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愣了愣,哈哈大笑。
今天的结果出乎意料。
不但得到了孟沉的完全认可,再不提让黄理全回来的事儿,更是在总店店员里树立起了威信。
结束的时候快四点了,后厨已经开始在准备食材。
店员们一拥而散,大堂服务员都往休息室走,二饼刚进去就瞧见有一小撮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们是商量好了晚饭的时候一起提辞职是吗?”二饼过去问。
那七八个服务员都愣了,都说耿亮很耿直,但是怎么这么耿直啊,直接说出来合适吗?
“亮哥,没有这回儿事儿。”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
“黄理全是给了你们好处的吧。不然怎么集中饭点儿提辞职?一走,店铺空了,服务都跟不上,对不对。”二饼又说。
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那个站出来的服务员继续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他说每个人多给两千块,让我们今天就走……之前吧,待着也没什么前途了,工资虽然还行,但是总觉得混日子,看不到头儿。可是今儿老板挺给力的,我们就商量说不走了。”
“真不走了?”
“嗯。不走了,黄理全又不是什么好东家。迷踪挺好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干净换制服,准备干活儿了。”
服务员们一哄而散,二饼松了口气,给姜危桥发微信:【今儿要走的人都被老板镇住了,唐总牛批。】
姜危桥这会儿并没有时间去查看这条微信。
他正在将唐彦抱上床。
唐彦醉了。
唐彦的的确确喝醉了。
他酒量也没有特别好,只不过这场考验他不能输,不能退缩。当孟沉选择认可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放松了一下来,被压抑下去的酒醉感涌了上来,让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这种感觉很好。
可以忘记很多事。
连眼前都是模糊的。
有人抱着他放在了另外一朵云上,他看不清对方,可他知道那个人是姜危桥。
“我们在哪儿?”他的声音离自己很远,可是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醉,“孟叔人呢?”
看,他还能特别有逻辑的提问。
“还操心孟沉呢?”姜危桥叹了口气,“你啊喝多了,自己知道吗?然后我就开车带你回家了。”
“……家。”唐彦茫然四顾,“这不是我家。”
姜危桥叹息一声:“别胡思乱想,喝醉的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他给唐彦脱了鞋子衣服,又加热了湿毛巾过来给他仔细擦拭脸颊和皮肤:“不能喝酒何必逞强呢?我知道你故意喝伏特加,为的就是跟孟沉打感情牌。平时看起来单纯得很,关键的时候还这么有心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忍不住自嘲:“我怎么现在跟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个没完。你好好休息,我——”
他话音未落,唐彦已经翻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姜危桥……我没有家了。”唐彦说完仰头看他,明亮双眸盛满落寞,径直落入了他的视线,看到了他心底最深处。
他从这双眸子里看到了过去的岁月,看到了当年的唐彦,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唐彦从悬崖跌落后这四年来的岁月。
姜危桥心底骤然一痛,俯身抱住了唐彦。
“不是这样的,唐彦。”姜危桥说,“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在你身边。”
“包括你吗?”
“那最核心的人必须是我。”姜危桥跟他说,“你如果愿意,明天咱俩就去领证。从此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唐彦听完笑了出来,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的漂亮话怎么每次都那么动人。”唐彦说,“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信了。”
“我说的是真话,唐彦。字字真心。”
“对我吗?”
“是。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回应,酒精让唐彦看起来有些迷茫,他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姜危桥,过了好一会儿,摸上了自己瘦骨嶙峋的腿。
“你说你……不是为了钱,不是有所图。那你是为什么呢?”唐彦说,“因为同情?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可怜虫?”
“怎么可能是同情。”姜危桥无奈的叹息。
“这个世界上出了车祸的人那么多,残疾在床的人那么多,我已经很幸运。”唐彦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我——”
他后面的话被姜危桥堵了回去。
姜危桥勾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每一个听起来那么刺耳的字眼,都被这个吻揉碎了、融化了、消弭了……
过了好一会儿,姜危桥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被吻懵的唐彦,偷腥的猫一样,舔了舔嘴唇:“鱼子酱味儿的。”
唐彦脸腾地红了:“你——”
姜危桥没打算放过他,又亲了上去,这一次唐彦有所挣扎,可是姜危桥前所未有的强硬,不容拒绝地把他逼到了角落,按在床靠上,压在柔软的靠背上,细细厮磨。
这个吻强势,不给他任何躲闪的机会,舌尖抵达他口腔里的每一处细小的角落。
这个吻狡猾,舌尖抵达他的上颚,吸吮他的湿度,带着一些戏谑和都弄,扰乱了他的呼吸。
这个吻又无比温柔。
分开的时候,还带了暧昧的气氛相连,湿润了唐彦的嘴唇。
他平时显得不那么红润的唇色,如今也变得娇妍欲滴,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唐彦,你问我的问题,我问过我自己。”
姜危桥的声音有点低沉沙哑,他眼里是再不加掩饰的期望,像是终于露出了利爪獠牙的豹,于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危险起来。
“我问我自己是不是因为同情,是不是因为愧疚……恍惚中错把怜悯错当作了爱,急于做个圣父,拯救你,满足自己的那点怜悯心。我只问过一次,然后就笑了,怎么可能呢?”
“怜悯、同情……我这种从底层挣扎着爬上来的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啊。”
“我觊觎的,想要得到的……从来都很明确。”他说,“是你,唐彦。”
这一次,姜危桥没有放手。
他像是要证明给唐彦看一般,再次吻上了上去,他不再浅尝辄止,反而在唐彦的唇齿间磋磨。
然后是他的脸颊,耳垂,脖颈。
开始的时候唐彦也许勉强还有些理智,可是那些吻一朵朵地落下,像是火星,点燃了他体内的血液,让他的思绪迅速地被烧得支离破碎,只剩最诚实的反应。
身上刚换上的居家服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早就给他拖到臂弯。
他靠在床头,只能任由姜危桥行云流水般的攻城略地。
……也许早就该这样了。
唐彦感受着姜危桥在他身上点火,意识模糊地想到。
人的本能就是如此。
即便是他。
这四年的长夜,也总会从梦中惊醒,等待着体内最本能的火焰升腾、燃烧、熄灭。
即便是刻意压制,即便是落到最可怜的地步,他也无法逃离这份自远古开始起就镌刻在DNA内的原始本能。
他认为他不需要被安慰。
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可是身体远比他的理智更诚实,绝不会自我欺骗。姜危桥的亲昵激起了实打实的化学反应。
与什么人的肌肤紧贴,感受着对方的脉搏、呼吸、汗水,还有渴求,竟然是这么美妙的事。
像是在沙漠上即将渴死的人,遇见了那一弯碧波,于是冲进去,任由对方打湿了自己。
由外至内。
开始只是涟漪,可是渐渐的,那些涟漪互相叠加,成了碧波、成了巨浪,拍打在他的身上,干涸的感觉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姜危桥……”唐彦喃喃自语,“危桥……”
“我在。”姜危桥的声音更沙哑一些,他安抚着唐彦的每一分诉求。
“我在,彦彦哥。”他抓着他的手。
然而他亲吻。
“不要!”唐彦猛然紧张起来,侧身妄图躲开姜危桥的视线,“姜危桥,别看我得腿……太丑了。”
“不丑。”姜危桥看他的腿,眼眶有些红,“我的彦彦哥,怎么会丑?”
“我不行。”
“你可以。”姜危桥亲吻他的发梢,“有我在,彦彦哥,有我在……别怕。”
说完这话,他忽然……虔诚地亲吻那双腿,丝毫没有躲避这样的丑陋的意思,然后他抬头看唐彦,笑了笑。
唐彦猛然一惊。
他几乎不敢相信姜危桥在做的事。
可是这一切实打实地发生了。
“不要。”与其说是冲击,不如说最开始袭来的情绪是恐惧和慌乱,唐彦抬起软绵绵的手腕,急促地推姜危桥的脑袋。
“姜危桥,别这样。不要,我不要……”
可是姜危桥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早就打定了主意。
他听见他的话,就抬起眼帘,用那双永远含情脉脉的丹凤眼看他,然后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别怕,有我在。
那双眼睛会说话。
唐彦愣了愣,看懂了他的含义,缓缓移开了手,躺平了看着天花板,任由姜危桥胡作非为。
他是那么温柔像是能包容一切,又极尽缠绵,让唐彦恍惚中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似乎真的爱他。
原本身体的触感是迟钝的。
可是逐渐的、在姜危桥的帮助下,唐彦许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清晰的、深刻的清晰的触感。
每一个细微的接触,都反馈入大脑。
掀起了巨浪般的战栗感觉。
让他甚至感觉到头皮发麻。
他急促喘息着,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海水翻天铺地,巨浪将他卷入了漩涡。
耳边还在嗡鸣,心脏剧烈跳动,触觉抵达巅峰,像是被人抛入了高高的云端,躺在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姜危桥悄无声息地凑到他身边,笑着瞧他。
“你——”唐彦声音哑的自己都听不出来。
姜危桥笑得狡黠。
然后下一秒姜危桥又吻了他,带着些陌生的意味。
唐彦开始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轰隆一声理智就炸了。
他恼羞成怒,下意识的一把把姜危桥推开。
姜危桥猝不及防,从床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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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燃烧的玫瑰(二更合一
喝醉了的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唐彦长期使用双臂进行身体的移动,这种人喝醉了更是力气大得惊人。
但是姜危桥扶着腰在浴室里强行给自己“冷静”的时候,找遍了所有的理由,还是不得不承认,办事到一半被直接掀翻在地这种事情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等他“冷静”完了出来的时候,唐彦已经睡着了。
姜危桥对自己的个人魅力产生了动摇。
他揉了揉腰,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老乙和小甲在楼下看拿着手机看直播平台上的泡沫短剧,哭得稀里哗啦,见他下来了擦着红红的眼睛哽咽道:“啊,要不要一起看啊。”
“什么剧?”
“《我的老公他不行》。”
姜危桥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这什么破剧,就这还能过审,审核标准呢看心情吗?你们自己看吧。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替你们。”
沉浸在剧情里的两个人心不在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自行离开。
他回到自己在一楼的房间,从挤满了衣服的步入式衣柜里找到了一套相当朴素的灰紫拼色西装穿上,又收拾了一下头脸,换了块儿样式保守的伯爵表带上,最后在自己的胸兜里叠放上一块儿丝绸手帕。
这样平时看起来多少有些轻浮的他,如今也显得沉稳了不少。
他看了看时间,从抽屉里拿了手机和车钥匙,转身出门,到了门口,实在没忍住给自己喷了两下Roja Dove的极乐世界,于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味,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即便换了身衣服,他还是那个开屏的孔雀。
他一路溜达到别墅区外围的公用停车场,那里停了一辆V8 Vantage,流畅的车身曲线让很多进出停车场的人驻足围观,没人知道是谁的,直到姜危桥来开车。
这车开来都停了有半个多月,车外面落满了灰尘,黑色的车身显得略有点没精打采,可是打开门一看,里面暗红色系的装饰风格完全是姜危桥丝毫不低调的套路。
他坐进去,一轰油门,车上的灰尘和落叶抖动,然后就把车开了出去。比起之前都在三元桥附近打转,这次他开车走的地方比较远,径直往运河方向去了,开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后,抵达了目的地。
唐家老二,唐越彬的府邸。
不得不说,郑千琴是相当懂得端水的人,对三兄弟雨露均沾。
给老大决策权和根基业务。
给老二核心和金融业务。
给老四新兴朝阳产业。
绕了一圈到现在三兄弟也没有搞清楚未来慈鑫到底要给他们谁接手,也逼得他们对于郑千琴的每一个想法都言听计从。
慈鑫集团的前身是发家自新加坡的一个国际财团,创始人唐国豪本身就是偷渡到新加坡的小渔民,后来在唐国豪死后,慈鑫中国的负责人唐天成切割了所有业务,自己带着妻子郑千琴回归祖国,改回了中国国籍,落叶归根。
他和郑千琴有四个孩子,除了唐诗岚是女儿,剩下三个都是儿子。
老大唐正初,集团总部的副董事长兼慈鑫物流CEO,算是半个当家人。老四唐俊华负责相关生物科技技术类公司。而慈鑫集团最重要的核心业务,慈鑫金融、慈鑫互娱这两家公司则交给了老二唐越彬。
唐彦之前所在的互联网业务也这个产业模块下。
按道理唐越彬是与唐彦沟通最密切、最频繁的舅舅,也是花费了三千万让姜危桥来哄唐彦开心的金主,可是到目前为止,老四唐俊华来督促过姜危桥,老大唐正初也准备了一场晚宴,唐越彬竟然沉得住气,对姜危桥毫不干涉,稳如泰山。
这就有意思了。
姜危桥在保安带领下进了大宅,唐越彬的秘书上前接上他道:“唐总已经在二楼等候您多时了,姜先生。”
“抱歉,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这位秘书夸张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您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已经三点零五分。这个迟到相当离谱了,据我所知,还没有谁在约见我们唐总的时候,这样漫不经心。”
姜危桥笑了,问她:“当秘书的,都这么刻薄吗?”
他说话的时候凑得近了一些,超过了安全距离,以至于身上轻佻的香水味散开,让人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秘书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姜先生,请抓紧时间。”
姜危桥耸了耸肩,推门进去。
唐越彬好像刚刚忙完,从里面的房间出来,坐在书桌后。
比起他那个要求严格的秘书,他看起来宽厚温和又老实,显得人畜无害。都说“仆随主人”。
所以他这份人畜无害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姜先生找我什么事?”唐越彬和和气气地问他。
“也没什么,都两个月了,跟您汇报一下进展。”姜危桥说,“不然干拿钱心里没底儿啊。”
唐越彬笑着说:“这又不是什么有KPI的工作项目,怎么汇报呢?我听说唐彦已经去迷踪上班了不是吗?是好事情啊,算是有进展了。我们四年没做到的事,姜先生两个月就有奇效,还需要什么进展?”
“是这样,我其实在唐彦那里遇到了一点困难。”
“哦?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确实有。”姜危桥道,“当年出车祸前,传闻唐彦的父亲出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十分介怀,但是也不好直接问。”
唐越彬叹了口气:“这个啊……说起来复杂,也不复杂。套一句庸俗的话,每个男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
唐彦的父亲阮尚霖之前在大学里做讲师,与唐诗岚一见钟情,可惜家境贫寒,当时就遭到了郑千琴的强烈反对。
为了能够跟唐诗岚在一起,阮尚霖甚至接受了郑千琴的要求,入赘了唐家。
后来的事情,众人都知道。
他为了证明自己拼命在慈鑫打拼,而同时唐诗岚辞去了慈鑫金融的相关职务,自己开起了饭店。
两个人为了一份爱情,做出了无数妥协,甚至连人生轨迹都遭受了大变。
可是就是这样一份被誉为最真挚的感情,竟然也有所变化。
在车祸前不久,狗仔发现了阮尚霖与另外一个陌生女子共同进出酒店,还拍下了照片。照片里,女子大着肚子,阮尚霖搀扶着她,两个人表情温和,举止亲昵。
于是很快,各大媒体都挂上了这条丑闻。
在热搜上更是带着关键词的TAG层出不穷。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唐越彬说。
“所以你也认为阮尚霖出轨?”
“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唐越彬反问他,“你也是男人。你设身处地为阮尚霖想一想,伏低做小的在唐家讨好看不惯他的岳母。拼命做着自己不擅长的工作,就这样也不会被外界认可,‘入赘’连个字就足够他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谁不需要一个崇拜自己的女人作为港湾?”
姜危桥笑了出来:“所以越彬总,您找了个崇拜自己的女人作为港湾?这事儿您夫人知道吗?”
唐越彬一口气噎住了,半晌咳嗽了一声尴尬笑道:“我夫人就是我的港湾。”
“简直有理有据。”姜危桥卖力点头。
“还有问题吗?”
“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唐越彬道,“听说她找过诗岚要钱,被诗岚当场赶出去了。但是我母亲也好,我们几个兄弟也好,没有人来得及跟她有正面接触。”
“没来得及?”姜危桥皱眉,“是因为紧跟着就出车祸了吗?”
唐越彬点点头:“人已经去世了,去追究这一切还有意义吗?那个女人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很快就消失了,再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过。”
“没有出现过……”姜危桥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道,“我明白了。没有其他问题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唐越彬忽然问他。
姜危桥无所谓耸了耸肩:“我能怎么做,只能说在唐彦想不开的时候好好劝劝他了。毕竟‘每个男人都会犯类似的错误’‘你父亲也需要一个温柔的港湾反正不是你妈’,至于他想不想得开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唐越彬听了他的话感觉有点神经痛:“你这么劝没有用,有用他早就想开了。你这么讲是刺激他,会钻牛角尖的。”
“那我也没办法。”姜危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唐越彬无语,半晌后才没好气地说:“我好像记得当年调查过一点儿这个女人的档案,材料应该还在,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可以了吗?”
姜危桥露出满意的笑容。
“感谢越彬总。那么,我就告辞了。”
“走吧走吧。”唐越彬就差撵他走人了。
姜危桥离开了唐越彬的府邸,开车往东山墅去,等车停靠在了停车场里,他才从身边拿出一个IPAD,打开来,里面有一页记满了有关于唐彦父亲出轨的事迹,以及当时的新闻报道摘要。
姜危桥又仔细想了想。
车祸起因是由于出轨问题,阮尚霖在车上和唐诗岚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分走了唐彦的注意力,这才使得惨剧发生。
唐彦坚持认为他父亲绝不会出轨。
出轨对象神秘失踪。
而什么样的哥哥,才会在谈论自己妹妹的丈夫出轨这件事上,如此平静?一点愤怒怨怼也没有。整个谈话中他都在谈论郑千琴的想法,那么他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呢?大概是所谓的温柔的港湾?前后聊的信息甚至有不对等的地方,总让人感觉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厚。
他在唐越彬的照片上画了一个粗红的圈,打了一个大大的“?”号。
办完了这些事,已经到了晚高峰,他很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回了朝阳,这时候已经快六点。
他下车往东山墅方向溜达,路上遇见了卖花的商贩。
“老板,给你爱人买些玫瑰吧。今天过节。”商贩看他的着装就殷勤地推销。
“今天是什么日子要送玫瑰?!”姜危桥瞳孔地震,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感觉自己韶华娱乐金牌公关的名头简直浪得虚名。
“今天愚人节啊,老板。”
商贩也是个逻辑鬼才,愣是把姜危桥给整笑了。
他给商贩塞了一万块钱,把板车连车上所有的花儿都买了,一边哼着“爱情买卖”一边蹬回了东山墅。
到门口的时候差点没让保安轰出来。
唐彦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六点。
随着天气暖和,白天日子变长,这会儿西边太阳刚刚贴近地平线,金红色的光将云层全部“点燃”,热烈得犹如燃烧。
整个小区都笼罩在金红色的光芒中。
23号别墅和22号别墅的窗户上像是涂抹了一层金粉。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带着酒后的眩晕,然后他听见有人的喊声远远地传来。开始以为是幻觉,后来才意识到有人在屋外喊他。
“唐彦——!”
“唐彦——!!”
他缓缓撑起自己,把自己挪动到床边摆好的轮椅上,然后移动到落地窗边,打开落地窗,那个喊他的声音变得清晰了。
“唐彦——!”
他摇着轮椅到围栏边,就看见姜危桥骑着板车在楼下喊他,见他来了挥动着双手,热烈的欢呼。
“唐彦,我的宝贝儿——!”
唐彦:……
有时候他真的想把姜危桥从二楼直接掀翻到一楼,大概这个世界就安宁了。
“你看看花儿!好不好看!”可是姜危桥又喊他。
于是他这才把视线移动到板车后面,看到了一板车上面堆满的花。
有白色的姜花,它们花瓣比较薄,放在最高处,还有勿忘我、康乃馨、小雏菊、发财树……最多的是玫瑰,热烈绽放的玫瑰占了一大半,把所有的花都环抱住,像是情人的拥抱。
满车的花,在金色的阳光下肆无忌惮地绽放、燃烧,毫不犹豫的表达着情感。
姜危桥也在花丛中,热烈地笑着。
在唐正初的品酒宴召开前三天,张北酒庄的邀请函送来了东山墅。
所谓送来,是一辆劳斯莱斯开到别墅前,下来一个穿着格子西装三件套的人,戴着白手套,按响了门铃,待门打开后,交给开门的姜危桥手上。
带着葡萄酒的色泽的邀请函设计繁复,用丝带拆开后,里面详细介绍了张北酒庄这种带着欧洲血统的赤霞珠新品种有着什么样的前世今生,并且还有两只木桶造型的钥匙链作为纪念。拿起来一看就知道木桶吊坠绝对不是普通工艺玻璃,应该是什么珠宝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