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王风流债—— by小鱼砚砚

作者:小鱼砚砚  录入:06-30

他怎么可能惩罚风笙啊。
时烬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看见珀光走到风笙旁边,极为亲昵地抱住了风笙的胳膊——
轰的一声,一道天雷劈在了时烬头顶。
风笙伸出手,在珀光圆圆的耳朵上摸了又摸。
轰,轰——两道天雷劈下来。
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在,风笙咳了一声,问道:“我忙完就会回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是我的配偶啊,我就想来看你不行吗?”
轰轰轰——三道雷一齐劈下,时烬已经丧失了冷静。
仅存的一丝理智迫使他压低了声音:
“帝君……他是您的……配偶?”
不仅是时烬,风笙也愣在当场。
珀光怎么突然把这事说出来了,他本来想一直隐瞒到这段关系结束。不过现在否认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就算现在否认,将来还会面对很多疑问,倒不如趁现在公开得好。
“嗯,他是我的配偶。”
时烬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和风笙告辞就转身离开。
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混乱的一重天,没有任何依靠的他从小被当做好欺负的对象,他也不敢和任何人说起,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一个从路边破壳的小火凤。
一重天的火凤族,是一个数量庞大但极度重视血统的种族。由于火凤第一代上神不重视血统,四处留情,导致火凤族的后代资质不一,后来族内开始重视血统,把私生、奸生的孩子当做不祥之物。时烬这样的“野生”火凤,自然是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
神界经过一场混战后,人才凋零,而近百年间,又常有凡人修得仙身进入神界,逐渐占领神界的重要职位,长此以往,谁是原住民,谁是新来的,谁是后来的,形成一个一个派系,对神界无益。天帝对此很担忧,委派鹓雏帝君在神界的后裔中寻找合适的人选,择以重任,平衡神界的势力。
为了培养优秀的神族后裔,风笙命令一重天建立一个书院,招收适龄的孩子,待他们学成后,便可以参加神界的选试,直接晋升成为上神。
时烬没有身世背景,只因为有着赤羽红发的火凤特征被允许进入书院,在大部分都是世家弟子的书院受尽欺凌,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参加初试,他的墨水被加入了会让墨迹变淡的蓝荧光花粉,要不是风笙查出来,恐怕他连复试都没资格。
得知初试落选,时烬几乎要放弃了,他本来就很厌倦权力的勾心斗角,那些世家为了让自己家的孩子成为上神,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
他想去向书院申请退学,居然被驳回。
于是他干脆闭门不出。
这段时间,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样赤羽红发的书院弟子,每天跟在他身后劝他,鼓励他一定不要放弃这次机会。
直到最后一次选试结束,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鹓雏帝君,因为一点也不像,九重天高高在上的鹓雏风笙,怎么会为一个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弟子费心?
他永远记得终试那天,火凤族在人间的管辖范围内发生了大暴雨,引发山洪,百姓流离失所。
为了救人,自己错过了考试,回来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了。参加最后一次选试的都是层层筛选出来的世家精英,根本没把时烬当做威胁,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话。
“时烬?你没来参加选试?真可惜,只有下次了。”
“成为上神的机会千载难逢,他哪里还有下次。”
“别这么说,就算他参加了这次终试,也是选不上的。”
“也对,没有天赋也没有背景,怎么也轮不到他。”
时烬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独自回了宿舍,却见到风笙站在门前等他。
风笙担忧地问:“你怎么没来参加终试?”
时烬:“我……有其他的事,耽误了时间。”
风笙:“是什么事,比成为上神的机会更重要?”
时烬沉默不语。
风笙:“不想说就算了,我听说这次终试,只是走个形式,人选都是内定的,你参不参加也不重要。”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时烬的意料之中,只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很沮丧。
准备了这么久,结果却是白费,说不失望是假的。
“他们说的对,我资质平庸,没有背景,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上神。”
风笙见他失落,又问:“不想知道结果?我悄悄去看了,可以提前告诉你。”
时烬沉默,双目无神地坐在台阶上。
“我选择的人是你,时烬。”
风笙全身燃起一团又一团凤焰,肉眼可见的强烈灵压和明艳火光让时烬睁不开眼。
原来这个一直在身边耐心鼓励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书院的弟子,而是九重天来的鹓雏帝君!
时烬俯首跪拜。
“鹓雏帝君……”
风笙把他扶起来:“以后就是同僚了,不用行这样的大礼。”
时烬还是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您说,是谁?”
“你,就是现在站在本座面前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错过了。”
“那个啊,不是真正的终试,大雨引发的灾难才是,十几个人里,只有你放弃了考试选择救人,只有你,参加了真正的终试。”
“只有我?”时烬回想这一切,很不真实。
风笙又说:“你明明是个天才,为什么总说自己资质平庸?难道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时烬垂着头,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才,甚至很害怕别人的赞赏。每一次被师长当众表扬,便会遭到同辈的嫉恨与欺凌,特别是像他这样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他宁愿泯于众人。
风笙说他只是缺了些自信。
他如何不知道,但他不敢有,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自信是什么,能保护他不受欺负吗?
时烬习惯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所以遇到更加弱小的生命,他会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你天赋优异,又不失纯真本性,这很难得,神界正需要你这样的上神。”
司冬神没有搞事,就是个纯乐子人V

一重天的凤燎原,长满了红色的焰蓟草,被风吹拂时,整个平原仿佛火焰在燃烧。
焰蓟草深处,卧着一只小火凤。
一整天都没有动静,要不是身上的羽毛随着呼吸微动,根本看不出还活着。
它翻了个身,看见半空中突然出现的凤焰火光,如若不是这道火光,他可能会一直这样睡下去。
凤焰落到时烬身边,化作一个赤羽红发的男子。
“帝君。”时烬跪坐在地上,双目低垂,看不清神情,但风笙能感觉到他很伤心。
来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安慰的话,这会儿又觉得没什么用,因为他不清楚时烬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帮珀光说话,还是接受不了他有了配偶?
风笙就这么陪他坐了一会儿,直到时烬先开口:“帝君喜欢他吗?”
风笙愣了一下,回道:“不讨厌。”
“为什么要选他?”
“……”
时烬的问题太直接,风笙不知怎么回答,他选中珀光只是因为发情期需要一个伴侣,配偶……也不知道珀光为什么突然那么说,替他解围罢了,风笙觉得事情还是不要弄得太复杂,所以承认了也没什么。
“这种事,就是缘分使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帝君并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只是不想说而已。”
啧,他怎么猜得这么准。
风笙语重心长道:“你若是这样想也无妨,等你的缘分到了,也会有类似的心境。时烬,你还是个孩子……”
时烬激动地打断他:“我不是孩子了!帝君,我的第一次发情期已经过了。”
接着,时烬反握住了风笙的手。
“您知道,我第一次发情期梦到谁了吗?”
“……”
风笙不想猜。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只小火凤,是他为神界培养的上神,所以在他身上倾注了不少心力,他也知道,时烬对他一直很崇拜、仰慕。
但是,有些东西就是不受控制地变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风笙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时烬双眼通红,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风笙叹了口气,若是早些察觉到,他不会让时烬越陷越深,现在坦白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把时烬的手握住,放在自己心口,时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能感觉到吗?我没有心跳。”
时烬手一颤,风笙真的没有心跳,为什么?
“心脏,早已被我扔掉了。我没有心,也生不出情根。”
风笙居然没有情根?
他明明是一个很温柔很重情义的神仙啊。
“我对你好,无关风月。所以,你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没用的。”
时烬心中泛起一片苦涩,风笙有无情根,他们之间都没有可能。他知道风笙以前有喜欢的人,那位楼兰仙君,出身高贵却是古道热肠的性子,最后为了风笙自毁仙身。而他是一只“野生”火凤,与风笙喜欢的楼兰仙君大相径庭。
而且所有和他共事的神仙都说,炎神大概是没有同理心的,像一块冷冰冰的铁板,穿不透,融不化。
这些言论,时烬是从来不在意的。
他只在意风笙的想法。
外人看来,若是论对神界的忠心,一定有他的份。但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忠于神界,而是忠于风笙,假设风笙要造反,其他人尚且要问问缘由,他不会,风笙去哪里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这个想法他从未改变。
他就是想做鹓雏帝君身边的一只小火凤,仅此而已。
至于风笙想和谁在一起,本来就与他无关。如今得知真相,反倒让他释然。
风笙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微笑道:“你能想明白就好。快到除夕了,若是不忙,和符岁一起来南禺山吃年夜饭吧。”
年关将至,神界也在准备新年的到来。
南禺山收到了许多请帖,都是邀请风笙的私宴。这些请帖每年都有,风笙一开始还会去应酬一下,后来觉得也没意思,就一一推拒,并且让守山使回了谢礼。
南禺山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过请帖了,以往他都是和徒弟们一起过年,但今年有些不同,风笙写了两张请帖,让鹤仙带去给符岁和时烬。
送完请帖,鹤仙顺道又去灶神处预定了一些菜品,灶神这几日手忙脚乱,要为各宫准备宴会,鹤仙虽是鹓雏帝君座下,也要等上一会儿,加上这次私宴还多了一头爱吃肉的小白虎,鹤仙在神界多留了一天才回去。
第二日,鹤仙打道回南禺山,在山门前遇上了时烬。
“炎神大人,主上的私宴在三日后,您怎么今日就来了?”
时烬神色凝重道:“我来并非为了赴宴,而是有急事禀告帝君。”
鹤仙:“原来如此,请随我来。”
时烬看了一眼山门上的封山令,停住,鹤仙立刻解释:“前些日子南禺山重新修缮,许是忘记撤掉了,炎神不必在意。”
时烬摇头:“我在这里等。”
鹤仙不再多言,立即化身一只白鹤飞向山中楼宇。
时烬抱着剑,静静地站在山门外,俊俏的外貌看得路过的妖仙们小鹿乱撞。
风笙听说时烬来了,先是有些疑惑,随后鹤仙说是因为有急事,于是屏退了身边的守山使,单独相见。
风笙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时烬回道:“帝君,财神两日前去了人间,直到今天也没回来,我怀疑他失踪了。”
本来他想和符岁商议一下要送什么新年礼物,结果一去根本没见到人。
风笙一惊,符岁失踪了?
时烬说:“我问过了,鹤仙没有把请帖亲自送到他手上,而是交给了他宫中的掌事,掌事也说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正是神界最忙的时候,他去人间干什么?况且年关一过,他的生辰也快到了……”风笙自语道。
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财神符岁的生辰。
风笙掐指一算,正好,五百年了。
“符岁可能迷路了。”
时烬问:“帝君知道他去哪儿了?”
风笙点头:“大概知道,不过我得去看了才能确定,那地方可能有些危险……”
“我要去。”
风笙犹豫了一会儿,多个人帮忙也好。
“好,走吧。”
临走之前,风笙让鹤仙照顾好珀光,若是他们没有及时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是去神界处理公务了,不必担心。
风笙要去的地方叫做“柳叶渡”。
这个地方,很邪门,没有人敢去,连地仙山神都不想管。
五百年前的柳叶渡非常贫穷,种什么都不长,当地人只能以编织柳条为生,常常食不果腹。后来不知为何,住在这里的人竟然一夜之间暴富,每家每户以金砖铺地砌墙,建立了一座“黄金之城”,人人皆身着金线织就的锦衣,夜夜笙歌,骄奢淫逸。再后来这座城中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若不是有一座残破的金楼还在,仿佛一场幻境。
自从城中的人消失后,便有贪婪之人想去寻找宝藏,结果不仅找不到什么宝藏,回来的人,双手双脚也会因为各种意外断裂,不过几日便全身剧痛而死。
柳叶渡,果然是……符岁的踪迹就是从这里消失的。
二人站在城门外,风雨侵蚀百年的古城,本该残破不堪,但这座城并不破败,像是刚修建没多久。更诡异的是,明明城内常年无人居住,还能听见门后人声鼎沸。
时烬上前正要推门,城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一阵阴风从里面吹来,让人面色发寒。
风笙蹙眉,现在是白天,城内却是一片阴森,像是黑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刚才在门外听见的声音也不知是何人发出。
二人走在路上,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潮湿腐败的气息。
“这里阴气很重,谨慎行事。”
走到一条十字路口,因前方没有一丝光亮,风笙停了下来。时烬召出一只火凤引路,火凤挥着翅慢慢往前飞去。
飞了不到一里地,火凤像是撞上了一面墙,怎么也飞不过去。
“糟糕,进十方鬼蜮了。”
风笙嘴里说着糟糕,却一点也不急,好像只是遇上了走错路这样的小麻烦。
十方鬼蜮,是孤魂野鬼们的地盘,通俗些解释,就像野狗们四处撒尿标记领地,十方鬼蜮,就是被鬼标记的领地。
能结成鬼蜮的孤魂野鬼,皆是生前执念过重,或心事未了,或大仇未报,总之不愿进入轮回,并且非常反感外来者侵入,一旦有人闯入,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对方困死在鬼蜮里。
就像现在这样。
可符岁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被困鬼蜮。他们进来之后,一丝外人闯入的迹象也没发现。
难道他悄无声息地被这些孤魂野鬼掳走了?
不应该啊。
作为神界的财神,一个刚出生就是上神的财神,浑身都是仙气,普通的鬼避都避不及,怎么会上赶着把他掳走。
就算是无意闯入,区区十方鬼蜮的野鬼,又不是鬼王这种厉害角色,凡人之躯也是有办法出去的,什么桃木剑黑狗血朱砂符咒童子尿,总有一样能破解。
符岁几百年的上神,随便掐个手指头都能破除鬼蜮的结界,能把他困住的,除非不是普通的鬼。

第11章 鬼仙(一)
忽然间,路旁冒出一簇一簇的幽蓝火苗,而后升到半空,微弱的光亮照在地上,一直照到路的尽头。
那是一个黄金搭成的戏楼,有许多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远远看去,一片黑影林立,形态各不相同。
但它们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
“这些鬼,看上去很奇怪,它们不会动,也没有攻击我们。”
时烬用剑挑起一具鬼身,瞬间化为一团黑烟,他震惊道:“帝君,这是——”
风笙走过去,看见那团黑烟,心下了然。
“知道这是什么吗?”
时烬点头。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再为希夷,散于天地。
聻,人间又称作渐耳,实力远在鬼之上,渐耳无法修炼实体,只能靠吞噬鬼肉来维持短暂的实体,通常会躲藏在阴气极重之地,以鬼为食,食后溜之大吉。
神界对渐耳的管理比较松懈,一般来说,变成鬼之后,只有进入轮回和被超度这两种结果,能成为渐耳的少之又少。
六界中除了冥界几乎没有它们的立足之地,有名有姓的也都被神界招安了。
“帝君的意思,是渐耳吞食了这些鬼,那这十方鬼蜮……”
“障眼法罢了,渐耳独来独往,行踪不定,不会一直待在鬼蜮,我们必须尽快把它找出来。”
鬼蜮里的鬼已经被渐耳全部吃掉了,但城中仍然维持着鬼蜮的死寂,应该还没有逃走。
风笙要抓这只渐耳,必须先封锁鬼蜮。
既是在鬼蜮中,那就要找个擅长鬼术的鬼仙。
风笙随手捡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阵法,时烬见这阵法奇特,便问其用途。
“这是召请之术,我好像没教过你?”
“没有。”时烬从未学过召请之类的法术,因为他在神界基本用不上。
“凡人遇事不决请神仙帮忙,神仙通常会附于凡人身上,这种叫做扶乩。同样,神仙遇到麻烦,也可以请其他有能之士。不过不需要附身,而是直接把本尊召请过来,这种方法就是请乩。”
风笙画好阵法,又说:“请乩可指名道姓,也可符合召请条件。请乩之前,要确保周围无人打扰,默想召请之人的特征,例如你要召请的是地仙、鬼仙还是山神,你的道行越高,召请出来的也就越厉害。”
“我此次召请的是鬼仙。”
风笙站定,单手捏诀,口中念道——
投石问路,请乩入阵
阵法中的符文变成了黑色,空气微微震动,地上的碎石剧烈颤抖着。风笙目不转睛地盯着请乩的阵法,符文像被一阵风似的吹到半空,回落之后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
良久,这个“人形”才显现出它的真实面目。
看上去,这是一位男性鬼仙,全身都被黑色包裹住,脸也被面具遮住一半,看不清面容。
风笙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端倪。
“今日叨扰,请乩入阵。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请乩?……”
鬼仙似乎很意外,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召请,还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任谁都会不明所以。
风笙道:“正是。这里是鬼蜮,我们遇上了一些麻烦,想借阁下的鬼术一用。”
鬼仙看清眼前之人,扶了一下面具,行礼道:“鬼仙墨镝,愿凭帝君差遣。”
“墨公子不必多礼。”风笙微笑道,“这十方鬼蜮,就交给你了。”
“是。”
墨镝抬起一只手,掌心出现一团黑气,黑气腾升上高空,化作一张巨网,笼罩整个柳叶渡。
时烬随即召出凤焰,在十方鬼蜮中扫了一遍,竟然没有发现渐耳的踪迹。
“这……不可能,所有地方我都搜查过了。”
时烬的凤焰虽然不如风笙的强,但只有十几里的鬼蜮,而且是全部封锁,不会有遗漏才对。
风笙抱着手站在原地未动,“所有地方?你还漏了两处。”
说完看向时烬。
时烬立刻意会,两处,就是他们两人所站的位置。
渐耳居然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得知渐耳有可能就在身边,时烬不敢轻举妄动,一面握紧了手里的剑。
“别急,还不是时候。”
就算是比鬼更强大的渐耳,在风笙和时烬面前也不够看,风笙迟迟不动手,只是担心符岁的安危。
“这事本也不该我们管,但符岁是神界的上神,你将他藏起来,恐怕不合适。”
没有回应。
风笙的肩上缓缓升起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没有任何表情,睁着模糊不清的眼睛,呆板地朝着时烬的方向,咧了一下嘴。
“……”
风笙见他脸色微变,明白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而且就在他背后。
风笙突然展开一对凤焰羽翼,一团黑黢黢的影子被羽翼弹开,落在地上。
渐耳飞快从地上一跃而起,逃向黑暗处。
“追,别伤它。”
二人追到一座墓地前,荒凉的墓地里,有一口破棺材,金色的仙气正从棺材缝里泄出来。
移开棺盖,符岁躺在里面,面色灰白毫无生机,淡金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堂堂神界上神竟然被折磨成这副样子,风笙愠怒,但渐耳此时正藏在符岁的身体里,风笙担心它会以符岁的身体作为护盾,不敢用杀招。
一筹莫展之时,笼罩柳叶渡的巨网迅速收拢,朝着棺中飞去,片刻之间,化作一只布袋落入墨镝手中。
墨镝拿着那只不安分的布袋,说道:“渐耳擅于摧残心智,若是不及时消灭,待这位上神心智溃散,魂魄很快会被渐耳吞食。”
渐耳依靠吞食鬼肉维持实体,吞食魂魄提升修为。这只渐耳,不仅想提升自己的修为,还想要一具肉身。
符岁是金石之身,永世不腐,他的身体,正适合飘忽不定的渐耳。先吞食魂魄,再占领肉身,可以得到一具不腐的身体。
风笙眼中杀意隐现。
渐耳被抓住,但棺中的符岁还没有醒。
风笙问:“渐耳已经抓住,要如何将他唤醒?”
墨镝回道:“被渐耳做了记号的肉身,很难在短时间内醒过来,除非让它受到反向控制。”
“把它给我。”
风笙打开布袋,将里面的渐耳以凤焰封住,取出,然后……一口吃了下去。
时烬:“帝君?!”
墨镝:“……”
风笙打算以身为炉,炼化渐耳。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稍有不慎,万一让渐耳有机可乘,自己的心智会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渐耳击溃。
面对时烬不理解的目光,风笙讲述了一件往事。
“五百年前,我替雷公值守,借了他的法器降雷,因操作不太熟练,有一道雷降在了一座山上,我便下凡去查看。幸好那道雷只是劈中了一块金石,我正要离去,发现那块金石竟然像一个人形,我看了许久,心生喜爱,于是日夜雕刻,终于雕成了完整的人像。那日是新年伊始,我听见远方有戏词在唱‘桃符换新,岁岁平安’,便取了其中二字为他命名。”
“符岁是金石成身,七窍未通,还不能进入神界,需在凡间历劫。我渡了一口仙气助他化成人,又答应他,待七窍全通,便带他前往神界,授其仙法。符岁刚化人形时,心智纯净,与人为善,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坏人,直到路过柳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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