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别人说傅云峥是为色所迷,不想别人说沈涵是为权所迫,不想别人说他的朋友为钱折腰,哄着他玩!
在得到足够有说服力的肯定前,余鹤不敢细思、不敢回头、不敢停歇,他只能往前走,一直走。
直到走到山顶,俯视那些质疑。
傅云峥三个字承载的光环虽然耀眼,但余鹤不会一直活在傅云峥的光芒下,他会闪耀出属于自己辉光!
傅云峥真心替余鹤高兴:“小鹤,这才是你该有的人生,观云山虽好,可外面的天地更大。”
一日同风起,扶摇九万里。
观云山的烟霞终究只是余鹤漫长人生的一道风景,傅云峥始终相信,余鹤的天地不会永远囿于一座山。
他会看着余鹤风举而上,冲破凌霄。
爱不是牵扯,爱是目送。
傅云峥会看着余鹤走向更高更远的天地。
属于余鹤的天地。
余鹤额头埋在傅云峥颈窝,紧紧搂住傅云峥的肩。
“外面的天地再好也没有你好,”余鹤抱紧傅云峥,轻声说:“傅云峥,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绝不是为了离开你,而且为了……”
追上你。
傅云峥:“我知道。”
余鹤目若朗星,眸光璀璨,他看着傅云峥:“我会配的上你的。”
傅云峥知道余鹤的委屈。
这份委屈源自于余鹤的自尊,无论多少钱和权都没法弥补,傅云峥只能一直扶着余鹤往前走。
有些人注定不会留在平庸之中,命运会推着他走到该走的位置上。
五月十五日。
这是个无比平凡的星期一。
早上九点,药王思邈杯公示了竞赛决赛结果。
余鹤的名字招摇地挂在名单首行,三个100分的成绩坠在余鹤的名字之后。
时隔二十年,药王思邈杯再次迎回了一位能够通过它苛刻筛选的三冠王。
许多大学的研究学院向余鹤抛出橄榄枝,邀请余鹤来他们就读硕士。
李斯贤更是给出了京市中医药大学硕博连读的保送名额,只要余鹤点头,学籍现在就能直接转到京市中医药大学。
很多人都说:在这一天,余鹤达到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也有很多人说:不出世的天才总是以黑马的形式突然出现,给予在平凡中不断努力攀岩的普通人致命一击。因为天才让我们看到,他用六年青春从山顶走下来,在泥地里躺上半年,可当他站起身后,却只消用三个月就能重新飞回巅峰。
还有人说:不过是一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关系户罢了。
余鹤看着网上的评论,略过那些夸赞吹耀的好评,眼中只映着条嘲讽他考不上大学的言论。
说谁考不上大学呢?
余少爷考一个给你看!
余鹤消散数年的少年意气一瞬间全回来了。
他把手机一丢,嚣张地告诉傅云峥:“我要退学。”
傅云峥眉毛也不抬:“退。”
如此重大的人生决定被两个人三言两语敲定下来,没有任何商量也没有任何劝解,好像只是在确定今天中午吃什么。
一如以往,无论什么事,只要余鹤想做就做。
傅云峥不需要余鹤给出理由。
千金难买的推荐函也好,万中无一的保送机会也罢,在傅云峥眼中都敌不过余鹤乐意。
这是不需要解释的纵容与信任。
在七月盛夏来临前,奉城大学的花瓶余鹤退学了。
他就像一阵奇怪的风,在同学不解的目光中吹过来,又在得到所有人认可的时候走了。
梁冉和王广斌对余鹤万分不舍,问余鹤为什么要理网上的言论呢?
余鹤说:“我想走一条自己的路。”
梁冉那时并不知道余鹤的路什么,他只是很遗憾失去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天才的路都是很孤独。”梁冉把书包上的小熊玩偶送给余鹤:“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比我聪明的人,可惜,这个人比我还疯。”
余鹤握着手中的小熊:“不是初恋送的不舍得给我吗?”
梁冉说:“是啊,初恋把这个送我以后我记了她三年,现在我把它送你,希望不要太快把我忘掉。”
“也就能管一年吧,常来云苏玩。”余鹤把小熊玩偶揣进口袋里,问王广斌:“斌哥,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这就走了。”
王广斌耷拉着脸,情绪非常外露:“没啥说的,我他妈冠军队友没有了!”
他们的兄弟战队虽然没能在决赛中杀出重围,但余鹤创造的成就已经覆盖了团体赛冠军的光辉。
团体赛冠军年年有,辩药考试的三冠王二十年才出一个!
王广斌叹了口气,耿耿于怀:“我的冠军队友没有了,兄弟也没有了。”
余鹤抱了抱王广斌:“斌哥,下回见面,别忘给我带食堂的馅饼。”
六月末黄昏的夕阳下,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并肩而行的时光总是很短,没有谁的青春能永不散场。
人总是要面对离别的。
“同窗缘分尽了,余鹤你心可真狠啊。”王广斌说。
余鹤沉默了一会儿:“傅总曾经跟我说:只要能强求,缘分就不算尽,都能续。斌哥,我觉得咱们的缘分没尽。”
王广斌摇摇头:“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一年两年也许还有联系,但慢慢的就不会在联系了。”
余鹤抿了抿唇:“不会的。”
王广斌没说话,推开余鹤,背过身摆了摆手,
余鹤也没再说什么,他跨上摩托车,走向那条只属于余鹤的路。
一条不被世人理解,但余鹤想走的路。
第76章
余鹤就像颗璀璨的流星, 从中医药界的天花板思邈杯划过,昙花一现,从此消失中医药专业的世界中。
他仿佛就是来告诉世人, 他想成功就成功了,而这炙手可热的光环与他而言,只是论证他认真过的佐证。
当然, 他只是没有出现中医界,在直播行业里,余鹤依旧活跃。
余鹤几乎每天都直播,每当有人问他为什么不上学了时候, 余鹤就给他们展示豪门的生活。
庄园里的马场、地库里成排的豪车、傅云峥收藏的汝窑名瓷。
“还有我的嫁妆。”余鹤终于有时间打开了三楼的保险柜,取出里面傅云峥放的东西:“就是一些古董表还有宝石......”
余鹤打开一块小孩拳头大的半透明石头:“这是什么东西?”他拿起石头下面压着的英文证书。
Rough diamonds.467ct
翻译过来是:钻石原石,467克拉。
余鹤把钻石放回去,若无其事地合上保险柜。
【弹幕:白白的,是水晶吗?】
【弹幕:是什么啊?】
【弹幕:不会说钻石吧,这也太大了。】
【弹幕:有什么是我们粉丝团成员不能看的?】
【弹幕:不可能是钻石吧, 那么大一块儿不得四五百克拉啊。】
余鹤没接茬:“咱们还是看点别的吧。”
【弹幕:你的猫呢?】
提起那只没良心的猫,余鹤不由皱起眉:“伤口感染, 住院了。”
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过后,一只三花玳瑁猫拖着扑兽夹回到了傅宅。
之所以说是回到, 是因为这只猫本来就是余鹤过年那天捡回来猫崽。
对, 就是全都跑走的那一窝里面的某一只。
余鹤跟曾经的照片对比了很久, 最终通过花纹确认了这只猫原本就是他的猫。
小猫崽已经长成了大肥猫, 一点没有常年在外流浪的瘦弱憔悴,前右爪上夹着个捕兽夹, 坐在曾经猫屋的窗户下嚎了一下午。
别墅一楼的窗户紧闭着,余鹤和傅云峥都没有听到。
有余鹤照顾傅云峥, 别墅里白天也没什么人走动,还是傍晚是周姨过来才瞧见。
余鹤出门去看,那只猫就过来蹭余鹤的裤脚,十分谄媚。
余鹤看到后又好笑又心疼,一边蹲下来拆猫爪上的捕兽夹一边阴阳怪气:“哦,在山里踩了捕兽夹知道回来找我了。”
肥猫细声细气的喵嗷了一声。
余鹤回房间拿了航空箱,把猫装了进去,跟章杉说:“让人送宠物医院去吧,养好了也不用送回来,直接放回山上就行。”
傅云峥见状,面露诧异,微微挑眉:“余少爷怎么还跟猫记上仇了。”
余鹤坐回书桌前继续背单词:“它们把我心都伤透了,我可不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
傅云峥把书桌上的本子递给余鹤:“好吧,那咱们接着听写。科学,自然科学。”
余鹤一边低头默写单词,一边根据医学知识分析:“我看它那爪子骨头应该没断,如果断了应该是肿起来。”
傅云峥又念了一个单词让余鹤写,然后说:“嗯,那捕兽夹咬合力那么强,骨头没断筋也不好说,不过观云山里小猎物多,山上山下还有那么多游客投喂,怎么也饿不死。”
余鹤应声道:“确实,它们吃猫粮的时候可没这么胖。”
傅云峥食指在本子上一点,提示余鹤写错了字母顺序:“e在a前面......你说它会瘸吗?”
余鹤笔尖微顿,划掉重写:“那要是瘸了就养到不瘸为止吧,入冬后外面还是很冷的。”
傅云峥轻笑一声:“也好,没准猫不瘸的时候,就轮到我瘸了。”
余鹤抬起头,看向傅云峥:“什么意思?”
傅云峥靠回轮椅上:“手术安排在了明年八月。”
余鹤惊讶道:“怎么提前了?”
傅云峥回答:“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如果能站起来......复健也要很长时间,要拄很长一段时间拐杖。”
余鹤说:“我陪你。”
傅云峥婉拒绝道:“算了,本来是一个瘸子加一个瘸猫,你要是也弄个拐来,还不够添乱。”
余鹤说:“我是说我做你的拐杖,你去哪里我都扶着你。”
傅云峥很清醒,没有被余鹤的甜言蜜语所欺骗:“少哄我,明年九月你就该开学了,哪儿来的时间陪我。”
余鹤低头继续写单词,写完后,把作业本递给傅云峥批改:“傅云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明明都是上一样的大学,我却非要退了重考。”
“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讲,确实没有必要。”傅云峥回答说:“但我知道这么做能让你产生证明自己的愉悦感,这比什么都重要。”
余鹤问:“没准我考不上呢?”
傅云峥含笑道:“余少爷的人生中,还能有落榜二字吗?”
余少爷的人生中当然没有落榜二字。
一年后。
九月,奉城。
九月暑热未解,金灿灿的烈日挂在天空,一丝风也没有。
蝉鸣声中,王广斌蹬着三轮车,车上驮着金属大桶和梁冉。
中学医药院其他几个同学拿着一次性纸杯,向排队报道的新生发放桶里的冰镇酸梅汤。
“熬酸梅汤这活不该给他们学食品的干吗?怎么归咱们中医药学院了。”
长发的女生一边抱怨一边用皮筋儿把长发挽在头顶,明明满脸不耐烦,却在学生家长找她领取酸梅汤时露出甜美笑容,微微躬身双手递过酸梅汤:“阿姨您拿好。”
“谁让就咱们学院有这么大的全自动熬煎机,”梁冉看了眼长发女生:“小姑娘还有两幅面孔呢?”
长发女生瞪一眼梁冉:“职业假笑罢了。”
另一个女生说:“梁师兄,女生都在下面走着,您自己坐三轮车上合适吗?”
梁冉回答:“合适啊,谁让就我舍友会蹬三轮,你舍友要会蹬你也有贵宾席。”
几个女生咯咯的笑成一团,纷纷说着贵宾席她们可不要,一点也不优雅。
梁冉才不在乎优雅不优雅,他要被晒死了。
王广斌蹬着三轮:“从前面再绕一圈,然后回咱们学院迎新处,熬了一早上酸梅汤,自己人还没喝上呢。”
中医药专业迎新点位。
几个人把接新生的同学换下去喝酸梅汤,梁冉坐在前面等着新生来。
中医药专业本来就冷门,针灸推拿学更是凉中之凉,是出了名的入门难收益低的专业,大半天也每一个人来,梁冉被晒得头晕,就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谁知道刚趴下就听见后而的同学喊他来人了。
梁冉回身去拿登记表,说:“录取通知书,身份证、户口本。”
新生说:“给。”
梁冉头也没抬,伸手去接,结果入手的不是通知书也不是身份证,摸着像是一个小玩偶。
搁这儿跟我卖萌呢?
梁冉很不耐烦地抬起头。
看到了余鹤的笑脸。
梁冉噌的一下站起来:“余鹤?!”
余鹤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梁冉:“梁学长,小熊玩偶还你,说管一年就管一年,以后要多罩着学弟啊。”
梁冉卧槽了一声,一把抢过余鹤手里的通知书,打开上下看了又看,骂了句脏话:“余鹤我真他妈服了你了,退学重考这事儿也就你能干出来!好好的同学成我小学弟了,还小两届。”
一年未见,余鹤依旧重色轻友:“赶紧给我办手续,我男朋友还在家等着我呢。”
梁冉赶紧叫来个学弟给余鹤登记,揽着余鹤肩膀往后面走:“走,先去找斌哥,吓死他。”
王广斌正跨在三轮上玩手机,突然似有所觉,猛地抬起头。
看见了余鹤。
余鹤穿着黑色短袖T恤,和梁冉并肩走来。
倏忽间这一年仿佛只是纸面上的两个字,仿佛余鹤根本没有离开过学校,仿佛他们的青春从未散场。
王广斌想起余鹤在夕阳下跟他说:“只要能强求,缘分就不算尽,都能续。”
真他妈让余鹤这小子续上了。
王广斌恍然大悟,心说余鹤这小子想必早就做好了重新考奉大的打算。
梁冉在余鹤耳边说:“你考学的事竟然瞒着我们,我们还以为你嫁入豪门不会再跟我们来往了。”
余鹤笑道:“我就是嫁入豪门也不会不跟你们来往,这不是事儿没成之前说了怕你们骂我吗?”
梁冉挑眉:“和网上不知道哪儿来的网友置气,因为人家说你入学是靠关系上大学,你就退学重考,这不该挨骂吗?”
提到这个,余鹤很是头疼:“你怎么知道我没挨骂?余清砚当初追到云苏骂我,我他妈现在还给他开着消息免打扰,一看他电话我都肝颤。”
“我知道是哪儿的网友,”王广斌忽然低头翻了翻手机相册截图:“IP地址洄州,网名‘风月不虞只悲伤’。”
当时余鹤因为这条评论退学,直接导致王广斌失去了一个好兄弟,这一年间王广斌只要想起来就气得翻出截图骂这个风月不虞。
梁冉听完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就看取这网名的像是正常人吗?你跟他置什么气啊。”
余鹤没说话,笑着摇摇头。
重新站在奉城大学的校园中,余鹤环顾周围熟悉的建筑。
在余鹤身边,好像连燥热的夏风都沉静下来。
余鹤自己也在这一年间完成沉淀,浮躁之气褪去,看起来成熟很多,目光也更加淡远。
月朗风清,器宇轩昂。
梁冉上下打量余鹤,简单总结:“长大了,怎么看着不好骗了呢。”
余鹤说:“看谁骗吧。”
王广斌也说:“确实,不像是会因为吃馅饼吃到胃疼的小孩了。”
提起馅饼,余鹤来了兴致,他朝王广斌伸出手:“我馅饼呢?”
王广斌揽住余鹤的肩:“走,哥带你买去。”
从食堂出来,闻着油香四溢的馅饼,余鹤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咬了一口。
梁冉和王广斌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还是个小孩。”
余鹤叼着馅饼,雨露均沾,给他们一人一拳。
王广斌说:“中午一块吃饭吗?”
余鹤说:“先不了,等我开学有的是时间聚,傅云峥刚做完手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刚做完手术就别坐车来回来去的折腾了。”梁冉很惊讶:“怎么都一年多了你俩还能这么黏糊,就来报个到还能丢了不成?”
提起傅云峥,余鹤眼中全是藏不住的笑意,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他家少爷晕车,他跟着来不是应该的吗?”
王广斌说:“对,你就秀,跟着两个单身狗秀,你回去搂你男朋友,我俩回去吃狗粮。”
梁冉也很无语,他问余鹤:“他什么时候做的手术,恢复怎么样啊?”
余鹤回答:“上个月,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梁冉点点头:“先养着吧,多躺着,常换换姿势,平常多注意点别抻到。尤其是你,少折腾人家,哪儿有让刚做完手术的人陪你坐车,还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余鹤露出冤枉的样子:“你当我没劝吗,他不听啊,说别的孩子开学都有人送,他也非要送我,我好说歹说他才没跟着来学校。”
梁冉轻嗤一声,被恋爱的气息熏得眼疼:“行啊,他就宠你吧。”
回家后,余鹤先把傅云峥抱下床,问:“去不去卫生间?”
傅云峥单手揽在余鹤脖子上:“那你就该少折腾, 我躺的好好的,去什么卫生间?”
余鹤看了眼表:“我都出门快三个小时了,你能没尿?”
傅云峥轻轻推开余鹤, 答:“我没有。”
余鹤说:“我不信。”
傅云峥坐在轮椅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余鹤胆子是真的大,他强行违背傅云峥的意愿,把傅云峥带到卫生间不说,还要恶霸似的盯着:“快尿。”
傅云峥快烦死了:“我没有尿什么?”
手术后, 因为腰上有刀口,傅云峥行动能力大幅度受限,以前那样拉吊环挪身体很容易扯到刀口,在刀口愈合前,上床下床只能靠人搀扶。
傅云峥性格要强,不愿意使用尿壶, 又不喜欢麻烦别人,就刻意减少喝水的次数, 避免总是要用卫生间。
可无论是少喝水还是憋尿都对身体很不好,所以余鹤会掐着时间把傅云峥带到卫生间, 逼他尿尿。
这过于贴心的护理令傅云峥不胜其扰。
他本来就是不想麻烦余鹤才少喝水, 结果现在两个人都更麻烦。
余鹤很有耐心, 抱着手靠在厕所门上, 颇有种不尿不让走的感觉。
余鹤威胁道:“你要是尿不出来,就只能说明你没好好喝水, 那一会儿要不把倒给你的水都喝了,要不就直接给你输液, 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补水。”
让余鹤学医是傅云峥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余鹤学医学明白了,有理有据地开始管他。
傅云峥活了三十多年谁敢这么跟他说话,还拿输液威胁他,真是胆大包天。
当他三岁吗?他又不晕针,难道会怕输液?
但余鹤真是太执着了,是一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头铁鹤。
余鹤又催促:“快点。”
傅云峥到底没有耗过头铁鹤,无奈道:“好好,你别催了,我在尿了!”
几十秒后,一阵水声响起。
余鹤很满意地勾起唇角:“下回再不好好尿尿,我就扶着您亲自帮你尿。”
水流声颤了一下。
傅云峥深吸一口气:“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余鹤耸耸肩,闭上了嘴。
卫生间内只有呼啦啦的水声。
等傅云峥按下冲水键,余鹤封印解除,继续说:“你看你尿了这么半天,成人的膀胱容量为350-500毫升,你刚才尿了多少?”
傅云峥拉上拉链,转过轮椅,瞥了余鹤一眼:“要不你捞出来称称重?”
余鹤看着傅云峥洗手,娓娓不倦地讲道理:“那你就直接尿量壶里,我也好计算判断你的身体状况。住院的时候医生也会记录你每天排尿多少,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傅云峥愤怒地看向余鹤,恨声道:“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就该把你毒哑。”
余鹤跟在傅云峥身后回到卧室,俯身把傅云峥抱回床上:“是你先撒谎说没尿的。”
傅云峥沉默片刻,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跟余鹤说:“我真的没感觉。”
余鹤心脏像被一只手忽地攥紧,一刹那疼的难以呼吸。
余鹤在床边蹲下:“手术后膀胱对压力的反射性下降很正常,主动控制功能只是暂时紊乱,很快就会好的。”
傅云峥长眸微阖,闷声问:“很快是多快?”
只有在余鹤面前,傅云峥才会不加掩饰自己对于恢复的心急。
怎么能不心急呢?
傅云峥已经被困在轮椅上太久了。
余鹤这回上学比之前还要忙。
他想要尽快毕业,为修足学分不得不报了很多选修课,好在中医药专业很多选修都可以选择上网课。
对于余鹤坚持报考针灸推拿学这个专业,他身边很多人都表示很不理解。
余鹤嗅觉灵敏,他的天赋在中药药剂学,而他又有晕针的短板,放着中药学不报去报针灸推拿,这不是舍易求难,舍近求远吗?
李斯贤一气之下,从京市坐车来云苏亲自劝余鹤改专业。
李斯贤说:“给你保送京市中医药大学的机会,你不要,非要自己考。不报专门的医学院校报奉城大学也就算了,又选针灸推拿学是怎么回事?”
余鹤背着手低头听训。
自打余鹤成为思邈杯辩药项目的三冠王,李斯贤就打定主意要收余鹤为徒,亲自给沈涵打电话,请沈涵把这个弟子让给自己。
沈涵说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李斯贤说,可不能因为你和傅家亲近就非得拽着个天才苗子不撒手,说这余鹤命中注定要吃中医药这碗饭的。
还抬出药王祖师爷来,说沈涵要不把这个徒弟让给自己就对不起祖师爷。
余鹤当时听沈涵时还觉得夸张,今天才知道沈涵教授的转述还委婉了许多。
李斯贤一拄拐杖:“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天赋,你这样浪费天赋对得起祖师爷吗?”
真的把祖师爷抬出来了。
见李斯贤气的直拍桌子,余鹤都怕他犯心脏病,连忙把桌子上的救心丸往前推了推,又斟了茶递过去:“李老,您先消消气。”
李斯贤端起茶杯:“消气?药王爷都能让你气活过来,你给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铁了心非得学针灸推拿?”
余鹤老老实实回答:“我觉得兴趣比天赋重要。”
“你的兴趣是什么?”
“脊髓神经修复。”
李斯贤喝茶的手一顿,他放下茶杯,哑然低叹:“你是满门心思都放在一件事儿上,没工夫琢磨别的了。”
余鹤没什么犹豫:“是,帮助更多截瘫病人重新站起来是我毕生所愿。”
余鹤的天赋令李斯贤惊叹,他的坚持更令李斯贤心惊。
通过嗅觉识药,这是多少人只在书中见过的秉异天赋,李斯贤恨不能把余鹤推到天下人面前,好叫所有人都知道,医书古籍没有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