在嘲讽顾出云,而且当真这么认为,“所有消息都已被嫂子拦截,若非我过早醒来,只怕那徐泽就神不知鬼不觉将藏宝图偷出去了!加上傲天送过去的另外三份,皇帝自以为占了便宜,便会想方设法隐瞒东北,也不会再找王家麻烦……”
顾出云垂下眼睛,“事与愿违。”
王承之轻笑,“塞翁失马……”
赵泽安进来时脚步匆忙,匆匆打断他们,“夫人,京都出事了!”
第35章 色授魂与
“你说太子死了?”顾出云神情莫测,“皇帝却躲过一劫……”
赵泽安有些担心,“夫人,身体要紧!”
顾出云摆摆手,他有分寸,知道孰重孰轻。顾出云调整了几次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谁能想到狗皇帝凑齐了六张藏宝图,竟被太子偷了去!太子亲身涉险,丧了命……狗皇帝吓了个狠的,说是病了一场。”赵泽安叹了口气,他能够懂得顾出云的痛恨,“以后……会有机会的!”
寿王府内院。
第五傲天呼吸急促,猛地惊醒过来,在睁眼的瞬间察觉到屋里有人,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真气,竟都被封住了!
屋内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怎么?舍不得起来?”
第五傲天睁开了双眼,他撑起身,看到不远处盘膝而坐的那个男子,那人对他盈盈一笑,拨动了琴弦,是一曲安魂。
第五傲天狭长的眼中透出刀刃般的锐利,端正俊美的面容也显出股阴鸷:“……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不理他,手下越发轻盈,琴声潺潺,安心宁魂。第五傲天却少见的心浮气躁,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小腹似有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