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春眉眼微挑:“我这是在帮我们自己,现在出安溪村不?过两日路程,不?算太远,想要回去不?难。若是到了霄州之?后,主子才改变主意,要将人带回来,那吃苦的还不?是我们?”
“况且王家并不?是养不?起一个柳玉竹。”
“主子只?带了许郎中?”晓春问道。
“是啊,牵着赤血便走了,就带走了许郎中,可怜许郎中年纪不?小,还要陪着主子胡闹。”初夏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别笑了,明日我们也启程回安溪村,其他人留在这儿,带两个小厮过去便好?。”晓春吩咐道,然?后躺进了暖和的被褥里。
郎中骑术不?精,又是雪地骑行、山路不?平,摔了好?几跤,发冠都乱了,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他无声怒吼着:若是再有下?次,他必然?不?可能再跟着王武!
王武眼神有些嫌弃地看?着那颤巍巍上马的身影,那匹赤红色的赤血,仿佛知道了主人心里的焦急,马蹄不?断在地上踢踏着,鼻息沉重。
“主子,您先走吧。我随后就到,我认识去安溪村的路。”许郎中实在受不?住那嫌弃督促的眼神,出声提议。
王武牵着缰绳,扬起一阵飞雪往前跑去,很快没?了踪影,府医看?着那道挺拔俊朗的身姿消失在他面前。
许郎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玉竹从?昏迷中醒来,衣物都湿了,他被人照着脑袋泼了一盆冰水,他视线从?朦胧间恢复正常。
他正趴伏在雪地里,身下?的雪被他衣服上的水迹沁湿变成几个小坑,点缀着血迹。
柳玉竹看?着熟悉的河,身边盯着他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
柳玉竹身上传来的钝痛和冰冷让他清醒。
他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脸色比雪地还白,若不?是他胸腔还在起伏,怕是让人误会,没?了生?机。
“好?了,将柳氏装进笼子里。”随着李正风一声令下?。
柳玉竹被人抓着肩膀,抬起来,往巨大的竹篓里塞去。
“别这样,别......”柳玉竹凭借本能在求饶,他无措、害怕、惊慌......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着王武走呢,那点儿自尊值几个钱,那点儿喜欢又值几两银子?
面对死亡,柳玉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贪生?怕死。
那些大汉面无表情像是在执行一个神圣的命令,他们将柳玉竹塞进竹篓里锁住,下?面还系着巨大的石块。
柳玉竹本就虚弱,哭声有气无力的,他用求饶可怜的表情看?着李正风。
李正风脸上表情颇为自满,他故作严肃地看?着他:“柳玉竹你?可知错了?”
“我知道了,知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别杀我,我不?想死啊......”柳玉竹抓着竹篓,哀求道。
“哼,那你?可愿意招供谁是奸夫?”李正风因为他的求饶,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我愿意,我说?。”柳玉竹像是被击垮了,他低声说?道:“是王武,是他逼我的。”
这个名字让李正风表情瞬间凝固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柳玉竹,他道:“你?说?是谁?!”
柳玉竹手指攥紧,竹片割伤的指腹,也恍如未觉,他流着眼泪重复一遍:“王武,王家王武......”
李正风瞬间觉得事情棘手了,若是王武......若是王武......那个混球。
柳玉竹若是死了,他真的不?会找他算账吗?
似乎看?出了李正风的犹豫,徐大根眼神闪过阴狠,凑上前在李正风耳边说?道:“里正,此?刻村里人可都在看?着呢!此?等祸害不?除,如何正风骨?而且王武已经?走了,他若在意这贱货,怎么会不?带着他?”
李正风稳了稳心神,觉得徐大根说?得颇有道理,轻咳一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沉塘吧。”
“不?......不?要......”柳玉竹的求饶在他们看?来无济于事,在他们看?来这是某种意义上的赞歌,对失洁者的惩罚。
随着扑通一声,人形竹篓落入河中,柳玉竹觉得通身冰冷,口鼻瞬间沁满了冷水,呼吸被完全?掠夺,溺水的感觉让他马上挣扎起来,却只?能无能为力。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爆喝,但是为时已晚,竹篓落水,大石也沉入河底。
众人回头往后看?去,只?见?王武骑着赤红骏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策马扬鞭,发丝飞扬。
王武脸上的表情惊慌崩溃到了极致,脸上无知无觉地淌出了泪,让他冷厉的表情显得更加狰狞。
王武直接翻身下?马,抓起李正风的领子,将人一把扔进河里,他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谁他娘的准你?们动他的?!”
随着李正风落水,王武抓着旁边两个大汉的手臂,顺势将这两人也扔了下?去,他声音异常冷冽:“今天柳玉竹若是死在这里,你?们都要陪葬,懂了吗?”
那些村民都吓到了,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被扔进水里,这冰天雪地的天,落了水可不?好?受。
已经?被扔下?去的三人,根本不?敢说?话,连忙往水底游去,王武抬手解开自己的大氅扔在地上,一头扎进水里。
他远远地看?着那个竹篓,往水底沉下?去,他的心也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柳玉竹似乎还活着,那边还在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只?是他的挣扎,和下?沉的速度比起来,那么微不?足道。
王武拼了命地朝着他游去,很快超过了李正风,他伸出手,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抓着那个竹篓。
柳玉竹意识模糊间好?像看?见?了王武,他朝着他游过来,身后带着无数细碎的光芒,原本是很美的画面才是,但是王武的表情太凶狠。
像是要找谁拼命。
柳玉竹想,是找他拼命吗?因为他说?出了他的名字?
直到王武抓住那个竹篓,柳玉竹原本混沌的眸子猛然?睁开,他没?有出现幻觉,王武真的来救他了?
柳玉竹回光返照般呆呆看?着他,手指朝着他轻轻伸过去,被王武一把捏住。
在水底眼眶痛得厉害,王武没?办法?说?话,但是柳玉竹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让他再坚持一下?,他来救他了。
王武只?是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就想要带着竹篓往上游,但是太沉了,还在往下?坠。
王武只?能想办法?将竹篓撕碎,但是水中不?好?用力。
柳玉竹望着王武,视线逐渐模糊,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到了极限,传来窒息的痛苦,双眼缓慢地阖上。
王武着急得直捶竹篓,见?他闭上眸子血液都像是被冰河水冻住了,心胀骤停。他大喊了两声柳玉竹的名字,却没?有声音,只?剩下?几个气泡。
恰在这时,那三人也到了,将竹篓合力破开了,王武连忙将里面的柳玉竹拉出来,彼时柳玉竹已经?没?了意识。
五人一起朝着水面游去,王武死死抓着柳玉竹的腰,低头看?着柳玉竹那张苍白的脸,心焦不?已,游动的速度更快了。
等五人冲出水面时,岸上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退,李正风三人趴在地上喘着气,嘴唇都冻得发紫。
他们抱着手臂,牙齿都在发颤,却也不?敢走,也不?敢出声,李正风心比那河水还凉。
有人给他们递上衣服,王小柱眼眶发红的看?着两人,手上是王武之?前扔在地上的大氅。
王武全?身都是水,自然?也是冷的,只?是此?刻却顾及不?了这么多,双眼发红,颤抖的手摸了摸柳玉竹的颈侧。
他表情骇然?一怔。
没?有脉搏了!
身体也仿佛死人般冷!
“不?可以!柳玉竹……”王武疯了似的按压他的胸口,全?身都在颤抖,他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柳玉竹你?不?能死啊,你?别死啊……”
王武眼泪无声砸在他脸上。
“心肝儿……别死,求你?了……算我我求求你?了……”
旁边围观的人无人敢说?话,纷纷看?着神情疯狂的王武。徐大根和徐氏也死死地盯着柳玉竹那张青白的脸,眼底的怨恨想要化作实质般。
他们心中祈祷着,死吧,快点死吧,千万不?能活过来。
王武望着柳玉竹的脸,喘着气,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心肝儿,你?醒来,我带你?去霄州……我娶你?,好?不?好??”
这话一出,李正风整个人都愣住,霎时间打个寒蝉。
“心肝儿,心肝儿……我不?该那么说?话,我知道错了,你?起来骂我嘛,别生?我气了……求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发誓,只?要你?现在别死!”王武不?敢停,盯着柳玉竹那张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
所有人的心情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焦灼。
李正风不?由?干涩地开口说?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王武看?都没?看?他,只?是扔下?一句话:“你?们最好?祈祷他活着,不?然?我一定杀了你?们,给他陪葬。”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村民不?满了,窸窸窣窣地说?着:“不?关我们的事儿……是柳玉竹自己不?要脸……”
“嘘,你?别说?了。”
“要怪也不?能怪我们啊,是徐家人还有里正……”
就在这些喧闹声中,柳玉竹嘴边缓慢溢出一点河水,他睁开眸子,朝着一旁轻轻咳了两声,吐出几口水来,还是带着血丝的。
王武愣了一下?,连忙将他抱起来,拥入怀中,劫后余生?般说?道:“心肝儿……心肝儿……”
柳玉竹有些头晕眼花,也提不?起力气,全?身明明很冷,体内却是灼烧似的疼。
他靠在王武肩膀上,正好?看?见?了徐氏怨毒的眼神,他这才仿佛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
柳玉竹很轻地在王武耳边说?了一句,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滚开,我不?要你?啊。”
他闭上眸子,冰冷的脸轻轻蹭了王武有温度的颈侧,似乎汲取到了一丝温暖,脆弱又苍白的笑意更深了。
王小柱见人醒来?了, 连忙将手上的大氅递了过去,喊了一声:“武哥。”
王武微微抬眼,那?双狭长凤眼还泛着红,是?王小柱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伸手扯过大氅, 将柳玉竹全?身包裹住。
柳玉竹只清醒了一瞬, 便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你跟上。”王武抱起柳玉竹,对着王小柱说, 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 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神情似鄙夷,似探究......总之复杂难辨。
王武抱着柳玉竹翻身上马,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抱着他,马蹄声响起,朝着王宅的方向。
王小柱在?后面追得累,便停下脚步,看着两人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武将人以揉进怀里的姿势抱着, 低头凑在?柳玉竹冰冷的耳畔,轻轻蹭了蹭他, 缓缓说道:“别睡过去了,乖心肝儿, 你和我说说话......”
柳玉竹意识疲惫, 身体?也不堪重负, 虽然能听见王武说话,却不想回应。
“心肝儿, 我带你去霄州玩儿好不好?你之前不是?也说想去吗?那?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回霄州去......”王武不断和他说着话。
柳玉竹手指攥了攥他的衣服,全?是?还在?发冷,喉间味道极为腥甜。
等王武回到王宅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姗姗来?迟的许郎中,他见着王武怀里奄奄一息的人,登时马都?坐不稳了,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王武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想要将他的湿衣服脱下来?,这?才发现他背上和臀部沁出了血迹,之前在?水中被冲洗干净的衣裳,重新染上了血迹。
他这?才发现,柳玉竹伤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身后的衣服沾粘在?他伤口上。
随着他的动作,柳玉竹脸上冒出了冷汗,表情痛苦异常。
王武不敢动了,几乎目眦欲裂,那?拿剑从未颤抖的手也开始止不住地发抖,他将人翻转了过来?。
“许乡元!”王武声音暴怒。
许郎中连滚带爬地走进去,因为骑马,现在?还两股战战,他率先开口道:“主?子。”
“别主?子了,快来?看看他,救活他!救不活他,你便留在?安溪村别回去了。”王武拳头握得梆硬,额间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微微充血凸起。
“诶!”许郎中擦了擦汗,朝着床榻上的人看去,只见柳玉竹脸色惨白,瞧着没几分人色,顿时不敢再犹豫。
王武坐在?凳子上,跨着腿直勾勾看着柳玉竹,黑眸浓稠似墨,心中翻涌的怒火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悍。
他努力稳住心神,居然还有一丝隐隐的后怕。
他若再晚一些,只怕他连柳玉竹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许郎中用?剪刀将柳玉竹背上和臀上的衣服剪开,从前王武最喜欢柳玉竹那?一身雪白的皮肉,此刻却血肉模糊地呈现在?他眼前,那?般刺目。
王武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猛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外面又下起了细细的雪,王小柱正?往他这?边跑过来?。
他就站在?青色的台阶上,目光定定看着他,仿佛鹰隼般,阴沉的眉眼让王小柱心中微微一顿。
“武哥......”王小柱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走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王武凌厉的凤眼微微眯起。
王小柱垂着眸子,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您走后,徐大根便跟李正?风说......”
王武心口陡然刺痛,眼底带着难以置信,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脸上戾气仿佛阴云密布般,他喉间干涩道:“你说......柳玉竹被鞭笞?”
“是?,这?是?安溪村对不洁妇人的惩罚......”王小柱眼眶泛红,他母亲曾经就是?这?么死?的,不过她没有偷人,是?有心人诬告。
所以当他看见柳玉竹重复他娘的伤痛时,才会?那?般情绪激动。
不洁......
“哈,原来?罪魁祸首是?我?”王武红着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咧开一个比哭还惨的笑容。
“若不是?武哥,此刻的柳玉竹已经死?了。”王小柱静静说道,佝偻的脊背显得有些卑谦。
王武就算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他也不是?会?反思自责的人,他依旧会?仇视那?些对柳玉竹造成伤害的人。
就算这?件事?他错了,他只会?想着以后对柳玉竹好些。让他放走柳玉竹?在?他心中没有这?个选项。
人是?他救回来?的,死?也只能死?在?他身边。
王武挺了挺胸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掉,他垂眼看着王小柱,他冷淡地说道:“你想不想跟着爷去霄州?”
王小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当然愿意!”
他爹娘早就死?了,在?这?安溪村早没了念想,甚至无法为他娘报仇。
“那?你去将李正?风找来?。”王武说完之后,便又交代一句:“不,先去找一些炭火来?。”
王小柱麻溜地跑了出去,看着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王武回到里屋的时候,地上都?是?带血的衣块,许郎中的手很轻,时不时将眉头皱起,神情看着有些凝重。
他在?屏风外换好衣服,又坐到凳子上,直勾勾看着柳玉竹,柳玉竹清秀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趴在?床榻上。
没多久王小柱便弄来?了炭火,屋子里重新热了起来?,许郎中额前都?是?汗,越是?把脉越是?心惊。
王武看着他的脸色,不想揣测,便出声道:“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甚是?不妙啊。”许郎中叹息一声,收回把脉的手,开始在?药箱中寻找什么。
“怎么个不妙法?”王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郎中并不害怕他的冷脸,低声道:“从前主?子便让我为他调理身子,当时我便说了,这?位柳公子体?弱筋骨差。现如今又受了伤及五脏六腑的伤,还在?这?大雪天寒气入体?,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王武倏然站起来?,他道:“怎么会?!?他之前还在?我耳边说话,怎么就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并不说没得治,只是?因为情况危险,而且此刻我的药材全?部都?留在?喜莲镇上,这?村里也没有足够的好药......”
许郎中大概的意思是?:柳玉竹快要死?啦,但是?还有救,可是?如果救不活也不能怪我,是?因为他体?质差,而且我的好药都?在?别处。
王武重复一次之前说的话:“许乡元你是?我们娘亲请来?照顾我的府医,还是?那?一句,如是?柳玉竹救不活,那?你也不用?回去了。你应该知道,我王武向来?说到做到。”
许乡元心中腹诽,最为无耻的就是?你王武!
“我自当尽力医治,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不用?担心,药材我亲自去取来?。”王武沉声道,他等着许乡元写好了药方,想要策马而去。
却看见王小柱和李正?风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提起缰绳纵马行凶,直接朝着李正?风撞去,马蹄高高扬起。
王小柱连忙躲开,李正?风仓皇逃难,那?铁蹄在?距离他肚子几寸的位置停住,往那?边踩去。
李正?风吓得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凄厉地喊道:“王武!”
“叫你爷爷的名讳做什么?”王武牵着缰绳,脸上表情戏谑又冰冷,赤血非常懂事?地没有踩在?李正?风身上,而是?嫌弃地拿马蹄踢了他一下。
李正?风不寒而栗,他曾见过纵马行凶的纨绔子弟,直接将那?人的肚子踩穿,当场毙命。
“我.......”李正?风哆哆嗦嗦没有说出多余的话。
“去爷爷院里跪着,等着老子回来?。”王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闪着威胁的凶光:“如是?敢逃,就别怪爷牵连无辜,将你那?怀孕的儿媳也一并杀了。”
“哦,对了,王小,你去看看徐家?人在?不在?,将人捆了来?,银子你拿着,多叫些人去,别让人跑了。”王武交代完,便直接走了。
王小柱接着那?沉甸甸的荷包,收进怀里,看着李正?风还躺在?地上,便将人扶起来?,低声道:“我劝您还是?听武哥的话。”
李正?风怎么敢不听,他腿软得厉害,是?被王小柱扶进去的,他抓着王小柱的手臂,他满脸惶恐:“我.......跪在?哪儿?”
“那?儿吧。”王小柱便指了指王武之前站的院子。
李正?风跪得干脆,神情哀戚,亦有些懊悔,不应该招惹那?个混球的。
王武片刻不敢停,恰在?路上撞见赶来?的晓春,晓春在?得知他是?要去取药材时,当即拦住,低声道:“后面那?辆马车内,便是?带的药材,如是?不够,我再去买来?。”
王武便带着马车回去,晓春骑马赶往喜莲镇去,同时将护院也都?带了回来?。
虽然他家?主?子武艺不凡,但是?难保会?有意外。
初夏和小厮们回到祖宅后,开始有条不紊地煎药、生火、煮饭.......
王武瞧着院子里被五花大绑的徐大根和徐氏,表情无不是?愤恨不已,王武便大剌剌坐在?他们面前,桌上放着那?把剑。
三人差不多跪了一天一夜,在?雪地里跪地,李正?风此刻已经面容破败,神情苍老,唇瓣都?冻得发抖,一副颓败之态。
倒是?徐氏夫妇可能是?因为仇恨支撑,所以眼底含着恨意,像两只狼狈又凶狠的老鼠。
王武垂眸看着两人,薄唇吐出一句话:“柳玉竹的卖身契在?哪?”
“......”徐大根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徐氏则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嘴骂道:“狗娘养的东西,奸夫□□,迟早要遭报应的.......卖身契我们不可能拿出来?,柳玉竹永远都?别想见光!”
王武唇角笑意微深,眼神弯弯:“我遭不遭报应尚且无人知晓,但是?你们的报应大概便是?老子。”
“不肯交出来?是?吧。”王武笑了一下:“想来?你们应该也不怎么在?乎那?不知廉耻的女儿,还有不听话的李大宝,那?我便驱人将他们全?部抓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在?你们面前剁碎怎么样?”
徐大根眼神难看,双唇紧抿,徐氏还想再骂,王武对着小厮使了眼色,便有人直接堵住她的口。
“哦,你们可能并不在?乎便宜女儿。那?你们挂在?嘴边的徐耀祖呢?你们既然如此思念他,我便将他挖出来?陪你们怎么样?现在?天寒地冻的,徐耀祖的尸骨想来?还未完全?烂掉。我会?将徐耀祖的肉煮给你们吃,让你一家?人一辈子在?一起怎么样呢?”王武脸上带着残忍又认真的微笑,他神情不似作假,这?等事?情,他真的能做出来?。
李正?风闻言先呕了出来?,却因为许久未进食什么都?吐不出来?。
徐氏双眼通红,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骇然。徐大根则是?胸腔起伏不定,那?苍老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
“你这?般残暴不仁之人,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我们交不交卖身契都?是?一个死?字。我又何必成全?那?个小贱人。”徐大根嘴角带着讽刺的笑,倒是?将王武恶劣的性子看得分明。
王武微微挑眉,似乎肯定了他的说法,但是?话锋一转:“你倒是?有些小聪明,我和耀祖可是?情同兄弟啊,他赠我的笔墨现在?还放在?我的书?房呢。我又怎么会?杀他的爹娘?”
“况且我那?心肝儿最是?心软,到底叫了你们这?么久的爹娘,我怎么舍得他伤心,所以识相一点就将东西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将我那?好兄弟从地里挖出来?。”王武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眼神凶狠。
最终徐氏夫妇将柳玉竹的卖身契交了出来?。
王武便将这?三人压在?雪地里,用?长凳绑着,像当初他们对待柳玉竹一样,叫来?了村里人,对他们进行鞭笞。
王武将银钱摆放在?他们面前,谁打得狠,银子便多一些,轻了便只有铜板。
起初那?些人根本不敢动,是?王小柱带头,一扁担抽在?李正?风背上,用?力得扁担都?折断了,他双眼赤红,恨恨地看着李正?风。
他娘亲便是?被李正?风害死?的,他想要强要她不得,害怕东窗事?发,便诬告他娘与他私通,最后.......他娘永远沉入水底,这?个人多年后却成了村里最风光的里正?!
王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给他扔了一两银子。
随着他带头,那?些原本还有隐忍不敢的村民,全?部都?动起手来?,里正?家?的儿子儿媳哭天抢地地求饶,却无人在?意。
王武没让他们三人死?,只是?将柳玉竹尝过的,给他们都?尝一遍而已。
王武处置完这?些人,回了屋内,柳玉竹还是?昏迷不醒,药也喂不进去,水也喝不了,都?是?王武嘴对嘴给他喂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