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感情都是那样的不牢固,在更好的替代品前,总是花团锦簇,一团和气。
换好定制西装,他看着镜子中俊朗非凡的少年人。
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得上张婉口中的‘格调’。
张婉是把体面看的比命还重的名媛贵妇,许是方才看到楼下那位贵妇的哭时候都不忘将手帕三七对折,让样的细节余鹤想起了张婉。
余鹤垂下眼,镜子里的少年也垂下眼,露出了些许郁色。
余家是一个很讲求利益的地方,只有‘有用’才能得到关注与偏爱。
他在余家十九年,在那个凶悍的保洁阿姨感受到过最质朴的母爱,可是后来保洁阿姨被辞退了。
张婉也曾把余鹤当最至亲骨肉,可她赶走余鹤时居然那样漫不经心,就好像随手丢掉了一只不讨喜的流浪狗。
因为余鹤是个纨绔子弟,而他们的亲儿子却那么优秀。
余家更需要一个优秀的孩子。
生活在豪门里的人,都是那样虚伪。
余鹤手指上沾了点发胶,把微长的头发抓到额后,露出干净的前额和眉毛,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凝。
余鹤的眉毛浓密整齐,眉峰明锐如黛,衬得多情的桃花眼清丽寒峭,宛若点漆。
著名的国画大师林汶水曾赞余鹤担得起‘鹤’字。他评价余鹤八个字,是为:
清傲澄莹,不落俗尘。
余鹤到花园时,那名贵气的夫人已经不哭了。
瞧见余鹤后,她明显怔忪片刻,继而脸上露出温和的浅笑:“这时谁家的孩子,出落的这样俊俏。”
“过来坐。”傅云峥坐在轮椅上,示意余鹤坐到他身边,介绍道:“这是表婶,这是表弟傅遥。”
余鹤微微欠身,只略低头而不弯腰,又敷衍又挑不出差错:“表婶,表弟。”
傅云峥又说:“表婶,这是余鹤,我朋友。”
这位表婶是傅云峥二表叔的妻子,叫做姚月筠,是云苏姚家的人。
姚月筠和傅遥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清楚,傅云峥嘴上说这少年是朋友,其实就是养在身边的小玩意。
傅云峥这么些年清心寡欲,多少人想往他身边送人吹枕边风,男男女女什么样的没有,可傅云峥偏偏油盐不进,像是从庙里修行回来的圣人一般,全都拒绝了。
他们都以为傅云峥不好此道,直到今日见过余鹤才知道,傅云峥不是不喜欢美人,他是真的挑。
就余鹤这张脸,可怎么说呢,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怎么余鹤就能生的这样恰到好处,五官脸型哪一项单拿出来都挑不出毛病,凑在一起更是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
白亮的阳光打在余鹤的脸上,皮肤泛出莹润的光,不像一个人,倒是一块儿美玉。
在这样的人面前,什么形容词都显得俗气,什么衣着都显得黯淡。
余鹤穿着浅色亚麻西装,颜色出挑很容易压不住,是知名品牌的封面款。
这个材质很松垮,又是廓形宽松款,稍有不慎就会跟抹布似的挂在身上,西服上衣比普通款稍长,连一米八几的模特穿在身上都要摆好造型才能出片。
这样挑人衣服穿在余鹤身上非但不显突兀,倒显出一股清贵。
余鹤身高腿长,这套西装衬出他优越的头身比,恰到好处的清瘦,有几分‘骨不沾衣’仙气,宽松的外套更把这份脱俗的气质凸显出来,里面随便配了一件圆领T恤做内搭,衣角塞进裤腰里,深浅内外一对比,那可真脖子以下全是腿。
都是吃五谷杂粮,怎么人家就能生成这样呢?
傅遥真心实意地说:“表哥,他比明星还好看,这就是奉城余家闹得沸沸扬扬的.......”他顿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着不妥,便给吞了回去。
余鹤浑不在意,将话接了过来:“对,我就是奉城余家的假少爷,余鹤。小表弟,初次见面,别客气。”
傅遥微微一梗:“......你比我小吧。”
章杉端来茶点摆在余鹤面前。
傅云峥略一抬手,对章杉说:“给他倒杯可乐,他喝不惯茶。”
因余鹤的到来,姚月筠母子想说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他们这次登门,是跟傅云峥借钱周转的。
傅云峥的二表叔前阵子挪了公司的钱去投其他项目,如今市场不好,几千万扔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每年十一月审计署循例都会到公司查账查税,眼下已经十月了,月底前这笔钱要是凑不上来,可就不是几千万能解决的问题了。
表婶掐着点来,哭了一上午,可傅云峥都不为所动,还扰了这位余少爷的清梦,白挨下一顿骂。
她心中原是有些气,瞧见余鹤生的怪合眼缘,又比自己儿子还小,原本也是正经八百的富二代,沦落至此。
念及此节,心里就算有几分怨气如今也散尽了。
傅云峥残疾后愈发狠心,六亲不认,想是记恨了他二表叔在他病床前的一句‘瘫了还怎么做总裁。’傅云峥当时没说什么,后来却把原本要给二叔谈的业务拿走了。
真是的,当着瘸子面骂瘫,这不是上赶着讨瓜落吃吗?
他们家还算好的,听说有个供货商和傅云峥签完合同后说了什么‘让着残疾人’,傅云峥直接扔了定金不要,不再和那个供货商合作。
听说后来还使了些手段,也不知怎么就查出那家供货商偷税的事,老板都进去了。
傅云峥又不是软柿子,聪明人谁敢去瞧傅云峥的腿,也就她家那位傻了吧唧的什么都敢说。
她可真是命苦,嫁了个怎么没眼力见的粗人,傅云峥别说是不能走路的半瘫,就算是全瘫,只要那脑子还能转,意识还清醒就是傅家的定海神针。
傅家的股票能稳住,难道靠的是那些个不争气的亲戚吗?
她总劝他丈夫,不要总是惦记这傅家的产业,拿好手里那些股份,几辈子都衣食无忧,把这担子接过来难道不烫手。
真是奇了怪了,她一个女人都想的明白的事情,偏偏有人想不通,成日乱折腾捅出篓子,还要她一个长辈跑到傅云峥面前哭。
不过这趟也没白来,总算见到了被傅云峥藏在云苏私邸的美貌少年。
可真是好看啊。
傅云峥留了姚月筠和傅遥用午餐。
用餐前,余鹤找到姚月筠致歉:“表婶,那个......傅宅之前没有女孩子,我早上听到女孩哭,又赶上做噩梦,以为是......真是对不起。”
姚月筠被这句‘女孩子’逗得笑了起来:“表婶都四十五了,那里是什么女孩,遥遥比你还大上几岁呢。”姚月筠朝余鹤伸出手,拉着余鹤在她身边坐下:“你多大了,在这儿住的惯吗?”
姚月筠温柔通达,符合余鹤对母亲的全部想象,不知为什么,当姚月筠问他是否住的惯时,余鹤忽然就有点想哭。
余鹤端起可乐喝了一口,顺了顺喉间哽咽:“还好,傅先生挺和善的。”
姚月筠和傅遥对视一眼,他们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余鹤那掩盖不住的委屈和难过。
傅遥是典型的妈宝男,余鹤骂街时,他恨不能冲上楼打余鹤一顿,可现下他妈拉着余鹤说话,看起来还怪喜欢余鹤的,傅遥就也把余鹤当成弟弟,很亲切地说:“你晚上是睡不着吗?我小时候在园子里住也害怕。”
余鹤如实道:“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偏了,晚上万籁俱寂,我是睡不着。”
“你和遥遥年龄相当,”姚月筠握着余鹤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要是在园子里呆的闷,就让遥遥接你去玩,遥遥在云苏长大,他的朋友都不怎么去奉城。”
傅遥生怕余鹤听不懂似的,把姚月筠言外之意挑明说:“嗯,是,我朋友都不了解奉城的事情,我就说你是我远方表弟,他们也不会问。”
姚月筠瞪了傅遥一眼,傅遥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余鹤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鸦青色的影。心道真是奇了,难道全天下好人都投胎到了傅家吗?
他想问姚月筠早上为什么哭,可转念一想,他自己不过是一只寄人篱下的丧家犬,姚月筠就算遇见什么困难,他也解决不了,再说一遍也不过是徒增愁绪。
姚月筠作为母亲,性格最为敏感,很快察觉到了余鹤心绪不佳,她拉着余鹤讲了许多傅遥小时候的趣事,讲傅遥翻墙被篱笆勾住背带裤,讲傅遥把卷子上的79改成99。
“他拿红笔那么一勾,在7下满画了个半弧,乍一看真看不出来。”姚月筠瞥了一眼傅遥:“可99分的卷子,怎么满篇都是红叉呢,顾头不顾尾,被他爸好一顿打。”
“表叔也会打傅遥哥吗?”余鹤问。
姚月筠笑道:“你表叔是个粗人,气急了还会把遥遥关在门外,可又怕儿子丢了,扒着猫眼不住瞅。可真是多此一举,那院里好些保姆呢,还能把他偷了不成?”
余鹤也笑了一下,露出些许憧憬:“真好。”
姚月筠微怔忪,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时,章杉走过来先对几人行了一礼,才对余鹤说:“余少爷,傅先生找您。”
余鹤还没开口告辞,姚月筠便含笑道:“快去吧。”
书房内,傅云峥坐在桌案前,戴着副金丝眼镜,正翻看着刚打出来资金报表。
余鹤敲敲门走进书房:“傅先生,您找我?”
傅云峥放下手中的报表,看了余鹤一眼,这一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平淡如水,可余鹤却鬼使神差,从这一眼中读出了傅云峥要他过去的意思。
余鹤走到傅云峥旁边,傅云峥坐在轮椅上,桌案后面没有其他可以坐下的地方,余鹤就曲着腿,半靠半坐在桌沿上。
傅云峥把报表推开一点,给余鹤留出更多的地方靠,顺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您近视吗?”余鹤把眼镜从傅云峥手里拿过来:“之前没见您带过。”
傅云峥的声音低沉好听,带着恰到好处的共鸣,听起来就是一把很贵的嗓子:“报表上字小数密,看着眼晕,眼镜是防眩晕的。”
余鹤掰开镜腿,把眼镜一推,挂在耳朵上:“这么神?”
余鹤生的俊俏,认识他的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八个字是专门为他打造的,余鹤自己也这样觉着,说他若是死了,别在墓碑后面刻什么‘音容犹在,精神永存’,就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此时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透露出股不端不正的雅驯,瞧着很乖很斯文,撕开看就能发现里面藏着好大一个败类。
傅云峥喉结上下轻滚,端起茶杯咽下茶水:“和表婶聊得很开心?”
“你表婶真好。”余鹤垂下睫毛,看着傅云峥:“怎么好人都投到你们傅家了呢?”
傅云峥轻笑一声:“张口就要五千万周转,也是好人?”
余鹤愣在原地,对于傅家内部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
傅云峥将姚月筠来找他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而后仰面看着余鹤,双眸幽深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问:“你要替她吹枕边风吗?”
余鹤不自在地抿了下唇:“可是她好温柔啊。”
“哦,余少爷喜欢温柔的。”傅云峥动了下轮椅往外走。
轮椅扶手边缘恰巧刮到余鹤衣服上,余鹤平衡能力很差,一下子没站稳,直接就坐到了傅云峥的腿上。
“唉!你的腿!”余鹤屁股还没落实就站起来,扎马步似的岔开腿半蹲着:“不能压吧。”
傅云峥担心余鹤摔倒,虚扶着余鹤的腰,瞥了眼自己的腿,嘲弄道:“没知觉,不怕压。”
余鹤扶着傅云峥的肩膀,用种很别扭的姿势站着,完全没听懂傅云峥言语中的自嘲,反而顺着傅云峥说:“那我坐你腿上了。”
傅云峥心情变得很好,眼中含了些微不可查的笑意,他把余鹤鼻梁上滑落下来的眼镜推上去:“坐吧。”
余鹤也不客气,当即一松劲儿,跨坐在傅云峥的大腿上。
他们离得很近,余鹤又闻到傅云峥身上白色香皂的味道。
余鹤可太喜欢这个味道了。
“好香。”
余鹤凑到傅云峥颈边,闻这股香味是从哪儿来的,香皂又不是香水,哪儿有那么长的留香时间?按理说就算每天早上洗澡,临近中午也不该还有香味。
靠的近了,余鹤的鼻尖感受到傅云峥身上的热气,他动着鼻子轻轻嗅:“傅先生,好香啊,您每天都洗澡吗?”
余鹤一说话,吐息全都打在傅云峥的脖颈上。
傅云峥禁欲多年,近来才刚开荤,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哪里受得了这么亲近?
他微微躲避,后背很快触在轮椅靠背上,嗯了一声。
余鹤从来不知进退,傅云峥都这样躲他了,要是旁人早就知情知趣的退开。余鹤跟旁人不一样,傅云峥越退他靠的越近,直到傅云峥整个后背都贴在轮椅靠背上,还要深深一吸气,无意识地撩拨着傅云峥紧绷的神经。
余鹤疑惑:“您用什么洗澡,怎么这么香?”
傅云峥抬手挡住余鹤蹭来蹭去的鼻子,漠然回答:“用水。”
“您房间的沐浴乳我也用过啊。”余鹤抻起自己的领口,低头嗅闻:“可怎么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在余鹤看不到的地方,傅云峥攥紧了轮椅扶手:“什么不一样?”
余鹤也说不上来,随意奉承了一句:“可能您比较厉害吧。”
傅云峥面色微缓,轻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音色华丽如清风抚琴弦,悦耳极了。
傅云峥慢条斯理:“照余少爷差上一些。”
“嗯?差哪儿了?”余鹤问。
傅云峥眼中忍不住笑意,指尖把余鹤松散的一缕刘海拨上去:“余少爷称霸三界的时候,还没我呢。”
余鹤:“......”
他就知道!
傅云峥平日里冷冷淡淡,全世界都知道傅云峥喜怒不形于色,瞧起来高深莫测,只有余鹤丢脸时,傅云峥才会笑得这么开心!
这个老狐狸!
不过,傅云峥笑起来可真英俊。
长长的凤眸弯起,脸上寒意散尽,又温柔又潇洒,就像古代的贵公子。
余鹤圈着傅云峥的肩膀,把头搭在傅云峥的肩上。
他高,也瘦,蜷在傅云峥怀里并不违和,就像一只回到巢穴里的小鸟。
傅云峥搂住余鹤的肩膀,把余鹤揽在怀中。
余鹤闭上眼。
倦鸟归巢,这一刻他无比心安。
余鹤在傅宅过了一段昼伏夜出的生活。
他的生活习性和傅云峥正好相反,根据他的观察,傅云峥完全是老干部作息。
早上六点起床,晚上九点准时关灯休息。
而晚上九点,余鹤的夜晚甚至还没开始,他在房间里闷了一段时间,每晚不是看直播就是打游戏。
这天,肖恩发给他一个链接,让余鹤帮忙助力一下。
【肖恩:你点进去那个链接,按照要求注册账号,我这边就邀请成功了,平台会给我七十块钱。】
【余鹤:真的假的,上回你让我帮你助力拼夕夕,说给你八百,后来给你了吗?】
肖恩发过来一段语音,余鹤拿起手机播放,背景有点嘈杂,这个时间肖恩应该在上班。
只听肖恩骂骂咧咧地说:“没有!气死我了,后来光给我什么提现秘籍,谁要提现秘籍啊,秘籍就是他赶紧把钱打给我,烦死了。不过这个肯定给,你是我邀请的第三个,前两个五十元和三十元,我都提现成功了。”
紧接着肖恩发过来一张截图,余鹤没点开,心想有看截图这会儿功夫都点完助力了。
在锦瑟台工作,基础工资就有五位数,余鹤知道肖恩不差着三五十,单纯是有便宜不占就吃亏的性格。
余鹤从链接点进去,这应该是一个新直播APP的推广任务,余鹤下载完那个叫做豆芽的直播软件,点进去勾上那句熟悉的:
我已阅读并同意用户协议和隐私政策。
笑死,余鹤甚至没有完整的阅读过那行字。
之后,余鹤按照提示要求注册,还填了一个好长的调查问卷,心想这七十也怪难赚的,最后甚至还要签协议和承诺书,余鹤也没仔细看。
按照平台指示一步步操作。
十五分钟后,余鹤成为了一名主播。
余鹤:......
【系统消息:恭喜您成为豆芽平台主播,请立即开启一场直播吧!直播中请弘扬正能量,避免口口口口。】
余鹤:?????
口口口口是什么东西?
直播平台屏蔽违禁词,竟然把平台消息给屏蔽了?
真有你的,豆芽直播。
余鹤本来助力完就想把APP删掉,看到直播平台蠢成这样,他就没删,这种笨蛋平台估计也干不长,还到处撒钱推广,说不定过个两个月就黄了。
插个眼持续关注一下。
余鹤又在房间里闷了几天,打游戏打得都掉段了,实在觉得没意思,虽然傅云峥没有要求余鹤不许离开傅宅,但余鹤觉着晚上要出门,还是提前跟傅云峥说一声比较好。
这一夜,又是余鹤每三天一次的上班时间。
听说男人在这时候会更好说话。
中场休息时,余鹤仰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想起来还要和傅云峥请假出去玩,就坐起身:“傅先生,我晚上可以出去吗?”
傅云峥阖着的眼睁开,他声音有些哑,听不出情绪:“今晚吗?”
“不是。”余鹤尽力观察着傅云峥的脸色——
大佬的心情好坏解读失败,看人脸色好难。
余鹤放弃挣扎,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就平时,我晚上睡不着,傅遥约我出去打篮球。”
傅云峥没多问,略显冷淡地合上眼:“可以,地下车库有车,看上哪辆找章叔拿钥匙,懒得开车就让司机送。”
“有摩托车吗?”余鹤随口问了一句。
他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傅云峥也不像是会喜欢骑摩托的人,出入肯定都是高端商务车,什么古斯特库里南之类才和傅云峥的身份更配。
傅云峥反问余鹤:“你有驾照?”
余鹤点点头。
傅云峥明明闭着眼,可却好像看到余鹤点头似的,淡淡的嗯了一声:“明天就有摩托车了。”
余鹤:!!!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包吃包住还给钱就算了,不仅不过问余鹤夜里要出去玩的事,反而还给余鹤买摩托车。
余鹤想起傅云峥曾经对他说随意点。
没想到他的人生居然还能这么随意。
傅云峥为什么不早点养自己。
他愿意做傅云峥的童养媳!!!
不对,傅云峥比他大,他好像当不了童养媳,那是什么?
年下小娇夫吗?
余鹤喉咙微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如果傅云峥能叫他老公.......
他覆身过去,单手撑在傅云峥耳边:“傅先生,还来吗?”
傅云峥动了一下,凤眸微转,感叹了句:“年轻人身体真是好。”
余鹤心里头热,他低下头将唇凑在傅云峥唇边:“傅先生,我能亲您吗?”
傅云峥未置可否,他移开视线,眼帘微垂,这双凤眸半睁半合时格外狭长,狐狸似的惑人。
说余鹤鬼迷心窍也好,色胆包天也罢,他没有获得傅云峥的许可,擅自吻上傅云峥的唇。
有点凉,有点苦。
是中药的味道。
傅云峥一直在喝中药,帮佣阿姨从庄园其他厨房里熬好了,放在保温餐车中推过来,余鹤再端来给傅云峥喝下。
别墅里有厨房,然而煎炒烹炸油烟重,大多数饭菜都不在别墅里做,而是在专门的厨房做好用餐车推来。
这里说是庄园,可在余鹤看来简直像是王府。
比起傅云峥的做派,其他人哪儿算得上什么少爷呢?
可这样里里外外有几十人伺候的矜贵大佬,此刻就躺在他身下,薄唇微启,接受着他的拥吻。
这是余鹤第一次和人接吻,没什么技巧而言,小狗似的舔着傅云峥的唇舌。
傅云峥仰起头,往后错了一些躲开余鹤炽热的吻,气息凌乱:“可以了。”
“不可以。”余鹤什么都敢说:“我还想亲你。”
“余鹤。”傅云峥似叹非叹,唤了一声余鹤的名字。
“我在呢,傅先生。”余鹤又在傅云峥唇上啄了一下:“怎么这时候还连名带姓叫我啊......”
“小鹤,”傅云峥抬手挡住余鹤不断落下吻:“很痒,小鹤。”
“傅先生。”
余鹤今晚兴致格外好,胆子也特别大,他有点相信傅云峥口中的‘随意点’了。
他在傅云峥耳边询问:“腰椎的伤......还好吗?”
傅云峥手指不自觉地扣紧被角,如实回答:“动不了,一直这样。”
余鹤呼吸微微一窒,他觉得自己像个求索无厌的坏种。明明知道傅云峥身体不好,知道傅云峥的腰椎有伤,可还是提出无理的要求。
这是跟视频新学的新技术,他迫不及待地想同傅云峥实践。
余鹤悄声说了句什么,傅云峥目光深沉,看了余鹤一眼。
余鹤很正经地补充道:“对身体有好处,能够提升体质,锻炼腰椎的韧性。”
傅云峥:“......”
傅云峥很放得开,从不吝于回馈反应,这种坦诚使得他们非常和谐。
不别扭的大佬是真是好伺候,他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了,傅云峥不仅没生气,反而在思考他提议的可行性。
“可以试一下。”
短暂的思量过后,傅云峥很快给出答复。
傅云峥的态度极为自然,宛如余鹤刚提出的计划很寻常,就像是公司下个季度的营销方案。
余鹤的工作水平一如既往地高超。
傅云峥哑声说:“明晚......我去你房间住。”
余鹤自然不会拒绝,反而极为期待:“好啊,以后都一起住吗?”
“就几晚......”傅云峥的声音破碎:“我的房间需要重新.....装几根,扶手。”
“扶床头,太吵了。”傅云峥说。
余鹤笑起来,他一笑,胸腔便跟着震,力气自然也存蓄不住,这引得傅云峥回过头,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催促他。
“别笑了,干好你的活。”
大佬警告道。
压榨剥削员工的霸总气质掩藏不住,万恶的资本家并且要求余鹤给出新的、更好的方案:“再想想,还有哪里需要装扶手,和施工队说。”
余鹤问:“可以在浴室的镜子前装吗?”
傅云峥双手撑在床头上,手臂发力,撑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余鹤把下巴搭在傅云峥肩上,他用拇指把傅云峥额角的汗抹掉,轻声说:“傅先生,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傅云峥闭上眼:“现在也不晚。”
手臂撑在床头很久,上身的负荷大半都在双臂上,跟做了平板支撑似的酸,傅云峥根本没有力气去拽吊环。但他又必须得洗个澡,长时间运动,他不仅身上黏腻汗湿,连床单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