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您,二十以内的加减法我会算。”陆舒快要翻白眼了,迟早被这个女人给气死。
老板都听乐了,笑嘻嘻说:“给你们打个折,十五块两个,随便挑。”
这是什么新型砍价技巧?陆舒准备买,她爸走了以后,她心情不好时,偶尔也会给自己买个小玩偶,很幼稚的行为,又好像在告诉她爸,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陆舒催促裴知溪:“你快挑。”
裴知溪扫了一遍地摊上五花八门的小公仔,最后锁定在一只身上,跟老板说,“这个。”
陆舒看了看。
是只刺猬。
挑中了一只圆滚滚的炸毛刺猬。
陆舒对“刺猬”分外敏感,因为裴知溪那晚就是这么吐槽她的,“裴知溪,你不是要拿这个回去给我扎小人吧?”
裴知溪听到没忍住,一瞬间笑出了声,唇边漾开深深的笑意。
很像那晚她们演情侣时的笑,但现在不是演戏。陆舒忘了说话,原来冰块……
是会正常笑啊?
裴知溪不懂陆舒突然傻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但嘴角的梨涡很甜。
这时老板在一旁提醒说:“美女,不好意思,这个是情侣款,一起卖的,你们要拿这一对吗?”
两个刺猬还弄成情侣款,陆舒懒得挑了,扫码付款,“就这两个吧。”
仔细一看,两个刺猬一只在害羞卖萌,一只在咧嘴大笑。
陆舒短暂想了想,把开怀大笑的那只递给了裴知溪,这个适合不擅长笑的人。
收获两只刺猬后,继续往回走。
裴知溪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小刺猬,心情变得稍稍轻快。
快要过马路的时候,陆舒在街旁看到一张眼熟的脸——
她恍然,等看清那张脸后,身体冷颤了一下。她压低了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
“怎么了?”裴知溪问。
“走吧。”
陆舒没直接说,裴知溪向斜前方看了看。碰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给陆舒写骚扰信的男实习生。
这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罢了,可原本淡去的恐惧还是在顷刻又冲击过来。
陆舒有点魂不守舍。
正不安——
手被人牵住了,不算暖。
她听到裴知溪以一贯沉稳冷静的口吻跟她说:“没事。”
她一向独来独往, 不擅长被人照顾,更不擅长照顾别人。
但眼下的情况她清楚,自己如果牵着陆舒的手, 陆舒会好很多。
她曾经被人尾随的时候……
也希望身边有人。
这时候被牵住, 无疑像在溺水时抓住了救命稻草,随着裴知溪的一声“没事”,陆舒悬着的心安定,她下意识握紧了裴知溪的手。
周正好像也看到了她们,跟过街老鼠一般,立马走了。
陆舒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干了亏心事的人才需要躲,就该是这样。
手还被裴知溪牵着,陆舒心头暖暖的,她有点希望可以被牵久一点。
或许是她们上次假扮情侣演得太真,这段时间, 她跟裴知溪相处时, 有时会冒出一种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比如现在。
这几年她一直有种孤独感, 即使是跟亲人朋友待在一块儿。可跟裴知溪待在一起时,她却莫名放松……
明明是死对头。
但裴知溪又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
走了一小段路, 裴知溪见陆舒没有松手,她也没松。
陆舒感受着裴知溪手心传来的温度,又想起自己喝醉那晚, 以及裴知溪回海城以后对自己的种种照顾。
这么多年。
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裴知溪, 会不会没她想象得那么冷漠无情?
“怕成这样?”裴知溪见陆舒始终不吭声。
“没害怕。”陆舒反驳。
“不害怕你牵这么紧?”
“啊……”陆舒想起松开裴知溪的手。
回了卧室, 裴知溪看了看手里的小刺猬, 炸开了一身刺, 捏起来却很软。
就像,陆舒。
她走到阳台,推开窗吹着晚风,习惯一个人消磨时间……
回到海城,一切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
六点过后,排练厅里基本没什么人了。
陆舒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墙上的镜子发呆,她在构思新舞剧,但毫无灵感。索性到处走走转转,放松一下思路。
同样加班的还有裴知溪。
陆舒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发现裴知溪正在练第三幕的舞蹈,也是全剧的高潮部分,这是一出“美人醉酒”的戏码,如果演绎好了,绝对会是惊艳全场的高光片段。
只看裴知溪练了一小段,陆舒就轻轻走进了厅内,默默站在一旁。
裴知溪显然把这部分的状态拿捏得很好,舞姿轻盈飘逸,一动一静,半醉半醒,慵懒微醺的模样,极具古典美人的风情。
跳舞时太有味道了。
陆舒有时觉得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裴知溪过于单薄,相反,裴知溪冷归冷,但身上的气质,却自带沉淀下来的故事感。
裴知溪注意到了陆舒,但没影响到自己的节奏。
一个安静看,一个安静跳。
她们只有在这时候,相处得才意外和谐。
恰好窗外透过的一缕斜阳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像在随之翩跹起舞。
陆舒看得入神,如果自己还在跳舞,会像裴知溪现在这样吗?
应该会吧。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输给裴知溪呢?
她盯着练舞时的裴知溪,想到了她们多年前一起训练的情形。头一回,冒出了想重回舞台的念头……
正走着神。
她听到稍重的落地声。
裴知溪曲了曲膝盖。
陆舒看情况不对,匆忙赶上前,“怎么了?”
裴知溪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膝盖的位置,有吃疼的感觉。
陆舒这才反应过来,那天裴知溪状态不好,可能是因为膝盖的问题,而不是胃疼,“你膝盖受过伤吗?”
“有过旧伤。”
她们做舞蹈演员的,可以说是在挑战身体的极限,身上有伤再正常不过,平时要非常注重保养。很多演员年纪大了不能跳了,正是因为一身伤,跳不动了,不得不离开舞台。
“你旧伤还没好就这么练,你疯了?你知道我妈是怎么不能跳舞的,你以后是不想跳舞了吗?!”陆舒一股脑说着,说完后才意识到情绪轻微失控。
听到陆舒的这句反问,裴知溪看着她,却脱口问:“跳舞很重要是吗?!你为什么不跳了?”
她鲜少有情绪这么起伏的情形。但说这句话时,带着较真。
面对裴知溪的质问,陆舒陷入哑然,唇倔强抿着。
她一时给不出答案。
第二次被裴知溪问这个问题了,陆舒并没有被激怒,只是无尽沉默。如果是裴知溪不跳了,她相信自己会质问得更加狠厉。
换做其他人问,她可以轻松敷衍过去。但面对裴知溪不一样……
她跟裴知溪是一路竞争过来的,也一路见证了彼此是怎么为热爱付出一点一滴的汗水。她们性格不合,针锋相对,可在舞蹈这条路上,从来都是同类人。
所以那晚她说自己累了不想跳了,裴知溪一眼便识破她在撒谎。
裴知溪跟着沉默,没有咄咄追问。以陆舒对舞蹈的热爱程度,她决定不跳,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她也看得出来,陆舒不想跟任何人聊这件事,这件事对陆舒来说,像是不愿被任何人触碰的禁区。她问过舒秀琳,连舒秀琳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片刻沉寂过后。
裴知溪埋了埋头,主动对陆舒说:“我有数,没那么严重。”
话题岔开了。
“别练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陆舒知道裴知溪能忍,但现在不是比忍耐力的时候,“你试试现在能走吗?如果疼你就不要动。”
以前陆舒也觉得小伤忍忍就行了,可舒秀琳当年就是因为没把小伤放心上,最后因为腿伤,不得不放弃舞台。放弃舞台以后,舒秀琳就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家庭上,正是这样,丈夫的去世更让她一蹶不振。
一个舞者被迫离开舞台,是极度残忍的一件事。尤其是像裴知溪这样,以舞台为傲的人。
裴知溪试了试,还是吃疼。
陆舒不放心:“要是痛,我背你算了。”
裴知溪:“背我?”
陆舒不是随口说说,她背着裴知溪走过长长的走廊,先出去打车。裴知溪也瘦,背起来没什么压力。
慢慢悠悠往前走,裴知溪从背后环着陆舒脖颈,她垂垂眼,眼底敛着陆舒的侧脸。
有人经过,还看了过来。
裴知溪:“放我下来。”
陆舒碎碎嘀咕:“裴小姐,我背你都没意见,你这么多意见?”
裴知溪:“放不放?”
陆舒抬杠:“就不放。”
裴知溪瞧着,忽而眉眼含笑,其实,伤没这么夸张……
去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挂了个急诊。
领单子,拍片,等加急的片子出来,陆舒拿着ct结果去问了医生,并没有伤到骨头,医生开了点外用的药,说按时擦几天,暂时不要有太剧烈的运动。
还好虚惊一场,陆舒去窗口拿了药,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她额角一层细汗,倒是裴大小姐一身轻松,悠闲坐在长椅上。
陆舒也往休息椅上一坐,歇会儿。
裴知溪给她递过一瓶水。
陆舒接过裴知溪给她递来的水,喝了口。
裴知溪瞥向陆舒,忍不住问:“都说了没事,你这么紧张干嘛?”因为总是不被在意,所以一旦收到在意,就尤为敏感。
“只是普通关心。”陆舒辩解,纠正裴知溪的说法,又漫不经心说,“我妈也跟我说了,让我照顾你。”
真陌生的字眼。
裴知溪问道:“你答应了?”
“是啊,”陆舒借用裴知溪之前的话,“我那天心情正好也不错,就顺口答应了。”
裴知溪莞尔,“你累不累?”
总算问了句人话,陆舒回答得轻松:“还好。”
裴知溪望着她,低声补充:“我问你嘴硬累不累。”
陆舒:“……”
裴知溪又是笑,见陆舒额角还有汗珠,于是从包里拿出张纸巾,她想递给陆舒来着,但瞧陆舒手里拿着水瓶。
鬼使神差的。
她凑过了自己的身子——
陆舒没防备,裴知溪已经贴近自己。
裴知溪帮陆舒去擦额角的细汗。
就像那晚。
她莫名爱看……刺猬乖巧服软的模样。
陆舒僵了僵。
干嘛弄得跟旁边那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一样?
她想自己来。
裴知溪却用带着冷感的声音低声命令,“别动……”
陆舒像被按了暂停键,她看到裴知溪唇瓣微微张了张,精致又漂亮的唇形,她承认自己心猿意马了。
上次喝了酒还可以解释……
可为什么现在,又要脑补和裴知溪接吻的画面?
因为陆舒近距离的凝视,裴知溪涌上相同的暧昧感,那晚的印象太深了。而与此同时,她注意力不自觉锁在陆舒脸颊。
脸……红了?
除了大脑闪过和裴知溪接吻的画面,陆舒脑子里还冒出了景惜说过的四个字:梦中情0。
她即刻恢复理智。
一定是自己孤寡过头了,才对裴知溪都产生这种错觉。
看到陆舒双颊微红。
裴知溪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太亲密暧昧,毕竟,那天陆舒说过,她喜欢女人。
微妙对视后。
稍微拉开距离。
“我自己有手。”陆舒也意识到脸红这个问题了,她用拿着瓶盖的手接过裴知溪手里的纸巾,往自己额角擦了擦。
裴知溪眼睛仍盯在陆舒脸颊……居然,这么容易脸红吗?
见裴知溪还看自己的脸,陆舒延续了方才的不自在。要不是她了解裴知溪,这么看女人,都要怀疑裴知溪性取向了。
陆舒觉得要说点什么,“干嘛?”
裴知溪回神,随口低声问:“很热?”
陆舒:“……”
这个节骨眼轻声冒出一句“很热”,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承认是自己想法不纯洁,裴知溪一直女,当然意识不到问题。
“大小姐,您休息够了吗?”陆舒转换话题问裴知溪,“够了我们就回去。”
“嗯。”裴知溪应。
回去路上,陆舒又告诉了自己一遍,是孤寡太久了,所以一跟女人亲近,才忍不住冒出那种念头。
她怎么可能对裴知溪有想法?
回家洗完澡以后。
陆舒接到了景惜打来的电话,景惜给她打电话基本只有三件事:第一件,喝醉了,跟她哭诉说忘不掉前女友;第二件,生活中碰到了奇葩人糟心事,跟她吐槽;第三件,给她介绍对象。
这次打电话来,是第二件事。
“……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烦人吗?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包,她偏说是她先看中的……”
景惜把在商场逛街和另一个女人看中同一个包的事,硬是扩写成了八百字的小作文。陆舒听她车轱辘来回说了三遍,开始打哈欠,比白噪音还催眠,“不就是一个包吗?多大点事。”
“到处都断货哎,就那一个。再说我凭什么让给她,她态度稍微好点我还能考虑一下,你是不知道她那个人,简直了,看着斯斯文文……”
陆舒耳朵都要起茧了,景惜唠得正起劲,她听到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响,应该是裴知溪的手机。
但裴知溪在洗澡。
手机铃响停下了。
没一会儿,继续响。
景惜准备车轱辘第五遍时,陆舒及时止住了她,正好找个借口说:“我有电话进来了,就到这了啊。”
“哎……”
结束通话,陆舒耳朵清静了。她趿着拖鞋走到客厅,只见裴知溪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瞅一眼。
上面来电显示:棠漫。
连着打,陆舒怕有急事,于是拿起手机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在玻璃门上敲了敲,大声跟里边说:“你有电话。”
水流声安静了。
是裴知溪关掉了淋浴,接着传出一声:“谁?”
陆舒又看了眼来电显示,回答:“棠漫。”
“放那吧。”裴知溪说。
“打了两个,好像挺急的。”
“那你帮我接一下。”
“哦……”陆舒听到裴知溪说完以后,浴室里又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电话了。
陆舒滑动接听,将手机贴到耳畔,听到一个恬静的年轻女声:“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在忙吗?”
听这口吻好像很熟,陆舒回答对方:“裴知溪她在洗澡。”
对面有明显的停顿沉寂,“你是?”
“我……”这个问题陆舒短暂思考了一下,最后选了一个最合适的,“我是她室友。”
对面又停顿了一下,才礼貌说:“嗯,我晚点再联系她,谢谢。”
挂断电话后,陆舒将手机放在原位,又跑去跟裴知溪说了声。她有点儿意外,裴知溪居然还有朋友?
裴知溪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到了晚上十点,她看了看手机,棠漫给她发了微信。
棠漫:大美女,什么时候有时间?
棠漫:回到海城我们都没见过面,我的蛋糕店在试营业了,来帮我试吃一下甜品 棠漫是她在北临时的同事,共事过一年,前段时间也办理了离职,现在人也在海城。不过棠漫改行不跳舞了,自己创业开店。
裴知溪回道:不用了,谢谢。
过了会儿。
棠漫:吃甜品心情会变好哦,确定不来?
裴知溪本来还想拒绝,不过看到这句话,让她一下想到了陆舒,陆舒打小爱吃这些。而且,吃甜品总比灌酒好吧?
犹豫了一下。
裴知溪没马上给棠漫回复,她先给陆舒发了条微信。
陆舒收到裴知溪的微信时,都准备睡养生美容觉了。
裴知溪:我一个前同事开的蛋糕店试营业,有甜品试吃,你要去吗?
看到冷冰冰的“前同事”三个字,陆舒立马想到刚刚打电话的人,人那么热情,敢情在裴知溪这就是个前同事。
论没心没肺,真没几个人比得过裴知溪。
陆舒盯着裴知溪发来的话有点久,这……
是叫自己去吃甜品的意思?虽然她们之前也一起吃东西,但性质不一样,之前是顺便,这个是主动约。
半分钟过后,陆舒才回裴知溪。
裴知溪一看回复。
陆舒:?
一个问号。
裴知溪反手也给陆舒回了一条。
陆舒一看。
裴知溪:?
要是一人一个问号的聊天法,那她们可以毫无压力聊个一晚上。
陆舒捧着手机,还没回复,她听到了敲门声。她下床,打开门,瞧见裴知溪穿着一身睡裙站在门口。
裴知溪看着她,开口问:“那句话的意思很难懂吗?”
这一句勾起了陆舒跟着裴知溪补习时的恐惧,裴知溪就是这么一脸云淡风轻地质问她“这道题很难吗”。
所以就是在主动约自己的意思了?陆舒靠在门框旁,唇一挑,神情逐渐得意起来,她反问裴知溪:“裴老师,这也是照顾的一部分吗?”
她这么问,是觉得裴知溪对她的关心似乎远远超过了舒秀琳口中的照顾。而且她感觉裴知溪并非表面上这般,冰冷不需要人陪。
还有那天她给裴知溪买小刺猬,裴知溪明显是开心的。
她好像——
有点摸到冰块的软肋了。
裴知溪面不改色, 淡声回答:“随意问问。”
陆舒打量着裴知溪,更加趾高气扬了,“哦, 你的随意是指大半夜地敲我门, 把我叫起来,问我要不要去吃甜品?”
裴知溪见陆舒这么说,高冷扔下一句:“不去算了。”
“哎,我没说不去,”陆舒叫住准备转身的裴知溪,“既然你这么想我去,那就一起吧。”
她言语得意,在裴知溪身上占上风,总是让她很爽。
裴知溪看着陆舒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有一个想法:
欠收拾。
裴知溪回到房间,发微信问棠漫:带一个朋友可以吗?
棠漫很快回复一句“当然可以”, 还说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找了不加班的一天, 下班后, 裴知溪带陆舒去了棠漫开的蛋糕店。
蛋糕店的选址不错, 这家商场客流量大,还在试营业期, 店内就有不少人光顾。
陆舒对这家商场很熟悉,因为景惜开的舞蹈工作室刚好就在这儿,也是够巧的。
“知溪, 来了。”
刚走进店, 陆舒就看到一个模样清秀, 个子不算高的女人走了过来, 棠漫皮肤很白, 人如其声,看起来恬静温和。
“这是陆舒。”裴知溪介绍道。
“那天就是我接的电话。”陆舒主动对棠漫笑说,她交际并不拘谨,很自来熟。
“你好,我叫棠漫。”棠漫多看了陆舒几秒,那晚裴知溪说要带个朋友一起,她挺意外的。眼前的人越看越眼熟,她想起什么,“陆舒……”
“嗯?”
“我有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棠漫想起几年前爆火的那档舞蹈综艺,都出圈的程度,她圈内人自然更熟悉。
“谢谢。”陆舒笑笑,没说其他。
“裴老师,好久不见啦。”棠漫转过身,又朝裴知溪笑。
“好久不见。”裴知溪客套。
陆舒弄不懂裴知溪和棠漫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好了,总感觉棠漫对裴知溪很热心,但裴知溪……
还是万年不变的清冷脸。
店内的装潢清新,配色讲究,很适合下午茶打卡。
棠漫安排了一张四人桌,“我们店品类挺多的,我让他们都做小分量,你们帮我都尝尝,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对了,你们也可以介绍朋友过来试试。”
听到棠漫这么说,陆舒便道:“我现在可以叫个朋友过来吗?她在这边开舞蹈工作室的,就在这楼上。”
“可以呀。”棠漫笑眯眯答。
陆舒直接给景惜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有没有空,景惜说在带课,下完课就过来。十分钟左右。
裴知溪瞥了一眼陆舒,陆小姐的朋友还真是遍地都是。
陆舒发现裴知溪在看自己,收起手机,顺口解释:“就是那天帮我搬家的那个,你见过。”
裴知溪低低“嗯”了声。
景惜这回挺准时,十分钟后,陆舒看到景风骚扭着腰过来了,夸张得让人担心把腰扭断。
“哎哟,这不是……”景惜扭到陆舒面前时,先向裴知溪看过去了,有点儿激动,“裴老师,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吧,搬家那天我们见过。”
裴知溪有印象,淡笑应了应。
这时候,棠漫也过来了。
陆舒说话缓解气氛,对景惜道:“棠漫,这儿的老板,你们真有缘啊,开店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景惜回过身,妖孽的笑还在脸上挂着,但看到身后的人时,戛然而止。
棠漫脸上的笑也逐渐变淡。
陆舒见气氛不对,“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个声音默契叠在一起。
“坐啊,站着干嘛。”陆舒见景惜跟个雕塑一样杵在裴知溪面前,该不是想死,想追裴知溪吧。
景惜站了会儿,还是坐下了。
棠漫瞥一眼景惜,隔着大半个人的距离,在景惜身边坐下。
四个人坐一块儿,却比一个人坐着还安静。裴知溪约等于哑巴,陆舒习惯了,棠漫她不了解,但景惜今天安静得过于离谱了。
好在这时服务生一一把试吃的甜品送了上桌。
“知溪,你们尝尝。”棠漫笑语。
又进入一段默默吃甜品的阶段。
棠漫问裴知溪:“怎么样?有什么缺点可以直接说,我们正好改进。”
裴知溪看了一眼陆舒,示意她来回答。陆舒无奈,她刚想夸一句时,就听到景惜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笑。
“说实话是吗?你这味道……”景惜挑剔着,对棠漫道,“可不如隔壁那家。”
棠漫冷笑,压着气问:“哪里不如?”
景惜:“你去隔壁买个吃吃不就知道了?”
棠漫:“……”
陆舒嗅到不对劲。
景惜虽然不是多温柔可人,但也不至于这么没礼貌。尤其是对美女,应该充满耐心才对。
棠漫不理会景惜,又给裴知溪面前送了一个小纸杯蛋糕,“知溪,你尝尝这个,没那么甜。”
裴知溪本就不爱吃甜食,今天算吃得多了。她看着面前的小蛋糕,瞧陆舒爱吃,就拿起直接给了陆舒。
“给我干嘛?”陆舒不解。
“我吃不掉了。”裴知溪理直气壮。
“那你就不要接啊。”陆舒小声吐槽。
景惜抬头,看看眼前并肩坐在一块儿陆舒和裴知溪,这就是陆舒口中的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