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反派怀了我的崽—— by作者：肈允相忘 完结+番外

白泽微笑脸：“我不是在夸你。” 张乾微微挑眉，他当然知道，白泽作为无所不知的存在, 看到的太多，知道的太多, 难免会有所顾忌。 聪明人就爱装糊涂, 像鹿蜀那样稀里糊涂做个大智若愚的蠢蛋是最好的, 但白泽很明显不行, 它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老人家只是想睡个觉，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个个都不安生。”白泽把两个袖珍茶杯往前推推，示意他们喝。 张乾注意到了重点, 也就是说不止他来找过。 “阳司的人也来过？”张乾问。 白泽捧着茶杯把阳司全卖干净了，“第一次他们来找我问龙脉的下落, 第二次他们来问我人类幼崽的下落。” 张乾和柳淮瞬间紧张, 柳淮问：“您告诉他们了？” “当然。” 见两人脸色瞬间难看，白泽又慢悠悠补了一句, “没有。” 大狗尾巴直接吓直，“你下次能一口气说完不？我还以为我们马上就要大战阳司了。” 白泽脸上笑都要溢出来了，“一口气说完多无趣。” 大狗气得要咬人了，白泽话锋果断一拐, “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我还是个孩子。” “再跟你动嘴皮子我就是狗！” 白泽：“你本来就是狗。” “我还能更狗”，说着昆仑果断从白毛大狗变成黑白相间的牧羊犬，往白泽身前一坐, 压迫感拉满。 “……你耍赖。”白泽不由颤抖, 赶紧板板正正坐好, 如果再系上个红领巾就是少先队优秀队员。 这大概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张乾柳淮一齐给大狗点赞。 干得好。 面前蹲着好大一条牧羊犬，白泽选择妥协。 “这位小友不是说了？吉运加赐福，你们，或者说人道的运气不会太差。” 张乾却从他话里听出来一点不对，“人道庇护下的麒麟和白泽能对人道的选择施加影响？” 白泽眼含赞赏，“不能，蚍蜉焉能撼树，即使我和麒麟是受人道影响最大的瑞兽，也做不到影响人道的选择。” 柳淮也疑惑，“可您刚才说人道的运气不会太差。” 白泽脸上依旧挂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它变脸。 ……当然，牧羊犬除外。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想错了，不是你们被赐予了好运，而是我们选择了好运。” 几人纷纷陷入沉思。 鹿蜀懒得想，混在羊群里睡觉。 “所以您的意思，好运本身就存在。”柳淮无法理解，如果好运本身就存在，赐福还有什么用？ 张乾拉拉他的手，解释：“它们的赐福不能影响人道的运势，但能影响我们。” “你的意思是说，”柳淮思索，“它们试图通过赐予我们好运来间接插手人道新秩序的制定，以此希望新秩序能向它们期待的方向发展。” 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妖，虽说各个藏在深山老林，关键时候还不忘出来拐弯抹角卖弄风骚。 张乾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问白泽：“所以其实您的意思是，蚍蜉亦能撼树。” 鹿蜀全程听得一头雾水，“这不又绕回来了？” “不不，”大狗深吸一口气，“不一样。白泽的意思是，张乾小夫妻本来就有‘好运’，那是他们无法改变的结果，但是因为张乾小夫妻的存在，让他它们有了改变的可能，所以它们试图赐予好运。” “然后呢？”鹿蜀勉强听懂了。 白泽没有回答，其他人也似乎没有想明白。鹿蜀仔细用自己生锈的脑子思考了一下，回答：“所以它们一试成功了，你们现在有两个好运。” 所有人猛地看向他，就连咩咩叫的羊群也停下咀嚼盯着鹿蜀。 空气中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仿佛它说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怎么了？你们看我干什么……等等！” 鹿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瞪大眼，尖叫：“两个好运！两只人类幼崽！” “——！！！” 羊群中的矮脚马发出野马般的嘶鸣，被吓到炸毛的牧羊犬原地变哈士奇开始嗷呜鬼叫，群羊们停在原地停止咀嚼思考片刻，开始跟着俊俏的小公马咩咩叫。 它们甚至把这只比头羊还要俊俏的小公马围到了中心。 没人知道那天鬼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整个鬼市上空盘旋着羊马狗的哀嚎。 诡异、搞笑，十分符合鬼市的气氛。 身处噪声源头的柳淮头都要炸了，这群动物产生的噪音堪比一串爆竹在耳边爆开，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这件事就被带进了传说中恐怖的动物园。 张乾捂住他的耳朵，柳淮干脆钻到他怀里去。 一抬头，就看幼崽的人类父亲在嘿嘿傻笑，他张嘴说了什么，柳淮仔细辨认他的口型。 他在说，“我们有两个崽崽。” 救命！崽崽他爹好傻！ 但尽管这样，柳淮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 嘿嘿，他也好傻。 两月前他们初为人父的惊喜都被他们混乱又糟糕的玉米地爱情搅得一团糟，当时他们都在思索这段关系的去留，谁也没来得及去欢喜新生命的诞生。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们没有该死的玉米地爱情后顾之忧，他们只需要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不仅如此，还要把大崽崽的那一份喜悦一起补上。 动物在尖叫，新手爸爸在高兴，只有白泽在沉思。 它目光略过躁动的羊群，落在柳淮的身上，确切是他的肚子上。 一声悠远空灵的水下长鸣透过嘈杂且疯狂的动物群传到白泽的耳中，白泽轻咳一声，“孩子们，冷静下来，鬼市的主人要来问罪了。” 张乾果断给嗷呜乱叫的大狗一拳，大狗吃痛。它一停下乱叫，鹿蜀也跟着反应回来。 “这么难听的声音居然是我发出来的吗？！”鹿蜀抱头崩溃。 传说鹿蜀叫声如谣，这嘶哑如驴叫的声音实在是对鹿蜀最致命的打击。 “白泽，我的嗓子！快点教我变人，我受不了了。” 白泽摸摸它的头，“等全诡异的希望出生，你就能恢复原样了。” 鹿蜀沉重点头，决定在变人前不多说一句废话。 此时，冷静下来的大狗，看看甜甜蜜蜜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小情侣，深吸一口气，语气冷冽质问白泽：“为什么会多出来一只？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闻言，张乾也热情散去。在长白山那次，他借长白山山脉土地之眼，在长白山的山川脉络上看见了崽。 那时的崽是一团至极的黑。他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他敢肯定只有一个。至于后来这个，只能说跟麒麟和白泽的赐福吉运有关。 白泽完全没有为大狗的质问生气，依旧是那副温和慈祥的模样，语气软绵绵地。 “哎呀，这可跟我们没有关系。赐福吉运只是外力手段，实际的因在你们身上。” 张乾听出了它一点隐藏意思，大概是没有你们自己的问题，它们再怎么赐福都没用。 白泽笑眯眯地在地上画个圆，“太极阴阳，极阴黑子一个是活不下来的，再拉一个白子是最明智的选择，显然你们的幼崽非常聪明。而我们的赐福恰巧给了他途径，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被利用了呢。” 白泽托腮惆怅。 “……”感情是崽自己给自己找了弟弟或妹妹。 不过这也让柳淮松了口气，和张乾深远广阔的考量不一样，他只在乎崽是否安全。如果崽能够平安无事，再多几只崽也没问题。多几口人家里还热闹。 张乾比柳淮想的要多，虽说白泽现在这么说，但它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说不定在第二个崽崽出现前，前面那个极阴的崽崽是奔着毁灭来的。现在阴阳平衡，有第二只崽崽牵制，显然要好接受的多。 也算避免了他们和阳司及其他诡异的冲突。 张乾低头看去，柳淮眼中含笑，面颊微红显然是高兴喜悦。 柳淮从小一人生活，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多一个崽崽出来，应该很开心。他蹭蹭柳淮的脸颊，心想这也的确是赐福。 不过，他有点发愁，两只幼崽，要怎么生。万一柳淮出事怎么办？他娘当年生他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 想到这儿，张乾幽怨看向白泽，“所以你们的赐福就只管多子多福这一方面是吗？” “你没听说过送子麒麟？”白泽认真看他。 张乾：“……”好有道理哦。 两只崽这件事，算是勉强说过去了。但大狗还是不依不饶，就是觉得白泽有阴谋，“照你的意思，如果不多出第二只幼崽，这只崽生不下来？” 白泽颇为苦恼，向张乾求救，却被牧羊犬形状的大狗整个吓住，只好解释： “我不是说了？是人道选择这样走，赐福只是顺天而行。而且他们值得赐福不是？特别是张乾，他值得受到天地的眷顾。” 这点大狗不反驳，眼神发怔喃喃自语，“你说的对。” 四个月前，它拖着病体蜷缩在山洞里，冰雪寒风衰竭，它极力维持着山下的盛世，让他们不被日渐复苏的诡异力量侵蚀。天师的力量来源于天地，更确切说来源于神州的龙脉。它一旦垮了，大部分天师都垮了。 那时的张乾几乎是它最后的救命稻草。 “勉强信你。”大狗变回原样蹲回张乾身边。 张乾撸撸狗头，白泽虽然性格有些奇怪，但它应该没说谎，大概知道太多东西的人性格都比较古怪，就像张八卦。那家伙也没个正经。 不过张乾还有点疑问，想问问白泽。 “轮回者，是您向阳司提出的？” 白泽此时正费劲展开一卷画册，张乾伸手帮它展开，它随口答了声谢。 传说白泽知晓天下万物状貌，记有白泽图。张乾大概扫了眼，发觉上面的确有白泽现画的图，甚至墨迹还没干。 最新的几个图是他、柳淮和昆仑。 上面草草写了几句注释： 张乾，身怀异术，天地眷顾，有一杀招无敌：耿直实在傻孩子。 柳淮，鬼母亲子，死律缠身，样貌上乘，实在养眼，闲暇时可多观赏。 昆仑，神州龙脉，一条恶犬，咄咄逼人，实在可恶，气煞我也。 后面还泄气似地点了一个老大的墨点，实属性情中人，可见白泽有多生气。 “……”但这白泽图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就像一个奶娃娃会是白泽一样草率。 白泽不着痕迹把画卷往里卷卷，回答他的问题，“是我告诉阳司的。” 它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过来，就连伤心睡觉的鹿蜀都醒了。 大狗：“虽说你是人道瑞兽，但你也算诡异，也和人站在对立面上，这样做对你有好处？” 作者有话说： 这块写的有点慢，后面会加快速度 暗搓搓给大狗写长篇小论文的白泽：呔！一条恶犬！
“泽兽, 王者有德，照明幽远则至。” 奶娃微笑，笑容柔和, 好像真的是传说中逢凶化吉，避除世间邪气的神兽白泽。 “人道衰微, 我别无他法。”白泽笑吟吟的。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白泽嘟囔着, 捧着手里的小茶杯, “做了就是做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经历的太少了。” 张乾沉默，白泽的确什么办法都没有，其实它只是个知晓世间发展, 旁观历史变迁的角色。它知道一切，但它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他人也没做声, 唯有鹿蜀实在忍不住, 啰嗦了几句。 “你说你堂堂白泽，找个山窝窝头睡觉谁能找到你？非要去阳司面前瞎晃悠, 现在所有大妖都把仇放你身上，你简直就是自己作孽！” “哎呀，这世道变了，我作为你的父亲, 你居然还敢骂我。”白泽捂胸口痛哭。 “别装了，难看死了, ”鹿蜀此时完全没有它装痴扮傻的快乐小马模样，“你是谁老子？我不过借你白泽图降世而已。” 鹿蜀像是开了话匣子，“人道都不要你了, 你还上赶着, 你就是大蠢蛋。你搞轮回者这一出, 要是龙脉没活，你这就是自取灭亡！好不容降世的大妖大神眼看好日子就在前头，你断了它们的路，不恨死你。” 白泽不同意它的话，“龙脉不会亡，神州也不会亡。我能看见无数可能，唯有这种不可能。” “龙脉是不会亡，但你会死。”鹿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愤道：“那些大妖大神随便来一个就够你吃一壶的，鬼市主人肯护你是你运气好。” 白泽挂着笑，“哎呀，小矮马是在担心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鹿蜀没好气趴下。 “你这话就不对了，”白泽蹲下看它，“麒麟大人一早就来找过我，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你骂我就是在骂麒麟。” 鹿蜀语塞，虽说麒麟在最开始的洪荒不算什么顶级大妖，但人道这些年的兴盛，早把它推到神兽顶端，可以说人道造就了现在的麒麟。 重点是，它打不过。 “好马不跟麒麟斗，哼！”鹿蜀决定不跟白泽斗嘴，开始绕着柳淮和张乾转悠，继续当它的阳光彩虹小马。 柳淮心疼摸摸它的头，喂了根小胡萝卜。鹿蜀的人生目标就是吃好睡好活好，见了吃的就把人当亲娘，尾巴恨不得摇上天。 张乾无语看他，好好的神兽变成这么狗腿的模样，真是世道变了。 白泽拐弯抹角怼鹿蜀，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喝茶。 张乾神情微动问：“阳司有人在利用轮回者，这也是您和麒麟商量的结果？” “不，”白泽脸上笑容淡了一点，“我只是知道的冷知识多了点，不代表我能推演未来，那是你哥哥和洛书的本事。我顶多算了个史官，记录点有趣且狗血的野史。” 张乾心想，不出门便知晓天下之事，居然算冷知识吗？！ “我记了不少狗血故事，你们要看吗？”白泽从羊圈里掏出几个笔记本，分给众人，“看看怎么样？我有去当狗仔的打算。” “……可别，”柳淮翻了几页就给合上，决定洗一下自己的眼睛，“您老人家去当狗仔，整个圈都要翻天。” “那看来是效果不错。”白泽打量着他们一个个震惊还能这样玩的表情，满意点头。 “回归正题，”白泽看上去心情不错，愿意给他们分享一些冷知识，“你们知道过去可以改变，将来也可以改变，但在我眼里唯有现在才拥有无限可能。” “我告诉阳司如何将诡异躯壳改造为轮回者，只是为了平衡，维护人道。阴阳是非善恶，万物都讲究一个平衡，我为阳司提供了工具，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阳司如何去使用，我无法左右。” “在告诉他们之前，我列举了无数可能，很不幸，他们的选择你也看到了。” 白泽表情没什么变化，张乾却听明白了它话中的意思。 轮回者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变成了阳司和诡异的矛盾爆发点。 白泽，和麒麟一样在人道和诡异中坚定选择了人道的神兽，拥有旁观记录者的身份，但却在紧要的关头选择插手人道，告诉了他们制衡强大诡异的办法，试图告诫阴阳平衡才是真理。但很可惜，没有人理解它的良苦用心。 它为人道留下了一颗种子，任由其生长，然后长成了歪脖子树。 大概这位神兽心里也在难受吧。 左右柳淮已经把轮回者的事情匿名举报上去了，阳司里清醒的人多，这件事应该很快就结果了。 虽说白泽因为变成奶娃，不少用品都变成了迷你版，但对方还是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张乾和柳淮，以及某条恶犬。 柳淮因为两个崽崽的事情开心，张乾却在发愁。新生的喜悦过后，烦恼接踵而至。崽崽毁灭世界是不用担心了，怎么生下来却让人愁得头秃。 柳淮本来就没那个配件，天生功能不齐全。十月怀胎真的会要他半条命。 但柳淮开心，他又实在不好开口。 只好问白泽，白泽知道那么多冷知识，大概也能客串一下产科医生吧。 谁承想，白泽礼貌微笑，瞪过来，满脸都写着“你看我像是会接生吗”。 张乾又坐回去，唉声叹气。 “傻孩子，”白泽踮脚拍拍他肩膀，“鬼母本身就是产科圣手，你到底在愁什么？” 柳淮闻言也看过来，托起张乾的脸看看，“都说孕妇会有产前焦虑症，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要严重。” “……”好吧，他的确没有考虑到鬼母的问题。 可能也的确有点焦虑。 毕竟他第一次当爹，还要一次性当两回爹。 不太熟练。 柳淮突然眯眼看他，轻飘飘道：“你要是敢熟练，我就把你先奸后杀。” “……”果然，柳淮还是那个柳淮。 白泽站在中间看他们，好笑看他们，“我看现在人类都有视频课程，我可以给你们录一个新手爸爸指南，怎么样需要吗？” 张乾猛地扭头看他，“要。” “那让我当幼崽们的启蒙先生吧。”白泽笑吟吟，“听说麒麟都当干爹了，我就要求不那么高了。” 白泽当启蒙先生！ 张乾柳淮果断对视一眼，这么好的事绝对不能放过。 人类小情侣要道谢，白泽朝他们挥挥手，“不用，你救了龙脉，就是间接帮了我，是我该谢你们。” 说着它又朝两人挥挥手，朦胧白雾飘起，隐约间两人似乎看见一道画着千奇百怪妖怪的画卷展开，将他们徐徐推离羊圈。 “你们来鬼市，不是还有要事要查？快去吧，北冥大人或许解你之忧。” 两人被白雾携着，离羊圈越来越远，柳淮紧张攥紧张乾的手。 张乾稍稍安抚，“别怕，没事，白泽应该是想送我们去什么地方。” 白泽指的要事，是他们要寻找一起入梦的手段，现在白泽直接送他们去，省了不少时间。 他们似乎在鬼市上空漂浮，白雾之下是鬼市的千盏红灯笼，以及行人手中提着的白灯笼。 忽然一声悠长的空灵鸣叫，那叫声像是来自深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他们脚下，柳淮脚下一个踉跄，被张乾拉住才堪堪站稳。 “这是什么？”柳淮被眼前一幕惊到了，他们似乎站在什么巨兽的背上，这不像是麒麟的背，它庞大宽广，像一望无际的海面。 渺小与敬畏油然而生，这感觉柳淮只在梦中盘踞昆仑山的龙脉身上见识过。 张乾也惊讶，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是鬼市主人。” “我们在鬼市上空。” 张乾指向地面，柳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 鬼市这片诡域兴许是在泰山脚下的缘故，到处盛开着大片的彼岸花，挂着红灯笼的街道上居然也生出一点人间灯火的感觉。 “在我身上睡一觉吧，人类的天师。” 温和的女声自耳边响起，和白泽不同，这位北冥大人亲切又温和，像一位母亲。 “您为什么要帮我？”张乾问。 北冥轻笑一声，“这是天地对昆仑山上那个家族的眷顾，希望梦里能解开你们的疑虑。” 随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意识渐去，然后一头扎进了寒冷的冰雪。 索性这冰雪只是一时，他们没有降落在昆仑山上，而是出现在昆仑山脚下。 进入梦中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张乾心情复杂。 刚站稳，头顶就传来一道龙吟，张乾下意识仰头，就看见缥缈的昆仑雪山之上，隐约盘踞着一条金色的巨龙。 是龙脉。 它紧紧将缠绕在昆仑山上，似乎在保护什么东西。 “要上去打个招呼吗？”柳淮问他。 张乾轻轻摇头，只是静静望着他们家族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 如此耀眼又辉煌的龙脉，这就够了。 “吓到它就不好了。” 他扭头看向柳淮，仔细打量着，现在这个鬼母形态的柳淮像极了原书中那个蛇蝎美人大反派，危险又漂亮。 这个柳淮不会真的会阉割吧。 见他眼神越来越古怪，柳淮疑惑挑眉，“你看我干什么？” 张乾思索措辞，“你有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癖好？” 柳淮好笑看他，“比如想让你变太监？” “……”张乾震惊看他，“你真的想过？” 柳淮微微挑眉，“在第一次见面你把我扔在床上的时候。” 张乾疯狂心虚，心想还好他跑的快。 柳淮熟练地换了身装扮，跟张乾混进昆仑山下不远的城市。 刚要从城郊进去的时候，柳淮忽然拉住张乾。 张乾疑惑，就看见柳淮失落地拉着他的手，欲言又止。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上次他们讨论重生的时候，柳淮就有过。但柳淮不愿意说，张乾不会主动去问。 最终柳淮轻轻拥住他，“张乾，自从我梦见了这些，我就一直很愧疚。” “愧疚？”张乾不是很理解，他知道柳淮有心事，他以为柳淮还在想生死状婚书的事，原来不是。 “柳家抢了你们一族的荣誉和功劳，我查了很多，”柳淮有些语无伦次，慌张解释：“柳万民好像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了你们家族的情况，他把你们家族的功劳嫁接到了柳家的履历上。” “你们家族虽说避世，但也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在这个世上。”柳淮懊恼，“因为柳万民卑鄙无耻，所以才——” 他越说越乱，向来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似乎只有在张乾面前才露出这个慌张脆弱的表情。 真是条可爱的小蛇。 张乾在内心感叹，主动拥住他，亲吻他的额头。 “这就是不愿意告诉我的事？” 张乾说的云淡风轻，柳淮微微抬头，“我也姓柳，你不膈应么？” “嗯？”张乾摸不着头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柳淮抿唇，看见他真的不在乎，羞耻地捂住脸，转过头去打死不扭头，搞了半天原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乎这件事。 张乾拉了两下人没拉回来，哭笑不得，“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想着怎么阉你，行了吧？”柳淮哼唧几声。 “行。” 成熟的人类再次对耍脾气的可爱小蛇妥协。 作者有话说： 救命，还有五天，我这个速度真的能写完吗！！！！！！！ 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我不能做出什么保证，但我试图挣扎一下（死鱼扑腾.jpg）
第63章 上辈子柳家的宣传一定是花了大钱,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宣扬赞声柳家的海报声音，这架势就是娱乐圈顶级流量都赶不上。 柳淮面无表情地操控小蛇拆掉一个海报，心里盘算着在梦里冲去柳家把柳万民干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张乾只在书中潦草看过结局, 真没想到柳家居然这么张扬。 这是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救世主吗？ 张乾不理解，不懂, 不支持。 所谓天师, 乱世下山, 盛世隐居, 淡泊名利不为功名。柳家的教育在这方面不太合格。 如果他干出这样的事，他爹和列祖列宗一定会从坟里爬出来揍他。 柳淮知道张乾不在乎这些事，但还是拉拉他的手告诉他, “我也在圈里混过，多少知道点营销手段, 他们现在搞得声势浩大, 质疑摸黑一来，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明自己的实力, 只会摔得更惨。” 这其中果然有很多道道。 山下人想的真多。 张乾两眼望天，他这辈子是不指望自己能精通这些。 柳淮光明正大牵着他的手，在梦里他们也没必要躲躲藏藏。如果不是该死的柳家，他都想待在梦里了, 出去还要发愁怎么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左右都是他自己作的，现在愁到头秃活该。 柳淮抓紧张乾的手, 精神不振，“我以为我们第一次去昆仑山，是你带我回家。” 而不是在这该死的梦中, 调查柳家这些破事儿！ 柳淮一生气, 四五条小蛇窜出去, 毁了七八个广告牌。 张乾给小蛇顺毛，他知道柳淮对这些所谓第一次有着迷之执著。 就像对方一直耿耿于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自己非常不体贴地把他丢在床上这件事。 张乾想了想，“我小时候经常爬到山顶俯瞰，那里是我秘密乐园，你想去吗？” 柳淮眼睛一亮，“当然想。” “不过，我们还要去调查柳万民。” 张乾难得笑笑，“不耽误，这是在梦里，我们有无限时间。而且你不是有线索了？” “你又知道了？”柳淮靠在他身边。 张乾：“我是相信你。” 柳淮笑容加深，扭头看想巍峨的昆仑山脉时却有点发愁。“我们怎么上去？爬上去要爬半天。” “你是你的梦，在梦里你就是主宰。” 柳淮抬手唤出一条巨大的人面蛇，两人骑在蛇背上，张乾轻轻捂住柳淮的耳朵，“有我在，你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人面蛇载着两人往山上而去，山上休息的龙脉，震惊看着他们，巨大的龙身开始摆动。张乾给了它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指引着柳淮上了张家居住那座山的山顶。 人面蛇将他们放下来，张乾牵着柳淮，看着这片熟悉的雪地心生感慨。 “我还记得，第一次我说要来雪山，你没同意。”柳淮语气里带着点小幽怨。 张乾起初对柳淮这时不时的记仇很无奈，后来觉得很可爱。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那时我没想过会回来。” 张乾说着，拉着他进了一个低矮的洞穴，“小心点别碰到头。” “哦，我忘了，你比我矮，不会碰到。” 柳淮狠狠给了他一拳，“你在嘲讽我的身高。” 揍他一拳，柳淮解气了，“你的死绝对不是天谴，现在你还想做一个普通人么？” 张乾还是有点迷茫，“我不知道。” “或许不会了吧。”自从遇见柳淮，他就做不成普通人了。 这个洞穴高约一米五，两人蜷缩在前进，张乾随手抽出一张黄纸，火焰从黄纸上窜起，点亮了洞穴。 柳淮的小蛇衔着火焰轻快地游走在前面。 张乾拉着柳淮走了约莫五分钟，两人在石壁前停下。张乾拉着柳淮坐下，衔火的小蛇盘成便便状趴在两人身前为了他们照明。 石壁上有着许多副雕刻的壁画，雕刻的位置从最开始的低矮渐渐变高，线条也从稚嫩变得越来越复杂有力。 “我小时候最喜欢地就是在这里雕刻。”张乾又点燃一张黄纸，给柳淮照亮。 柳淮仔细看着石壁上的壁画，最开始的壁画刻痕有些圆滑，应该过了很多年了。画上是两个小孩和一个照相机。 “这是你不愿意照相的由来？”画上的小屁孩光着屁股被另一个小孩疯狂拍照，柳淮笑出声。 张乾脸红，用手捂住，“别看这个。” 柳淮：“我以为你的小时候都是在学堂渡过的。”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即使有十二个小时在学习，我也还剩十二个小时。”因为他们张家通常短命，孩子们通常要在少年时期拼命学习阴阳命理乾坤道法。 张乾很明显不觉得有什么，柳淮却在心疼。 柳淮继续看后面的画作，这里对张乾来说显然就是日记一样的地方，记录了张乾的成长。内容渐渐地从最开始的张八卦戏弄，变成学堂事件和藏书阁笔记，以及大大小小各种与诡异战斗的场面。 张乾的人生都是在雪山上渡过的，除了研究就是解决诡异，最多还能算上个张八卦时常来骚扰。 既无聊又枯燥。 张乾有点后悔带柳淮来这里，他应该带柳淮看些有意思的，比如他个张八卦的一屋子光头强手办和抱枕。 这么一想，他的人生可真糟糕。 柳淮却完全没有觉得枯燥，他扯扯张乾，好奇地指着壁画上的某场战斗，“那个丑不拉几的怪物是什么？” “五奇鬼。一个不伤善人也不伤恶人，只伤不善不恶之人的鬼。” 张乾看向那副雕刻，他记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处理诡异，整个人紧张地不行，甚至在进阴域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你真的摔了一个屁股蹲？”柳淮指着画上摔倒的小天师问。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张乾还是点头。 “我以为向这种天才，一路上都会一帆风顺，没想到还有这么惨的时候。”柳淮笑着，还想凑上去仔细观摩，被面红耳赤的张乾拦下来。 再看下去，他的一世英名就不保了。 柳淮乐呵，“你还有这种东西？” 他指着后面一副雕刻，“这个打到一半，你的武器被一头熊抢走了，然后你把熊揍了一顿。还有这个，藏书阁的书被老鼠啃了，你花了半天时间掏鼠窝。” 张乾陷入诡异的沉默，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喜欢记录自己倒霉的糗事。 “把雕刻刀和锤头给我。” 柳淮在身边摸了摸，摸到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工具。柳淮把刻刀和锤头递给他，“你要刻什么？” “我们的初遇，”张乾站起来，问他，“你觉得刻什么比较好？” 张乾思索着，酒店的场景太少儿不宜，自己跳楼跑路的画面又不太雅观。 柳淮托腮，玩味看他，“刻玉米地。” 张乾匪夷所思。 张乾百思不得其解。 柳淮是不是被张八卦带坏了？！ 柳淮一脸认真，张乾悲哀地想对方好像不是在说笑，只好作罢，“等梦醒，刻在真的昆仑山上。” 他拉着柳淮出去，柳淮好奇打量他，“你老是问我，那你想刻什么？” “我们的小家，和家上空的烟火。” 张乾不假思索，拉着柳淮出了山洞，“我经常在这里远眺。” 柳淮注意到，在山上，张乾的话似乎多了起来。柳淮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有缥缈的云雾，寒冷的雾气，和连绵不断的山脉。 “每次，我和张八卦不愿意学那些与龙脉有关的术法命理，父亲都会罚我们来这里思过。” 张乾不知不觉说了很多。 “起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义，这些风景都是看烂了的，有什么好看的。”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让我们看的是神州，是这片大地的山川河流。可惜直到他去世，我才想明白。” 柳淮静静站在张乾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山脉。 “你说，”张乾突然问，“我的祖辈他们在定居昆仑山，世世代代守护龙脉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柳淮轻轻握住他的手。 张乾继续说，“自我重生起，我就在思考一件事，如果祖辈们知道千年后张家的结果会是这样，他们还会义无反顾上昆仑吗？” 张八卦曾有一段叛逆期，他跪在祠堂里向父亲死不低头。他说张家是一个疯子的家族，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家族才会将自己的后代强迫在高山之上，剥夺他们的人生。 “你想出答案了吗？”柳淮问。 “或许有一点明白了。”张乾抬头看看龙脉，威武霸气的巨龙正低头看向他们这里。 眼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迷茫，思绪越来越打结，在他钻牛角尖时，柳淮及时打断他。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 张乾不明所以看他。 “你喜欢人间的烟花，我们去放一场烟火怎么样？” 张乾还没听明白，“去哪儿？” 柳淮把身上所有人类的伪装撕掉，大小无数人面蛇簇拥在他身边，就连天上的龙脉都探头过来。 “去虞山。”柳淮轻轻念道，笑了几声，“去报复，去虞山放烟花。” 张乾瞬间清醒。 他就说！变成鬼母的柳淮不是现实里那个可爱的小蛇，这可是埋了一别墅尸体的凶狠大反派。 龙脉发出一声赞同的龙吟。 张乾抬头瞪他。 昆仑来掺和什么？！ 柳淮什么时候和昆仑联系上了？ “反正是在梦里，”柳淮趴在他肩上，蛊惑他，“不是真的，你说对吧？” 张乾哪儿经受得住这架势，迷迷瞪瞪点头。 柳淮灿然一笑，和龙脉互换一个得逞的眼神，张乾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 张乾跟着柳淮跳上龙头。 谁能相信一个娇气柔弱不能自理的孕夫，和一条刚活过来没多久的虚弱小龙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爱谁信谁信，反正他不信。 作者有话说： 小张自述：我有一个娇气柔弱需要抱的怀孕老婆，和一个大病初愈路都走不稳的兄弟，他们要去炸海岛，我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