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已经迟了。嗯,没救了。”
我自顾自点头,打算找个安全地点进行一场规划外的野外生存,直到命运的勇者到来,打败罪恶的敌人,重新打开世界连接的通道为止。
刚刚抬起脚,翅膀拍打声由远及近。
那只从刚刚开始就在周围徘徊的黑鸟准确降落在了我面前,极为人性化地看了我一眼,猩红的小眼睛里满是疑惑。
然后,它吐出难听的人话:“你哪个族的?怎么长得这么像人类,这里是夜魔地盘不知道吗?”
“嘎嘣——”
理解这话含义的一瞬间,大概有名为理智的弦断裂了一次。
但在面前的黑鸟注视下,我仍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啊,其实我不小心迷路了。我的种族你肯定听说过的,就是那个和人类最相似的种族……”语速放慢,留下意有所指的想象空间。
黑鸟歪歪头,很上道地恍然:“哦哦,是魅魔啊。听说你们种族为了捕食人类总是会化身成人类的模样,原来是真的。不过你这也太像人了,要不是我清楚人类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早就被我抓去吃了。”
看着它嘴角残留的血迹,我并不怀疑它所说的可能性。
忽视“魅魔”这个词的诡异,我顺从地点头:“按照规定我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想去捕食,你能告诉我该怎么走吗?”
鬼知道它们什么规定,反正这里是“夜魔”的地盘,魅魔要是能随意出现,这家伙就不该盘问我了。
总之,先去人类聚集点再说别的。
黑鸟盯我一会,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拍翅膀,在一阵旋风中化为缠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走近了些,语气笃定。
“你是刚刚出族没多久的幼崽吧?”
我暗暗攥紧手心那把临时拿走的医用剪刀,看了眼那张充满异域特色的脸,忍住后退的冲动,乖巧点头:“嗯。”
其实如果有机会,我倾向于对面前这不明存在的鸟形态下手。虽然说起来可能残忍了些,但总归对付一只鸟比对付成年男人轻松。
“我就说怎么会有成熟的魔族迷路这么久。”他满意地下了判断,却拒绝了为我带路的请求,“你现在不能去人类的领地。你家家长还没告诉你吗?人类那边来了新勇者,最近对魔族的讨伐变得激进起来了。魔王大人想要积蓄力量,先把勇者干掉,为了不损失更多魔族,去人类那边的通道关掉了。”
他打量我几眼后,有些嫌弃:“另外,你这样的魅魔还是再多练几年吧,像你这样,说不定吃到人类前就被那什么勇者杀了。”
黑鸟用“大灰狼会吃掉小白兔”一样的语气调侃着,依旧没能盖过其中不信任的核心。
我心平气和地将这份评价与自己的关系撇开。
毕竟我是来当勇者的,不是来当合格的魅魔的,管他怎么说,最重要的是,“可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去人类世界练习的,我家人也觉得我这样下去不行,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故作自卑地低下头,我叹气:“现在通道关掉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我能成功,得到的战利品都给你,我只想锻炼能力。”
只要到了人类领地,会有合适的勇者处理掉不该存在的黑暗生物的。
“看不出来你还算有魔族的好胜心。”他有点惊讶,似乎是被战利品的说词打动,当真考虑了一会。
过了会才勉强道:“通道是王城的大法师关的,他应该知道怎么打开。大法师对幼崽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你即使失败也不会被砍下头,只会被断个腿,恢复几天的事而已。”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暗红的眼都亮起来。我越听越觉得无异于找死,非常想找把我弄到这里的女神谈谈,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能让可怜的“勇者”被直接丢到了魔族领地。
想到这里,我又记起了那位“好朋友”,只觉心头火起,很想立刻、马上见到他,叙叙旧。
又一番掰扯与试探后,我成功用更多利益诱惑了这只名为“布莱尔”的夜魔带我去王城,顺利达成了首笔异世界空手套白狼交易。
“对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勇者的事情,那位勇者的名字叫什么?”路上,我一边记下路线,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询问。
布莱尔变成黑鸟在前方飞行,思考了一会,才给了个人类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费尔德?”
我顿了下,微笑:“这样啊,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呢。”
“是的,此前根本没听说有这个人类,像是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样。据说实力强得可怕,我们魔族的将军他都能一剑斩杀,啧啧。人类之前居然隐藏了一张这么好的牌,真是狡猾。”生性残忍的魔物说起远比自己强大的存在,除了畏惧之外,居然还有几分不自觉的仰慕。
我把这一路观察到的这些事记下,听布莱尔毫无防备地吐出各种想法,并不打断——开玩笑,这可是难得的情报收集机会,随意浪费掉可不一定有下次了。况且,耐心与倾听才是沟通中增加好感的正确方式,不管魔物吃不吃这套,试试总无妨。
只是关于那个名字——费尔德,我的确没有叫做这个名字的朋友,擅长剑这点更是绝无仅有。
但,我认识一个在各种游戏里都喜欢玩剑士角色,并且其中一个角色名字叫做费尔德的家伙。
毕竟那是每天都出现在旁边的名字,想不注意到也很难。
你说是吧,克也?
作者有话说:
看了看多出来的地雷,总觉得不更新有点对不起期待一样……这就是沉重的爱吗?
第41章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妙,但很久以前的漫画里很多男主最大的特征可能是“普通”。
没有不同寻常的出生,没有意外的优秀天赋,没有一眼就能被记住的模样,像是在街道上随便遇见的路人,又像是遍地都是的仅仅顺从环境活着的那种人。唯一让他们脱颖而出的是性格,或温柔、热血、善良……人类的美好品质塑造了他们身上那一星半点儿却已经足够闪耀的独特。
相对应的,反派人物无论什么性格,只要身为反派就没有再翻盘悔过的可能。输了即是死亡,败北即为退场。他们站在光明一方的主角的对立面,必须以彻底的存在性死亡成就主角们这段艰辛坎坷的历练,将故事推向最盛大的落幕。
那或许是过于纯粹的时代。人们在乎善恶的分明,在乎正邪的对立,希望世界的黑白界限清晰。所以多数正义的主角战无不胜,邪恶的敌人屡战屡败。
但世界终究不能以简单的黑白定论,黑与白之间总会存在灰色。人性同样不能以单纯的好坏判断,对某人来说不能原谅的坏人或许就是另一人的英雄。
意识到这点的创作者们,开始描绘出充满时好时坏、捉摸不透的人,他们可能会伤害主角们,也可能在主角们一筹莫展时雪中送炭,还可能成为被主角信念打动的半个帮手。
于是传统意义上的反派结局也随之改变。被主角打败不再是通往毁灭的道路,他们拥有更多可能:成为主角的同伴、手下、坐骑、备用充电宝、情人、爱人、亲人……
“等等啊,你是不是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彼时,偶尔听我说桑谷像是主角却不服气的元芜对我的“主角论”不耐烦地甩着尾巴,“按你的说法,岂不是所谓的反派都不会死了?只要他们存在一点你所说的善?”
“不,并不是这样。”我伸出手指摇了摇,“即使反派们看起来都一样混沌,但是故事仍需要他们的退场来奠定伟大的胜利。那么提问,要怎么区分会退场的敌人和不会退场的敌人呢?”
“实力?”
我遗憾地摇头:“答案是——脸。人类是远比自己想象中肤浅的生物哦,非常容易被眼里的美丽存在迷惑,并且借由那颗天生的同理心为那些美丽歹毒的人编织出各种各样有趣的理由,好让自己被说服,毫无负担地对他们产生同情怜惜。”
“什么嘛,真是无聊。”白色的妖不能理解这点,冷哼一声。
“不哦,这可是基因里携带的本能。很多东西一旦变小就会可爱起来,兔子、鸡鸭鹅、猫狗,甚至是原来恐怖的老虎。人类对小型动物的恐惧远远不及大型动物,即使面对大型温驯食草动物。理由非常简单,人类下意识会认为自己无法掌控这些体型过大的生物。相对应的,在我们眼里,能够被掌控的存在就会轻易得可爱美丽起来。所以对人来说,可爱美丽一贯与好掌控、易伤害联系在一起。会对美丽事物产生怜惜再正常不过。”
想起这段话时,我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的魔族的王,简称魔王,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王应该是属于被打败就会被杀的类型。
再想想这一路见到的魔族长相,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种族被勇者一行干掉是必然。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布莱尔拽了拽我的袖子,提醒我是时候回话了。
瞬间决定好要演个什么人设后,我缩缩脖子又抬起头,做出一副乡下小魔第一次见到城里大王的俗气大胆模样,直视着那双陷在肌肉的阴影里看不清具体模样的深紫眼睛,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是、是的。尊敬的魔王陛下,我想见见大法师。”
我不想细究这里到底是什么称呼制度,直接照着布莱尔的称呼叫了魔王,等着他的回答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说实话,魔族王城比想象中好混入,一路上偶有遇见的魔族没有对我们过多盘问,顶多聊了几句后感叹一下居然还有这么菜的魅魔连路都不知道,就轻松放过。
于是在这天傍晚,我们顺利抵达王城。
本想直接去找大法师,没想到被告知他去了魔王城堡还没回来。不得已下我们来到魔王城堡附近等待,恰好碰上魔王每天接待来访者的时间,结果被当做来访的百姓请了进去。
其实这是个该拒绝的会面,但布莱尔考虑到当今的魔王很讨厌有人拒绝他,所以表示还是接受这份天降“机会”比较好。
看着他说话时抖个不停的羽毛,我选择相信本地人的判断。信任错了也没关系,我姑且还有个魔族幼崽的护身符,一时半会不会死。
事实证明,布莱尔没有说假话,惹魔王生气的话大概下场不会很好。
听见我的请求后,体型庞大的魔王坐在几米的王座上,用近乎轰鸣的嗓音说:“你为什么要见大法师?大法师身居要职,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见到的。即使是未成年的魔也不能仗着没有见识胡来。”
光是声音形成的回音就吹得我衣袖翻飞了。
不过为什么最为随心所欲的魔族能说不能胡来这种话?整个大陆最乱来的不就是你们吗?
心下腹诽着,我把之前说给布莱尔的那套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我记得布莱尔说过,这代魔王是以武力登上王座的。
按照动漫规律,上天创造一个角色,给予他极其强大的武力值的同时,可能会带走一些东西。
比如好看的脸。
但同时也会再赠与他一些东西,比如智商。
魔王显然不如布莱尔好骗,听完我的话并没有立马相信,反而开始询问更进一步的情况。
“你说你是魅魔?魅魔族每年的试炼期应该在海月之前,现在都已经是血日了。”
魔族一共就两个季节,按人类的说法即冬天、夏天。血日等于是魔族的夏天。
早就整理过情报的我不慌不忙:“是的,但这是正常情况。如您所见,我是只发育不好的魅魔,可能是天赋原因,过了这么久才勉强跟上了兄弟姐妹们的成长速度,迎来了迟到的考验期。”
考验期是魅魔的特色成长期,类似于人类的结业考试。成功通过就代表成为独当一面的魅魔,拥有独立行动的能力。
“你是哪一支的魅魔?普通魅魔不会像你这样孱弱。”
“属于希尔森林的那一支。多年前,夜魔林发生的那场灾难无意间波及到我的父母,母亲早产生下了我。我因此先天不良。”说到这里,我故意有些柔弱地垂下眼眸。
布莱尔是喜欢多嘴的鸦类真是帮上忙了,要是所有魔族都是这样会把零碎信息挂在嘴边的人就简单了。
经过两轮的信息交流,魔王的语气稍微好了些,但试探还没停止。
“那你怎么会连路都不认识?每个魔族出门前都应该对魔族的各个领地烂熟于心。”
是的,在和其他魔族交流后,我才知道这是常识。不同种族的魔对于领地的看法不同,有些很在意边界,不喜欢其他魔族来访,对于这些不受欢迎的访客可能会如对待敌人一样大打出手。
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一群好战分子凑在一起怎么可能和和美美,更别说种族不同带来的差异有多大影响。
为了避免这样不必要的同类相争,魔王下令所有魔族都必须背下领地图才能出门。
这成了我那番说辞最大的漏洞。
但既然是漏洞,就代表还会有补救方法。
我缓缓地垂头,尽量让头发遮挡表情,手纠结地拧在一起,紧紧闭上嘴,做出一副标准的有话难说模样,等了好一会,确定时机成熟才开口。
“其实……其实我是离家出走。”故意咽了咽口水,心虚又小心,“我已经到了可以接受试炼的年纪,他们却不同意我去,说什么我还小,根本不懂到底该怎么做。”
然后提高嗓门,单手握拳,作义愤填膺状:“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够作为一个优秀的魅魔,捕获到人类,彰显出魔族的强大,为魔族的版图扩展贡献一份力量!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够证明这一点,我就可以做到!所以、所以我才偷偷从家里溜了出来,才想要独自去人类世界。”
“陛下,您一定能够理解一位魔族想要证明自己实力的这份心情,对吗?”
要用灼热、真挚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看向形容恐怖的魔王。技巧很简单,保持冷静最关键。
魔王被这一番话惊到,随后一拍石制座椅,朗声大笑起来。巨大的力道震得整个地面晃动一瞬,天花板上甚至滚下些碎屑,隐隐形成烟雾。
“没错!魔族就是应该以实力为尊!不能证明实力的魔族当然不是合格的魔。”他显然极为赞同实力论,语气松快了很多,“你叫什么来着?”
“列尔。”我随口报了个名字。
“很好,列尔,你的请求我同意了。”魔王当机立断,“你可以去见大法师,不巧的是,他刚刚去对付人类勇者了,过两天才会回来,等到那个时候……”
听到对付人类勇者的刹那,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席卷了我的后背,凉意逐渐蔓延。
在略感忐忑的心情里,一个穿着守卫服装的魔族满脸焦急地闯了进来,得到魔王允许后,才凑过去说出了情报。
魔王听到情报的表情很是精彩,像是小侄女不小心打翻的调色盘,青绿红紫,不见一个好脸色。
“哼,该死的人类!”他有些生气,一怒之下把送来情报的魔族拍到了墙上,深入三尺,一看就不好抠出来。
魔王心情变差,也懒得见客了,扫到下方的我们,语气不好地开口:“你见不到大法师了。他被人类勇者抓走了,而且还背叛了魔族投靠了人类。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枉费我的信任。快滚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为什么有种总是被勇者一方连累的感觉?
在被判连坐罪前,布莱尔匆匆拉着我出了王宫。
“没想到连大法师都不是勇者的对手,这下白来一趟了。但说好的报酬你还是要给我。”布莱尔化成黑鸟站在树枝上,“之后等你抓到人类,你必须支付给我。我们来签订契约防止你毁约。”
我暂时不想理他,靠在墙边整理好思绪,半晌下定了决心。
“我会支付给你报酬的,不用签约,很快就能给你。”
“什么?”他狐疑地看着我,“你还有什么办法?唯一能打开通道的大法师死了,接下来要等新的法师出现,然后才能打开通道。”
“我知道。”我平静地点头,“所以很快了。”
“你想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这回我没有再回答,对他笑了笑,往来时的路走。
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需要一点准备。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emmmm一般两点前没有就是真没有,但我不建议等那么久。
“其实这本来是件非卖品。”
我对着面前刻着奇特花纹的石块叹气,一脸不舍:“你知道十几年前的那场灾难吗?这块神奇的魔石就是在那场灾难的影响下诞生的,具有极为神奇的力量。带在身边不但可以增长实力,还能诅咒仇敌,让他陷入绝望。听说……甚至有人能凭借这个变得和魔王陛下一样强大。”
长着巨大牛角、肌肉发达的魔族细长的瞳仁盯着“魔石”,咽了口口水:“我愿意出双倍,不,三倍的价,你快给我!在你这样的魔手里,它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故意做出被震慑到的模样,我把脸往兜帽里埋了埋,低着头,支支吾吾:“真的不行。这可是稀世罕见的宝物,要是轻易让你拿走……”
“砰!”深深砸裂地面的脚印看上去颇为震撼。
如果不是看过昨天魔王一巴掌把人扇飞的场景的话,说不定我真会被吓到。
面前的魔族已经不耐烦:“你还有一次乖乖交给我的机会,要不是魔王陛下不喜欢破破烂烂的王城,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站着吗?”
抖了抖身子,我“选择”屈服,利索地把石头递给了他,不忘拿走他之前给的一袋子货币。
“哼。”称心如意的魔族得意地从鼻孔里呼出两道白汽,不屑地瞅我一眼,捧着那块石头,扬长而去。
周围没人在意这场小小的闹剧。对魔族来说,这种程度的威吓还不如某族家族的惩罚手段可怕。
我看着他走远,确定短时间这人不会返回,才利索地收拾了简陋的摊子,拉低兜帽的帽檐,快速混入来往的魔族中。然后重新找了块地方坐下,铺上捡来的白布和零星的几样东西,没忘记把一块花纹奇特的石头放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像是其他小贩一样坐下来。
直到有人注意到这个摊子,再不着痕迹地表现出对那块石头的看重,等他问起石头的事,就摆出迟疑、谨慎的模样开口:“这是一件非卖品……”
大概一天的时间,我用那些花纹奇特的石头顺利得到了不少魔族通用的货币。
感谢魔族与人类相看两厌的态度以及崇尚武力的风俗,让他们不知道所谓的“营销”是种多么可怕且杀伤力惊人的武器,也不会明白有些产品的附加价值是由自我认同构成的,即“只要相信就会存在”,比如变强、讨厌的人倒霉什么的。
当然,人类那边也把这叫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而玩家们喜欢叫做“自由心证”。
总之,我不是在做欺骗魔族的勾当。大概。
“这里的奴隶市场在哪?”
“就在骨街上。”站在树杈上的布莱尔给我指了个方向,“你去哪里做什么?还有如果你不想被发现未成年的身份,穿成这样没用。你知道的吧,成年魔族的魔气和你不一样,眼尖的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我得到了一些线索,关于大法师的。”我懒得解释这身打扮是为了不被卖家发现,示意他给我领路。
“什么?大法师已经叛变且身处人类世界,即使知道他在哪也没法离开魔界,魔王陛下已经向王城宣布这件事,并且即将选拔新的大法师。”夜魔拍着翅膀,一边带路一边抱怨,“这种时候你还想怎么做?我可不接受你随便买个奴隶给我抵债。”
“只是有些兴趣罢了,不会用来给你抵债。”
随口回答一句,我跟着他来到气氛诡异白石铺地的街道,绕过几个巨大的黑色帐篷后,终于在森寒的牢笼中看见了那些独特的“商品”。
“这可真是……”我扫过一眼,心下叹息。
有水火不容的种族、不可调和战争的异世界故事里不可避免的存在,象征着败北一方的屈辱与惨痛、胜利一方的压迫与威严,丧失自主权无法反抗的可悲战俘——异族奴隶。
虽说事先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那些蜷缩在铁笼中,身上伤痕累累的类人生物时,还是不免心情复杂。
有个词叫做“兔死狐悲”。人面对和自己具有相似之处的存在总会不可避免地代入几分,继而产生同情与怜悯,下意识将那些引起共鸣的生物划分到己方的阵营。听上去是过于自我感动的举动,可谁叫人类就是擅长这么做呢?
能理解并且同情他人的遭遇,也是种不可多得的天赋。
这么看来难怪很多穿越者见识到世界丑恶之处后,怒不可遏,振臂一呼就要揭竿而起,反抗腐朽堕落的奴隶制度。
不过适合做这种事的是勇者,不是我这样还辛苦地在魔族存活的普通人,何况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拯救奴隶,推翻邪恶魔王统治。
找到这里的奴隶商人并说明来意后,我跟着他的脚步挨个查看笼子里的奴隶。
从长着尖耳朵、尾巴、爪子、翅膀的种族特征来看,大陆上的种族比我想象中要丰富,起码之前想象过的精灵与兽人的确存在,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半人马、人鱼这样本该出现在神话故事里的生物。
“列尔,你真的要买一个奴隶?”飞在旁边打量的布莱尔很是惊奇,猜测着我的来意,“这种时候你该不会想买个人类回去,当做你考验期的成果?这样想不通。你不了解奴隶市场,这里不可能有人类,通常情况下,人类一出现就会被送到城堡里接受审判,根本没有机会流落到市场。”
“不。我在找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线索。”没有在奴隶商人面前说出大法师的事,我简单解释了一下,仔细地打量这些奴隶的长相。
大概是听出其中暗含的提醒意味,布莱尔意识到这里不是能公开谈论大法师的地方,总算闭了嘴,安静地看着我行动。
我跟着奴隶商人找了大半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目标。
“这个家伙多少钱?”我指了指那个耷拉着长耳朵浑身脏兮兮的奴隶。
奴隶商人笑出一口狰狞的牙,举起手指比划:“那可是很难抓的种族,起码这个数。”
“是吗?”我掂量了下钱包,露出微笑。
以砍价游戏中“大砍刀”之名起誓,这场价格战我赢定了!
经过半小时的唇枪舌战,我以一个合理的价格谈下了这笔交易。
“该死的,我知道你一定是狡猾地精族和魔族的混血,只有那群专门和钱打交道的混蛋才会这么斤斤计较。”奴隶商人接过钱,嘴里骂骂咧咧地递给我一把钥匙,告诉我这是能打开奴隶身上锁链的钥匙,必须小心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